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一帘幽梦同人之珠帘梦深深几许 作者:秦伊 内容简介: 我的妹妹,汪紫菱,从小爱做梦,是我们家的“梦想家”。 我,汪绿萍,从小喜欢画画, 可是,我是母亲父亲的梦想,所以,我做了“实行家”。 我和紫菱同时爱上了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楚濂。 而这,究竟是我的灾难开始,还是我命运的转折? 珠帘深深浅浅的光芒,究竟可以看清多少悲欢离合? ============================================= 同人文背景导读: 因为琼瑶奶奶这个一帘幽梦,有书,电视剧,电影,人物设定,情节变迁比较大, 所以要在阅读前,给大家一个导读。 本同人文主要是以琼瑶□原始版小说《一帘幽梦》基本情节人物设定为基础。 部分情节参考95版电视剧中的情节,比如汪展鹏的婚外恋,当然戴晓妍这样无知无耻的少女, 俺不喜欢,就不加这个人物进来同人了。 因为是同人文主角,汪绿萍的性格,职业也有很大的改动.另外,本文非穿越,非重生,非任何怪异人物附体,希望看到和其他一帘幽梦同人里绿萍快意恩仇的朋友,请直接点击右上角的叉叉,谢谢。 文章写到第二卷,将关注紫菱与绿萍的成长。 对于紫菱来说,她需要的或许是看清这个世界和勇敢面对这个世界。 而我们的绿萍呢,她需要的,或许是真正的学会爱与被爱吧! ----------------------------------------------------------------------------- 秦伊小语: 一帘幽梦,曾经如此感动我心的一个故事。 在多年后重读,却深深的为当初年幼的自己默哀。 这大约也是为什么年少时,母亲告诫我,琼瑶的小说是毒草的原因吧? 今天看来,当初浪漫深情的费云帆,依旧是个经典的男人。 而当初认为的,紫菱,所谓的才华横溢,单纯多情,也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因为笑话,再次重读,再次审视,才明白,什么叫做白日做梦,什么叫做败类。 琼瑶奶奶文中的紫菱和楚濂不失为败类中的败类啊! 所谓的顾念亲情,牺牲爱情,到最后竟是那样的不堪。 改写,为了绿萍,那个可怜的,美丽的折翼天使。 ====================================================================================== PS:偶不想太多的模仿琼瑶□琼瑶腔,虽然曾经有那么一度,因为可以把一帘幽梦从头到尾背得滚瓜烂熟而琼瑶腔深重,但这个同人文,我不想因为写琼瑶文而把自己惯有的文风给弄丢了。 所以,请放心,要雷,也先雷劈了我再说,哈哈哈 最新公告: 曾经做出的保证,淹没在茫茫日常生活与工作中,在2015年的年末,静静的回来了,悄悄的开始更新,告诉自己一定要结束这个大坑。 背景音乐:花季未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绿萍,费云帆,穆鹏飞,骆东杰 ┃ 配角:紫菱,楚濂,楚漪,陶建波,汪母,汪父及其他 ┃ 其它:一帘幽梦同人故事 ================== ☆、第一章 今夜家里有宴会   第一章今夜家里有宴会   我走进紫菱的房间时,她正对着她那一整面的珠帘发呆。   紫菱,从小到大,就是我们家里的最受宠爱的孩子,她喜欢珠帘,于是爸爸在她的央求下,从费云舟叔叔那里打听到了制作珠帘的厂家,特意给她订做了这一面水晶质地,颗粒大小形状各异的珠帘。   我看了那一面珠帘一眼,对紫菱说:又不是咖啡馆,谁家的卧房用珠子作窗帘的?只有你,永远兴些个怪花样。   她转头,大大的眼睛里饱含了一丝不以为然,嗤之以鼻的口气对我说:这你就不懂了,珠帘是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的东西,你多念念诗词就知道了。   我含笑,说:哦,也是,谁不知道我们家汪二小姐是诗词专家。   紫菱郁卒的叹气,说:算了吧,诗词的窍门还没摸透,就称专家,我还没那么不害臊呢!她抬了抬下巴,伶牙俐齿的说:诗词专家?你少讽刺人了,我们家那些亲戚朋友,可没几个知道我这个诗词专家的,不过都知道我们家有一个直升T大的才女和一个考不上大学的笨丫头。   我摸摸她那一头新烫的凌乱短发,说:好了,还在因为妈妈骂你考不上大学的事情生气呢?   她轻哼了一声,转开头去,又盯着珠帘看着,轻声说:没有,我才不在乎呢!   我拉了椅子坐下来,也看着那面珠帘,老实说,我实在没有紫菱那种伤风感月的闲情,作为家里的老大,我承担了光耀家庭的责任,好让妈妈和爸爸在朋友亲友面前能光彩熠熠的笑着,为了自己的孩子骄傲着,也好让紫菱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我为了学习而放弃了童年玩耍,放弃了少女爱做梦的权利,希望紫菱能更有空间和时间去做她爱做的事情,而不是被妈妈那殷切的目光逼视着,去面对无尽的学习,学习,还是学习。我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一次,妈妈真的做过头了,紫菱这样纤巧的心思,怎么能经受住妈妈苛刻的责骂。我转头,看着她的侧影,她双目盯着她的珠帘,一眨不眨的看着。   绿萍,你看,这些珠帘,是不是很像雨滴,一滴滴,一滴滴的,你不觉得它很美很有情调嘛?紫菱忽然问。   我看着珠帘,在灯光下,珠帘闪耀着光彩,我很认真的看着,想起了以前读过的一句词:帘外雨潺潺。   我正要说话,紫菱忽然看了我一眼,笑了,很得意的样子说: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看不出情调,也不觉得美,对不对?   我温和的笑起来:仔细看,确实很美,很有情调。   得了得了。紫菱叹气,说:你总是这样……   我站起身,说:家里的宴会要开始了,你赶紧打扮一下下来吧!今天家里来了不少人呢!楚濂楚漪都来了,你难道不下来吗?宴会少了你可不行啊!   紫菱懒懒的看了我一眼,说:算了吧,少了我可以,少你可不行,今天的宴会,可是为你开的,姐姐!   我摇摇头,微笑着:瞎说,哪里是为我单个办的,你快下来吧,别废话!   她摆摆手,一脸不耐烦,不再理我,又专注的看着她的珠帘发呆了。   我从她房间退了出来,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真的很想和紫菱一样,什么都不要管,呵呵,那样无忧无虑,只需要发呆,只需要做她的“梦想家”就可以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真的很令我向往。   爸爸走上来,看看我,看看我身后紫菱的房门,挑眉。   我说:她在欣赏珠帘。   爸爸了然的笑了,说:没事,别担心,这孩子就是耍小孩子脾气,一会儿等宴会开始了,我看她这只小馋猫不饿得跑出来觅食。   爸爸。   我叫住往他们房间走的父亲,跟过去,他回身看着我,问:怎么?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也许,妈妈的教育方式对于紫菱来说是过于严厉和苛刻了,但是,我们这样子宠着她,任她这样荒废了时间去做梦,不问世事,真的又对了吗?   爸爸一愣,看着我,然后淡淡一笑,说:别担心,她年纪还小,会长大的,反正家里已经有你这样让我骄傲的孩子了,她只需要过得开心就好了,不是吗?   我垂下眼,点头,说:恩,我知道了。   他慈爱的拍拍我的肩膀说:绿萍,来,帮爸爸挑选一下今晚宴会穿的衣服吧,你的眼光一向是顶好的。   我点头,跟着爸爸进了房间。   宴会7点准时开始。   今天的宴会,因为人多,我和爸爸妈妈商量以后叫了一家餐馆提供了自助餐的服务,长长的自助餐桌在家里花园里摆了两条,餐馆提供了侍者的服务,于是,我们家的叔叔伯伯阿姨一辈还有爸爸生意上的伙伴都在花园一面吃,一面三三两两的聚着谈笑风生,衣香鬓影,杯酒交错,俨然是一个小型商务社交聚会似的。   客厅里则是我那些朋友的天堂,年轻人聚在一起,又没有过多的长辈盯着,自然也玩得很愉快,音乐开得很大声,陶建波正摆弄着他的吉他,和楚濂楚漪哈哈笑闹着聊天,其表情丰富,令人望之便忍俊不已。   我穿着妈妈特意为我准备的淡黄色吊带丝质长裙,自楼上走下来的时候,陶建波眼睛亮了起来,大叫道:汪绿萍,你怎么躲到现在才下来?   我笑,说:我这不是下来了吗?   我走到他们身边,楚漪微笑着,说:绿萍姐,你今天真漂亮,哥,你说是不是?   我看向楚濂,他看着我,眼里有着赞赏,点头说:绿萍,你今天真很美!   我笑了,楚濂,我儿时的玩伴,楚家和汪家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我和紫菱,和楚濂楚漪从小玩到大,感情一直很好,而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楚濂,他那年轻、漂亮的脸上有着明亮的笑,他有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睛,健康的褐色的皮肤。   他扬眉,问:那个野丫头呢?怎么没看见她?   我无奈的笑,说:她啊,她还在楼上呢,也许一会就下来了吧!   楚濂点点头。   陶建波凑过来问:绿萍,你要吃点什么?我帮你去拿!   楚漪马上说:拿什么拿,就算要拿也要我哥哥去拿,哥,去帮绿萍姐拿吃的,她喜欢吃的,可一样都不要落下啊!她把最后一个啊字拖得极长,像京剧里唱戏的似的,逗得我们都笑起来。   楚濂温柔的看着妹妹,笑了,然后看着我说:我去帮你拿吧!   我点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自客厅到花园,不由自主的向花园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我看见了一个男人,不怎么年轻,站在我家露台上,独自抽着烟,手边摆着一杯红酒,目光在花园里游离着,似乎他并不属于这个这里,那目光,不知怎地,刺痛了我的眼睛,因为他的寂寞?或者那目光里隐藏的沧桑?   绿萍姐,你打算出国继续学什么专业?听说你因为是被邀请入学,所以专业可以随便你挑啊!楚漪的问话,拉回了我的思绪和目光,我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笑吟吟的看着楚漪,说:你猜!   她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猜,应该是经济管理之类的吧?   我微笑,要猜我选的专业,并不难,我想,我亲爱的母亲,已经早就将我的事迹广为宣传了,我们家里这些亲戚朋友,应该也猜到我选的专业了,即使母亲不说。我掩去心里一丝淡淡的郁色,其实我喜欢画画,一直希望能去考美术类的学校,只是家里的情况,并不允许我任性,爸爸的公司和生意需要后继有人,而我和紫菱享受着的生活是父母给的,我能做的,大约也就是长大成人,接管爸爸的公司,然后让他们两个人能好好的享受生活吧。    ☆、第二章 那人的眼睛   第二章那人的眼睛   我端着楚濂拿来的食物,慢慢的吃着,听着陶建波和楚漪拌嘴,和楚濂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看着楚濂心不在焉的四顾着,默默的,眼光自他身上,往楼梯上看去,我看到爸爸缓缓的上楼,接着妈妈就高声叫着我的名字进来了。   我将餐盘放到茶几上,迎着妈妈走去。   妈妈双眼闪耀着兴奋的光芒说:绿萍,来,跟妈妈去见几个老朋友。   我温顺的笑了,对陶建波他们说:你们慢慢玩,我去去就来。   朋友们善解人意的笑着,冲我挥挥手。我跟着妈妈走出屋子,向花园走去。   妈妈带着我来到她的朋友那边,笑道:来,见见祝阿姨。   一个面容皎洁,绾发,穿着一身纪梵希及膝修身礼服的女子,冲我微微一笑,她看着我,说:啊,你就是绿萍,对吗?   妈妈得意的说:婉清,你看,我就说了,当年应该早早嫁人,现在我女儿这么优秀,羡慕吧?   这个叫做婉清的女子,淡淡的笑了,说:人各有志,嫁人有嫁人的幸福,单身有单身的幸福。   妈妈皱皱眉,想说什么,就被身边的楚伯母抢走了话语权。楚伯母上前拉住我说:唉,绿萍,看着你,我就觉得我们家楚漪从小和你一块儿长大,怎么就没你那么厉害呢!舜娟啊,你这个女儿,让我们这些姐妹都羡慕得要死啊!   妈妈皱着的眉头又展开了,笑得很开心。   其余几个妈妈的朋友也在一边赞美着,羡慕着,使得她的脸上越发的容光焕发,我看着她们热烈的交谈着,交换着教育子女的心得,看着妈妈,心底有一丝淡淡的倦意。   我看向那位祝阿姨,她浅浅的笑着,不以为意的看着她们,注意到我的目光,忽然露出一丝顽皮的笑。   我瞬间对这位祝阿姨产生了好感,她走前一步,说:听说你被国外的大学邀请入学。   我点头。   她问:你妈妈说的企业管理真的是你喜欢的吗?   我一愣。   她依旧浅浅笑着,看着我,说:你长得真漂亮,像个公主,但是,千万不要把自己固定在一个模式里,那样会很累。   我问:祝……阿姨,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她笑,说:我啊,我是设计服装的,我是一个服装设计师。   我刚想再问,妈妈忽然过来,笑得很奇怪,说:绿萍,和你祝阿姨聊什么呢?   祝阿姨文雅的说:绿萍真的很能干,一个女孩子学企业管理,很不简单。   一句话,说得妈妈眉开眼笑,说: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她拉过我的手,说:来,去和费云舟叔叔打个招呼,然后你去找找你爸爸人呢,你费叔叔一直在找他呢。   我没有异议,向各位妈妈的朋友点头,跟着向花园另外一个角落走去。   费云舟叔叔一直是爸爸生意上最好的合作伙伴,这几年的生意做得顺了,费叔叔和爸爸的感情也益发的好,也常常来我家和爸爸喝茶聊聊茶道哲学之类的东西,雨繁阿姨则是他的妻子,两人伉俪情深,与我爸妈不相上下,很多时候,我心里,他们才是我向往的夫妻模式。   费叔叔洒脱大气,雨繁阿姨精致迷人,两人在一起时那种感情的交流,总是令人心生羡慕之情。我不由将眼光投向了屋子里,透过我家落地透明玻璃,我看见楚濂正开怀的笑着,他,会是另一个费叔叔吗?而我,会是另一个雨繁阿姨吗?   绿萍,还不快和你费叔叔,雨繁阿姨打招呼?妈妈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目光,我谦和的笑着,将视线放在我面前的一对伉俪身上,还有……那个我先前看见在我家露台上落寞抽烟的男子。   我礼貌的说:费叔叔,雨繁阿姨。   他们笑着,说:绿萍,这段时间不见你,你真的长大了。   我礼貌的笑。   妈妈说:这是你费叔叔的弟弟,费云帆,你叫他小费叔叔吧!   我的目光投向他,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瘦削的脸颊,英俊却已不再年轻的面容,挺拔的身材,却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我一愣。   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执着一只高脚酒杯,慢慢的晃着杯子里的酒,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我顺着妈妈的叫法,礼貌的说:小费叔叔,你好!   他淡淡的点头。   费叔叔问:展鹏呢?怎么一眨眼就没看见他人了?   妈妈笑道:我让绿萍去找找,你别急啊!她看了我一眼,说:去看看你爸爸跑哪儿去了,这客人走在外面,居然人不见了。   我颔首,冲着费云舟兄弟和雨繁阿姨点头微笑,说:我去找,费叔叔你可别着急啊!   费叔叔冲我点头,说:快去吧,今天过来可是有事要和你爸爸说呢,参加宴会是顺便。   哎呀,云舟,你这么说可伤我心了……妈妈的话,在我身后,渐渐被欢声笑语掩去,我提着裙子,慢慢走着,那双眸子,慢慢的,慢慢的,印在了我心深处,这样的男人,是一本书,写满了沧桑与无奈,才会有那样一双似能洞察一切,却又玩世不恭的眼睛吧?    ☆、第三章 压力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的章节算是还是铺开情节吧,哈哈   第三章 压力   我走进客厅,一路上与亲朋好友点头微笑,没有看见爸爸,我想了想,也往楼上去,不出意外的话,爸爸应该是去紫菱房间,叫她出来吃饭吧?   我上楼,走到她房间门口,刚想敲门,忽然听见里面,紫菱气哼哼的说了一句:我是一只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绿萍那么优秀,我就那么不堪呢?爸爸,你确定你们当初在医院没有抱错孩子嘛?   我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听到爸爸低咒了一声,说:我从没有希望你像你的姐姐,因为你是你!你不高兴吃饭,不高兴参加宴会,我也懒得勉强你。但是,你躲在这儿饿肚子,我看着可不舒服。而且……爸爸停顿了下,慢吞吞的说:紫菱,你不是你姐姐,但是,你一直是我的宝贝!去!梳梳你的头发,我们参加宴会去!今天来了很多有趣的客人,记得费云舟叔叔吗?他把他弟弟也带来了,一个好风趣的人,你一定喜欢听他吹牛!还有陶剑波,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他正对你姐姐展开攻势呢,还有许家姐妹,章家全家,楚濂、楚漪……你要是不出去呀,错过许多有趣的事,那就算你自己倒楣!   我不知怎地,眼睛有些迷糊,匆忙的往楼下冲去,也许,我该和紫菱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关于她的自卑感,关于她的白天鹅丑小鸭的论调。我一下楼,一双手抓住我,是楚濂,他双眼牢牢看着我,闪闪发光,问:怎么了?绿萍?什么事情那么慌张?是不是你家那个野丫头又玩失踪?   我心神稍稍恢复,喘了一口气,带着我一贯的笑容,说:没有,她马上就下来了吧。我是刚才在楼上被一只猫吓了一跳,不知哪里来的,窜到家里来了,我没看见,就猛地被吓了一大跳。我故意拍拍胸脯,一时惊魂未定,他看着我,眼珠子亮晶晶的,视线顺着我的手,落在我的胸口,我脸蓦地一红,轻轻的说:你看什么?   他嘴角含着温存的笑,说:我想,绿萍,你真的好美,就算是和你一起长大,还是不觉会呆呆的看着你。   他的话,轻轻巧巧,却分外动听,我有点不知所措,敲了他一记,说:油腔滑调,你倒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绿萍!他正色的说:我说的,绝对没有半句假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你不信的话,那……他一本正经的说:那就让我出门被车撞。   哎呀!我叫起来,心里是感动的,忙说:童言无忌啊!赶紧说,童言无忌,你这个人,怎么可以乱发毒誓啊!   他握着我的手,笑,说:你应酬完你妈的朋友了?   我点头,说:恩,不过还要过去一下,你和他们别客气,慢慢玩,好吗?一会我们跳舞吧,今天我特意选了几张不错的DJ打碟的片子。   他温柔的笑了,说:好,大忙人。   我抽出手,向费云舟叔叔那边走去。   妈妈和雨繁阿姨还在寒暄,费叔叔和他的弟弟费云帆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看见我过来,妈妈纳闷的说:你爸爸呢?   我笑,说:我们家二小姐不肯下来,爸爸正在劝呢。   妈妈脸上露出不悦,说:展鹏也真是的,那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还宠得跟什么似的,她不下来正好,省得丢我的脸。   妈妈!我叫,一边走上前挽住妈妈的手臂,对着雨繁阿姨笑着说:妈妈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其实啊,我们家最疼紫菱的就是妈妈了,妈妈这是望子成龙,就是心有那么点点的急。我转头依着妈妈说:妈,是不是啊?   妈妈叹了口气,说:你啊!   我看向费云舟,他转头过来,看我,问:绿萍,你爸爸呢?   哦,一会就下来了,费叔叔,要不,你先去书房坐坐?我让阿秀给你泡杯你喜欢的云南普洱?   他思考了一下,说:也好,你一会让你爸爸来书房和我聊聊吧!   我点头,放开妈妈,笑了笑,妈妈嘴角勉强勾起,算是笑了,说:你一会不用过来了,去招呼你的朋友吧,我看楚濂那孩子满场的找你呢!   我再次对着雨繁阿姨笑了笑,当我的视线转到了那个费云帆身上,他却已慢慢的走开,和附近站着的几个男人寒暄,看那样子似乎是熟识。   我和费叔叔进了屋子,就看见爸爸正在客厅和人寒暄,微笑。费叔叔上前去,和他说了几句,然后他们两个就去了书房,我叫过阿秀,嘱咐她去把爸爸的全套茶具和茶叶送进去,爸爸喜欢边和费叔叔谈事情或者聊天时,喝功夫茶。   吩咐完,我环顾四周,有些纳闷,紫菱应该是被爸爸劝下来了,可是,人呢?   绿萍,绿萍!我的那些自娱自乐许久的朋友们,看见我,都招手叫我过去,我犹豫了一下,算了,紫菱也不是小孩子了,既然下来了,自然会找东西吃的。我走向他们。   我坐在软软的沙发里,周围是我的好友,他们热烈的讨论着最新的时尚资讯,最红的偶像歌手,讨论着工作的前景和远大的梦想……而我,坐在楚濂身边,微笑着看着他们,间或□□几句笑话,逗大家开怀一笑,或者表达自己的见解之外,我想我的心思,都在此刻聚集在我身边这个男人身上了。   我偶尔会微微转头去看他,看他因为热烈的聊天而兴奋的脸庞,长长的眼睫毛时而盖住了他的眼神,看不清他的想法,但他总是能在这么多人里,提出自己特立独行的见解和看法。我喜欢这样坐在他身边,虽然,我总是很忙,忙着学习,忙着做优秀的人,忙着充实自己,只要有机会能坐他身边,哪怕不说话,我都觉得满足。   我看到偶尔走过几个长辈,眼光落在我和楚濂身上,我知道那意味什么,在他们眼里,我和楚濂,是金童玉女,完美的一对。我拿起饮料,轻啜了一口,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吸管,金童玉女,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我的眼神悄悄溜向了他,他的视线转过来,对着我温柔的笑,应该是的吧,他总是对着我笑,这样温柔的笑着,看着我。只不过……我微微皱眉,只不过他从没有向我明确表示在一起,而我们,却是一对恋人一样,吃饭,唱歌,泡吧,一起出门旅游,虽然次数少得可怜,我转开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注意他,因为我那个妹妹还不知去向,我想起了她的白天鹅丑小鸭论,在她心目中,我是白天鹅?她,是丑小鸭?我暗叹了一声,对着朋友们说抱歉,起身去找她,我不想我竭尽全力的做优秀的女儿,好让她没有压力的苦心,到最后变成了她的压力和痛苦的源泉,我有必要好好和她谈谈。   我4岁那年,紫菱出生了,从她出生起,我就帮着妈妈一起照顾着的妹妹,她是在我眼里,慢慢成长起来的,当我在妈妈的控制下,苦不堪言的弹着对我而言是个庞然大悟的钢琴时,我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要紫菱也走我的老路,而能让妈妈放过她的唯一办法就是,我必须足够优秀,这样才能让妈妈对于紫菱不像我那样严酷,如果我不优秀,妈妈必然要把紫菱也抓起来,严酷的教育成她心目中的淑女,到了妈妈这个年纪,她能够与她朋友攀比炫耀的,无非也就是孩子与丈夫了。   我不自觉的抱臂,慢慢走向了客厅西侧的小阳台,撩开长长的深红色天鹅绒落地窗帘,隔着玻璃门,意外的看见小阳台上,已经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我笑,这个头发乱糟糟,衬衫牛仔裤的邋遢女孩,正是我那个可爱的妹妹紫菱,她正端着盘子,大口吃着东西,而身边微微侧身,靠着栏杆,看着紫菱吃东西,手里点着一根烟的男人,却是那个费云帆!   我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一抹生动的微笑,他正对着紫菱微笑着,那笑容,坦然直率,没有任何掩饰,在他的脸上绽放着,使得他那张脸,更加的魅力十足。   我打量了一会,放下撩开的窗帘,走开去。    ☆、第四章 kiss the rain      第四章 kiss the rain   我转回去客厅去的时候,陶建波正抱着他的吉他,叽叽嘎嘎的唱着许巍的蓝莲花,那唱腔,活脱脱的一个许巍二号,我抿嘴一笑,走过去,顺势在楚漪身边坐下来,看了看,问:你哥呢?   楚漪转头,讶然,说:我哥去找你了啊?   找我?我心中一暖,脸上一定是露出一丝笑来了,因为我接触到楚漪揶揄的眼神。   陶建波忽然停了吉他,字正腔圆的叫道:汪绿萍,你过来!   我挑眉,没动。   他指指我,说:我们来个钢琴吉他合奏曲吧?   楚漪推推我,笑说:去吧,去吧,绿萍姐,好久没听你弹钢琴了!   我看了看周围,大家都笑嘻嘻的看着我,一副不弹就起哄的样子,我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站起来,说:好吧,我弹一曲,不过我不要和你合奏,每次和你一起合奏,到最后都被你那不拘小节的带跑了旋律。   大家笑起来。   陶建波摸摸鼻子说:我那是叫做什么,我那是叫做即兴发挥!   楚漪嘲笑的说:得了,还即兴发挥!我看你是记不住曲子,即兴发昏才对。   我笑,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哈哈笑起来。陶建波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那个洒脱,太洒脱了,洒脱得无边无际,我记忆犹新的是去年家里办宴会,他一定要当着他爸妈和我爸妈的面一起合奏梁祝,结果楞是从梁祝变成了春江花月夜,再从春江花月夜拐到了周杰伦的青花瓷,把我弄得手忙脚乱。这种天马行空的演奏,我实在是跟不上,只好敬谢不辞。   我走到我的钢琴旁,打开盖子,坐下来,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闭上眼,旋律自我的指尖流泻出来,我弹的不是什么世界名曲,也不说什么流行歌曲,而是我一直非常喜欢的一首钢琴独奏,kiss the rain。这首曲子是一个韩国钢琴家创作,但音乐是不分国界的,如此动听的旋律,不论是中国还韩国,不论是美国还是意大利,我想没有人能抵挡这首曲子的魅力吧?最起码,这个曲子最先是从网络上流行起来。   我闭上眼,在熟悉的琴键上敲击着,仿佛看见了丝丝细密的雨水,洋洋洒洒的自天空飘落,在暗夜的天空里,寂静无声,仿佛看见了透明的玻璃上,雨水一滴滴的汇聚起来,慢慢滑落,在灯光的折射下,闪出美丽的光滑。我想起了紫菱窗前那一面珠帘,幽幽闪耀着光芒,似雨滴般晶莹剔透,似一个梦,窸窸窣窣的摇摆着,轻轻勾起我心底压抑的淡淡轻愁。也许只在这曲kiss the rain中,我才能放松自己,似乎就能像紫菱那样,无忧无虑,不需要关心我做得好不好,父母高不高兴,我有没有为他们脸上增光。自懂事以后至今,原本被迫学习的钢琴,竟成了我唯一可以发泄与解压的方式,我弹出最后一个音符,睁开眼,在场的人都静悄悄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站起来,他们忽然爆发出掌声,哨声,叫好声,我从容接受,面带笑容,仿佛这一切是理所当然,但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当然,不是吗?   我左右四顾,没有楚濂,不知去了何处,就在此刻,我看见了紫菱,她笑嘻嘻的和费云帆走进客厅里来,我疑惑,楚濂去哪里了?   陶建波跑过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捧着心口说:绿萍,你的曲子弹得太美了,可不可以再弹一首?   我看他,说:要么,你去弹吧?   他垮下脸,说:我只会弹吉他。   我嘴上勾起一丝笑,陶建波确实只会弹吉他,他的名言就是,吉他在手,勾女圣手。他坚定不移的认为,女生都无法抵挡来自弹吉他的男生的诱惑。我安慰性质的拍拍他的手,看看花园外正在收拾长桌,那些叔叔伯伯阿姨的都走了不少,我说:看来长辈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样,你负责把我们家的音响搬出去,我们去花园里跳舞,你看怎么样?   陶建波眼睛一亮,说:可以,不过你的第一支舞,我包了!   我无可奈何的笑着,点头,然后向紫菱走去。   紫菱!我还没走近,就听见妈妈恼怒的声音。   紫菱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她身边的费云帆没有忽略她的瑟缩,我缓了缓脚步,看着妈妈走过去,一把抓过她,气急败坏的说:天哪,你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穿成这样你就敢给我出来丢人了是不是?我给你准备的小礼服呢?你怎么不穿?   我缓缓走近他们,费云帆沉默的看了我一眼,我微微颔首,挽住紫菱的手臂,好声好气的说:妈,别骂紫菱,这样挺好的,反正一会儿我们大家预备着去花园里跳舞,我都打算去换身方便的衣服出来呢!   妈严厉的看着紫菱说:看看你,一整晚跑哪里去了?真是越大越没规矩,我是这样教你的吗?下次再这样,你就别来我面前晃了,看着就生气。   我使劲的摇了摇妈妈的手臂,说:妈,紫菱这样穿很可爱啊,她还小,你让她穿小礼服,她怎么会习惯呢?慢慢来吧?恩?我笑。   妈妈抚抚额头。   紫菱委屈的看着我,嘟嘟嘴。我冲她眨眨眼睛。   这时爸爸和费云舟叔叔从书房出来,看见我们,笑道:绿萍,紫菱,你们在和费叔叔聊什么呢?费叔叔有没有给你们讲他在欧洲的那些趣事?还有那些有趣的艳遇?   爸爸走到紫菱身边,摸摸她的头,慈爱的笑着,挽住了她的肩膀,对着费云帆说:我这两个小丫头,没吵着你吧?   费云帆的眼神落在紫菱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说:没有,我在你家捡到一个宝呢!   爸爸宠爱的看着紫菱,在看看我,说:捡到一个宝?恩?   妈妈说:别管什么宝不宝的了,云舟,云帆,不好意思,我要带我这个小女儿去朋友那边打招呼,你们聊。说完就伸手扯了紫菱就走。   紫菱无奈的看了费云帆一眼,很不情愿的被妈妈拉走了。   爸爸和费云舟都微笑着看着紫菱和妈妈走出去,我注意到费云帆的眼神,一直落在紫菱身上,我淡淡的一笑,说:我想,小费叔叔刚才说的,捡到一个宝,应该是我家的紫菱吧?她是我们全家的宝贝。   爸爸颔首,笑:紫菱确实是我们家的宝贝。   费云帆嘴角微微一勾,礼貌而疏远的看了我,说:是的,她是我今天来你们家做客最大的收获。   爸爸笑,伸手搭在云帆肩上,说:云帆老弟,你果然识货,眼睛很毒辣啊!   费云帆笑笑,说:真羡慕你,拥有如此美丽的两个女儿。   费云舟微微皱眉,说:你要不给我成天结婚离婚闹着玩,恐怕你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费云帆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挑眉,眼神里流露出叛逆的味道。   我挂着笑,说:爸爸,你和两位费叔叔聊天,我去花园陪朋友去了。   嗯,好的。爸爸点头。   我问:要不,我叫阿秀给你们在露台放桌椅,再拿一支红酒怎样?这样你们慢慢坐下来谈天说地,看看我们跳舞,岂不是很惬意?   爸爸赞许的点头,对着费氏兄弟说:绿萍的这个主意不错,二位,怎样,我们去露台做看风景把酒言欢,如何?   费云舟笑起来,对着我说:那麻烦你了,绿萍,每次来你家,你总是照顾周到,我越来越羡慕你爸爸了,我说,要是你爸爸对你不好,我不介意让你做我女儿。   爸爸哈哈一笑,说:云舟,你这话就不对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我怎么会对我自己的女儿不好呢?   费云舟看了我一眼,在看爸爸,说:说得倒是,不过,展鹏,你家风水真不错啊。   爸爸对着他笑,说:来,我们去露台吧。然后转头对我说:绿萍,你去吩咐阿秀顺便拿点下酒的小菜。   我点头,向厨房走去。   刚进厨房,就听见一声叹气,我好奇,放轻脚步,走进去,只见楚濂倚着我家的料理台,手里夹着一根烟,正郁闷的抽着,我一愣,楚濂何时也学会了抽烟?    ☆、第五章 示爱   第五章 示爱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口接着一口,在烟雾缭绕里,这样的楚濂,初次的陌生。我想起了小时的他,总是保护着我和楚漪,也总是和紫菱玩得像俩个泥人,那时,他是我们的□□,保护着我们不被其他男生欺负,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他变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现在又在大公司里做建筑设计师,在大家面前,他总是那样笑着,阳光大男孩一样笑着。而现在,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阴郁压抑的他。   我轻轻的叫:楚濂。   他的背蓦地挺直,如大梦初醒般看向我,立马将手里的烟伸到水龙头前浇熄,丢进垃圾桶,然后有些仓促的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我要给爸爸准备一些下酒菜,还有拿些冰块。我平静的说,努力装作我并没看见刚才那幕,但鼻子里还是闻到烟味。我忍不住轻咳了一记。   楚濂慌忙的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边抽的,呛到你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大概今天天气有点凉,我有些着凉了吧。   他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颊,眼眸黑亮,专注的看着我,小心的在我皮肤上滑动,说: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看他,原来大家都隐藏着另外一个自己,只是,楚濂的演技比我更好,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他如此颓丧和忧郁,在大家面前,在我面前,他一直是个上进有为的优秀青年。我想到了我自己,心底有丝黯然,最起码,他只是掩盖了真实的情绪,没有表露,而我却是掩盖了整个真实的自己,真实的我,并没有大家眼里那么光彩夺目,那么优秀,那么……公主般傲然。真实的我……我甩了一下发,甩掉那些思绪,温柔的看着楚濂,说:大家都在外面玩呢,你也去吧,我要给爸爸准备下酒菜,他们等着呢。   他点头,走向门口,走了几步,又转身,忽然自背后抱住我,轻声低喃:绿萍。   我身子微微一颤,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闻到属于他的气息,还有那一丝烟草味道,我忽然想掉眼泪,我轻声说:怎么了?   他摇摇头,把嘴凑到我的脖子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放开我,转身出去。   我愣着,好久才有动作。这是楚濂第一次,主动吻我,虽然,只是吻了吻脖子,我傻傻的笑起来。   等我给爸爸准备了下酒菜,让阿秀送去,出了厨房出来,看到花园里已经玩疯掉了。我前段时间淘来的DJ打碟版音乐,正在花园里疯狂的响着,那群人,一个个扭动着身体,快乐得什么似的。我嘴角擒起笑,看到紫菱也在人群里,小巧的脸上正露着笑,她的面前和她相对起舞的是楚濂。他们两个都笑容满面,一边跳,似乎一边在说话。我看了一会儿,也向他们走去。   陶建波凑过来,说:绿萍,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我笑,知道他说什么。   他得意的笑,打了个响指,忽然音乐变成了一曲华尔兹,旋律优美缓慢,他伸出一只手,说:MAY I?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他笑嘻嘻的揽着我,舞起来。   我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看见楚濂正揽着紫菱缓缓旋转,紫菱抬头看着楚濂,眼神迷蒙,我心有触动,待他们舞进了,我看见楚濂朝我们看来,我笑了笑,又与陶建波随着音乐舞开,过了一会,紫菱忽然跑过来,抓住陶建波,对我说:我要和你换舞伴。   我讶异的看着紫菱,她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二字,我迷茫的看看她,在看楚濂,好好的,难道两人斗嘴了?看起来紫菱是急迫的不想和楚濂跳舞。   陶建波无奈的说:干吗换!   紫菱皱眉,凶悍的说:你换不换!   我松开陶建波,说:好了,换,换,换!   紫菱一把扯过陶建波,就开始跳。我看着她,沉思。   楚濂走到我身边,说:绿萍。   我转头,微笑,说:我们跳舞吧!   他颔首,轻轻挽过我的腰,抓起我的手,慢慢跳舞。   我问:刚才……你和紫菱吵嘴了?   没有。他笑了笑,说:小丫头没个正经,不知她想什么。   我随着他的带领,旋转,不再问什么。   他低下头,说:绿萍,你真的好美。   我脸红,只觉得耳根慢慢发烫,笑:你这个人……   他笑,说:温香软玉入怀,怎能不心猿意马,最起码,这句赞美,你得让我说吧?   我抬眼,望进他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一个端庄美丽,笑容文雅的绿萍。我来不及说什么,在华尔兹轻慢的旋转里,在他醉人的眼眸里,意乱情迷。    ☆、第六章 超优男人?【伪更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修虫子,顶着锅盖,,,,爬走,,,,,人家看的指出了这个上帝视角滴问题,懒人不得不上来改,寒自己一下   第六章 超优男人?   宴会过去后的一个礼拜。   我开始准备出国的一切事项,而在成行前的这几个月,我决定去爸爸的公司,帮爸爸做事,也好提前熟悉公司的业务。爸爸的公司做的是外贸生意,我筹备着到了国外,等我安顿下来,就在那里开设一个分公司,或许这样对于我的学业和爸爸的事业都有双赢的效果。   紫菱因为高考没考上,妈妈决意要她复读,并请了楚濂来帮她复习功课,原本我打算给她请个好点的家教,不过鉴于紫菱顽劣起来的样子,可能还是楚濂更合适,毕竟,紫菱看见楚濂,还是会乖乖听话的。   至于,我与楚濂,经过那个宴会后,似乎更亲密了,他总是在我忙的时候发短信来,督促我按时吃饭,虽然我们不常见面,可是这样固定的短信和间或的电话,还是让我有一种如痴如醉的甜蜜。   夜晚。   我关掉面前的电脑,揉揉眼睛,疲倦的靠着椅子坐了一会,看看表,晚上十点,正是这个城市夜生活开始的时候。手机蓦地跳出一条短信:今晚,来狂欢吗?   我凝视着手机屏幕许久,挑眉。   二十分钟后,我打开我在外秘密租下的小套房,换上一件落肩层叠荷叶边的纱质上衣,下穿及臀热裤,换上10cm的细跟高跟鞋,给自己画了一个深蓝眼影,粉色脸颊的妆容,披散我的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戴上长长的碎钻耳坠,在镜中转了一个身,全然已不是平时那个淡妆,淑女的我,我冷冷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我,没有微笑,没有平时明媚的光芒,有的是暗夜下淡淡的自信与从容的放肆。   我拎上小小的水晶包,出门而去。   V酒吧,本市最high的夜店。   我进门,服务生熟稔的笑起来,说:illusion小姐,这边请。   我颔首,随着他进入充斥着劲爆音乐和扭动着肢体的疯狂人群的V吧内。服务生带着我穿过人群,走到一张卡座前,做了一个请的收拾。   我点头,我那七八个朋友已经开始尖叫起来:illusion,你来得最晚,罚酒!   我妩媚的一笑,对着那个带头起哄的女人说:manny,你太不够意思了,是你通知晚了,现在倒要罚我酒啊!   Manny挑眉,睁大眼睛,双目盈盈笑意,说:我不管,你来迟了!   我无奈,笑,拿起他们倒给我的酒,一饮而尽。   Manny走上来,拉了我的手坐下来,凑近我说:今天我约了个超优男人,一会儿就过来了,怎么样?有没兴趣?   我嘴角浅浅笑着,耸肩。   超优男人?我挑眉,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了一口,在我心里,楚濂就是超优男人。   这就是我真实的自己。没有故作矜持,没有优秀得让人羡慕的成就,没有大家眼里的公主样子,也没有端庄淑女的影子。这就是在我层层叠叠优秀外表下,疲惫放肆的真实自我。白天,天使,夜晚,妖精。真实的我,不想做什么父母的骄傲,不想做大家交口称赞的美人,也不想戴着那完美的光环,十几年了,我已经累了,当读大学后,真实的自我慢慢挣扎着开始冒出来,但我不能让真实的自己出来,真实的我,充满了叛逆和张狂。这样的我,无疑的永远只能活着黑暗之中,不是吗?   我冷冷的笑了,与一个朋友碰杯,一饮而尽杯中酒。   公主?去他的公主?白天鹅?去他的白天鹅!真是滑天下一大稽,要是紫菱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会不会说我是白天鹅?   嗨,lion,这边!Manny忽然拿着手机站起来,挥了挥。   我不在意,和一个朋友玩起了骰子。   一个男人缓缓走过来,与Manny打招呼,然后Manny笑嘻嘻的,大声说:嗨嗨嗨,各位美女帅哥,我来介绍一下哈,这位是这个酒吧的老板,lion!   我漫不经心的抬眼,一愣,在交错闪烁的灯光里,我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那双深邃的眸子也漫不经心的朝我们这边扫射了一下,费云帆?他是这个酒吧的老板?   Manny倒酒给他,然后大家都与他干杯,我装着不认识他一般,挂着冷淡的笑,附和着大家的笑闹,然后他坐下来,与Manny坐在一起窃窃私语,我继续和朋友玩骰子。   玩了几局,都是我输,我不由心中烦躁,站起身,拿上一根ESSE,往V吧后门处去抽烟,借以逃脱喝酒。   点燃细细长长的ESSE,我其实很喜欢抽这样的烟,清醇淡雅,还有点薄荷味道,清淡优雅如一个落寞女子,燃烧着自己。   我靠墙站着,抽着烟,一只手,忽然伸手拿走了我的烟,我一惊,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充满了兴趣的眼眸。   我说:把烟还给我!   绿萍,你这样子,不对吧?他淡淡的笑。   我冷眼看他,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叫什么绿,我叫illusion。   Illusion?幻觉?他咀嚼着这个词语,手里拿着我的烟,然后有一些失笑的看着我说:那么illusion小姐,不知你介不介意我问一下,为什么汪绿萍小姐会叫illusion?   我挑眉,说:这和你没关系,费云帆。   他丝毫没有因为的冷言冷语有什么情绪,只是这样带着一丝嘲笑般的眼神,看着我,说:你爸妈要知道你在这里……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继续慢吞吞的说:而且,打扮成了这个样子,我估计,你妈妈可能会血压升高,你爸爸会气得发疯。   我眼眸一转,笑起来,斜睨着他,说:你管得着吗?   他凝视我,突然很认真的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回视他,淡淡的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就像你,你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一样,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开了这家酒吧吗?   他挑眉,摸摸下巴,沉吟了一下,说:因为个人爱好。   我耸肩,说:这不就结了,同理可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抓住他的手,将烟抢了回来,对他狠狠的说:费云帆,少管人闲事。   他嘴角微微一勾,不答。   我转身就要走,他蓦地伸手抓住我的手臂,看着我,说:你爱喝酒?   我挑眉,冷冷的看着他。   他淡然一笑,说:那么跟我来,我请你喝吧!   我挣脱他的牵制,脱口而出,说:收起你那套吧,你骗骗紫菱可以,想骗我吗?呵呵,费云帆,你不是情场老手吗?怎么那么烂的招数也使得出来?   他的眸子里只有宁静,他看着我,静静的说:绿萍,收起你的爪子,偶尔暴露一下本性是乐趣,但一直张牙舞爪,也是会累的。   我一怔,看他。   他伸出手来,一脸的风淡云清,说: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一个不想示众的自己,你也好,我也罢,都是如此,所以,你不必要顾忌我会告诉你的家里,因为我没这个嗜好。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那么不友好?这不仅是我和你家熟识的缘故吧?illusion,或者说,绿萍?   我咬唇,有些不安,将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口腔里充满了一股淡淡烟草与薄荷带来的凉薄空气,这股凉薄空气进入我的身体,慢慢的,我抬眼,绽开笑,痞痞的一笑,说:小费叔叔,你打算请我喝什么酒呢?   他双眸闪着揶揄的笑,他挑眉,说:跟我来,不就知道了?   我脸上恢复了冰冷的笑,静静的跟着他走。    ☆、第七章 有故事的人   第七章有故事的人   我跟着费云帆从酒吧的后面的一道楼梯慢慢走上去,我和他没有说话,寂静的楼梯间只听见我的高跟鞋扣扣的声音,敲击着台阶,我扶着楼梯扶手懒洋洋的走着,如果是白天的我,一定是微笑着拒绝费云帆的邀请,跟着他在这个上不见来人,下不见后继者的见鬼的楼梯上走的,我挑眉,看着再前面走着的费云帆,他高大的背影,挺直的背脊,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我摇摇头,扶额,我一定是醉了……   不知已经走到几楼,他推开楼梯间的门,蓦地,一阵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他站在门边,手扶着门,转头看我,双目闪烁着光芒,极其绅士说:请进。   我一愣,因为站在门口的我已经看见门那一边的风景。   这里竟然已经是楼顶,我跨进去,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安静的楼顶,立着一座全玻璃的房子,里面亮着灯,在夜色里熠熠着璀璨的光彩。我眩晕了一下,想起紫菱的珠帘,不,这比珠帘更美,就像……我梦里的世外桃源。   自玻璃屋子门口延伸一条蜿蜒的小道,其余的地方,竟满满的荡漾着水波,在水底亮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小灯,把这小屋映衬得似空中楼阁一般,而这些小灯,在水底忽明忽暗,就像天空里的星星。   我安静的看着,转头看他,他在我身后站着,淡然的神色,说:跟我来,illusion。他向我伸出左手。   我扬起下巴,说:你带路。我跟着你。   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问:你确定不需要我的手吗?   我微微皱眉,说:不需要,小费叔叔。   他点了点头,转身,沿着那条小道,大步向玻璃屋走去。   我踏上小道,忽然明白为什么他问我确定不需要他的手了,我心里低咒了一声,矮下身子,脱了脚下的高跟鞋,然后慢慢在这一条漂浮在水上的木栈道上走了几步,他已经走到门口,正安静的看着我。   我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拿手指勾着我的那双高跟鞋,晃晃悠悠的走过蜿蜒的木栈道,站到他面前。   他没说话,打开门,走进去。   我抬头,看着这座玻璃屋内部,讶异,因为我发现屋里陈设很简单,进门的两边垂挂着两挂帘子,在中央的位置摆了一张巨大的圆形软垫,软垫中央摆着一张低矮的木茶几,软垫上散落了很多软垫子,还有一张专门在软垫上使用的没有椅子腿的椅子。而那木茶几上,摆着一瓶酒,和一桶冰,还有两个玻璃杯子。   自里面向外看,夜空,夜景,和那一池子的星点灯光,一览无遗。我揉揉太阳穴。   坐吧。费云帆走到软垫上,随意的坐下来,打开酒瓶,给两个玻璃杯子倒满酒。   我走过去,歪头看着费云帆,问:这里是你泡妞圣地?   他没有抬头,给两个杯子里加了几块冰,然后把一个杯子拿起来,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泡妞圣地?不错的想法。   我坐下来,倚着茶几,看他,说:你是个怪人。   哦?他扬眉,似乎听到一个很好笑的话。   我看着他问:这里不是你的泡妞圣地吗?   他咳嗽了一声,放下酒杯,低沉的说: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这里是不是我的泡妞圣地吗?   我看着他,想起了那个宴会的夜晚,不觉带着一抹了然的笑,说:你是不是对我家紫菱有意思?   他一怔,看我。   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就像在琴键上一样,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他喝酒,慢慢眉宇间显出一丝邪魅之色,笑着,说:紫菱是汪家的灵魂。   我惯性的笑起来,那笑,很有些自嘲的味道。汪家的灵魂。是的,紫菱的天真美好,纯净的心灵,不染俗世尘埃,她一直是我和爸爸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小东西,确实当之无愧的汪家的灵魂。   怎么?不同意我的说法吗?他问。   我接过他递来的酒,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我不懂酒,但显然,他这酒并不是一般的酒,因为很好喝。我抿了一口,任酒液在我唇舌间缓缓流转了一圈,我晃晃酒杯,轻轻的说:你说得很对,紫菱确实是我家的灵魂,不过,你现在请我喝酒,是想贿赂我,好让我帮忙让你接近我家的宝贝吗?   他失笑的表情,他斜靠着桌子,舒适的伸直他修长的双腿,慢慢晃晃酒杯,说: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到处沾花惹草的人么?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虽然在爸妈那里也略有耳闻你的丰功伟绩,不过,你是怎样一个人我不管,如果有人会伤害我的小妹妹,我绝对不允许。   喂,绿萍。你是不是太过于保护你那个小妹妹了?他问。   我挑眉,看他,说:是又怎样?   他看了我一眼,看向屋外,轻轻悠悠的说了一句:爱之则害之,这句话,你应该明白。   我淡淡的说:我当然懂,只要她活得开心,活得心安理得,宠溺与纵容,又有何不可,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与我同样的血脉。只是,当爱与宠爱成了一种习惯,就再也无法停止。   他沉默的听着,脸上是深思的神色。   许久,他说:原来你并不是一个美丽的洋娃娃。   我嗤地一笑,看了他一眼,说:小费叔叔。你看我全身上下哪里像洋娃娃了?哦,是了,是了。我笑着,头枕着手臂在茶几上,发遮盖了我一般的脸,我笑,说:我爸妈手里美丽的洋娃娃。这么说起来也不错啊,我确实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说完,心底那轻轻淡淡的愁绪,蓦地涌上来,我凝望着这一池美丽的“星光”,我说:在别人眼中的我,就是一个美丽的公主,美丽的洋娃娃,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仔细一看,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我叹气,抬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笑。   他点燃了一支烟,默默的抽着,眼神在我身上流转。   我问:你在看什么?小费叔叔?   他的眼神隐藏到了烟雾后面,他慢吞吞的说:我想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叫illusion了!   哦?我挑眉,笑嘻嘻的看着他,问:为什么?   他淡然的说:白天与黑夜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别人眼里,那就像个幻觉,似乎魔术师手里的洋娃娃,忽然在夜晚生动起来,会哭会笑,有一个鲜活的灵魂。但是……绿萍,究竟哪个是你真实的自己,你明白吗?   我看他,愣住了,这个男人,一针见血的问话,让我答不上来。我站起身,歪歪扭扭的站着,看了他一眼,故作镇定的说:我要走了,谢谢你请我喝酒,小费叔叔。   他的眼神黑深,看不出情绪,而指尖的烟雾袅袅又掩去了他的表情,我寥落的笑笑。   他忽然说:想听故事吗?   我俯身勾起我的鞋子,摇头,说:我已经过了听故事的年纪,而且,我嘴角勾起笑,看他,说:你的故事,或许讲给我妹妹听会更好,因为她是个梦想家,搞不好她能给你写个费云帆传奇来也不一定,紫菱是个很有才华的孩子。   梦想家?他喃喃,然后问:那么你呢?汪绿萍,你是什么家?   我想了想,说:我吗?我是个实行家,因为我是我爸妈的梦想,我所要做的,就是实现他们的梦想,他们没有完成的梦想都由我来实现,所以,我是个实行家。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出了他的玻璃屋,离开这个如梦似幻的地方。    ☆、第八章 大学之争   第八章大学之争   楚濂开始认真的给紫菱补课。   我托着托盘,轻轻推开紫菱的房间。楚濂正拿着一本书,给紫菱讲解一道物理题。紫菱抓了抓满天凌乱的发,嚷嚷:哦,我的天哪,再做下去,我得满头白发了,天啊!   楚濂笑骂:就这么点困难,就喊成这样?   紫菱撒娇的抱住他的手臂,说:好楚濂,别那么凶嘛,我做,我继续做还不行吗?   楚濂一脸的无奈。我正打算进去,忽然听到楚濂极其正色的问:紫菱,你为什么事不高兴?   紫菱看着楚濂,尖刻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呢?   楚濂低沉的声音说:你有心事对不对?我看得出来,你不快乐。   哼。紫菱轻轻的哼了一声。   我悄悄的后退,将房门虚掩上,站在门口,听到楚濂好听的男中音低低的说:我和你一块儿长大,你这张脸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那么明显的挂着,说吧,你怎么了?   你了解我?紫菱问。   楚濂笑起来:相当了解。   那好吧,我现在在想什么,你知道吗?紫菱问。   楚濂沉吟了一下,说:你没有在用功你的功课,你在对着你的珠帘做梦吗?   她讶异的问:你怎么知道?   楚濂笑,问:你的梦里有我吗?   紫菱挑衅的语气说:有啊,你在我梦里是一只癞□□,围着一片绿色的浮萍打转,呱呱呱,呱呱呱叫得很难听。   我转头,透过门缝,看去,楚濂双目热切的看着紫菱,说:听着就算我在你梦里,也是青蛙,而不是什么癞□□。   紫菱老老实实的说:老实说,我并不觉得青蛙和癞□□有什么区别。   楚濂拿着书,一脸的苦笑不得,说:青蛙是王子变的。   哦?那请问,你的公主在哪里呢?紫菱语气不善。   楚濂失笑,说:你明知故问。   我呆呆的站着。   室内沉默起来,过了一会,紫菱软软的声音:楚濂。   恩?   我一定要上大学吗?   楚濂沉吟了一会:我从来没那么认为过。   可是……紫菱郁闷的说:在我这个家里,姐姐是直升大学的,过不了多久还要出国去,而我,不考大学一定会被妈看成大逆不道,我不想读大学。我没有绿萍那样聪明,也没有她那么能干,我就算考了大学,我也不会快乐的。   楚濂凝视着紫菱,眼里饱含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他说:我不觉得考大学是你的必经之路,你看,你喜欢文学,完全可以像那个写三重门的韩寒一样,不上大学,他一样在社会上活得很好,不是吗?   紫菱伸出手,拉着楚濂的手臂,撒娇的说:楚濂,你说得真好,那么,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他的眼睛绽放出热烈的光芒,说: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   紫菱说:我不想上大学,我要向家里宣战,你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楚濂揉揉她的短发,温柔的说:好,我站在你这一边。人生,如果要被迫去上大学,也是苦不堪言的事情,对不对?更何况,这样的大学,只不过满足了你家里人的虚荣心而已。   紫菱点点头,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低低的说:楚濂,你真好!   我伸手敲门,紫菱受惊般抬起头,放开了楚濂,我淡淡微笑着,走到他们身边,说:都累了吧,我切了几个火龙果和木瓜,来吃点吧。楚濂,辛苦你了,紫菱有没顽皮啊?   楚濂看看紫菱,微微笑,说:没有,只是一道难题困住了她。   紫菱抓过一块木瓜,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绿萍。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子啊,我不小了。   我笑,说:是啊,不小了,认真复习吧,不要辜负妈妈的心意。楚濂,对她严厉点,我们家二小姐啊,喜欢拣软柿子捏,你最好小心点,要是太宠她,她就会无法无天。   绿萍!紫菱不满的叫。   我拿着托盘,好脾气的笑,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就是了。   楚濂问:如果不考大学,你打算做什么?   紫菱想了想:也许东游西逛,也许写写小说,写几首小诗,我还要像绿萍那样,学点音乐什么的,或许是吉他,或许是其他的乐器……   我笑,问:你们这是在补习吗?   楚濂认真的说:她在帮我补习。   楚濂!我问:你们在搞什么鬼呢?   他阳光的笑容,洒满了整个房间,他凝视紫菱说:她,并不需要我补习啊!   我心底叹了一声,脸上笑着,说:那好吧,既然不需要补习,楚濂,我们下楼去吧,我弹琴给你听,怎样?   楚濂站起来,看着紫菱,对我说:我觉得,一个人,并不是只有考大学一条路。   我淡淡微笑,说:确实是不止一条路,但现在紫菱面前却只有一条路。   紫菱抬脸看着我,大大的眼睛,装满了忧郁和失望。我不忍,伸手摸摸她小小的脸颊说:你那么聪明,只是不用功,考大学,对你来说不是多难的事情,好好复习吧!说完,我一手拿着托盘,一手牵着楚濂出去,这一刻,我只想把他远离紫菱,心里泛起的醋意,只想牵着他的手,牢牢的,不放开。   绿萍,你怎么了?楚濂的声音。   我回神,我们正站在客厅里,我放开他的手,放下托盘,阿秀给楚濂端了一杯咖啡来。我走到钢琴前坐下,慢慢的弹奏起来。   晚饭后,楚濂认真的就紫菱不愿意考大学的意愿和爸妈谈了谈,妈妈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看着楚濂说:我请你来,是帮紫菱补习,并不是帮她做说客的,楚濂,汪妈妈知道你疼爱紫菱,但是,大学这个问题上,我不会答应你!   楚濂无语,最后谈话不欢而散。   送走楚濂以后,我上楼,敲紫菱的房门,紫菱在里面闷闷的说了一句:我睡了,别吵我。   我无奈,只好下楼去找爸妈。   妈妈坐在客厅里,对着爸爸发着牢骚:你说说看,现在她不愿意考大学,这还不是你给惯出来了的?我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一天到晚只想着吃喝玩乐,没事就窝在家里上网,现在好了,连大学也不愿意考了。   爸爸劝慰着:她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别那样……   年纪小,不懂事?妈妈愤怒的说:你给我搞搞清楚,我们家绿萍像她那么大的时候已经直升T大,还年纪小不懂事,我看,就是你宠着,宠得她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舜娟。你不能把两个女儿都养生一模一样的洋娃娃,再说,绿萍那么优秀,紫菱,就放过她吧,她年纪小,性格和绿萍完全两样,你仔细看看,一个女儿光芒四射,一个女儿才华横溢,不是很好嘛?   才华横溢?哪门子的才华横溢?妈妈哼了一声,说:就紫菱那不学无术的样子,我看了就来气。我对她要求总算低了,我只希望她能考上大学,最起码以后还能找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高中毕业,谁要?   你别老骂她,紫菱不像绿萍,她心灵还是很脆弱的,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你老骂她,她的自信都快被你骂光了。爸爸说。   我故意重重走了几步,下了楼梯,看到妈妈愠怒的脸,我坐下来,慢慢的说:紫菱孩子气太重,虽然她不愿意上大学,但,大学,我觉得还是要上的,只是紫菱心思太活络了,今天说的不愿意上大学,也许是孩子气的话,妈妈,别生气,她好像因为我的存在,有点自卑,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丫头,并不输于我,只是,妈妈你总是拿我和她比较,只会让她越来越自暴自弃的。   妈妈叹了一声,不说话。   我说:我很赞同楚濂说的一句话,人生,并不是只有上大学一条路。   绿萍。妈妈看我,我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和缓的说:别误会我的意思,妈妈,我想说的是,我们应该鼓励她去考大学,而不是逼迫她上大学,她年纪小,没有阅历,没有社会经验,没有在现实生活里接受残酷的考验,对于这个世界,紫菱所知道的,也仅仅是网络上的图片和文字而已,她这个年纪正是叛逆期,我们这样逼她,反而适得其反,何况,这次大学没考上,她自己心里也是不开心的,不如我们让她休息一段时间,看她自己会不会领悟上大学是她面前唯一一条路,怎么样?   妈妈皱眉,说:绿萍。你不要帮你妹妹说好话,我对她已经很失望了,还要我对她好声好气?她生来就是为了气我的。   爸爸缓缓摇摇头,叹,拿起手边的报纸,看起来。   妈妈疲惫的说:好了,我累了,我去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目送妈妈上楼,对爸爸说:爸。   他说:既然你劝你妈妈不要逼紫菱,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逼迫紫菱呢?你是不也和你妈一样,认为紫菱面前只有一条路。   我一震,看向他,他双目有丝我读不懂的东西,他慈爱的微笑,说:早点休息吧!    ☆、第九章 自由第十章 酒后真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晕~~~我晕~~~我居然把第十章漏发了~~~~   第九章 自由   关于紫菱读不读大学这个问题,在第二天,掀起了狂风巨浪,而我下班时,回到家里,阿秀来开门,看到我如看到救星,紧张的说:大小姐,二小姐有麻烦了。   我一愣,忙快步进入客厅,只见紫菱叉腰站在客厅里,大声坚定的说:我说了,我不想,不要念大学。这些年,都是你们叫我叫做这样,做那样,好了,今天请让我说一句,我不想读大学,就这么简单。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   我困惑,站在那里。   家里并不是只有我们家人几个,还有费云舟和费云帆,他们坐在沙发上,带着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叉腰宣布自己不考大学的紫菱。然后我走到他们面前,礼貌的和费氏兄弟打招呼,然后看着爸爸赞赏的目光,和妈妈阴云密布的脸,我选择了到妈妈身边,坐下。   妈妈一把抓住我的手,尖利的说:不考大学你能做什么?这关系你的前途和未来!过去的事我也原谅你了,我也不想再追究。现在,我们要研究的是你今后的问题。我问你,不考大学,你想做什么?   紫菱求救似的看了一眼费云帆,而后者含笑看着她。她挺直腰,小声的说了一句:游荡!   爸爸脸刷地铁青了,说:紫菱,不要因为我平常放纵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他紧盯着她说,你要游荡?这算什么意思?   妈妈几乎要跳起来,抓着我的手,死命的抓着,我微微皱眉,担忧的看着紫菱问:你打算游荡?   紫菱睁着她那大大的眼睛,说:不要误解这个词语。她的眼光在我们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费云帆身上,她看着费云帆,突然转头,看着我,说: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我在街上游荡了一天,看见许多人,看见许多事,但是我的大脑一直没有停顿过,你看这世界上成千上百的人,在我身边擦身而过,而这些人,或许读过大学,有的或许没有,这些人里,有几个是龙是凤的呢?就拿现在在座各位来说,,妈妈以前学的是经济,现在是家庭主妇,绿萍直升大学,不就要出国留学,但那以后,结婚生子,难免也和妈妈一样做个家庭主妇罢了,爸爸大学学的是哲学,现在只是一个平凡的商人,费叔叔是学历史的,现在和爸爸一样是商人。   她转向费云帆,说:至于你,我不知你的过去,但唯一肯定的是,你也不见得是龙是凤。   费云帆笑起来,眼睛在笑,眉毛在笑,整个脸生动极了,我看了他一眼,对紫菱温和的说:是的,我们这一屋子里,并不见得成龙成凤,就像你说的,我以后哪怕读书读得再多,学历再高,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家庭主妇而已。我叹了一声,说:可是,这太悲观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读书,本科,硕士,博士,我们要的不是那个文凭,而是相应的知识。不是为了成龙成凤,一直以来家里都希望你过得开心,如果,你觉得你并不想获得更多的学识,也不想考大学,那么……我看了妈妈一眼,露出一丝微笑,说:我不反对,也不支持。   绿萍!天哪,妈妈紧拧着眉头,说:你陪着紫菱发什么疯!我就知道你和你爸两个人合伙帮着这个死丫头来气我,我做了什孽啊?生了这么一个刁钻古怪的孩子。   舜娟。爸爸制止妈妈的爆发,冷静的看着紫菱说:你……决定了?   是的。   妈妈□□了一声:以后你还嫁得出去吗?   紫菱伶牙俐齿的说:读书不是为嫁人,妈妈,现在社会上有多少高学历的白领女性成了剩女,你不知道吗?结婚这个事情,和学历是没有关系的。   我凝视她,她的话触动了我,我的小妹妹,今天说的话,竟深深的触动我。   紫菱嘟囔了一句:反正我就是个平凡的人,我只想过得心安理得,过得开心就好了。   爸爸忽然站起身,走到紫菱身边,摸摸她的头发,带着一种感动与了解,说:别自以为平凡,紫菱,你是我们家最不平凡的一个。他叹气,说:我想我懂了,我了解了,好吧,那么咱们就不考大学了吧!   紫菱眼里放射出狂喜,她扑上去,抱着爸爸,乱七八糟的叫道:哦,爸爸,我的好爸爸,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你最好了!   妈妈不满的说:展鹏!不行,这样不行!   爸爸看着妈妈,抱着怀里开心的紫菱,温和的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别勉强孩子了,难道你要紫菱变成绿萍第二,你才甘心吗?   紫菱闻言,立马叫:不要,不要,我不要做绿萍第二,我就是我,我是汪紫菱。   她孩子气的叫,大家都笑起来。   许久不说话的费云舟叔叔忽然说:那么,紫菱,你爸妈已经答应你可以不考大学了,你对于接下来的时间,有什么安排呢?   紫菱欢喜的说:我要写小说,我要看好多好多书,当然,不是数理化之类的教科书,我还要学一样乐器,啊!她的目光投向费云帆,说:费云帆,我一直记得你那天弹的吉他,你可以教我弹吉他吗?   费云帆眼睛看着她,慢慢的笑了,说:没问题,不过,你得先买一把好吉他才行。   紫菱跑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袖子说:那你陪我去买吉他吧!   费云帆挑眉,说:没问题。   紫菱开心的笑,说:那就现在?   他不置可否的点头。   紫菱甩甩她满头乱发,气势汹汹的说:怎么样?   费云帆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好。   妈妈在我身边,已经不再说话,我安抚的抚摸妈妈的手臂,我知道她真的很生气了,却也无奈,虽然嘴巴上骂紫菱骂得很惨,但是她心里还是爱着紫菱,心疼紫菱的,她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吧。站起来,疲倦的说:我去看看阿秀晚饭预备好了没。   爸,妈,我和费云帆出去买吉他!紫菱转头说。   妈妈看了她一眼,上楼。爸爸亲切的笑着,说:要吃饭了,吃完再去买吧?   等不及了!紫菱强拉着费云帆的手,旋风一样卷了出去。   费云舟摇摇头,说:展鹏,真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个弟弟,其实也是个没什么礼节拘束的人,还望包涵啊!   爸爸笑笑说:云帆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况且我那个小丫头,你看见了,谁都会忍不住宠她的,不是吗?   费云舟笑,颔首。   ======================================================================   第十章 酒后真言   紫菱刚出门,楚濂就来了,正好赶上吃饭,晚饭后,爸爸和费云舟聊了一会,他便告辞而去,妈妈因为紫菱的事情很生气,吃了晚饭就上楼休息了,留下我和楚濂,慢慢的在花园里散步。   楚濂牵着我的手,问:野丫头的事情,你妈没为难她吧?   我笑了笑,说:你也知道我妈那个脾气的,狂风暴雨的来,也就一时之气,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紫菱好啊。不过,今天,紫菱获得了她想要的。   楚濂惊喜,看我,问:真的?她不用考大学了?   我点头,说:是的,她说服了爸爸,也说服了我,至于妈,可能慢慢的也会接受吧。我长叹了一声,说:她终于自由了。   楚濂握着我的手,慢慢握紧,问:那她人呢?怎么不见她人?   我看向他,触到他急切而欢喜的目光,我说:她和费叔叔的弟弟,那个费云帆出门买吉他了,她要小费叔叔教他吉他。   他沉默。   我问:你今天在公司忙吗?   恩,还好。   我和他在花园里走了一会,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我微笑着说:我有点冷了,进去吧,我想弹琴给你听。   好。   我们回到客厅里,按老样子,我弹琴,他坐着喝咖啡。   大约快十点的时候,妈妈走下来,问:紫菱回来了吗?   我摇摇头。   妈妈郁郁的看了楚濂一眼说:楚濂还没回去啊?   楚濂点头说:我听绿萍弹琴。   妈妈点头,看了我一眼说:打紫菱手机,都几点了,一个女孩子还在外面。   我点头,没有告诉妈妈,紫菱的手机关机了,其实吃饭的时候我就趁空给她打过电话了,可是她的手机已经关机,所以联系不到她,而那个费云帆,我想除了费云舟有联系方式,我们大家都没有吧。我沉默了一会,想起一个人,manny,manny认识费云帆,应该知道他的号码吧?我放下琴盖,对着楚濂盈盈笑了下,说:我上去打个电话,马上就下来。   他点头,眼神溜向了窗外,蓦地脸色发白,惊跳起来。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见紫菱正在费云帆的搀扶下,从大门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进来。   我忙出去,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酒味,还有紫菱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费云帆一言不发,任由我接过紫菱,紫菱嘻嘻的笑着,说:啊,是你啊,我美丽的白天鹅姐姐,你看,你多美,要什么有什么,我要什么没什么?为什么我要做你的妹妹呢?做你妹妹真的好惨,好惨啊!   我平静的说:紫菱你喝醉了!我的目光严厉的落在费云帆身上,我说:你不该让她喝酒,她才19岁。   费云帆眼里飞快的掠过一丝狼狈,他微微皱眉,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一点酒也不会喝。我以为……   我压低声音说:你以为她和我一样吗?小费叔叔,你到底想怎么样?   费云帆默默的凝视了我一眼,刚想说话,就被紫菱大声的朗诵声给打断,楚濂跟在我身后冲过来,不由分说的将紫菱从我们两个手里接过去,一把打横抱起,大步向屋内走去。   我冷冷的说:我希望没有下次,小费叔叔。   他苦笑,说:绿萍,在你眼里,我是坏人吗?   我转头看他,他深邃的眼眸在黑夜里,益发是深幽不见底,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苦涩的笑,我转开眼,说:现在你让紫菱喝成那个样子,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原来如此。他淡淡的说:我懂了。   我们两个跟着进了屋子,爸妈都下来了,妈妈惊呼:紫菱,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只见紫菱并不回答,半摊在沙发上,双眼迷蒙的在我们身上穿梭了一阵,哈哈的笑。   费云帆对着我妈歉意的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不会喝酒。   喝酒?妈妈如一只护崽的母猫,全身的毛就竖起来,她恶狠狠的说:费云帆,你以为紫菱是你交往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吗?   费云帆脸色不好看,不答,只是带着歉意的看向爸爸。   爸爸叹,伸手搭在他肩膀上。   楚濂!楚濂!紫菱对着楚濂吃吃的笑起来,她指着他,说:诶,青蛙王子,你的公主汪绿萍呢?你的公主汪绿萍去哪里了?我怎么看见你变成了只大□□围着绿色的浮萍打转转?……你知不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紫色的菱花,也很好看呢,你这个没眼光的臭□□。   妈妈的脸色变了,看向我,我平静的看着,酒后吐真言,那么我前段时间隐约的预感是对的了,我看向楚濂,楚濂发白的脸,一把抓住紫菱,说:你发什么疯你?   紫菱笑嘻嘻的说:哦。对了,臭□□,我要告诉你,没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很好,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认识了一个像天方夜谭里那样神奇的人物,度过了怎样神奇的一个夜晚,我告诉你,那个人可以幻化成各种各样的王子。她哈哈笑着,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丑小鸭,一只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说完,她眼睛一闭,倒进了沙发里,睡着了。   我看到楚濂气得发抖,不由得自己双手也有些打颤,因为害怕,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熊熊的怒火。楚濂,你给了我温柔,给了我希望,现在你的关心,又给了紫菱,你究竟心里,那个人是谁?我转身上楼,换了衣服下来时,紫菱已经被送回房里睡觉去了。爸妈沉默着坐在客厅,楚濂从紫菱房里走出来,也坐在客厅不说话,那个费云帆已经走了。   我淡淡的说:爸妈,我出去和朋友谈点事。   妈妈抬眼,说:这么晚了。   我笑了笑,说:没事的,谈完事情,我就回来。   爸爸简短的说:去吧!   我看向楚濂说:很晚了,你也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楚濂缓缓摇头,脸色依旧不好,我走过去,温柔的拉起他,说:等紫菱醒了,我就打电话给你,别担心她,没事的。   他看我,只那一秒,就像看一个陌生人,然后有些愧疚的看我说:好的。   我拖着他走出了我家,然后看他的车远去,才招手的士,直奔V吧。    ☆、第十一章 知心   第十一章知心   我在出租车上问了manny费云帆的电话号码,直接打电话约他在顶楼见面。   到了酒吧,我素颜素服,进去直奔后门,服务生几乎没有认出我来,我也无暇他顾,上了楼梯,直到我走得头晕腿发虚,一把推开了门,他站在木栈道上,静静的看着我,微笑:你来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平静优雅,似一个主人正在等待客人来临般,看着我,脸上挂着微笑。   我恨不得打掉他的笑容,这个无耻的男人!我尽力抚抚胸口,尽量平复我急促的呼吸,冲他说:不许再接近紫菱,听着,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请你放过我的妹妹,她玩不过你。   他缓缓走近我,眼里平静无波,安静的观察着我,问:为什么?   我皱眉,说:你应该很明白,紫菱年轻,没有什么防人之心,她对于新奇的事物总是带着一种好奇心,你比我应该更明白,不是吗?   他略微皱眉,看着我。   我回视他,说: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苦呢?   他缓缓的说:你这么生气,并不是全部因为我带了你亲爱的妹妹去喝酒吧?   我看他,说:什么意思?   他向前一步,负手而立,一派风淡云清的欣赏着夜景,淡淡的说:今晚,让你看见了你不想看见的东西,所以你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我身上。   我心刺痛,微微皱眉,扬起下巴,傲慢的笑起来,心里却似一点墨迹滴在宣纸上,那微微的刺痛,迅速渗开来,越扩越大。   他见我不答,语气忽然变了,变得轻柔:其实你心里一直很明白,可是,为什么不敢面对呢?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别无更改结局的机会,不是吗?   你懂什么!我冲口而出,说道:一个在婚姻生活里屡次失败的男人,你觉得你有这个权利来教训我吗?话出口,我看见他眼眸一黯,心里有些后悔,于是沉默了一下,踌躇的说:小费叔叔,对不起,也许你说得对,是我不敢面对。   他注视我,问:一起……喝一杯吗?   我抿唇,点头。   他向玻璃屋走去,我跟在他身后,这里是我第二次来,不知今晚他是否也带着紫菱来了这里,一起喝酒看星星呢?我看着他宽阔的肩膀,想起楚濂来,心底有一只虫子扭动着,在一寸寸的啃噬着我的心。   我们坐下来,和上次一样,分别倚着茶几,喝着酒,我问:你刚才也带紫菱来这里喝酒了?   他一怔,旋即笑了笑,说:没有。   我看着玻璃杯里红色的酒液,叹气,说:小费叔叔,你是个怪人中的怪人,你知道吗?   那个……绿萍。你可以不叫我小费叔叔吗?我有名字。他说。   我笑了笑,不在意的说: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而且,我喜欢叫你小费叔叔。   他闻言,扬眉,一脸的无可奈何,说:好吧,既然你喜欢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我与他碰杯,喝酒,说:你早就知道紫菱喜欢楚濂的事了么?   嗯。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从参加宴会到现在不过月余吧?居然连紫菱喜欢楚濂这样私密的事情,他居然也知道?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把玩着酒杯,反问:重要吗?   我想了想,说:那么,楚濂对紫菱……我梗住了,说不出,还是那么难受。   他依旧是淡淡的口气,说:应该——不比你早多少吧,也就是今晚而已。   我颓然倒下。   这不像你啊,这么就趴下了?他戏谑的笑起来。   我躺进满地的抱枕中,看着玻璃窗外,那广袤的天空,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或者说,有感觉吧?可面对他,对我温柔,和一些亲密的动作,我就不由自主的认为他对紫菱,就是妹妹而已。我明知道紫菱也喜欢楚濂,却装作不知道,明知她压抑得很痛苦,我还是装得那么自然。   我用手臂,掩去脸,轻轻的说:感情不是东西,不能送来送去,我什么都可以给紫菱,唯有……楚濂,不行。我不想放手,一直用他对我偶尔的温柔,来骗自己,他爱的是我。   那你预备怎么办?费云帆忽然问。   怎么办?我移开手臂,眼泪不知何时流了出来,我笑起来,说:除非楚濂确定只要紫菱,只爱紫菱,在那之前,我绝对不会放手。我坐起来,对上他深思的眸子,坚定的说:不管他会不会属于我,我都要努力一下,如果不是我的,那么我绝对会干干脆脆的放手。   他伸手,递来一包烟,我一愣,是ESSE,他淡然的说:我记得你喜欢抽这个烟,对吗?抽一根吧,或许你会心情好点。他凝视我,轻声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决定这么做吗?   我凄然一笑,说:是,我决定那么做。   他凝视我,温柔的看着,似乎看着一个易碎的人。我撩开掉落脸颊的发丝,轻笑道:干吗?那么怜悯的眼光看着我,难道我是一个容易摔碎的瓷娃娃吗?小费叔叔,你那什么眼神呢?   他含笑,说:我在欣赏一个美人微醺图。   我晃酒杯,说:说真的,你喜欢我们家紫菱吗?   他看着我,不着痕迹的笑,问:怎么,你不是刚才严重警告我过了么?现在又来问我这个问题?   好奇。我说。   他摊摊双手,诡异的笑了,说:对不起,无可奉告。   我支撑着下巴,问:你会弹吉他?   恩。   我手指在桌面上轻叩,说:哈,陶建波说得没错,吉他在手,勾女圣手。   喂喂,这也太难听了吧?他笑着抗议。   我瞟了他一眼,说:我说的不是事实?   他想了想,说:不算。然后漫不经心的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这次,不许和我说,你已经过了听故事的年纪。   我打了个哈欠,笑了笑,说:首先,我已经过了听故事的年纪,这个你已经知道了,其次,现在很晚了,我得回家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小费叔叔,你这个故事,恐怕是没有机会讲给我听了。   他微笑起来,波澜不惊,没有任何不悦,说:是我疏忽了,来吧,我送你回去。   在他的车上,我还闻得到淡淡的酒味,应该是紫菱留下的吧,我打开窗,任夜风吹拂我的长发。   他忽然问:绿萍。你累吗?   我转头看他,他专注的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我说:累。   他低叹了一声。那一声叹悠悠长长,慢慢滑进我的身体里,竟有些受宠若惊的般的惊异,我和他大约都明白对方在讲什么,只是我更惊异是,他会这么问我。   我注视他,问:小费叔叔,你,累吗?   他微微一笑,说:还好。   我手搁在车窗上,抵着脑袋,懒懒的看着他,说:结婚离婚确实挺累的。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耸肩,依旧懒洋洋的说:不多,只知道你结婚,离婚,结婚,再离婚。   他苦笑,说:你说得还真精简。   我笑,说:要求别太高,婚姻不是爱情,到最后,两人在一起携手到老,大部分时候需要是我责任和良好的磨合。   他挑眉,说:我要求很高?   我揉揉眼睛,有些倦了,再次打了个哈欠,缓缓的说:你这样一个单身汉,有钱有事业,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却一直这么任性妄为,恐怕,最终你要寻的那个女人,是要和你心灵相契的才行吧?就算不能心灵相契,也要懂你知你……我懒洋洋的笑着,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性格的人,不适合婚姻。   你怎么知道?他反问。   我就是知道。我拂开吹到脸面上的发丝。   那么你呢?他问,你觉得自己就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了?   我摇头,说:我?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人。   他哈哈笑起来,说: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看走眼了,你不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你是个小妖精,一个百变的小妖精。   我扯扯嘴角,笑了笑:小费叔叔,你才知道吗?   他点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含着笑意。    ☆、第十二章 快乐的紫菱   第十二章快乐的紫菱   回到家,我轻轻打开紫菱的房门,走进去,酒醉的紫菱抱着她心爱的大熊玩具,睡得很沉。   我在她床边坐下来,接着窗外的灯光,看着她小巧的脸,微微皱着眉,似乎连梦里都是满满的忧愁,是了,忧愁,她的那一帘幽梦,我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抬眼看着窗台上,幽幽放射光彩的珠帘,轻叹了一声。   紫菱喃喃了一声:楚濂……   我亲爱的小妹妹,我该怎么办才好?你不快乐吗?我该怎样才能让你快乐呢?我看着她。心里黯淡的想:从小到大,紫菱和我很亲,我喜欢的衣服,她也一定很喜欢,每次都和我抢着穿,我喜欢的玩具,她也一定很喜欢,哪怕再买同一个,她都还是要我的那个,于是,我把喜欢的衣服给了她,喜欢的玩具给了她,她得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总是眼睛闪闪发光,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为了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容,我满足她一切的要求,不管我喜欢不喜欢,只要她想,我便给。只是……紫菱,这一次,怎么办呢?楚濂他是个独立自主的人。我不想让给你啊。我垂眼,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呆呆的看着她,想起费云帆的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对不起,紫菱,就算楚濂爱的不是我,我也要赌一次,如果输了,如果他爱的人是……我伤感,脸上却笑出来,站起身,轻轻走出去。   我在公司里忙碌了一天,看完了爸爸给我的所有关于近期要和衡韵集团合作的所有项目的资料,揉揉眼睛,在转椅上呆呆的看着窗外丝丝密密的雨,何时外面下起了雨,我都不知道。我看看周围,很多同事都已经下班了,我关掉电脑,将手边的资料整理了一下,放进一个资料夹,预备晚上回去接着看。   妈妈的电话已经来过两次,我再不回家,估计她得生气了,我看看表,爸爸今天出去谈生意,应该是直接回家的,而楚濂原本说要来接我,可到现在还没出现。我看资料一时入神,忘了时间,也没等到他电话。于是我拎起电话,对方已关机。我疑惑,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桌面,关上办公室的门,回家。   出了公司门,忽然一个女子在叫我:绿萍?   我转头看去,很面熟,一个美丽成熟的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是一个牛仔质地,缀满了珠子竹片的小马甲,下穿一条极其阿拉伯风味的裤子,蹬了一双马靴。我一时愣住了,这个人是……   你不认识我了吗?这个女子微笑,看我。   祝阿姨!我叫出来。   她微笑点头,说:你刚下班吗?   恩。是的。我礼貌的笑,问:祝阿姨刚好路过?   她笑了笑,说:恩,是的,要去朋友家,正好经过。你现在要回家去么?   我点头,只见来了一辆出租车,我伸手挥了挥,对祝阿姨说:我车来了,改天欢迎你来我家玩。   她挑眉,温和一笑,冲上了车的我摆摆手,旋即,车开动,把她抛在身后,隐没在繁华都市,华灯初上的灿烂里。   一进门,就觉得家里的气氛十分的欢乐,阿秀笑嘻嘻的说:大小姐回来啦,今天有好多客人啊!   好多客人?我换鞋,脱衣,走进去。   只看见紫菱哈哈的笑着,正在给爸爸讲一个笑话,在座的有费云舟叔叔,还有那个费云帆,我潦草的扫了一眼,心一跳,因为,紫菱对面坐的,正是楚濂,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紫菱,那神情似入了迷。   我走近他们,礼貌的给在座各位打了个招呼,对着楚濂微笑,问:你早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你电话关机了。   他一愣,旋即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眼神就溜开去了,说:啊,我手机没电了。   紫菱张大眼睛,看看我,再看看楚濂,笑眯眯的说:楚濂,我这里有万能充电器,你要不要用?万一你公司找你怎么办?   楚濂看向她,笑了笑,说:没事,一般晚上了,谁还会来找我?除了那些需要应酬的事情。   我看他们一眼,没说什么,上楼换了一件宽松的衣服下来,只见费云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紫菱和楚濂在花园外面,围着紫菱新种的一棵含羞草研究着,爸爸和费叔叔大约又去书房了,妈妈昨天被气到,今天在房里不愿意出来。我扶着楼梯,看着楚濂那年轻充满活力的脸,正对着紫菱娓娓述说着什么,紫菱双眼放光,笑意盈盈。   费云帆忽然说:你在看什么?   我回身,微笑着,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看了他面前的那杯已经空了,我转头叫:阿秀,给费先生泡杯咖啡过来。   他凝视我,不语。   我礼貌的微笑,说:不好意思,小费叔叔,留下你一个人,在客厅里。   他眼里含着笑意,看着我,轻声说:没事。   我脸上挂着笑,眼神飞到了楚濂身上,手指暗暗捏紧。   费云帆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如果努力了,还是得不到,你会怎么做?   我转头,飞快的说:那就放弃。何必单恋一棵草。   紫菱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进来,对着费云帆叫:费云帆,你不来看看我种的含羞草吗?   然后她扑过来,撒娇的抓过我的手,说:绿萍,我种的含羞草今天发芽了呢?真的,小小的一个,很嫩很水灵,那样子,我都形容不出来了,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呢!   我含笑,摸摸她的头发,说:恩,你再精心培育一段时间,含羞草就会开花了。   真的吗?她睁大眼睛说:我只知道含羞草一碰就会把叶子闭合起来,原来它还会开花啊!好神奇啊!   我宠溺的看着紫菱,竭力不让嘴角的微笑变成苦涩的味道,看着楚濂缓缓进来,眼神放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再放到紫菱身上,我就知道,有的事情,大约已经明确了,只有我这个傻子,还不知道而已。而我这个傻子,却看着答案,还要去争取,我暗叹,就让自己做一次这个天字号大傻瓜吧。    ☆、第十三章 姐妹谈心   第十三章 姐妹谈心   紫菱粘着我,笑嘻嘻的说:姐姐,你知道吗?我好快乐,好快乐啊?   我温柔的看着她洋溢着肆无忌惮的快乐的脸,点头说:快乐是无价宝,延年益寿。   紫菱咯咯的笑起来,说:费云帆,你不是也会弹钢琴吗?你弹一个吧!   费云帆坐在沙发里,略微挑眉,看了我一眼,说:绿萍是专家,你让我在专家面前出丑吗?紫菱。   紫菱想了想,脸上挂着一丝促狭的笑,说:那这样吧,你和我姐姐合奏一曲吧!   紫菱!我看向她,她纯净无暇的大眼看着我,天真的笑着,我微微皱眉,说:我和小费叔叔从来没有合作过,合奏需要大家都熟悉的曲子,还需要有一定的默契。   紫菱嘟嘴,说:你想得太严重了,我觉得反正是随便弹弹而已,至于曲子,就选个你和费云帆都熟悉的,不就好了?   楚濂忽然说:紫菱,不要小孩子气,让绿萍弹吧,合奏确实需要一定的默契度。   费云帆笑了笑,看着我说:不如。尝试一下?有的东西,只有试过了才知道,不是吗?绿萍?   我从他眼里看到一丝狡黠的味道,维持着我惯常的笑,站起身,说:那,恭敬不如从命,小费叔叔,那就尝试合作一曲吧!   他颔首,也站起身,我们并肩在我的钢琴前坐下,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古龙水混着烟草味钻进我的鼻子,刚想问,弹什么,就见他伸手在琴键上游走起来,音乐响起来,竟是我喜欢的那首kiss the rain,他含笑,看了我一眼,我咬唇,合着他的节奏,跟着弹出和旋音,双手也在琴键上跳跃起来。   我边弹,边轻声问:你以前也弹过这个曲子的合奏?   他淡淡的笑,漫不经心的说:没有,我只在你家宴会上,听你弹过一次。   我惊讶,看了他一眼。   他嘴角擒笑,说:认真点。   我收敛心神,跟随着他,慢慢沉浸到kiss the rain的世界里。   一曲毕。   紫菱跳上来,大叫着:哇,姐姐好棒,费云帆,你怎么那么厉害?你和绿萍配合得天衣无缝呢!她望着费云帆,双眼冒着崇拜的星星,说:你会弹吉他,会弹钢琴,啊,请问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费云帆笑,说:我不会的很多,只是恰好被你发现了,我会的这几样而已。   我浅浅笑着,看向楚濂,楚濂抿着嘴,手里拿着一杯茶,轻轻的嗅着,眼睛牢牢的盯着紫菱。我忽然觉得自己头疼,正好这时爸爸和费叔叔走出来,我借机说:爸爸,我人不舒服,而且还有一些资料要看,先上去了。   爸爸颔首,和费叔叔坐下来,我吩咐阿秀倒茶,便顾自上楼,刚进房间,手机短信,叮的一声,我打开,是楚濂,他问: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闭眼,深呼吸,回短信:没事,只是这几天累了,一会你要走了,和我说一下,我下来送你。   我静默了一会,叮,短信声,我连忙打开看,竟然是费云帆,他写着: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啪地合上手机,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管你什么事,多管闲事的费云帆,麻烦!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资料,门被敲响。我抬眼,说:进来。   紫菱探出一个脑袋,笑嘻嘻的说:绿萍!   我微笑,说:怎么了?   她走进来,关好门,像条小泥鳅一样钻进我的被子里,亲昵的抱着我,娇声说:绿萍,你在看什么呢?   哦,我在看一些资料,是公司里一些客户的。   紫菱不感兴趣的凑过来瞄了一眼,咋舌说:啊,换了我,看这些东西会把我看晕的。   我揉揉她的头发,她撅嘴,说: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老摸人家头。   我不在意她的抗议,放下资料,问:今天怎么想起要和我来钻被窝了?恩?   紫菱环抱着我的腰,仰着头,两眼亮闪闪的问:绿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挑眉,看她。   恩,你的梦想是什么呢?你看,你那么优秀,几乎有梦想的话,也能轻易实现,所以,我想,你有什么不能实现的梦想吗?紫菱解释道。   梦想?不能实现的梦想?我双眼微微眯起,看着床头那盏灯罩上的斑斓琉璃,我不能实现的梦想是,做自己。不为爸妈,不为紫菱,不为任何人的活着,做真正的自己。我垂眼,看着紫菱灼灼的目光,我笑了,捏捏她的小鼻子,说:我倒还真没什么不能实现的梦想呢,你呢?你有什么不能实现的梦想?   紫菱依偎着我,甜蜜的笑:没有,我的梦想,都实现了,能不考大学,能无忧无虑的活着,能爱我爱的人,能被我爱的人爱,这就足够了,我本来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   能被我爱的人爱?我垂眼,淡淡的笑。   她偷偷的打量我,许久,说:那个……今天我听到爸妈在谈论你呢?   哦?   她想了想,说:他们在说,你和楚濂,最近好像走得不太近,有点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出问题了吗?   我看着她,露出一丝笑:怎么?你是来做爸妈的小密探了?   不是不是啦!紫菱一叠声的说,然后似乎鼓足了勇气问:绿萍。你喜欢楚濂吗?   来了,你终于问了,我看着她。她双眼炯炯有神,含着一丝期待。你期待我回答不爱吗?紫菱?   我缓缓的说:我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喜欢他,希望可以嫁给她。   紫菱如遭雷击的看着我,一动不动,小嘴慢慢张开了。   我怜惜又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这么坦白?   她问:楚濂呢?楚濂也喜欢你吗?你觉得他也喜欢你吗?   我摸摸她,她的眼里满是焦灼,紫菱,我亲爱的妹妹,你来刺探我,是为了什么?我微微皱眉,说:你觉得他喜欢我吗?紫菱?   她张大嘴,呆了一会,说:我不知道,因为你们两个,看起来,并不像在谈恋爱。你那么忙,楚濂常常待在我家里,等你回来,你们又不大单独约会……   我微微一笑,说:是吗?看着紫菱,她说的都是事实,我和楚濂,确实聚少离多,要说恋爱,恐怕也是我一厢情愿,而且我还忽略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两情若能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样的信仰。我注视着紫菱,手慢慢抚摸她的头发。   紫菱丧气的说:好吧,那我这么问吧,你喜欢楚濂,那么楚濂如果喜欢你的话,应该会有所表示吧?   我闻言不禁想起了那从身后轻轻拥住,吻在脖子的那个吻,我的思绪慢慢飘起来,楚濂,这个从我是小女孩时便喜欢上的男孩,他的一颦一笑,都已经印刻在我的心里,他的温柔,我一寸寸,细细收好,可是,我却始终看不清他的心,想到此处,我抬眼看紫菱,却看见她苍白着脸,失魂落魄的看着我,然后注意到我看着她,忽然惊跳起来,从我床上跳下去,赤脚站在地板上,可怜兮兮的说:我,我困了,我去睡觉了,你,慢慢看资料。说完,砰的一声,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我揉揉额头,紫菱刚才说的,如一把刀,犀利的割开了我不愿面对的问题。楚濂和我,形似恋人的交往,少得可怜的约会时间,还有那一个唯一的吻,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我狠狠的按压着太阳穴,不,我不认输,就算以前做得不好,但现在弥补还是来得及的,就算楚濂喜欢的不是我,但他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或许我真的因为忙碌着公司的事情和学业,而忽略了他,那么,我现在改,因为看清了症结,更容易纠正以前的错误,他是我唯一真正想要的,为自己,想要的。    ☆、第十四章 努力   第十四章 努力   从紫菱和我那晚上的聊天之后,陶建波变成了我家的常客,他时常和楚濂相携而来,有时会带着吉他,向在我家教紫菱弹吉他的费云帆讨教技巧,有时会带着玫瑰花来,嘴里叫着:这是我家自己花园里种的,我可是忍痛割爱啊!   我冷眼看着,挂着我招牌笑容,我尽量提高工作效率,将每天晚上的时间都空出来,以确保楚濂在我家时,我也在场。   不知为什么,我在家的时间,费云帆也总是在,他总是拿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温柔的对楚濂说话,给他端茶送水,看着我做这些,似乎在嘲笑我。于是,我对于这个小费叔叔,就相当的不待见了。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费云帆在紫菱房间教紫菱弹吉他,其余人在客厅里,楚濂坐着,听着爸爸唠叨生意经,我坐在钢琴前,陶建波倚着我的钢琴,听我弹琴,有一搭没一搭的逗我说话,妈妈在一边打毛线,预备给我打一件毛衣,好带出国去穿。我弹了一会,看看陶建波,说:好了,我知道你很无聊,这样,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陶建波笑,点头。   我对着爸爸说:爸爸,我去花园走走。   爸爸点头,对着楚濂说:你也和他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啊,对了,绿萍,先去看看紫菱学得怎么样了,叫他们一起去花园散散步吧。   我点头,上楼,不觉皱眉,为何我每次都会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话。   呆呆的站在门口,听着紫菱在里面对着费云帆,软软的说:我该怎么办?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绿萍也爱楚濂,天哪,她怎么可以也爱楚濂呢?而我这个笨蛋,居然还去刺探她,可是,这样刺探,反而让我更加的痛苦了,费云帆,你说我该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费云帆淡淡的说:你不是已经叫楚濂暗示陶建波来追求你姐姐了?   可是……紫菱痛苦的说:可是她爱的是楚濂啊。对于别的其他人,她根本无动于衷,读大学时,爸妈要她不要谈恋爱,她就真的不谈,原来是因为楚濂,哦!天哪!   费云帆说:既然那么痛苦,不如坦白的和她说吧,这种事情,不能拖,时间越久,给的伤害也越大。   紫菱低低的哭起来,凄楚的说:费云帆,我该怎么办?楚濂如果知道绿萍爱他,你说他会不会忽然发现,其实他只是因为得不到绿萍的回应才爱我的呢?会不会他……   紫菱,你要对他对你自己都有信心。费云帆平静无波的说,缓缓的拨弄着吉他,吉他发出清脆如流水的弦动之声,我宁愿我自己没有听到刚才的话,接下去他们说什么我也没有兴趣听,我冷冷的看着楼梯扶手,许久,摸摸自己的脸颊,绽开笑,走下去。   楼下,楚濂看见我一个人下来,略微失望了一下,陶建波则问:紫菱呢?   我笑着说:啊,她学得很认真,看起来正在状态中,所以啊,我就没打搅他们。   爸爸看了我一眼,说:哦,看来只有紫菱喜欢的东西,才会学得认真啊!   妈妈哼了一声,没说话,自从同意紫菱不上大学以后,对于紫菱的事情,妈妈一直冷冷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动辄就上火气急。   我点头,温柔的说:看来,不上大学,对于紫菱来说,真是是一剂福音呢。说完,我看了看楚濂,说:走吧,我们去散步吧。   陶建波背上吉他,说:绿萍。我们去你家后院那边的水塘边去逛吧?   我笑了笑,手挽上了楚濂的手臂,他蓦地轻微一颤,我看他,他正转过眼看我,我回视他,带着满满的柔情,轻声说:怎么了?   他张嘴,想说话,陶建波已经跑到我另外一边,笑嘻嘻的伸出手臂说:我的公主,come!   我笑了,伸手,就这么一左一右的挽着这两个男人,缓缓走出去。   陶建波一直唧唧咋咋的说着话,我和楚濂间或凑趣几句,基本上都他一人在说,什么某某怎么怎么了啦,然后谁家的狗怎么怎么了,我就闹不明白,他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七零八碎,妙趣横生的杂事呢?   我笑着,看了楚濂一眼,看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对陶建波说:你去问阿秀拿两杆鱼竿来,我们钓鱼吧?   陶建波怀疑的看着我,说:钓鱼?   恩,是的,钓鱼。你不知道夜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对了别忘了拿冰箱了的夜光浮标。   陶建波想了想,似乎来了兴趣,哈哈笑着,说:恩,好,我去拿,你们在这里等我哈!说着快步向屋子走去。   剩下我和楚濂,我轻轻叹了一声,将自己的头,轻靠到我挽着他的手臂上,我说:这里风景很美,对不对?   恩。   我看着夜色里的水上有一轮圆月,给周围的花草树木都洒上了一层皎洁的面纱,在月光下清晰却又模糊。我靠着楚濂,轻轻的说:楚濂。   他微微侧脸来看我,我仰头,看着他,轻咬嘴唇,慢慢的问: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楚濂眼神乌黑,嘴蠕动了一下,蓦地捧着我的脸,叹息了一声,吻边落在我的唇上。我闭上眼,接受着他的亲吻,他的吻狂热而带着侵略性,粗暴中却带着温柔。   我无助的攀着他的肩膀,任他吻着,许久,他胸膛大力起伏,看着我,一脸的愧疚和抱歉,说:绿萍,我……我不知道你喜欢我。   我轻轻的说: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忙着自己的学业和家庭,忽略了你,所以,你才以为我不喜欢你呢?   他没回答,只是用他那痛楚的眼眸看着我,说:我以为……   我好整以暇的说:你以为我不喜欢你,心里没有你。   他再次长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一把将我揽进怀里,他的衣服上散发出一股洗衣粉经过太阳晒了以后特有的香味,淡淡的,清新好闻。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抱住他的腰,牢牢的抱着。   他轻声说:绿萍,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我抬起脸,露出撒娇的笑容,说:我喜欢,不可以吗?   他脸上表情很奇特,然后他说:陶建波来了,说着手轻轻推了我一把,我便离开了他的怀抱,站在夜风中,他的怀抱并不温暖,相反没有热气,可能是因为他穿得比较少吧?我暗忖道。   陶建波很快带着鱼竿和其他工具回来了,同来的还有费云帆和紫菱。   紫菱一看见我和楚濂并肩站着,不由得大眼睛在我和他身上充满疑虑的打量了许久,然后她转头笑着对费云帆说:费云帆,想必你一定也很精通钓鱼了,你教我钓鱼吧!   我一愣,我和紫菱都跟着爸爸钓过无数次鱼了,可以算是钓鱼老手了,她这么说着,眼睛往楚濂那边溜了溜,一副赌气的样子。   我的心蓦地一沉,看向楚濂,他眼神在紫菱身上盘旋着,我垂眼,俯身打开陶建波带来的箱子,找出鱼饵。   那边紫菱大呼小叫,笑嘻嘻的和费云帆合力摆弄着鱼竿和鱼饵。陶建波俯身问:你怎么了?   我看他。这才发现,我手正把手里拿陀鱼饵捏得粉碎。我看看楚濂,他低着头,摆弄着鱼竿,一言不发,我看他那个样子,不觉得心里又气又怜,我不是傻子,上一秒吻我,下一秒眼睛追随着我的妹妹,楚濂,你到底喜欢谁?你到底要做什么?可是,我看着他那副淡淡失落的样子,又有些怜惜。   今晚,我看着前后相差巨大的楚濂,心灰意冷。   费云帆忽然看向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我回以一个微笑,他这个人,一早就不看好我的努力,是因为他早料到了这个结局,是吗?我微笑着,看着楚濂眼神有时溜向紫菱,手却一直在黑暗中握着我的时,我知道,我一切的努力都没有必要了。我抽出手,笑了笑,和陶建波聊起天来。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转折转得太快,有点晕,担待点哈,大家 ☆、第十五章 等待   第十五章等待   自那夜过去了很多天之后。   我开始借着公司忙碌的事物推迟回家的时间,楚濂还是和以前一样,给我发短信,督促我吃饭,叫我早点回家,我没有回复,偶尔接他电话,总觉得电话那头的他,欲言又止,似乎又些话要和我讲,却说不出,楚濂,你要和我说什么呢?虽然我喜欢你很久,对你的感情很深,但是你那晚吻了我以后,却将你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和费云帆一起钓鱼的紫菱身上,我才总算看清,你还是个孩子,你不知道自己在我和紫菱之间该选择谁吧?   已经晚上9点多了,我独自留在公司加班。我盯着电脑,仔细的看着合同,心思有些恍惚,有的努力,即使做了,也是无济于事,因为决定命运的那个人,并不在意那些努力,就好像楚濂。楚濂,这个名字慢慢的灼痛了我,从我一直以为他喜欢我,到知道紫菱也喜欢他,再到他对紫菱也并非无动于衷,我从不甘,自视,努力,到现在的等待……我蓦地站起来,我需要一些能够让自己不再心痛不再想着楚濂的外力,来让我保持我的笑容,否则,我撑不下去了,我会发疯的,可我不能在大众面前疯,不能,我想起了爸妈在亲朋好友面前,看着我那骄傲的微笑,兴奋又谦虚的言语,我的眼睛模糊了。   V酒吧。   我没有别的地方好去,我只能来这里。我没有叫任何属于我夜晚的那些朋友,只是一个人,坐在吧台,听着音乐,看着闪烁迷离灯光下扭动的放肆的肢体,看着那些喝酒寻欢作乐的人们,心,如止水。   我喝着手里的长岛冰茶,冷冷的看着场子里妖娆的美女,和各种各样的男人,拒绝了第n个搭讪的男人。酒保忽然递给我一杯红酒,笑了笑。   我指指自己。   他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拿起酒杯,晃了晃,红色的液体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如血般凄厉妖艳的色彩来。我一饮而尽,将酒杯推还给酒保。这时酒保又递上一张纸,上面写着:可以过来和你一起喝吗?   我呆呆的看着纸条,纸条上面这些字,龙飞凤舞的,写得苍劲有力,我垂眼,笑了笑,把纸条捏成一团,摇了摇头。   酒保会意的点头,慢慢走开去。   我托着下巴,随着音乐,在黑暗里独自打着节拍,看着芸芸众生在酒精的迷醉里,狂欢。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我叹了一口气。   一只手,蓦地抓住我的手腕,有力且捏疼了我。我惊怒,转头,对上费云帆暴怒的眸子,楞了楞,还没开口。就被他狠狠的扯下了吧凳,我跌跌撞撞了几步,站稳,他却拖着我向酒吧深处走,我挣扎,大喊:费云帆,你干什么?   他一言不发,眼里冒火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禁缩了缩肩膀,被他那莫名其妙的怒意给吓到了。我不再喊,只是死命的想挣脱开他去,就在此刻一个男人走过来,用力抓住他抓着我的那只手臂,说:放开她。   我和费云帆都是一愣,来者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梳着半长的发,染成了金棕色,穿着一件朋克味道的夹克背心,里面是一件灰色T恤,手上戴着皮质护腕,有些匪气,双目却亮亮的看着我,这是一个男人味很重的男人,他带着挑衅的味道,毫不放松的看着费云帆,费云帆微微皱眉,看向我,问:你朋友?   我茫然的摇头。   这个男人对着我说:如果你不想跟他走,就点头。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双目坦率没有一丝的邪念,正气凌然的样子,我鬼使神差的点头,他立马转头去看费云帆。   费云帆温和的笑了笑,目光锐利的与他对视,然后,缓缓的说:这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是我朋友。   这个男人笑了笑,哼了一声,说:她也是我的朋友。   费云帆眼里充满了趣味,笑起来,蓦地放开手,看着我,说:好吧,绿萍,你认识这个人?   我与这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他微微眯眼,脸上忽然有些凶悍的味道,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一个程咬金,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没有让我产生一丝一毫的不悦,我对着费云帆说:小费叔叔,你别担心我,我只是来坐坐,马上就走的。   费云帆看着我,脸上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挑眉,说:你确定?   我点头。   他颔首,说:你最好跟我走。否则不保证我能不能管住我的嘴。   我无奈,看向这个仗义把刀的男人,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笑了笑,无可奈何的跟着费云帆向后门走去。   费云帆步伐稳健,没一步都气定神闲的,可是今夜,他走的似乎有些急促,我挑眉,懒懒的跟着他走到他的玻璃小屋里,熟门熟路的在软垫上坐下,看了看,给自己倒了浅浅一抹底的酒,在看他,他正深思的看着我。   我问:怎么了?小费叔叔?   他问:今天来我这里买醉?   我想了想,呵呵自嘲笑了几声,然后放下酒杯,轻轻的说:其实我今晚根本不想喝酒。   他走近我,在我身边盘腿坐下,背挺得笔直,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想了想,老老实实的说:我不认识。   他失笑,看着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许久说:你很久没来V吧了。   你怎么知道?我问,问出口后,忽然醒悟,他是这里的老板,要留意一个顾客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问:因为楚濂吗?   我斜睨了他一眼,说:很好奇吗?   他挑眉,看我,说:据我所知……你似乎雷声大雨点小。   我学着他,也挑眉说:据我所知,你应该是紫菱那一国的吧?   他凝视我,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和紫菱的交情比和我交情要深,何况,你又是紫菱的吉他老师。   他一脸纳闷的看着我,问:这样就说明我是紫菱那一国的了?   我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慢条斯理的说:小费叔叔,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要问,也问吧。   他不语,看着我,许久,忽而笑起来,笑得很开心,然后他说:绿萍,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我瞪眼,问:什么意思?   他也慢条斯理的说:我确实有话要说,有话要问。不过你这么直接问出来,很逗,所以我笑了。   我没好气的说:哦,这样啊,我可以说得更粗鲁点,喂,费云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怎样,够直接了吧?你要笑就笑吧,我不介意。   他这次没有笑,只是深深的看着我,说:你进了山,遇到虎,然后呢?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许久,我说:不战而败。   他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声。   喂,小费叔叔,你不需要这样吧?我淡淡的说: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情,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结局而已。   他深沉的看着我,说:有时候,等待能令人成长,绿萍。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理性。   我歪头,说:也不是啊,其实我根本不成熟,不理性,如果我成熟理性的话,我就根本不会去等待一个什么所谓的结局了,是不是?   他说:这就看你怎么去等待这个结局了,不是吗?   我低声说:我只怕,我会用最真实的自己去迎接这个结局。   抬眼,与他相视,他微微皱眉,眼里是了然或者其他,我无暇探究。    ☆、第十六章 摊牌   第十六章摊牌   第二天,我在中午时间接到了楚濂的电话,他一反常态的说:今天下午下班我来接你,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答应了,因为我知道,我等待的那个结局,今天就要揭晓了,虽然谜底早已猜到,只是我觉得我是不撞南墙,心里还会抱着希望的那种人,所以,今天的这个会面,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于是我尽量把所有该办的事情办了或者挪后,一分一秒的等待着下班,等待着他来接我。   下午3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来,是紫菱,她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的说:绿萍,今天下午下班以后,你有事吗?   我微微一笑,说: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哦,是这样的,我想去买吉他弦,所以想问你有没空……她急忙说:啊,你没空就算了。那个口气又怕我答应了似的,似乎很纠结,我心中不觉凄然,我亲爱的小妹妹啊,你也应该是知道了,楚濂约我的事情了吧?你心里也很矛盾吧?从她的语气里我看得出来,她的惊恐,她的忧郁,她的期待。   我说:你让小费叔叔下午去家里教你弹吉他时带一包吧!这样你也不用出门买了。   紫菱恍然大悟的说:哦,对,我可以叫费云帆给我带吉他弦!说着便挂了电话。   下班时间,楚濂如约而至。   我坐上他的车,他一言不发,如同平时一样,为我系好安全带,我打开他车载CD,CD机播放出一首曲子,我仔细一听,是电影《勇敢的心》的电影原声大碟里的一支曲子,用苏格兰风笛吹奏,这张碟,一直是紫菱的最爱。苏格兰风笛特有的萧索与悲凉,撩把起我心里的悲凉,我脸上笑盈盈的,心里越难过,微笑越强烈,强烈到楚濂忽然转头看我,问:笑什么?   我笑,问:你要带我去哪里谈谈?   他显然没有心情笑,也无心追究我究竟在笑什么,他简单的说:我们去郊外,逛逛。   我颔首,说:也好,很久没有去郊外了,去走走也好。   他不再说话,心事重重的,我笑意更浓,心里交织着悲伤与好笑的情绪,我悲伤,是因为我要直面惨淡的人生,而好笑,却是,楚濂这样的心事重重,让我觉得似乎是我伤害了他,而不是他伤害我。他伤害了我吗?我看着窗外飞掠过的景色,感情的世界里,谁伤害了谁,有时候并没有那么清楚,唯一清楚的是,感情是把双刃刀,伤了我,必然也会反作用与伤我的那个人。眼下这个男人,此刻正是这种反作用力下的受害者吧。   我看着他的侧脸,年轻,俊朗的他,从今天起,我就该离得他远远的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出国留学,到时这里的一切,关于他的记忆,也就成了我不再回忆的记忆了。我虽然不知他和紫菱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他们的感情是怎样的,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爱这个男人了。   既然得不到我此生唯一想为自己得到的人,那就放手,再痛再舍不得,也要舍弃。   我忽然不打算和他去郊外了,有的事情,早了早好,何况他这个状态,犹豫不是逃避问题的方法,如果他开不了口,那么由我开口来了结这一场两个姐妹爱上同个男人的戏码,也是可以的。   我轻轻咳嗽了一下,看着楚濂,说:楚濂。   嗯?他开着车,没有看我一眼。   我想了想,问:你今天要和我谈什么?   他显然没有料到,有些吃惊的转眼,看我,然后死死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说:那个……我……   我平静的看着他慌乱的神情,说:其实,我想我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楚濂,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那时的喜欢,也许是因为你一直保护着我,紫菱,楚漪,后来,这份喜欢慢慢的经历了青春期后,演变成了男女之情,所以,我喜欢你,仅仅是我喜欢你,哪怕我爱你,其实,也与你无关,那只是属于我自己的感情。   他吃惊的看了我一眼,说:绿萍。你什么意思?   我慢慢的说:我的意思很明确了,你今天叫我出来谈,也是为了告诉我答案,对吗?在我和紫菱之间,你选择了谁?紫菱,对吗?   他双眼里包含着受惊,张皇失措,直直的看着我,我看了一眼前方,惊慌起来,大叫:刹车,踩刹车。   前方开来一辆大货车,不断闪着灯,而楚濂刚才吃惊的时候,不知不觉将车开到了对面车道上,在那几秒钟之间,我就像经历了慢动作一样,眼看着楚濂本能的打着方向盘,将自己那侧转开去,眼看着我面对着大货车,在最后一秒,我解开了安全带,心,如死灰。   车子在车头与大货车撞击后,没有停止滑动,直直的冲出了路边护栏,我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神智恍惚中,我看见一个男人,双目炯炯的看着我,金棕色的微卷的发,他抱着我,狠狠的说:不许死,汪绿萍。不许死,听到没有?你还欠了我的债没还!   我奇怪的想,我怎么就欠了他的债了呢?这个眼熟的男人是谁呢?真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啊狗血 ☆、第十七章 昏迷   第十七章 昏迷   我的神智一直飘飘忽忽的,在黑暗里穿行,我看见了我,楚濂,紫菱,楚漪小时候,我们大家一块儿玩,不过,紫菱总是拉着楚濂,哭得鼻涕眼泪一脸的,要楚濂陪她玩弹珠,我和楚漪站在一边看他们玩,紫菱总是玩得很好,我微笑,眼前年幼的我们消失了,我看见了长大以后的紫菱,我和楚濂出去约会,她总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说:我也想去玩,姐,带我去吧!我保证不打搅你们,我会自娱自乐。   我笑眯眯的说:傻孩子,想去就一起去玩吧!   我们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在郊外的山路上,楚濂笑容满面,看着我,我也微笑着,眼里只有他,忽然,紫菱在身后哭起来,我们停车,一看,大惊失色,紫菱怎么一不留神就摔倒在路边。我和楚濂冲过去,去扶她,紫菱一把抓住楚濂的手臂,嘟着嘴,脸上挂着眼泪,倔强的说:我没事,对不起,我总是出状况。   是啊,紫菱每次跟着我和楚濂出来,总是状况连连,我总是愧疚自己只注意到了楚濂,而忽略了我可爱的妹妹。   我怎么那么糊涂,其实那时候,紫菱的眼里,就有楚濂了吧?   我全身都好痛,好痛。我听到紫菱的哭声,紫菱你哭什么呢?不要哭,紫菱,我不和你争楚濂了,你不要哭了好吗?   绿萍,醒过来,我不许你再睡下去,你还欠着我的债!   我迷迷糊糊,欠债?那是谁的声音?   绿萍,没有楚濂,你一样能活得开心。一个温柔的声音,淡淡的说着。   我蓦地睁开眼,受不了灯光的刺激,微微眯眼,然后我看见妈妈憔悴的脸,我张嘴,却发出破碎的声音。妈妈惊喜的跳起来,大叫:醒了醒了!   我转动了一下涩然的眼珠子,就看见好几个人凑了上来,然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拨开众人,走过来,例行公事的检查了我的眼睛,问我:你现在清醒吗?   我点点头。   他问:知道自己是谁?   我再次点头。   他满意的点头,对着妈妈说:能醒来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目前看来,没有我们之前担心的问题,不过还是要做一些检查,才可以确定。   妈妈又哭又笑的扑上来,握着我的手说:绿萍,你吓死妈妈了。   妈——我终于发出声音,虽然是嘶哑破碎,我说:水——   爸爸站在妈妈身后,连忙说:快给她喝水。   妈妈点头,拿起床头的一个杯子,上面插上一支吸管,凑到我的嘴边,我咬了吸管,用力吸,水流冰凉甘冽,流入我的嘴里,滑下喉咙,我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解决了喉咙干涩的问题,我皱眉,感觉自己全身无处不痛。我看向爸爸妈妈,他们看着我,说:你醒了,你不知你昏迷了有多久,整整十天,我们都以为你不会醒了!   我想起了那个车祸,头痛欲裂,我艰难的问:楚濂呢?   妈妈流着眼泪,看向爸爸。   我皱眉。   爸爸叹了口气,说:他没事,等你好点了,我们就带你去看他。   我实在无力研究爸爸说的带我去看他是什么意思,心里存了疑问,且有不好的预感,我凄楚的想,他怎样了?难道也和我一样昏迷未醒?   晚上紫菱来了,她瘦了好多,显得那双眼睛更加的大,大而迷蒙,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徘徊在我床边,她大概以为我睡着了吧?她低低的哭泣着,轻轻的低喃:绿萍,原谅我,我有罪,我不该叫楚濂和你去摊牌的,对不起,绿萍,是我害你和楚濂……她重复着,喃喃了很久,我在她翻来覆去的低喃中,迷迷糊糊睡去。   是谁?握着我的手?我微微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温暖而宽厚的手,握着我的手。那么默默无声,是谁?我刚想出声,就见这个身影,低低叹息,起身缓缓走出了我的病房,在黑暗中,我始终没有看清他是谁,徒留了那个孤独的背影。   我在医院清醒过来后,连续三个晚上,都有这样一个男人,温热的手,握着我,静静的看着我,在我看清他之前,离开病房。   我在白天问陪夜的阿姨,结果她睡得比我还死,根本问不出究竟晚上是谁来过,我问得多了,陪夜的阿姨就悄悄的告诉了护士,结果护士带着我的主治医生来,把我又一顿好生检查,然后,我就绝口不提这个午夜男人的事情了,事实上,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绿萍同学很幸运,大家可以松口气鸟~~~ ☆、第十八章 救命恩人   第十八章救命恩人   我醒来以后,陶建波来看我,我抓住他,问:楚濂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去看过他?   陶建波神情黯然的说:他没事,你别担心。   我看着他,说:你别瞒我,他不可能没事,如果没事,一定早来看我了。我心里发慌,看着陶建波,咬咬牙,问:他,死了吗?   陶建波慌忙摇手,说:没有没有,你怎么胡思乱想的,绝对没有。然后就慌慌张张的走了。   我坐在病床上,我的左腿骨折,胸口断了一根肋骨,先期还有些脑震荡,全身上下无不是伤痕累累。我都已经这样子,想必楚濂更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为什么大家都对楚濂闭口不谈。   妈妈在床边给我削苹果,爸爸回公司处理事情,至于紫菱,除了醒来那天晚上看见她过,就没有看见她。我问:妈,紫菱……她怎么了?   妈妈说:她没事,你别担心她。那口气有点心力交瘁顾不上她,所以决意不管的味道。   我轻声说:紫菱,发生什么事了吗?   妈妈叹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许久,说:我本来不该和你说,你还这样病着,可是紫菱这个丫头,实在太让我生气了,姐姐在医院里躺着,她倒好,天天跑去缠着费云帆弹吉他。我已经顾不上她了,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就只能随她去了。   我沉吟了一下,说:费云帆,其实人不坏,紫菱跟着他弹吉他,也好。   妈妈沉重的叹气,把一片苹果塞到我嘴里,怜爱的看着我说:还好你没事,否则妈妈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我嚼着甘甜的苹果,眼里泛上泪水。   妈妈看着我说:绿萍,什么都别管,努力让自己好起来,知道吗?   我点头。   病房门开。   妈妈转头,笑,说:哎呀,你来了!   我呆呆的看着门口进来的这个男人。金棕色微卷发,高头大马,穿着一件灰色T恤,外套一件黑色皮质夹克衫,朋克味道,手上戴着一个黑色皮质护腕,上面有亮闪闪的金属钮。一股匪气,特别的男人。我眯眼,这个人……   他走近我,看了看,说:好多了么!   妈妈走上来,笑着说:绿萍,这位就是救了你命的骆先生。   我脑子有点混乱,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问题是,这个人不是我在费云帆酒吧碰到的那个男人吗?当时我和楚濂在山路上撞车的时候,应该没有第二辆车出现啊?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救命恩人?我暗暗叹气,对着他笑了笑,说:谢谢你救了我。   他皱眉,说:不用谢。你觉得怎么样?   我点头,微笑说:好很多了。   他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举起手来,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束淡黄色的康乃馨,他脸上划过局促不安的神情,有些别扭的说:这个,给你。   妈妈笑了,从他手里接过花。我的病房里其实堆满了花篮,有的是公司同事送的,有的是亲戚送的,有的是我朋友们送的,我已经叫妈妈送掉或者拿回家一部分,但来看我的人,还是一波波的送,我也无可奈何。   妈妈讲他送的话找了个瓶子装了,郑重其事的摆在我的床头,对着他笑得热情,说:骆先生,坐啊!   他凝视了我许久,面无表情的说:不坐了,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妈妈看着他关上门,说:这个骆先生,真是个怪人,他天天来看你,也不怎么说话,冷面冷口的,不过人还是不错的,毕竟那天如果没有他救你们,你和楚濂晚一点点就要被烧死。   我心惊,烧死?我看向妈妈,再次问:妈,你老实告诉我,楚濂……到底怎么样了?   妈妈脸色阴沉下来,并且有一丝犹豫不决,她看着我,勉强笑了笑,伸手摸摸我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缓慢的说:他没事,你别担心他,绿萍……她看着我,眼里含着眼泪,说:我真的好感谢那位骆先生,你知道吗?如果他不救你,也许我就永远失去你了!   我觉得胸口隐隐作痛,看着妈妈掉眼泪,不觉得自己也泪眼朦胧。   妈妈怜爱的目光看着我,轻声喃喃: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我没缺胳膊少腿,妈妈,你为何要这般说?我疑惑,却没有再问,因为我知道,我再问,她也不会告诉我更多的消息。   我现在的大脑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揣测与各种各样断断续续的信息给塞满,我不能思考,无力思考,在吃了药以后,我昏昏沉沉的睡去,脑子里只盘旋了许多个问号?那个姓骆的,怎么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楚濂,他究竟怎么样了?既然没死,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关于他的一切?   我耐心的吃着药,接受各种检查,耐心等待着。我竭力不去想楚濂,我实在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对于这个名字的回避,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往坏处想。姓骆的天天来,也不多和我说话,往往是放下花,就立马走了。   而这天,他却留了下来,坐在我床边,玩着手机,妈妈笑着和他说话:骆先生,要不要喝水。   不要,谢谢。   妈妈照顾我吃药,完了,问:骆先生,要不要吃点水果?   不要,谢谢。   妈妈彻底郁闷了,她看着我,露出一丝无奈。我转头,正好遇上他看着我的眼神,我问:你在看什么?   他说:你气色好很多。   我点头,优雅的一笑,虽然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情况,是无论如何没有优雅可言了,脸上也都是擦痕,一条条,横七竖八的,还有几块淤青点缀着,实在是很惨的样子。我问:你每天来看我,不会打搅到你的工作吗?   他闻言,忽然露齿一笑,牙很白。他说:不会。   我尴尬的笑笑,这个人,话真少,看来在V吧那次,是他说话最多的一次了吧?我朝妈妈轻声说:妈,我有话想和骆先生说。   妈妈会意,看了骆先生一眼,就缓缓出去,拉上病房的门。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这个骆先生。   他挑眉,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那天出车祸,是你救了我,我想知道具体情况。   他凝视我,许久,依旧面无表情,双目却充满了不赞同的意思,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总之我救了你。   我想了想,说:那辆和我们撞的货车,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眼神闪了闪,我没忽略他的这闪烁,继续说:或者说,你当时就在那辆货车上?   没有。他镇定的回答。   我与他黑眸相视,我沉默了一下,平静的说:骆先生,你和我都清楚,那天的情形,其实我本来是必死无疑的,副驾驶直接与货车车头相撞,而我又解开了安全带,车速一直到冲下去,估计都没有减慢,你又怎样第一时间救了我呢?如果你没有在那辆车上的话。   他忽然脸颊红了,然后,他不自在的转开眼,说:我跟踪你。   我一愣,看着他,问:什么?   他转头,脸微红,双目炯然有神,直视我,说:我跟踪你,够清楚了吗?   我灰溜溜的哦了一声,看着他,转开眼去。   他轻声的说:我想,你已经不认识我了,汪绿萍。   我哑然,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说:我认识你啊,你不是那个那天在V吧里帮我的人?   他神色黯然,摇摇头,蓦地立起身,淡淡的说:你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想你会记起来的。说完,打开门,离开。    ☆、第十九章 楚濂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写得太疯狂了,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实在是撑不住了,重感冒了,今天四更,明天我要好好睡一觉,所以明天俺就更一章,时间是早上9点半,已经放进存稿箱,会自动发表,那个啥,大家放心,一定可以准时看到滴,谢谢~~~~秦伊鞠躬~~~~   第十九章楚濂   紫菱终于在白天出现在我的病房里,随她一起来的还有费云帆。   我看着她,心里饱含了怜惜,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惊慌失措的小动物一样,怯怯的看着我。看我伸手,却反而后退了一步,退到陪同她来的费云帆身边。   我看着紫菱,有股淡淡失落,我和她之间,好像因为这个车祸,有什么东西立着,看不见摸不着,却如隔天涯,而且她还防备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很痛,我亲爱的妹妹,在我昏迷的这些时间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楚濂又伤势如何了?我完全被蒙在鼓里,可是,我知道这是大家的好意,几次问不出结果,我也不再询问,我想答案总会揭晓,就像……先前等待楚濂给我一个结局一样的道理,只是没想到这个结局给的那么惨烈。   费云帆将她轻轻推到我床边,温和的说:你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   他说:那,你好吗?   我抬眼,与他相视,我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于是我扯起嘴角,无声的点头。   紫菱怯怯的说:绿萍。你……   我保持着微笑,温和的看着她,说:我不生气,我也没有生气。   她喘了一大口气,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捉住费云帆的手臂,泪汪汪的说:你说得对,费云帆。   我看着费云帆不动声色的拿出手帕递给她,然后抽出自己的手臂,我微微皱眉,他竟然对紫菱保持距离,这个男人,不是对紫菱很感兴趣的吗?   我困惑,却不表现出来,只是沉默了一会,等紫菱哭得差不多了,我问:你们谁可以告诉我,楚濂,究竟怎么样了?就算生死,也得有个准确的消息吧?   费云帆挑眉,说:你不知道?   紫菱也惊讶的看着我,说:楚濂……她说了一半,眼泪就涌了出来,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却扯痛了我胸口的伤痛,我皱眉,费云帆一手扶住我,说: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胸口的伤好不了!   我咬牙,点点头。   紫菱扑到床边,悲痛欲绝的眼神看着我,许久,哽咽的说: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你,就算爸妈不说,我也要说。   我看着她,不语。   紫菱一把抓住我的手,未语泪先流,我沉默着,看着她。她哭了一会,咬唇,擦眼泪,然后说:楚濂……他……楚濂,他残废了,他没了一条腿。   我如遭雷击,定定的看着她,她还在说着什么,我都听不见了,没了一条腿,没了一条腿?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没了一条腿?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紫菱放声大哭,而我两耳耳鸣似的,周围的声音都离得很远的样子。   爸妈进来,竟看见哭得乱七八糟的紫菱,和呆呆的我,不由得问费云帆发生什么事,费云帆告诉爸爸,紫菱已经把楚濂的情况告诉了我。然后,我听到紫菱爆发式的大叫了一声:她迟早有一天要知道的,因为楚濂是为了她,才没了这条腿。那句话,寒意与恨意,准确无误的射进我的心里,我打了一个寒颤,身上各处的伤,火辣辣的痛了起来,我倒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不言不语。   爸妈围上来,关切的叫着我的名字,我闭上眼,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楚濂,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在车上和你谈关于你的选择,当时我没有控制住,那个真实的敢爱敢恨的自己,只想痛快与你了结这一场冤孽的爱恨。如果我控制住,如果我还是平时你口中那个小公主,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都不会发生!!!   我想去看楚濂,但爸妈拒绝了我的要求,最后还是紫菱求着费云帆,给我弄来了一辆轮椅,趁着妈妈回家休息,只剩下陪夜阿姨的时候,她把我推进了楚濂的病房。楚伯母大惊失色,但拗不过紫菱那可怕的眼神,还是让我们看到了楚濂。   我看到了楚濂,苍白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只有冰凉的绝望,那只右腿自膝盖以下便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分外刺眼。我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转着轮椅,离开他的病房。一双手,把我的轮椅截住,我以为是紫菱,仓皇的说:我不要再看了,紫菱求求你,我承认是我害了他,你不要推我进去了。   绿萍。温热的手按在我的双肩上。我转头,对上费云帆温暖的眸子,他淡淡的说:我送你回病房。   我的眼泪,如泉涌,模糊了我的视线,隐约看见,紫菱捂着嘴,挥开了楚濂的手,冲了出来,看见费云帆推着我的轮椅,一愣,脸上显出很奇怪的表情了,她幽怨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费云帆,转身飞也似的跑了,我皱眉,说:小费叔叔,对不起,请你帮个忙好吗?去拦住紫菱。   费云帆叫过一个值班护士,请她送我回病房,然后才快步向紫菱跑走的方向而去。我掩面,只觉得心里一片昏暗,没有一丝亮光,脑子里还留着楚濂断腿截肢后的样子,还有他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我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胸口刺痛,火辣辣的难忍。我掐着自己的手腕,失声痛哭。    ☆、第二十章 拯救【上】   第二十章 拯救   紫菱跳湖自杀,被费云帆救上来这事,是第二天妈妈来医院的时候和我说的。   她满脸的忧郁和不解,说:你说,紫菱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道家里已经因为你的事情闹得全部大乱,还要跑去自杀,幸亏有云帆拦着……   是的,幸好有费云帆,我庆幸昨晚叫他追出去是正确的,如果因为我,造成了楚濂残废,紫菱自杀的话,我更加是生不如死了。我握着妈妈的手,安慰她:紫菱没事就好,妈,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事,紫菱落水,可能要感冒,你回去照顾她吧,不要让她生病了,这段时间我昏迷着,她……也不好受。我这里有陪夜的阿姨在,还有我可以叫陶建波来陪我说说话,爸爸忙完了也会来,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一个人,现在不能让紫菱落单的。   妈妈抹抹眼角的泪水,说:那个不孝女,真的气死我了。   妈——   她双眼在我脸上巡视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回视妈妈,这段时间,妈妈每天在家和医院之间奔波,脸上骤然苍老了许多,神态疲倦,眼神黯淡无华,我咬唇,后悔自己那天的冲动,酿成了现在的恶果,如果能忍一忍的话……   妈妈叹气,抚摸我的脸颊,喃喃:我可怜的孩子,你不要担心你妹妹,她每天除了缠那个费云帆,谁也不理不睬,我和你爸爸已经没有办法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不来医院,不来看你和楚濂,连家里也是由费云帆送回来,才不得不回来的样子,这个孩子,完全叛逆了,家里现在顾不上她,你爸爸又纵容她,按我的脾气,把她锁起来,一日三餐送进去算了。妈妈低头,擦眼泪,她已无力气再去与紫菱的作为纠缠,我知道,只是我万万没有料到她会这样粘着费云帆,我皱眉,费云帆对紫菱一直是有兴趣的,虽然我知道他不是坏人,我皱起眉,困惑紫菱的作为,我一直以为她不来看我,那么一定是在楚濂那边守着,原来她那里都没去,一直和费云帆在一起,想起费云帆,我叹,也好,这样一个成熟的男人,或许可以抚慰紫菱的心灵,慢慢开导她。   我笑了笑,说:妈,其实,费云帆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和你说过的,对吗?   妈妈不语,只是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   我从床头拉过几张餐巾纸,替妈妈擦拭眼泪,轻轻的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家,最痛苦的人是紫菱,她不来医院看我和楚濂,不是不关心我们,而是她真的太痛苦了,无法面对现在的局面,而且……她有费云帆陪着,费云帆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会对紫菱慢慢开导,现在我们家兵荒马乱的,费云帆又是一个大忙人,还愿意帮我们照顾紫菱,我觉得我们该谢谢他的。   妈妈任我替她擦拭眼泪,问:你别一味替她说好话,我自己生的女儿,她那几根花花肚肠我会不知道吗?你专心养伤,别的不要管。   妈~~我哀求的看着她,说:你看,就是你一味的偏向了我,紫菱就觉得你不爱她,不关心她,这次她跳湖自杀,幸好没得逞,如果出了什么事,最心痛的还不是你吗?妈,我这里真的没事,你去照顾紫菱吧?   她眼里露出一丝若有所悟的神色,慢慢的问:你和你妹妹还有楚濂……   我坚定的微笑起来,说: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要乱想。   妈妈嘴微微一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强颜欢笑的说:我给你去洗你爱吃的木瓜。   我看着妈妈,心痛她,却无力,深深的负罪感,缠了上来,我捂头,躺在病床上,想着妈妈刚才说的话,想起了楚濂病房瞥见紫菱甩开楚濂的手,对于病床上的楚濂,我当时回来大吐特吐,无法适应那残酷的断腿,□□裸的摆在眼前,而紫菱,紫菱年纪还小,更加有恐惧感吧?她这样甩开楚濂的动作,几乎是本能,但却会伤了楚濂的心,我喟叹,却无可奈何,紫菱啊,紫菱,你这样对楚濂,他情何以堪?   我呆呆的,视线落在房里某一个花篮上,看着鲜花已经变得有些黯然,等着妈妈洗木瓜回来,我轻轻的说:妈,我要去看楚濂。   妈妈吃惊的看了我一眼,迟疑的说:那个……等你爸爸来,我们再陪你去,好不好?   我摇摇头,看着妈妈,她一脸的为难,我苦笑,抱歉的说:妈妈,让我去吧?好吗?其实我之前已经偷偷去看过一次了,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反正你们不让我去看,也是不想我受刺激,太伤心,你看,我不会发狂的,我只是去看看楚濂,我想,我想看看他,就仅此而已。   妈妈摸摸我的头发,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说:真的,要去吗?   我肯定的点头。   妈妈叹,微微颔首,说:我陪你去,你等等,我推个轮椅来。说着出门去找轮椅。   我坐在床上,等待着,额上渐渐渗出汗来,手拽紧成拳,默默盯着病房门。   病房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妈妈,而是那个我的“救命恩人”骆先生。   他走进来,看着我,然后在床边坐下,问:还好吗?   我点点头。   他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看,不说话。   我回视他,也不说话,他的眼睛,很亮很黑,长着长长的眼睫毛,皮肤偏小麦色,很健康的色彩,耳朵上钉看一颗闪闪的耳钉,银白色金属,简单利落。他鼻梁很高,薄薄的唇,轻轻抿着,脸颊到下巴的线条很硬,可能是因此而让人感觉很男人,而他的一身打扮再加上偶尔会冒出锐利光芒的眼睛,才会给我匪气的感觉吧?   我这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你在观察我。他平静的陈述。   我点头,平静的说:你也一样。   我在看你的气色好不好。   我挑眉,兴致不高的笑了笑,很敷衍的感觉,然后我就感觉他的眼神有了些变化,旋即不待我仔细看,他就站起身,说:我走了。   我微微扬起头,看他。这个男人很奇怪,不过最起码现在我不反感他,因为……我嘴角勾起笑,他怎么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妈妈走进来,手里推着轮椅,看见他,笑吟吟的说:啊,骆先生!   他颔首,说:汪伯母。   妈妈看看我,说:绿萍现在要去看楚濂,就是那天你救的另外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去?   他看向我,点点头,又跟着妈妈走到我床边,我掀开被子,打算下床,他突然俯身,伸出手,将我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轮椅上,短短几秒,我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草冰激凌的味道,我做在轮椅上,有点迷惑的看他。   他静静的站在我身后,对着妈妈说:汪伯母,你带路。   妈妈感激的点点头,领先往病房外走,随时回身看我。   我沉默着,心里想着刚才自他身上闻到的香草冰激凌的味道,那熟悉的味道,似有若无的勾起了我的一些记忆,但那记忆始终蒙着一团乌云,看不清。我摇摇头,不去想,该想起自然会想起。    ☆、第二十一章 拯救【下】 作者有话要说:  挣扎着起来吃药,写了一章,叹,发了吧,今天就此两章,再更俺就死掉了。。。。   第二十一章 拯救【下】   楚濂病房门口,楚伯伯,楚伯母正和楚濂的主治医生在说话,声音很轻,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忧伤和重重心事。   妈妈和他们打招呼,医生看了看我,说:精神不错。   我点头,医生顾自走开,楚伯母那张本来保养得不错的脸上,皱纹横生,比妈妈的样子更加不济,她嘴角微微扯了扯了,她看到我,吃惊,然后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哑声说:绿萍。你不好好在病房里养伤,跑来这里做什么?   心怡,让她进去看楚濂吧。妈妈拉住楚伯母,低低的说。   楚伯母忧伤的看着我,说:绿萍。你确定要进去吗?我们楚濂他……不太好。   我咬紧牙关,点头。   她微微点头,对着楚伯伯说:他们两个,迟早要见面的。   楚伯伯不说话,负手站着,背微微佝偻着,看起来,似担负了很重的担子,我的眼睛微微湿润了,意识到我闯了怎样一个滔天大祸,祸及汪楚两家。我祈求的眼神,看着楚伯伯,他良久,叹,说:进去吧。   楚伯母轻轻打开了门,让骆先生推着我进去。   楚濂半躺在病床上,白色的被单,盖住他的一半个身子,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下青影重重,双目无神,不知看着房中什么地方。   我被推到他身边,他手上挂着点滴,手无力的摊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身后楚伯母轻声的说:濂儿,绿萍来看你了。   他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嘴唇微微一颤,再没任何动作。   楚伯母俯身,有些泣然的说:这么多天了,他就这样子,不说话,不看人,不吃不喝,靠着挂盐水,这么撑着,我真怕……他……   我转头,看着楚伯母,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说:别担心,楚伯母,别担心……   绿萍……她呜咽,抽出手捂住自己的嘴,无助的走到一边去,楚伯伯神情悲怆的伸手,搂住楚伯母。   我把目光重新放在楚濂身上,心蓦地绞痛起来,我颤抖着把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手一颤。   楚——濂!我艰涩的叫道。   他似全身一震,慢慢转过头,眼睛无神的看向我,没有焦点。   我微微仰视着他,轻轻的说:我来看你了,楚濂。   他没有反应,只是看着我。   我低头,眼泪掉落,曾经阳光,健康的楚濂,变成眼前这个意志消沉,没有生气的人,让我心痛难忍,我擦了擦眼泪,微笑着抬起脸,看着他,说:你看,我很好,你也很好,我们都还活着,应该庆幸我们还活着。   他蓦地发出一声凄惨的笑,声音似指甲在金属上刮擦般尖利刺耳,他的视线在我脸上茫然的转了一圈,阴郁的盯牢了我,极慢极慢的说:你觉得我活着应该庆幸吗?   我点头,认真的说:如果你死了,你的父母怎么办?你的妹妹怎么办?如果你死了,他们该多伤心多难过?你活着,仅仅是活着,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感谢老天没有那么残忍的夺走你,你死了,这个家也完了,所以,你活着,你该庆幸!   他眼底似黑色深渊,无穷无尽的黑暗占据了他的心灵,我看看了他被白色被子盖着的右腿。我不想刺激他,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忍着眼泪,说:就算失去了一条腿,你活着,就好。   他蓦地凶狠的眼神看着我,咧开嘴,阴森森的笑起来,说:你很兴高采烈是不是?你看到我的报应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我回视他,看见他眼里同样苍白的自己,我苦笑着说:我有什么资格来兴高采烈?你和我都明白这个事故是怎样造成的,不是吗?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猛地从我轻轻的覆盖下抽了出来,他打了个寒颤,眼神依旧凶狠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楚濂!我叫,握紧自己的拳头,竭力使自己不全身痉挛起来,他的眼神是如此绝望和凶狠,似一匹受伤的野兽,拼尽所有的力气来对抗伤害他的人一般,那样让人感到心痛与难受。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应该明白,我不可怜你,也不同情你,这一切,确实是你自作自受,但,请你好好听我说下去,车祸,错不在你,你不需要自责,不需要悔恨,如果我不在车上与你说那些话,让你分神,也许今天,我们两个都不会在医院里,而且还害得两家大人为我们的事而伤心难过,所以,我也要负责任,或者说,是我错的,我不应该喜欢你,才让所有的事情,简单的变得那么复杂,我不应该抓着爱你的梦,牢牢不放,才会让你左右为难,我才是罪魁祸首。   他眉目间溢出一丝动容,眼神慢慢缓和下来,他充满悲伤的看着我,说:现在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爱的人,嫌弃了我,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再也配不上她,我现在这个样子,生不如死!   我的眼睛慢慢被泪水充斥,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妈妈和楚伯母低低的抽泣,看着楚濂绝望而自卑的脸,我抹抹眼泪,尽量微笑的看着他,哽咽的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个伤兵的样子,我觉得,你可以向我求婚。   他闻言,愣住了。   妈妈吃惊的叫道:绿萍!   我使劲的擦着眼泪,可是眼泪越来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开,我微笑着,慢慢的说:如果你觉得自己没了一条腿,而跌了身价,会被人嫌弃的话,那你就错了。我要你,我不会嫌弃你,因为……我狠狠的擦眼泪,微笑,再微笑,慢慢的说:因为你是我从很小就喜欢的,一喜欢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楚濂,哪怕你没手没脚,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如果你不嫌弃我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女孩,如果你对我也有一点点的喜欢的话,我们,结婚吧!   这次大家都惊呼起来。   他看着我,沉默,眼睛里掉出一滴眼泪,慢慢的划过他瘦削的脸颊,掉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伸出手,在我脸上轻轻的抚摸了许久,眼里掠过了懊悔之色,他摇了摇头,哑声说:绿萍。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这样的人,以前,我配不上你,现在,我更配不上你!   胡说!我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你不要这样子,楚濂。   他的手,在我的手心里,却冰凉万分。   他哑声说:是我识人不清,真的,绿萍,是我辜负了你,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和你结婚。   我看着他,牢牢抓着他冰凉的手。   他眼神在我脸上穿梭,似穿透我的脸,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他的目光带着遥想的味道,许久,他叹了一声,说:我不能和你结婚,但我答应你,绿萍,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我会……他猛地抽出我的手,突然咆哮起来,对着我大声的咆哮:你滚!你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我来不及说什么,身后骆先生已经飞快的把我调转方向,迅速的向病房门外推去,我转头,看着他似精神崩溃一般大喊大叫,看着楚伯伯楚伯母扑上去按住他,看着医生护士从外面跑进他的病房,我欲语却休,妈妈赶上来,眼里充满了泪水,看着我,哽咽的说:绿萍,你这个傻孩子。   我被骆先生缓缓的推着,向着我病房的方向,双眼看着长长的医院走到,叹了一声,说:他会活下去,对吗?   身后传来骆先生坚定的说:是的,他会为你活下去。   我摇摇头,忽然觉得巨大的疲惫似巨浪,打了过来,我的手上还留着楚濂手上冰凉的触感,我倦怠的说:其实,刚才那一刻,我真的想嫁给他。   我知道。骆先生简短的回答。   妈妈在身边叹了一口气,说:绿萍,他不值得。   我转头看向妈妈。   妈妈慈爱的看着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三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但是,你们两姐妹从小相亲相爱,你喜欢的,紫菱也会喜欢,我并不奇怪,你们两个都喜欢上楚濂,只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楚濂这个孩子……   妈!我叫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妈妈摸摸我的头发,不再言语。    ☆、第二十二章 赎罪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决定顶着锅盖逃走,貌似这章会被骂死。。。。 咦,不知不觉又更了三章,得意滴笑ing   我的身体恢复得比想象中的好,夜晚,妈妈离开以后,我请陪夜阿姨帮我坐上轮椅,叫她把我送到楚濂的病房去。   自从上次我去看他以后,又过了三天,这三天,他好不好,我一无所知,所以我决定趁着晚上妈妈不在的时候去看他,我不想妈妈知道而难过,上次她的话里话外我知道,她大约也猜得七七八八,只是具体如何却又不得而知罢了,我叹气,生我养我,知我者,这个世界上自然是母亲,只是这个道理我懂,紫菱不懂。   我也不知道紫菱何时才能调整好状态来面对现在这一片凄惨的局面,但我却有一点可以安慰的是,那个费云帆代替我照顾紫菱,陪着紫菱,阻止她做傻事,就算我以前怀疑他的居心,可是到了今天,他不但没有对紫菱做什么,还每天下午带着她来医院看我,虽然紫菱常常坐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但仅仅是这样,我也很感激费云帆了,他很绅士,没有趁人之危欺负我的妹妹,还把她带到我身边来。   我推开病房门,看到楚伯母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借着台灯的灯光,戴着老花眼镜。看着手里的一本书,楚濂闭眼躺着,呼吸均匀。   楚伯母被我们进来的声音惊动,有些吃惊,摘下眼镜放下手里的书,走过来,压低声音说:绿萍,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过来了。   我轻轻的说:楚伯母,我来看看楚濂。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之色,她点点头,走到我身后,把我推到楚濂床头,让阿姨到外面等我,自己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俯身,去看床上的楚濂,他睡得不是很好,嘴总是一抽一抽的,眉头也拧着,有时候会全身抽搐一下,然后又平复下去,似乎刚才的抽搐是我的幻觉一样。   我伸出手,有点艰难的帮他把被子掖好,呆呆的看着他睡颜。   我轻轻摸着他露出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触摸着,生怕惊醒他,他的手背上有好多泛着乌青的血点,想必是这一段时间来挂点滴造成的,那一个个血点,在他血管周围散落着,看来分外触目惊心。我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背,苦笑,也好不了多少。   我凝视楚濂青青的冒着胡子渣的下巴,心里一窒,楚濂,曾意气风发的建筑设计师,曾经和蔼动人的邻家大哥哥,曾经温柔抱着我旋舞的男人,如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这一切,也不会再出现了。   我摸摸脸颊,冰凉濡湿,才发现自己流泪了。我抬眼,对上楚伯母的眼睛,她正带着一种感动,怜惜和了解的目光看着我。   深夜,回到我病房,我看到费云帆坐在我病房的沙发上,不觉一愣。   他静静的看着我,走上前来,接过阿姨手里的轮椅,拿出一张钱交在她手上,淡然的说:饿了的话,出去买点宵夜吧!   陪夜阿姨拿着钱,欢欢喜喜的出了病房,给我们关上门。   我看着他,问:这么晚来,是紫菱出了什么事情吗?   他把我推到床边,俯身来想抱我到床上,我反射性的推开他,郑重的说:小费叔叔,你这么晚来,究竟是什么事?   他双手支撑在我轮椅的把手上,近距离的看着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那样深深的凝视着我。   我回视他,略微挑眉,安静的看着他。   他问:绿萍,你在防备我。   我点点头,说:是的。因为不知道除了紫菱的事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深夜到访。   他慢慢在我面前半蹲下来,与我平视,他的眼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刚才去了楚濂的病房。他说。   我点头,说:是的,我去看了楚濂。   我听说你前几天去了他的病房,说要和他结婚。   我点头。   他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丝寥落的笑,看着我,说:你在为谁赎罪?自己吗?   我震动一了下,看他认真的脸庞,慢慢的说:小费叔叔,你是来问我这个的吗?   他凝视着我,沉默在我和他之间,弥漫。   我微笑起来,轻声说:是的,想赎罪,为了自己。因为那天在楚濂的车上,我明知道楚濂心事重重,明知道他内心必然很挣扎,而我却急迫的想知道他给我的那个结局,害他分心,把车开到了对面车道上,迎面撞上了大货车。   他的眼里蓦地掠过一丝心痛,他把手放在我的手上,他说:现在还是这样想的?还是想以嫁给他来赎罪吗?   我凄然一笑,说:恐怕就算我想,人家楚濂也不愿意娶我呢!我感觉他放在我手上的双手,渐渐收紧,我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再看他。   他牢牢的凝视着我,说:就算他愿意娶,你也不要那样去赎罪,况且,这是你自己给自己定的罪,汪绿萍,你这一生,为了父母做了实行家,你是时候该做自己了。   我只觉得心里一酸,我翘起嘴角,自嘲的笑起来,我说:我这一生,最不能实现的梦,就是,做自己,为自己而活。但是,这个世界上,谁又会为自己活着,人是群居动物,无论何时何地,我们不能脱离人群,我们身边有我们爱的亲人,有爱我们的亲人,在他们关怀里,为了他们活着,每一次选择,都是为了我们爱的人,不是吗?   他看着我,问:如果……让你做自己,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会怎样选择,你会做什么?   我看着他不算年轻却俊逸的脸,看着他乌黑发亮,深邃难测的眼眸,我的目光穿过了他,落在了窗边在夜风中飘动的窗帘,我轻轻的说:如果,我能为自己而活,我想背着画板,周游世界,去看各种各样美丽的风景,将它们保留在我的笔下画上,如果我能为自己而活,我想大声笑,就笑,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想哭就哭,不必压抑,如果……我的声音低下去,然后我想了想,笑起来,说:怪不得紫菱爱做梦,做梦,真的很好啊!幻想一切,就像一切都是真的那样,骗自己,世界很美好。   绿萍!他加重语气叫我的名字,迫使我看着他。   我安然的看着他,嘴角依旧噙着自嘲的笑。   他坚定缓慢的说:做自己吧,嫁给我,跟我走,离开这里,去做你自己。   我的眼泪慢慢充盈了眼眶,看着这个始终温文尔雅的男人,这个奇怪的男人,是在向我求婚吗?我任眼泪滑落,笑:谢谢你,小费叔叔,你的话,真动听,现在的我,正需要这样的恭维来修补我因为失恋而产生的破洞。   我是认真的,绿萍。他沉声。   我点头,看着他,说:谢谢你,可是,对不起,小费叔叔,我不能嫁给你。   他挑眉,看我,问: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很困惑的问:你不是对我家的紫菱有兴趣吗?怎么忽然会对着我表白,或者你弄错了什么?   他眼里有些冒火,紧紧抓着我的手说:你以为我喜欢你的妹妹?   我看着他,问:不是吗?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耐心的陪着紫菱,我都劝妈妈放心,让她放心你和紫菱在一起啊!   他咬牙,压抑着愤怒,一字一句慢慢的说:我以为你能了解,我陪着紫菱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你一心一意要守护着的宝贝,所以你受伤了,我就替你守护她,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想,汪绿萍,在你心里,我只是你的小费叔叔吗?   我看着他,呆住了……    ☆、第二十三章 姐妹之情【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稍安勿躁啊,稍安勿躁~~~   第二十三章姐妹之情【上】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   门外立着紫菱,她两个眼睛红红的,痴痴的看着费云帆,许久,走进来,嘴角挂着极其哀戚的笑,看着我,看着费云帆,她点点头,说:原来,这就是你一直让我在你身边的原因?   费云帆看着紫菱说:紫菱,我没有给你暗示,我对你好,确实因为你姐姐,因为你有一个爱你胜过她自己的姐姐,她现在车祸受伤,不能照顾你,所以我代替她,守护你,这是事实,如果你对此有了误会,我道歉,是我的错,我应该说明。   紫菱大眼看着我,狠狠的盯着,嘴角慢慢慢慢的翘起来,说:我的好姐姐,真的是好姐姐,我一直因为你也喜欢楚濂而烦恼,一直因为叫楚濂去和你摊牌而负罪深重,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有那么完美的演技!你根本不配说爱我,守护我!   我看着她,不知从何说起。她严厉的指责,一句句似石头砸在我心上。   费云帆站起身,看了我与紫菱,说:你们姐妹,我觉得有必要好好的沟通,我在外面,有事叫我。说着,便施施然的走出去,关上门。   我与紫菱相对无言。   半晌,我尽量平静的说:坐下来吧,既然来了,我想我和你之间,有必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关于楚濂。   她听到楚濂的名字,全身颤抖了一下,然后绞着双手,慢慢在我面前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面对着我,眼里带着敌意。   我深呼吸,看着她,慢慢的说:紫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演什么戏,在你面前,一直是最真的我,没有一丝一毫掺假的成分,关于楚濂,我承认,我喜欢他,和你一样爱着他。而一开始,我一直以为楚濂也是爱我的,我对于爱情,也许和你追求的不一样,我只想要一份平淡温暖的感情,我和楚濂的相处方式,一直是淡淡的,但又彼此牵挂着,我以为那样的感情就可以天长地久。   你以为!紫菱尖刻的说:你以为楚濂爱你吗?你以为你和楚濂一直是相爱的吗?她喘息着,看着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横刀夺爱了,我亲爱的姐姐?我根本看不出你爱楚濂,你总是忙着你的事业,忙着你的学业,你关心过他吗?楚濂最后选择和我相爱,你也有责任.楚濂刚刚进公司被人排挤,足足有半年之久,那段时间他熬得多苦!我一直陪他一路走来.可是你只忙着自己的事情,你能说得出那个排挤他的人的名字吗?我就能够!我比你更爱他,你以为的事情,都是楚濂为了接近我才做出来的!要说交往,我想,你经常不在家,楚濂在我们家里等你的时候,我和他聊天,天南海北的聊,所谓的谈恋爱,不是你以为的,你知道吗?你所谓的交往,实际上在交往的,是我和楚濂,你明白吗?   我听她如倒豆子一般唏哩哗啦的说出这段话,我垂下眼,双手不觉微微颤抖,我过了好久才抬起眼,看着她,慢慢的说:是的,现在想起来,真正在交往的,确实是你们两个,而不是我自以为是的那样,这点,我之前已经想通,紫菱,我不是要怪你,你没有横刀夺爱,真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交往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她满目的怀疑与困惑,看着我,嘴轻轻的蠕动了下,说:就是费云帆带我去买吉他,然后我回来的时候喝醉了的那次。他受了费云帆的刺激,来找我,说其实他爱的是我,爱了很久。   我的心沉重起来,喝醉酒那次,离我和他一起出车祸时间上也不远,后来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一无所知的我,还努力要抓住楚濂的心,每一次他到我家,我都在场,还有那个夜钓的夜晚,我说我喜欢他,问他喜欢我吗,他抱住我吻了我。   我无力的捂脸,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他已经向紫菱表白,两个人确定了恋人的关系,为何那晚他还要吻我?如果他没有那么做,也许没有得到回应的我,也不会去等待什么所谓的结局了,什么结局?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时候,还会有人那么笨会去等待结局吗?正是因为那个吻,才给我潜意识里的希望,期待最后我能得到他,期待奇迹出现啊!   我自嘲的笑起来,看着紫菱,说:好,现在事情都清楚了,他和你是在交往,而我,不过是一厢情愿。   紫菱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看我,说:其实……你只是太过于自信了,太执着你的事业,你的心里,只有你的事业,你一心做最优秀的人,楚濂如何,你很多时候并不关心,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比他强,比他忙,还忽略他的。   我失笑,紫菱说得句句在理,虽然不中听。这个世界,确实很现实,总算她也懂得一些,我酸酸的想着,也有点委屈,我的优秀,并非我自己愿意啊!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淡淡的点点头,疲倦的以手支撑着脑袋,倦倦的说:是的,我知道,这是我的缺点。   紫菱盯着我,说: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费云帆会向你求婚?   我慢慢展开一丝苦涩的笑,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她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看着我说:绿萍。我是不是很坏很坏?   我看着她,不语。   她低头,说:楚濂受伤,少了一条腿,我只去看了几次,就一直不敢再去看,这段时间我一直和费云帆在一起,他带我出去吃饭,教我弹吉他,开车到山上看夜景,他听我说我的心事,听我抱怨,然后,我觉得,其实我并不那么爱楚濂,我觉得我喜欢的是费云帆这样,善解人意的成熟男人。   我原本脸上还保持着镇定,听到这样的话,我彻底傻掉了,我的妹妹,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你其实并不那么爱楚濂,你觉得喜欢的是费云帆这样,善解人意的成熟男人?那么楚濂呢?你之前口口声声说你和楚濂彼此相爱,他怎么办?你这个拐弯,拐得太大了吧?   我愣着,傻傻的问:那楚濂呢?   紫菱皱起眉,抓住自己的头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后悔,多难受,如果我不逼着楚濂和你摊牌,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楚濂也不会丢了一条腿,可是,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些事情,我又不会发觉其实我喜欢的是费云帆!   我双手在脸上搓了搓,竭力保持自己清醒,可是紫菱的话就像是一个炸弹,炸得我魂飞魄散不说,还炸得我六神无主了,紫菱啊,你这番话,来来去去,曲曲折折,到最后,你居然抛出这样一个说法,你叫我怎么办?一边是断了腿几乎没有求生意志的楚濂,一边是风度翩翩善解人意的费云帆,我深深叹了一声,看着紫菱泫然欲泣的脸,怎么办?   我和她,不觉两人脸上都挂满了泪水。   她纠结着,心绪不宁的哭着,而我的眼泪,却是为了可怜的楚濂,是的,可怜的楚濂,失去了腿,失去了心爱的紫菱,自然是可怜的。   我伸出手,摸摸她凌乱的短发,轻轻的说:别哭,没事,有姐姐在呢,你的事,再难,我也帮你解决,好不好?   紫菱霍地抬眼,直视我,眼泪滴滴答答的,她哽咽的说:你能帮我解决?   我点点头,说: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只问你一遍。   她看着我,大眼里闪烁着希翼,点点头。   我问:你爱楚濂过,对吗?   她重重的点头。   我叹息,问:那么,现在呢?现在断了腿的他,你还爱吗?   紫菱小声的说:我还爱,只是,和费云帆在一起,我觉得我并不爱楚濂。   我严厉的问:爱还是不爱?    ☆、第二十四章 姐妹之情【下】   第二十四章姐妹之情【下】   我严厉的问:爱还是不爱?   她瑟缩了一下,说:爱吧……声音犹豫带着不肯定的味道。   我注视着她,她不觉把大拇指放到了嘴边,轻轻的啃着,这是她从小到大遇到让她紧张的事情时,惯用的小动作。我知道我吓到她了,但是我不得不帮她理清楚头绪,我深呼吸,继续问:那么,你爱费云帆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重重的点头。   我问:在你看来,费云帆和楚濂,你更爱费云帆,是吗?   她点点头。   我咬牙,继续说:你刚才可能已经听到了,费云帆向我求婚,这样子,你也要放弃楚濂,去爱费云帆吗?   她抬眼,眼里混乱一片,她看着我,皱眉,显出一丝失落来,她说:可是他眼里只有白天鹅,没有我这只丑小鸭!   紫菱。我放轻我的声音,慢吞吞的说:在你眼里,我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对吗?   她怯怯的点头。   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问。   她看着我,思索着,轻声的说:你比我有野心,你的功课永远是力争上游,你做什么事情,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完美,不留一丝瑕疵,所以,你很优秀,你是爸妈的掌上明珠,你让爸妈脸上有光,所以,那么光彩照人,那么优秀的你,是一只白天鹅。   我叹了一口气,黯淡的说:紫菱,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力争上游,力求完美,最后伤害的竟然是我最想保护的你。你知道吗?我这十几年来,一直把所有妈妈希望我学的东西学到最好,最完美,所有的功课都尽力考第一,这都是为了你啊!   她愣愣的看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笑了笑,说:你不用这样解释,我知道我的能力不如你,我不力争上游,我吊儿郎当,甚至我连个最差的大学都考不上,我就是一只彻彻底底的丑小鸭,还是那种永远不会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   我闭上眼,觉得很疲惫,我怎么解释才能让你相信,我的优秀是为了你,但是现在好像,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吧,紫菱那长年累月的深深积怨,还有随之产生的不信任和反弹,使我无力辩解,紫菱,原来是我错了,我以为我的优秀可以换来你自由的空间,却没想到那样却助长了你的自卑,让你一直活在我的阴影之中,让你以为你只是一只丑小鸭。   她笑了笑,说:你不用说什么了,姐——姐。   我睁开眼,看着她,说:紫菱,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爱的妹妹。   她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看着我。   我缓慢的说:只要你能自由自在的生活,能够快快乐乐的,我,会帮你达成心愿。不过,我希望你,能偶尔去看望一下楚濂,至于费云帆……我看到她听到他的名字,转头看我。我笑了笑,说:我想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像你这样美丽可爱又才华横溢的女孩子吧?费云帆是个好男人,虽然他以前声名狼藉,结婚离婚如同儿戏,但是,我想那绝不是他的本意,如果你能尽量去了解他,懂他的情衷,他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紫菱吃惊的看着我。   我疲倦的说:回家去吧,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要再纠缠着楚濂的问题了,我刚才问你这些问题,你如果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那么,余下的,由我来解决吧!去吧!   紫菱突然扑过来,抱着我,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绿萍,绿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你的,对不起,我刚才还恨你一边说爱楚濂,一边和费云帆纠缠不清,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我好愧疚,我怎么可以那样想你!!   我咬牙,忍住她用力拥抱我,引起了胸部肋骨伤处的疼痛,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含泪说:去吧,快点回去吧!   她放开我,抹着眼泪出去了。   我坐在轮椅上,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是漆黑的夜空。   没多久,病房门被拉开,我转头看去,费云帆站在门边,深深的看着我,问:你决定了什么?   我微笑起来。   他走近我,伸手擦拭我的眼泪,眼里是怜惜,我躲开他的手,说:小费叔叔,紫菱……暂时交给你保护了,至于你和她之间有什么发展,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了。   费云帆抿唇,良久,看着我,说:你不要后悔,汪绿萍。   我回视他,凄楚一笑,说:我已经没有后悔的权利。   他蓦地低头,抓起我的下巴,对我说:你可以把你妹妹推给我,但你不能把我推给你妹妹!   我甩开他的手,轻巧的笑了笑,说:是的,我明白,小费叔叔。   他久久凝视我,然后低叹了一声,说:来吧,你该上床休息了!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他将我抱上床,他将我轻轻放到床上,为我盖上被子,不由分说在我额上印了一吻,温柔的说:晚安,绿萍。   我不语。   他转身离开。   我摸摸自己那犹留着他吻的额头,两姐妹爱上同个男人,这样的戏码,演一次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背着乌龟壳,上来,额,大家情绪表激动哈!!表激动!! ☆、第二十五章 其情可叹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貌似引起公愤了,背着乌龟壳上来,更新一章,大家情绪表激动哈表激动,貌似我写得太极端了,伏笔打得太深了。。。。。爬走   第二十五章其情可叹   早上,我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看见楚漪坐在我面前,她眼睛红红的失神的看着我。我吃惊,支撑着坐起身,看她,问:楚漪,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   楚漪扑到我身上,哇的大哭起来。   我手足无措,只得拍拍她的背,说:别哭,有什么事?难道是你哥哥的情况恶化了?我想起楚濂,头皮发凉,想起他那个绝望的样子。   楚漪哭着说:不是,不是,只是……绿萍姐,救救我哥哥吧!   我慢慢拉开她,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温言:好好说话,你哥哥究竟怎么了?   楚漪哽咽的说:我思前想后了好几天,看着哥哥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没有别的人可以说了,爸爸妈妈因为哥哥的事情已经很累很累了,我不能和他们讲,绿萍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哥哥的,所以,我来找你……   我听得稀里糊涂,再加上楚漪混乱的话语和我刚醒来,没怎么清醒的脑袋,我愣愣的看着她。   楚漪醒了醒鼻子,自己动手又扯了几张纸巾,细致的擦着自己的眼泪,抬眼看我,抽泣着,然后她说:绿萍姐,你可不可以劝紫菱去看哥哥?哥哥那天对她说的话,全部都是违心的,不是真的,虽然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哥哥,可是,我哥哥喜欢的是紫菱,他那天看着紫菱走掉,那样子痛不欲生,可是,他说了那么伤紫菱的话,我想就算是我,也得走了的。她真的以为哥哥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傻子都知道是假的啊!为了让她离开,才说的啊!   我眨眨眼,努力把楚漪乱七八糟的话,理出中心思想,最后的结论是,楚濂因为自己断了腿,不想连累紫菱,而对紫菱说了一些伤害她的话,现在他又失去求生意志了?是这样嘛?   我想起昨晚紫菱和我说的话来,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揉揉额头,苦笑,天啊,楚濂和紫菱,这一笔情债,剪不断,理还乱,怎一个乱字了得。   楚漪抓着我的手,微弱的说:绿萍姐。   我嘴上满是苦涩,哑声说: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她低头,说:虽然不拒绝吃饭喝水,但和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劝紫菱去看他,那么你觉得紫菱去看他,他就会快乐了,就会恢复生机了吗?我问。   楚漪忧愁的说:我不知道,但,哥哥总是嘴里喃喃着说他失去了她,我想他是很想见紫菱的吧?   我凝视她,这个比我小几岁的楚漪,是我视若妹妹的女孩,她对于紫菱和楚濂的感情,明显是比我知道得要多,我问:楚漪,究竟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楚漪点点头,擦着眼泪,低低的说起来:哥哥在车祸第三天醒过来,妈妈晚上回去休息,我代妈妈在医院里守夜,照顾哥哥,后来我出去灌开水,回来的时候,看见紫菱在哥哥的病房里,我就没进去……我一时好奇,就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我皱眉。   她慢慢回忆着,说:我听到紫菱问哥哥,他有没有和你摊牌。哥哥说,没有,因为他发觉他爱的人是你,不是紫菱,然后紫菱就哭了。哥哥跟紫菱说,你和他会出车祸,是因为你说他爱的是紫菱,不是你,让他心里冲击很大,还说你跟他说,你不爱他,所以他一时情绪激动,才会忘记自己开着车,把车开出了车道,没有注意周遭的情况,他说,他因为太爱你,受不了你说你不爱他,才会……楚漪的声音低下去,抽泣着,我沉默。她抬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后来紫菱就哭着跑出来,走掉了。   我一动没动,看着楚漪,木然的看着她哭泣,他以这样的借口,推开了紫菱,所以紫菱不再去医院,也不去看他,更没来看我,所以她会缠着费云帆,是这样吗?我思索着,竭力理清头绪,可是昨晚她说她爱楚濂,更爱费云帆,是做戏吗?还是真心?此刻,我迷茫了。   楚漪拉着我的手,说:绿萍姐,救救我哥哥吧,求求你,让紫菱去看看哥哥吧,哪怕一眼,也好的!   妈妈推开门,进来,意外的看见楚漪,她走过来,放下手里的早餐,说:楚漪,你怎么了?   楚漪胡乱抹抹眼泪,哽咽的说:汪妈妈,我没事,我就是和绿萍姐说说话。   妈妈狐疑的问:你哥哥——那边没事吧?   没事没事!楚漪跳起来,说:啊,我要去给妈妈买早餐,不和你们说了,绿萍姐,我空了再过来看你啊!   我默然的点头,看着她飞也似的逃出去,妈妈掀开碗,说:我给你下了你喜欢的三鲜馄饨,快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我看着妈妈把床上的小桌子翻起,拉到我面前,放下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我拉住妈妈的手,心一酸,妈妈的手冰凉的,我说:妈,你吃过早餐了吗?   妈妈疲倦的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说:我当然吃过了,你赶紧吃吧,今天不是还要拍X光片吗?一会这个吃掉,我给你去洗个木瓜吧?恩?   我拉住妈妈的手,不愿意放开,想到昨夜今晨知道的这些纷乱的事情,看着妈妈操劳着,疲惫却强打欢笑的脸,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像个小孩子似的拉住妈妈的手,不出声的掉眼泪,让妈妈吓了一跳,她靠近我,抱住我,摸摸我的脸颊,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好了,好了,别哭了,说实话,刚才楚漪过来说了什么了?楚濂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把头钻进妈妈的怀里,心里百感交集,却找不到出口,我闷声说:别担心,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很惭愧,妈妈,我害你天天这样子伤心难过,我心疼了!   妈妈笑起来,笑骂:孩子气。她摸摸的我头发,推开我,仔细的给我撩开脸上的发丝,凝视我,轻轻的说:傻孩子,不要心疼妈妈,你从小到大,都不用我操心,难得这次让我操劳一次,没关系的,谁叫我是你的妈妈呢?   我含泪笑了,点点头。   她看着我,轻声说:快吃吧!凉了不好吃了,我早上包了很多,你要是喜欢,我中午再给你烧一锅。   我低头开始吃,吃了一半,我抬起头,接触到妈妈若有所思的眼神,我说:妈,我知道,你很疼爱我,也很疼爱紫菱,不过,可不可以,多关注紫菱一些,这段时间,紫菱……   妈妈点头,脸上似隐忍着什么,她说:你吃你的,别说话,紫菱我会注意的,你别担心什么了,快快把自己身子养好,才是真的,你爸爸公司虽然不需要你这样忙碌,但你的签证也快下来了,到时还要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出国读书?   我知多说无益,也知妈妈既然这么说,自然会对紫菱多多关注和照顾,于是我继续吃早餐,不再说什么,只是,楚漪的话,还在我脑子里盘旋,一遍遍,我细细的斟酌,来去的推断,昨夜的紫菱,今晨的楚漪,还有那个在病床上死气沉沉的楚濂。   我抬起头对妈妈说:我今天可以去看楚濂吗?   妈妈一愣,说:你要去看楚濂?   我点头。   妈妈想了想,说:如果你要去看,那就去吧,不过要等你拍完X光片再说。   我乖乖的点头,温温的笑。    ☆、第二十六章 一帘幽梦   第二十六章 一帘幽梦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窗内闲愁难送,   多少心事寄无从,化作一帘幽梦!   昨宵雨疏风动,今夜落花成冢,   春去春来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   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我看着网页上这一行小诗,抚额,揉着太阳穴,慢慢滑动鼠标看下去。   我非常感谢妈妈的体贴和设想周到,她怕我在医院觉得无聊,看我精神也好了些,除了给我带来我要看的一些资料以外,把我的笔记本也带了过来,插上网卡,让我看资料累的时候可以上网看看网页,和朋友们在qq上聊天。   楚漪走掉以后,我想了很久,决定去看看她的blog,或许能看到一些让我理清现在纷乱头绪的东西。紫菱和时下的年轻人一样,上网玩博客,玩qq,玩msn,玩各种各样的游戏,泡她喜欢的论坛,只是我从没有上她的blog去浏览,甚至连她的blog地址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她的blog地址我是在百度里搜索出来的,她用了一帘幽梦做她的blog主题名,用户名是丑小鸭。   只是,我后悔了,因为我不仅仅是寻到什么,而是看到了紫菱把她自从车祸后的心情,明明白白的写在了她的每一篇日志里,我咬唇,盯着她那篇名为《决裂》的日志发呆。   决裂   你和他,昏迷着时,我日日夜夜,如丧家之犬,徘徊在你们的病房里。   而当你们醒来,我看见你的那条断腿时,恐惧,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深深的吞没了我。   我承认,我是一个胆小鬼。   我望着你绝望的眼神,不由自主挥开了你抓我的手。   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我是那么爱你,那么,那么的爱啊!   你断了一条腿,我却同时丢掉了半条命,我们的痛楚,是唇齿相依的,你明白吗?   可我来不及内疚,伤心,却被你的话打垮。   你说因为你觉得你爱的是她,而她不爱你,所以酿成了惨祸。可是我知道,以我的了解,她不会不爱你,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掩饰你爱她的真相,不,不,我不该这么揣测你。   你说过,你爱我,我们也曾那么热烈的沉浸在相爱的喜悦里,只是,那狂喜不长久,转瞬成了独悲。我甚至有错觉,你从未与我相爱,而你那一声声的我爱你,全部消失在了我对这份爱的怀念和惊疑之中。   CL,我是这样爱你,爱了那么长那么长时间。   而你却推开了我,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不完美了,是吗?   那好,我如你所愿,离开,然后,去爱上别人。   决裂,在你我之间,却如要割去血肉般疼痛。   你痛,我更痛,你明白吗?   紫菱的一帘幽梦,她的心,展露在blog上,字字句句,悲意交织,似交织着血泪,那样伤感,那样痛苦。   我的思绪跟着她一篇篇的日记,在她的回忆里穿梭,体会着她的自卑,失落,体会着她等到了楚濂的表白后的惊喜,相爱的甜蜜,还有为了我也爱楚濂产生的苦闷,犹豫。   我以为当我看到她在日志里讲述了刺探到我也爱楚濂以后和楚濂计划让陶建波取代楚濂时,我会愤怒,可是我没有,我从她的字里行间,看出了她因顾虑姐妹之情而在得到楚濂的爱以后患得患失,看出了她为了不让我伤心,千方百计让我移情陶建波,还有不得不逼迫楚濂找我说清楚时的徘徊。   我深叹一口气,那晚她说的话,反反复复,我终于明白了。我凝视她那一副珠帘的照片,点击回到她blog的首页,忽然发现她更新了一篇无题日志,时间就在十分钟前,我一愣,打开她的这篇日记,里面的文字很短,写着: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直挂云帆济沧海?   一直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妈妈,抬起头,看了看时间,对我说:绿萍,差不多时间了我们去拍X光片吧?恩?   我点头,合上电脑。    ☆、第二十七章 双刃   第二十七章双刃   拍完X光片,妈妈陪着我来到楚濂的病房。楚伯伯不在,只有楚伯母和楚漪在病房里陪着楚濂。   楚漪拼命和楚濂说话,却只见楚濂没有任何反应,直直的坐着。   楚伯母看见我,惊喜,旋即有些黯然的说:绿萍,你还是不要来的好。   我不语,抿唇看去,楚濂手里拿着一杯水,他对楚漪唧唧咋咋的说话声,没有任何互动的反应,甚至连看楚漪都不看,他的眼神,落在自己手里这杯水上,盯着,似乎在研究,或者,什么都没研究。   妈妈把我推到他床头,他抬眼,看我,说:你来干吗?   我对着妈妈和楚伯母,以及楚漪说:我想和楚濂聊聊,可以吗?   楚伯母会意,挽着妈妈出去了,楚漪看了看楚濂,再看了看我,我平静的说:楚漪,放心,我只是和你哥哥聊聊而已。   她点头,慢慢也退了出去,帮我们关上门。   病房里,只留下了我和楚濂两个人,他重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杯水,一动不动。   我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沉默着凝视着他,他一日比一日的憔悴了,楚漪的话犹在耳边,紫菱的泪眼历历在目,这一切的纷乱,我只能量力而为吧?   我轻声叫:楚濂。   他眼皮微微翻了翻,将视线投向我,他声音低沉而嘶哑,说: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我说: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他注视我。   我笑了笑,看着他说:不过,楚濂,我真的很看不起你。   他眼神无光,注视着我,不语。   我缓缓的说:看不起你在我们姐妹之间徘徊不定。   他全身一颤。   我笑了笑,说:我大概是太笨了,到今天才想明白一切,想想我上次在这里说,我要和你结婚,就觉得特别特别的傻。   他嘴唇发白,看着我,说:你明白了什么?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我叹:楚濂,你既然选择了紫菱,就不该在我向你说喜欢,向你表白时拥抱我,吻我,既然你一直喜欢的是紫菱,你就不应该对我好,不应该对我温柔,你明白吗?我静静的看着他,他避开我的注视。我叹,说:如果我能早点醒悟,早点看清楚你,或者今天就不会在这里,面对这样一个你。出事以后,我对你有愧疚感,我很自责,但当我知道你在紫菱喝醉酒回来第二天就向紫菱表白了,你们从那天就开始交往了,你叫我情何以堪?那时的我,还以为我能努力抓住你的心!你为什么不在和紫菱确定恋人关系后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喜欢的是紫菱,你选择了她?   他依旧沉默不语。   我自嘲的笑了笑:当然了,不要和我讲什么因为在大人眼里我们是一对,所以你没办法,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说法,只会让人觉得好笑,幼稚。   他蓦地转头,懊恼的说:你以为我不想吗?紫菱说不要伤你心,说或许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只能……只能那样。   我嗤地笑了起来,看着楚濂青白交加的脸,我的心,那么伤。我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紫菱阻止你说吧,还有你那男人的自我满足,看着我们姐妹俩都喜欢你,看着我对你表白,是不是特别的有成就感?既然已经和她在一起,你又对我留情,你究竟想干什么?是想一箭双雕吗?   楚濂阴霾的眼神,盯着我,一字一句,咬牙说:我从没这么想!   我靠着轮椅,轻轻的说:楚濂,你不该犹豫,从开始,到后来你们相爱,甚至,在你叫我出去时,都不应该犹豫,其实,说清楚,仅仅是几句话,那就是,对不起,绿萍,我喜欢的人不是你,谢谢你喜欢我,仅此几句,仅此而已。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因为失去你而活不下去,可是你犹豫了……   楚濂缓缓抬头,苦涩笑了笑:我承认我犹豫不决,那是因为,我心里,对你,对紫菱,都有感情,只是紫菱,对她的感情,在那一天冲破了长久的压抑,绿萍,我曾喜欢过你,我对你,不是没有感情。   我说:呵呵,谢谢你,楚濂,可是感情,或者说爱情,一直是具有排他性,独占性的,在爱情的世界里,一个人,太孤单,三个人太拥挤,两个人,才刚刚好。你一开始就做错了,现在,你还一错再错。   楚濂木然的看着我,喃喃:一错再错?   我说:因为你没了一条腿,你觉得配不上紫菱,所以你骗紫菱说,你发觉爱的人是我,对吗?你还骗她说,我告诉你我不爱你,导致你受刺激酿成了这场车祸,对吗?   他露出很复杂的神情,看着我,似有愧疚,似有警惕。   我说:你放心,我受伤的只是我的身体,而不是大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都明白。纵然我能理解你的苦心,但,你的这些说辞,对我就公平吗?   他一震,眼眸闪烁。   我直视他的双眼,慢慢的说:你这样做,不仅是在推卸责任,也完全没有考虑我的感觉和处境,你只考虑了紫菱,你不想她为你伤心,不想她跟着你受苦,但是,你考虑过,你这么说这么做,我和紫菱的姐妹感情会有多大的影响?如果我放任你不管,紫菱会怨恨我的无情,因为我对紫菱说过,我爱你!可是,我如果违背自己的意愿,来照顾你,负责你的一生,我和你永远都不会快乐,也不会幸福,那个时候,你让紫菱又怎么想?她毕竟是我妹妹,无论我怎么做,我的位置已经被你放在了最尴尬的地方,而紫菱……我叹,慢慢的说:她也永远不会快乐了。   他拿着杯子的手猛地颤抖起来。   我盯着他,说:不如这样子,你既然那么想推开她,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让我告诉她,你是如何对待我的,让她彻底看清你,看清你其实一直周旋在我们姐妹之间,这样,你的目的会更彻底的达到,她会彻底的离开你,也许会伤心很久,但时间会抚平她的伤口,她会再遇到她喜欢的人,而我和紫菱的姐妹感情也不会因为你而破裂,你看如何?   我盯着他颤抖的杯子。   许久,他还是不说话,只是双手青筋爆出,死命捏着杯子。   沉默。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里闪烁着恨意:你一定要这样子对我和紫菱吗?你还是我认识的绿萍吗?   我淡淡的说:对不起,你大概从来没有认识我过,真实的我,是个小人,有仇必报,我不恨紫菱偷偷和你交往,因为她的世界里,只出现了你这样一个看起来还是比较称头的男人,所以她会爱上你,这是完全没有悬念的。我恨的人,是你。我不会原谅你在我们姐妹之间周旋,就算你现在残废了,也是你自作自受。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来看你吗?我是要告诉你,是个男人,就活下去,别断了条腿就要死要活的,要再这样持续折腾下去,你刚开始醒来就应该自杀,或者那时我来劝你,你就应该坚持绝食,别摆着现在这个死样子来折磨你的家人,我和紫菱都看不见你这幅鬼样子,最伤心的还不是你爸妈和妹妹!你要是还是个男人,就站起来,一切重头开始,那么,我还会佩服你,现在的你,我非常看不起!你已经不再是我心目中曾经那个保护我们的楚濂了。   他抬头,眼神混乱挣扎,蓦地将手里的杯子向我砸来,他大吼:你滚!你这个可怕的女人,不管你恨也好爱也罢,现在,你给我出去。你给我滚!滚!   我眼一花,杯子就重重的砸在我的额头上,咣的一声,那温热的水倾倒在我的身上。杯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就像我早已破碎的心。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和水渍,身上却觉得寒冷。   妈妈和楚伯母在门外听到声音冲进来,楚漪大叫:哥!你做了什么?   妈妈和楚伯母快步到我身边,妈妈抓着我的手,惊呼:绿萍。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楚伯母转身拿来一块干毛巾就要往我头上按,她嘴唇颤着说:绿萍,你流血了!   我轻轻的一笑,接过了楚伯母手里的毛巾,我当然知道,因为温热的液体自被砸的地方顺着额流下来,我捂住额头,看着病床上气得发抖的楚濂,我淡淡的笑了:这种幼稚的举动,你很伟大吗?你伤害了我吗?你伤害的是你自己吧?别借题发挥,把自己弄成个疯子,害你全家伤心了,你该醒醒了。   楚伯母正掩着嘴,闻言,轻轻的哭起来。   妈妈在一边焦急的说:绿萍,究竟怎么回事?你和楚濂……   我以手示意妈妈不要再说了,然后我看着被楚漪扶着,在病床上摇摇欲坠的楚濂,我凄楚的笑起来,对着妈妈说:妈妈,我们回病房吧!   回到病房,妈妈扶着我上床,焦灼的说:绿萍,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楚濂为什么要拿杯子丢你,你和他究竟在说什么啊?你明知楚濂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受刺激……妈妈说不下去了,皱着眉,嘴角抽搐着,愁眉苦脸的看着我。   妈,我头疼。我轻声的说,刚才被被子砸到的地方,开始疼起来。我拿下捂着的毛巾,上面粘了一团殷红的血迹。   妈妈紧张的看了看,说:肿了,楚濂竟然拿杯子扔你吗?她愤怒的说:他这个孩子怎么会变得这样子!不行,我得叫护士给你来处理伤口,说着就走出去了。   我斜倚着,只觉得额头的伤越来越痛,连带得,我的心,也绞痛起来,我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捂着心口,闭上眼,等着妈妈叫护士来给我处理伤口,迷迷糊糊的,心里想起一句话,感情是个双刃刀,伤人伤己,残留的感情,伤了他,也伤了我自己,慢慢的我睡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原来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堆积情节和火药,等待爆炸滴那一刻!!! 顶锅盖,继续奋战同人文   第二十八章原来是你   我这一睡,待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我睡下去以后,便开始发高烧,一烧就是一天一夜,急坏了的妈妈跑去揪着楚濂,说我有什么万一,要他以死谢罪,弄得楚家伯伯和伯母都脸色不好看,又为难不已,具体情况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楚漪来看我时悄悄告诉我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迷糊的睡去后,只知道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牢牢的握着我,让我任性的睡下去,不想醒来,不想醒来面对这纷乱无力的局面,可是我逃不掉,我最终还是要醒来,面对伤残的楚濂,疲惫的爸妈,面对伤心的紫菱,面对忧伤的楚伯伯楚伯母,还有,面对现实。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为我奔波操劳照顾我的父母,愧疚的说:我没事了,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爸爸明天还要去公司,妈妈最近为了照顾我也累,再者家里紫菱也需要妈妈照顾的,爸,妈,你们回去吧,我有陪夜阿姨照顾着呢。   妈妈坐在床边,为我掖了掖被子,不语。   爸爸站着,低头看我,满眼的深思,然后问:绿萍,你究竟和楚濂说了什么?   我虚弱的笑了笑,说:没什么。   可是……爸爸刚要说什么,妈妈厉声说:展鹏!这是什么场合,你别给孩子心里添堵了,行吗?   爸爸叹,看了我一会,说:那我和你妈先回去,明天我们再过来,你晚上好好休息,知道吗?   我微笑,很乖的面对着他们。   妈妈收拾了一下东西,对着陪夜阿姨叮嘱了又叮嘱,才依依不舍的跟着爸爸离开。   陪夜阿姨说:小姑娘,你福气真好,有那么多人关心你。   我笑了笑,看着天花板,白得刺眼,只是我的额头隐隐作痛,大约楚濂使的太大力,我的脑门又不是石头,这样砸过来,没骨裂,已经不错,回想起楚濂那一砸,我的心冷冷的,以前的情分,以前的眷恋,就似那一刹灰飞烟灭了。   我合上眼,时醒时睡,忽然,感觉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一热,接着就被一双手,轻轻合在掌心里,我心一动,那个午夜男人!我微微睁开眼,看过去,他坐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呼吸轻轻的,我闻到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味,我心一悸,费云帆?这个味道,我闻到过一次,和费云帆合奏kiss the rain时,他身上就有这样的香味。我没有动,我不知他是否知道我在看他,但我知道他在看我,不知多久,他悄悄放开我的手,站起身,我闭上眼,只感觉到他将被子给我往上轻轻掖了掖,我半眯眼看他转身,我蓦地支撑着坐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去按我床头上那个灯按钮,灯亮了,我迅速松开了他的手,果然是费云帆。   我说:原来是你。   他点头,笑了笑说:你还真像个机警的猫,我还是吵醒你了   我问:我睡得不是很好,所以你一来,我就醒了。   他拉过他刚才坐的凳子,在我面前重又坐下来,说:我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想了想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说,然后打量着我额头,拧紧眉头。   我摸摸额头,知道他在看,不在意的说:不过是挨了一杯子。没什么大不了。   哦?没什么大不了?他直视我,说:这一杯子仅仅是打在你的头上吗?   我沉默了一会,坦白的说:不仅仅打在头上。   他颔首,直视我,说:据说你去楚濂那里,痛斥了一顿楚濂?   我轻笑起来,带着淡淡的自嘲:你也知道这个事情了?痛斥?或许是泄愤吧!你知道吗?我和紫菱聊过以后,楚漪来找我,告诉我楚濂对紫菱说,他爱的人是我,他因为我说不爱他,才造成了车祸。我前思后想了一番,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紫菱要对我说她和楚濂是相爱的,为什么会那么的,气愤,她纵然心里质疑我爱不爱楚濂的问题,但是她还是要为楚濂出气。她的心里,楚濂的份量有多重,我终于清清楚楚的知道了。   他安静的看着我,问:然后呢?   然后?我沉吟着,说:然后我去找了楚濂,我如你所说,跑去痛斥了他一顿。   他忽而笑起来,说:露出真本性了?   我轻轻的笑了,点头,说:算是吧。   费云帆眯眼,看着我,淡淡的说:我以为你会恨紫菱和楚濂。   我轻声的说:我恨楚濂,恨他在我和紫菱之间犹豫不决,两头留情,恨他以我为借口去推开紫菱。   他不语。   至于紫菱……我叹气,说:小费叔叔,你也有一个哥哥,我想,你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紫菱是和我血浓于水的妹妹,我们是家人,无论她犯了怎样的错,我都会原谅她。我是个护短到极点的人,紫菱纵然瞒着我和楚濂交往,纵然逼着楚濂和我摊牌,纵然她对我说了那么多让我很难过的话,她还是我妹妹,对我来说,她犯错,或者伤害我,我都可以原谅,家人之间,是不应有仇恨的。我承认那晚她和我说的话,句句刺伤了我,但我了解她,紫菱若不是逼急了,也不会对我说那些话。而且当我看到她的blog以后,我就知道我恨不起来,每一篇日志都记录了紫菱的挣扎苦楚,我看在眼里,很心疼。我顿了顿,思索着说: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不是女人为难女人,而是那个让两个女人互相伤害的那个男人,如果楚濂不是对着我表现得暧昧,对紫菱又关怀备至,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斜倚着椅子,神情有些莫测。   我看了他那样子,问:你那什么表情?   他挑眉,说:没什么,只是……他慢吞吞的说:只是我发现,你比我预料的更理智点。   我苦笑,说:理智?你觉得我很理智吗?   他轻轻的笑了,说:按照你现在的情况,换了很多人应该发狂了。   我无语。   他耸肩,说:不管怎样,你能看清楚问题的根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绿萍,有一点我想提醒你的是……每个人的人生,应该由他们自己去走,谁也代替不了。   他什么意思?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说:说起来,小费叔叔,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对吗?我看他眼神一烁,问:我想,紫菱一定向你倾诉了她的感情和想法,你甚至应该很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   费云帆老实的点头,并没有逃避我的问题,说:是的,有些事情,是她说的,有些事情,不需要她讲,怎么,你这是要追究我知情不报吗?   我回忆起之前他的种种行为和话语,暗叹了一声,说:我明白了,我没打算追究,就像你说的,每个人的人生,只能由自己去走,谁也代替不了。我疲倦的笑了,低低的说:我累了,这次,真的累了。   你对他们已经做得够多了,你应该做的,是为自己打算。他说。   我轻声的说:我为他们做了什么吗?什么都没有。而且,我腿好了以后,就可以出国留学,将这里所有让我烦心的事情一丢了之,相比我,他们要惨许多。不过,楚濂怎样,与我无关,而紫菱……我的眼神放在他身上,慢慢的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虽然我也吃不准她现在的心态和对你的感情,不过,以你曾穿梭百花丛中的风流与经验,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一切。   他皱眉。   我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眼眸忽然冒出火来,就像那晚在酒吧时那样抓着我的手,问:你被楚濂的杯子砸昏头了吗?   我目无表情的迎着他的怒火,说:我很清醒,小费叔叔。   他盯着我,许久,怒极而笑,那笑,有一丝自嘲,他缓缓放开了我的手,说:好,很好!   我注视着,他自嘲的勾着嘴角,神色寥落,这个男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我第一个求婚者呢!我知道他关心我,他的关心几乎可以与我爸妈的关心相媲美。   他站起来,淡淡的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抬起头,看他,声若蚊蝇的说:费云帆。   他低头,看着我。   我边思索边说:你明知道你从没多管闲事,你对我的关心,我很感激,你向我求婚,我也受宠若惊,只是——我看他,看进他的眼底,我缓缓的说:我犯过一个错,那就是和妹妹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这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他凝视着我,没有言语,没有表情,良久,淡淡的说:我也不会让你继续犯错,illusion。说完,他深沉的看了我一眼,慢慢走出去。   我紧紧抿唇,身体微微颤抖,我想,我和费云帆这段交情,在今夜,也到此为止了吧?    ☆、第二十九章 家庭会议   第二十九章家庭会议   费云帆离开后,我的心里翻江倒海,来来去去的都是紫菱和楚濂的脸,他们说的话,还有紫菱那个一帘幽梦。偶尔费云帆淡淡笑着的脸,会自脑海里浮现,便会想起他轻轻印在我额上的吻,温柔却贴心,我使劲闭上眼去,是他淡淡的说,我也不会让你继续犯错,illusion。   我猛地坐起身,呆呆的看着窗外,直到天明。   一清早,妈妈和爸爸就带着紫菱过来了,妈妈给我放好早餐,说:先吃饭,一会儿,我们一家四口人开个家庭会议,关于……楚濂。   我心知肚明,于是沉默着打开盖子吃起来,迅速吃完,抬眼看,爸爸和妈妈坐在窗边沙发上,紫菱则一直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天空,一言不发。我放下筷子,擦嘴,轻轻的说:我吃好了。   妈妈站起来,把碗筷收拾掉,坐到我的床边,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说:绿萍。那天你在楚濂病房……家里都知道了,我们和你楚伯伯楚伯母也通了气,今天爸爸和紫菱也在场,我们就是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语,看着紫菱,紫菱僵直着背,依旧面向窗外。   爸爸沉吟着,带着研究的眼神看着我,说:绿萍,你说吧,我们听着。   我把眼神自紫菱身上收回来,笑了笑,说:我害了楚濂出车祸,这个责任,自然要我来负。   妈妈说:什么叫你来负责任?楚濂开的车,就算当时因为你的原因,导致了后来的车祸,你说的负责,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点头,说:我的意思是,楚濂之后的复健和安装假肢等等费用,都由我出,我手里也有一些存款,现在请妈妈给我取出来,先转交给他们。至于以后,我出国以后,我会边打工边学习,定期汇钱回来给他们。   妈妈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点头说:这样也好。不过,还是由我们家给吧,你就安心养病,出国好好读书。   爸爸皱眉说:虽然楚家经济上确实和我们家有距离,不过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绿萍?   我轻轻的说:人情味?可是,爸爸,我能弥补他们的,也只能这样了。   妈妈点头说:对,这样好,这样也不用……绿萍再做什么了,绿萍。你放心吧,钱的事情,我会帮你给他们的,你就乖乖养病,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恢复得很不错,可以出院回家休养,我已经给你请好特护了,过几天咱们就可以回家去了。   我点头,看着爸爸深思的神情,说:爸,你不赞同吗?   爸爸神情高深莫测,良久,说: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腿不方便,但最起码可以去经常看望他,不过,你那天在楚濂那里,究竟说了什么?   我微笑,问:说了什么重要吗?而且,我不会再去看他了,爸爸,至于原因,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能讲。   妈妈抚摸我的手,说:我才不管你说了什么呢,楚濂那个孩子那样没轻没重的,拿杯子扔你,你不去看他是对的,他现在的情况,和个疯子有什么区别?每天不是折腾他妹妹就是折腾他爸妈,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坚强的孩子,现在看来,丢了一条腿,反而让他变废人了。   妈妈!我打断她,说:别这样说楚濂。   妈妈说:你别不爱听,虽然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可是他断了腿,是事实,他开车出了车祸,害你也骨折了,也是事实啊!   爸爸蓦地沉着脸说:舜娟!你不能只想到我们自己女儿,楚濂的腿现在这个状况,我们家难道就只出钱就可以了吗?我们和楚家那么多年的交情呢!   妈妈反问:那你说怎么?难道要我们绿萍嫁给他吗?照顾他一辈子?我们绿萍有的是大好年华,要出国留学,要开公司的,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家出钱还不够还要出人是不是?那你去好了啊!你去照顾楚濂啊?你也不看看那孩子现在这个德行,见谁咬谁!   爸爸眉头拧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不是这个意思了?妈妈也皱着眉头,说:先前我们是很看好楚濂,那毕竟是先前没出车祸的时候,他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和我们绿萍是很配,而且我们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大家都放心得很,我这个做妈的,自然希望女儿嫁个好男人,但那是之前,和现在能比吗?哪个做父母的会想把女儿嫁给个废人了啊?你还说不是这个意思?钱不能解决,那剩下的不就是嫁女儿了?难不成还我理解错了?   一直面向窗口,呆呆站着的紫菱蓦地转身,看着妈妈,眼里含着泪水,气愤的喊:妈!你够了吧!不要一口一个废人叫着,楚濂不是废人,他只是断了一条腿,他没撞坏脑子,他现在是有点喜怒无常,但那是因为他接受不了断腿的事实,假如你也断了腿,你难道就可以比他更镇定了吗?   妈妈冷笑了一声说:哟,你是在咒我断腿吗?   紫菱愤怒的咬唇,压抑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爸爸抬眼,说:紫菱,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爸爸!紫菱喊道:怎么会和我没关系!   我们全部看着她,她捏紧了拳头,看着我,眼里有着不解,她憋气的说:如果绿萍不愿意去照顾楚濂,那么……   那么怎样?我问。   她看着我,眼泪掉下,她哽咽的说:绿萍。为什么呢?你难道和我说的是假话吗?你不是说你爱楚濂吗?你不是说你会帮我解决问题吗?为什么你现在要这样冷冰冰的说给他们家钱?为什么要这样?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以身相许,照顾楚濂一辈子,来弥补这次车祸中我的过失吗?我静静的问。   她点点头。   我叹了一声,说:楚濂并不需要我的以身相许,也并不需要我照顾他一辈子,他现在需要的是心理治疗和截肢部位的康复。这些都需要花钱,而楚伯伯楚伯母他们这边,在经济上一定已经吃紧了,虽然他们不说,但这钱,我是一定要给的,至于说到照顾,难道你觉得需要我这个也腿骨骨折的伤残人士去照顾他吗?你不觉得那样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可以花钱请经验丰富的护理人员去照顾他,那样,还比楚家这么照顾着要好很多,更利于楚濂恢复。我现在不就是在解决问题吗?   紫菱一脸的不可置信和痛心,说:这样就是你所说的解决吗?你开口钱,闭口钱,枉费了楚濂他——曾喜欢你!   我捏紧了拳头,看着她,不语。   妈妈斥道:紫菱,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姐姐说的哪里错了?   我伸手,拉拉妈妈的手臂,看着紫菱,说:你比我清楚,楚濂是不是曾经喜欢我。我这样做,合情合理,紫菱,我已经尽力,请不要再说什么了。   爸爸站起身,手搭在紫菱的双肩上,缓缓的说:好了,绿萍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即使要用钱,也不能用得那么直白,你知道,那样会很伤人,最好是帮着他们付掉一些费用,这样比较温婉一点。这件事,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争执了,我来处理吧!   我点头。   紫菱盯着我,脸色惨白一片,眼泪湿漉漉的挂在脸上。   我回视她。   她蓦地冲了出去。   妈妈大喊:紫菱,紫菱,去哪里?   她没有停步,一溜烟的消失在病房门口。   妈妈抱怨说:这个孩子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没说话,转眼,触到爸爸的眼神,他的眼里,有着深思和了解,不管他知道了什么,我只能苦笑一声,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第三十章 香草冰激凌   第三十章 香草冰激凌   爸爸快步出去找紫菱,妈妈去洗碗筷,我独自坐在床上浏览网页。   一个人走进来,说:早!   我抬头,是骆先生。我笑了笑点头。   他看了看我,问:你一个人?   我说:没有,我妈去洗东西了,一会就回来的。   他点点头,看了看我,说:今天脸色很坏。   我抹抹脸,脸色很坏?我刚才还以为我一直很平静呢,还是被气到了。我说:你今天来得好早。   他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点头,说:没事,就过来了。他顿了一下,说:今天天气很好!   我闻言转头看向窗外,不由喘了一口气,呆在病房久了,外面的空气是什么味道,我都有点忘记了。   他说:我带你下去散步,怎样?   我点头,说:好,等我妈回来,我们就下去。   他笑起来,灿烂得耀眼,我脑子似乎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片段,我挑眉,不以为意,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大约是做梦梦到过或者记忆错位。   过了一会,等妈妈回转来,就由他推着我下楼,妈妈满脸的笑,看着我一脸欣慰。   医院的花园。   天气不错,有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虽然已经深秋微凉的空气里,飘着温暖的气息。我和骆先生慢慢的走着,他推着我,说:你不开心。   我迎着阳光,微微眯眼,笑:没有,你看,我是笑着的。   他固执的说:你不开心。   我转头,看他,问:你说话,为什么那么简短?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他看了我一会,说:习惯了。   我笑了,这个人,真有趣。   他看了看,然后推着我走到小花园的喷水池边说: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我楞,来不及反应,他已经迅速的跑开了,身手还真矫健。我迎风深呼吸,心里的郁闷,稍稍缓解了些。   等了一会,骆先生快步走回来,手里捏着两个蛋筒冰激凌,然后递给我一个,我呆呆的看着他。他说:吃吧!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然后他一屁股坐在水池边上,面对着我,自己也开始吃冰激凌。我舔了一口,香草味,挑眉。   他吃着冰激凌,慢慢的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个冰激凌,会让你心情好一点。   我问:有科学研究证明吗?   他说:没有。不过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冰激凌。   而且是香草味的,对吗?我接口问,嘴边带着微笑,怪不得了,上次我闻到了香草冰激凌的味道,原来如此。这个男人,此刻吃着冰激凌,本该和他身上带着的男人味和匪气完全格格不入,现在看来,却是缓解了他严肃,表情不多等等诸多外貌上类似面瘫的缺点。   他抬眼,看我没有吃,问:你怎么不吃?   我咬了一口,吃下去,问:你全名叫什么?   骆东杰。   哦。我点点头,大口吃着冰激凌,然后发现他一脸失望的看着我,我挑眉,问: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他问。   我诚实的摇头,我确实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但是他脸上这样失望,好像我应该记得他的名字一样,我想起他很早之前说的话,你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想你会记起来的。我微微皱眉,看他,问:你……我们以前见过面吗?为什么你一直那样,好像我应该记得你认识你啊?   他低头吃着冰激凌,没搭理我。   我吃着冰激凌,香草味充盈在我的口腔和鼻翼内,很好闻,还带着冰激凌特有的香味,我抬眼看他,这个味道,我有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不知是什么记忆,在我的脑子里,就像一个黑影,看得见,却看不清,我歪头看他,问:你……车祸那天,为什么跟踪我?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我,脸颊却可疑的微微红了,不答。   我等了半天,不见回应,问:很难回答?   他咬着蛋筒,说:也不是……   那么,为什么那天你跟踪我?   他别开眼睛,不看我,脸上又没有表情了,他是我遇见的人里,最面瘫的一个,而且,也是最容易脸红的一个,偏偏这人又有那么点匪气,长得也很MAN,混合起来倒是和谐,成就了一个字:怪。我是笑,心想,他是怪人,费云帆也算一个,想到费云帆,我嘴角的笑,渐渐褪了下去,吃着冰激凌,却觉得凉意慢慢直通心底。   这时,我看见妈妈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在花园里仓皇的看来看去,看见我们,脚步有些踉跄的过来,表情复杂,叫:绿萍!绿萍!   骆东杰站起来,转身看我妈,点头,说:汪伯母。   妈妈潦草的笑笑,可那笑几乎是勉强得一塌糊涂,她走过来,说:紫菱跑去楚濂的病房了,楚家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一愣,问:乱成一锅粥?紫菱她……出了什么事?   妈妈叹气,说:不是紫菱,紫菱没事,是楚濂!他昏过去了,正在急救!   我手一松,冰激凌掉落在地上。   骆东杰看看我,对着我妈说:那现在上去吧?   妈妈嘴角微微下垂,点点头,走过来要推我,骆东杰先她一步走到我身后。   我吃惊,任他推着我往住院大楼走,楚濂昏过去了?在急救?怎么会这样?紫菱怎么会跑去他的病房?她究竟做了什么事?   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我转头,骆东杰低声说:别担心!   我点头,说:我不担心。   我不担心吗?我闭眼,额上冷汗淋淋。    ☆、第三十章 混乱   第三十一章 混乱   楚濂病房外,爸爸正在安慰楚伯母,而楚伯母靠着楚漪,拿着纸巾,擦着眼泪,楚伯伯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踱步,不住叹气,   紫菱坐在一边,失神的盯着病房门,满脸的泪水。   妈妈快步走上去,焦急的问:怎么样了?   楚伯伯叹气,摇摇头。   妈妈看向紫菱,她皱眉,伸手推推紫菱,骂道: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啊?   紫菱像个木头娃娃一样任着妈妈推攘,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牢牢盯着楚濂的病房看。   妈妈拽着紫菱的衣服,哽咽,已是气极,她死命的摇晃紫菱,说: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啊?你刚才在病房里不是很能说吗?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不说那么多,楚濂能现在这样嘛?啊?   爸爸走过去,一把抓住妈妈,强硬的说:舜娟,好了,现在不是骂紫菱的时候!他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深意重重。   我看看紫菱,她双手捏得紧紧的,盯着病房。   妈妈走到楚伯母身边,说:心怡!   楚伯母抓住妈妈的手说:我们家濂儿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到底做了什么孽!   楚漪哭,道:妈,不要这样,哥会没事的,真的,一定会没事的。   楚伯母看着妈妈,抽泣:我已经搞不明白了……他们这些孩子!搞不明白现在到底怎么一回事了,你们家紫菱……   妈妈也不由哭出来,说:心怡,我们家对不起你们啊!   楚伯母抱住妈妈痛哭。   我转头看骆东杰,他似乎知道我的意思,未及我开口,就把我推到了紫菱身边。我看着紫菱说:哭,解决不了问题。   她抬眼,意识似乎有些游离,喃喃的说:我该怎么办?他还是说爱你,不爱我啊!   我一愣,看她。   她呆呆的看着我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子,你应该嫁给他,照顾他,我已经退让了,我已经要不爱他了,你为什么要说你不能嫁呢?钱不是万能的啊!钱不能弥补他的啊!可是,我说我要嫁给他,他不要啊!他要我滚呢!   我不语。   她忽然一个激灵,一把抓住我,说:你去和楚濂说,你爱他,你去说,快!绿萍,求求你,求求你,你去说啊!你说了,他就不会那样子了,他不要我做他的腿,但你一定可以!   我皱眉,厉声说:紫菱,清醒点,你现在在说什么!你和我心里都清楚楚濂怎么想的,你现在犯什么傻?   她张大眼睛,看着我说:你怎么会这样?你骗了我,你说你爱他,其实你不爱的,对不对?如果不爱,我当初和他干嘛要和你摊牌?不摊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他也不会断了腿,也不会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咬牙,伸手,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大声说:你给我清醒点,汪紫菱!楚濂从头到尾爱的人是你,和我没关系,你别把楚濂推到我这里,你想他死得更快吗?   她捂着脸颊,看着我,眼神慢慢清明起来,爆发式的推开我,惊恐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不该那么说!她纵身跃起,扑到紧闭的病房门外,凄厉的叫:楚濂,楚濂,我爱你的啊,你不要推开我啊!楚濂,不要死啊!   爸爸疾步上前,和楚伯伯一起把她架开,摁回座椅上坐下,爸爸忍耐的说:绿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是你现在这样,还知道轻重吗?什么事能不做,什么话不能讲,你脑子清楚吗?   我看着爸爸,刚才打了紫菱的手还微微颤抖着,我静静的说:爸爸,我只是打醒她而已,你以为我想打她吗?从小到大,我一根指头都没碰过她。   妈妈愤怒的说:汪展鹏,这关绿萍什么事情!你在说什么?   我身后的骆东杰蓦地大声说: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汪先生。   爸爸眼神锐利的看着骆东杰说:这是我们的家事,就算是你是我们家的恩人,也请不要随意插手!   骆东杰走前一步,我拉住他,他转身低头看我。   我仰头,含泪,说:骆东杰,谢谢你今天来看我,这里的事情,确实……爸爸说得没错,请你走吧,明天或者后天什么时候来看我,好吗?   骆东杰眼睛精光慢慢敛去,他凝视我,再转头看着爸爸,简短的说:那好,告辞!说完,转身大步向电梯间走去。   我吸吸鼻子,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爸爸,说:他急救多久了?   他转身,不语,负手于背后,走向楚伯伯。   我看向病房,再看看紫菱,妈妈,我用力扳动车轮,向妈妈滑动。妈妈看见我移动轮椅,走到我面前,俯身轻轻的说:绿萍,我送你回病房吧?   我摇头,说:妈,让我也留在这边吧,你知道,我回去也不会安心的,还是在这边陪着你们吧!   妈妈看了一眼紫菱,把我推到楚濂门口对面的一排座椅边,她搭着我的手,慢慢坐下来,望着和楚伯伯低声交谈的爸爸一眼,再看看我和紫菱,流着眼泪,叹气,几不可闻的小声说:你们两个孩子,究竟要和楚濂纠缠着闹到什么时候啊!   我看看离着我两三个座位的紫菱,她似乎对于身边一切都已经视若无睹,只是牢牢的盯着病房。   楚濂病房门打开,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医生看看我们,对着楚伯伯说:他现在已经没事了,是因为神经刺激导致的急性心肌梗塞,以前别的地方是有这么一例,我这是第一次遇到,你们家属尽量不要刺激他,本来病人因为截肢,对于残肢的幻觉以及心理上的创伤已经很难在短时间里复原,加上车祸以后,他五脏六腑不同程度受到的损伤,如果再有一次刺激,就很难说会不会像今天这么幸运了,万一再有什么并发症是很麻烦的,80%车祸患者都是死于并发症。   楚伯伯脸色沉重,郑重的点头,说:林医生,谢谢你。   这个楚伯伯口中的林医生颔首,转身去和护士讲话,然后便走向医生办公室。   楚伯母挂着眼泪,颤声问:怎么样?濂儿怎么样?   楚伯伯说:没事了,不过不要刺激他了。他转头,对着爸爸说:展鹏,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楚,你们就不要进去了,那个……他转头看向紫菱,叹看口气,拍拍爸爸的肩膀,和楚漪一起扶着楚伯母慢慢走进楚濂的病房去。   紫菱紧紧咬着嘴唇,脸色发白,看着他们走进去,站起身,跟着就要进去。爸爸伸手拦住她,摇摇头。   紫菱低声说:爸爸,让我进去看看他吧?   爸爸搂住紫菱,说:今天不行!   紫菱闻言,嘴角颤抖着,看向爸爸,大哭起来。   妈妈摇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悲伤。我握紧妈妈的手,说:楚濂没事,就好!   妈妈深深叹息说:你们这些孩子,究竟是什么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个……我冲妈妈安慰性的摇头,妈妈知道我的意思,叹气,不再说什么,可怜的妈妈,以前那么的意气奋发,如今为了我们这些孩子,每日担惊受怕,每日操劳奔波,现在的她,脸上除了疲惫还有悲伤,言语也渐渐少下去。   爸爸扶着紫菱走过来,对着妈妈说:舜娟,带孩子们回绿萍的病房去吧。   妈妈无语,摸摸我的头发,站起来,跟在爸爸身后,推着我往我的病房去。   我看着爸爸扶着瘦弱的紫菱,看着紫菱不断抽泣耸动的肩膀,紫菱,我真的,搞不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我要嫁他   第三十一章 我要嫁他   回到病房,我坐在轮椅上,妈妈坐在我身边,爸爸立在房间中间,我们统统看着一回到病房就蜷缩在沙发里的紫菱。   爸爸负手于背后,神情肃穆,看着紫菱,几乎有些痛心疾首,说: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紫菱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大拇指在嘴边来来回回被她无意识的啃噬着,全身微微颤抖,眼泪不停的流。   妈妈沉默了一会,说:你爸爸问你话呢?哑巴了?大人问话,你那是什么态度?刚才你在楚濂病房里那理直气壮的样子跑哪里去了啊?你说啊?   紫菱蓦地抬眼,看着妈妈,眼里有一丝怨怼,她含泪喊:我没有胡闹,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妈妈不假思索的冷笑,说:听听,思考,你是我生的,我倒真的越来越惊奇我会生出这么个会思考的女儿来了,我们汪家二小姐也会思考了?你要会思考,你还会跑到楚濂病房里,不知羞耻的说要和楚濂结婚了?   紫菱蓦地跳起来,指着我说:绿萍不也去了楚濂病房,不也说要和楚濂结婚?凭什么她可以去,我就不可以?凭什么你只会说我不知羞耻,就不说她?我和她都是你的女儿!   妈妈恼怒的说:你还知道顶嘴?你姐姐什么状况?你什么状况?你姐姐和楚濂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在交往的,就算说要结婚,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这么说,和你说是一样的吗?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脑子有没有搞清楚啊?你才几岁?19岁啊?小小年纪,跑到人家楚濂的病房里去要死要活要嫁给他,弄得人家楚濂急性心肌梗塞,差点死掉,你这没皮没脸的,想过我们没有?你这样的突然袭击,我们和楚家十几年的交情还要不要了?难道要因为你,就和楚家绝交吗?妈妈愤怒的一口气说完,   交往?哈!紫菱含泪冷笑了一声。   妈妈气极,冲上去,抓着她的肩膀说:紫菱,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问你!!!   爸爸不语,只是看着,我叫:妈!让紫菱好好说,好不好?   紫菱擦擦眼泪,对着我喊:绿萍,你不要管,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她对着妈妈说:我爱楚濂,所以我要嫁给他,就那么简单!   妈妈蓦地放开她,失望的说:爱?你这么个鸡蛋里才出壳的小鸡,走还不会走,就想跑了?你懂什么叫爱?你懂吗?还说要嫁给他?楚濂现在就是个废人!你嫁给他,他怎么养你?你以为他们家和我们家一样可以养着你吗?你以为嫁给一个废人,就很浪漫了?就可以让你所谓的爱很伟大了吗?你有没有脑子啊?啊??   紫菱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妈妈,眼泪一串串掉落,愤怒的喊:我再说一遍,楚濂不是废人!   我扳动轮椅,到紫菱和妈妈中间,深呼吸,抬头,伸出手,将紫菱隔离到我身后,说:妈,这件事,我来和你说吧!紫菱你别说话,好吗?   妈妈喘着粗气,惊讶的看着我。   我看看妈妈,再看看爸爸高深莫测的表情,我轻轻的说:有的事情,可能爸爸妈妈都隐约知道,却不那么完整的知道,还有我这次和楚濂出的车祸,我想,既然今天这里也没有外人,而事情也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紫菱情绪激动,我来说吧,毕竟,这是我和紫菱,还有楚濂三个人之间的事情。话说完,病房内无声一片。   我转头,看着紫菱,她大眼看着我,带着感激,我心中却划过愧疚,我微微一笑,说:都坐着吧,毕竟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的。   紫菱点点头,窝回了沙发里。我拉住妈妈的手,她的手冰凉得没有温度,我抬头,看她,说:妈!   她不语,走到另张沙发上坐下,爸爸不语,站着看我,说:你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吗?   我点头。   他问:紫菱,你同意你姐姐把所有的我和你妈不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   紫菱点头,说:是的,爸爸,如果不讲,我想你们是不会答应我嫁给楚濂的。   爸爸颔首,转过眼,看我,说:说吧,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们。   我握紧双手,看着妈妈说:首先,请妈妈不要生气,我就把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大致讲一下吧,至于紫菱现在的行为,就让她自己解释。   他们不说话了,看着我。   我轻声说:爸妈。在你们眼里,我和楚濂一直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而楚濂对我也一直很好很温柔,也常常来我们家,我们家和楚家是世交,我想爸爸妈妈眼里,楚濂是我的最佳老公人选。   爸爸颔首。   我叹气,说:这真的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就连我,也是前不久才想清楚。其实,楚濂喜欢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们的紫菱。   妈妈眼神闪着一丝泪光,忧郁的看着我,我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你们更不知道的是,其实,楚濂和紫菱才是真心相爱的,在交往的恋人吧!   爸爸叹,注视着紫菱,眼里是怜爱的目光。   我转头看紫菱,说:就是因为大家眼里我和楚濂是一对,甚至我自己也以为我和楚濂是一对,才让他们即使相爱了,也不能在阳光下在大家面前展示他们的爱情,才有了楚濂为了要解除这个误会而约我出去摊牌。我叹了一口,说:或者说,是我一直不肯认清楚濂爱的不是我,才心存希望,最后等他来告诉我,他的选择吧。结果就出了这个车祸,可以说,是因我而起。这也就是我之前说的,我要负责任的原因。   爸爸说:既然你知道你妹妹和楚濂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我看着爸爸说:你觉得,我有这个权利把他们的事情告诉你们吗?我看向妈妈说:说起来,妈妈你应该是早就猜到了,是吧?   妈妈颔首,擦眼泪,不说话。   我转头看着紫菱,她哀哀的看着我,全身蜷缩得似小婴儿,我叹,慢慢的说:不过,你和他明明已经决裂,你也说你觉得没那么爱他了,为什么还要跑去他那里呢?紫菱?   紫菱将头埋在膝盖里,恸哭起来。   爸妈都沉默着,一言不发。许久,爸爸缓缓的说:这么说来,一直是我们这些大人误会了你们这几个孩子的感情?   我默默的点头。   爸爸走到紫菱面前,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说:紫菱,结婚不是玩家家,而且楚濂现在没了一条腿,你嫁给他,你需要面对很多的问题,知道吗?   紫菱蓦地抬头,哽咽的说:我知道,楚濂的腿断掉以后,很多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一开始是没办法适应的,我明白我也很清楚,而且,我现在后悔的是,我不应该赞同楚濂的气话,甚至还……总之我差点就伤害了他,失去了他,但是今天绿萍那么冷冰冰的说要拿钱补偿楚濂,拿钱来负责任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才看清楚自己的心!她加重了语气,看着爸爸,坚定的说:我爱他,我爱了很久,很久,从很小就爱上了他,他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要和他结婚,我要做他失去的那条腿,我心里很明白,我不会轻易丢下他的,所以,请爸妈答应我,让我嫁给他!   妈妈转开头去,脸上强忍了悲伤与愤怒。   爸爸沉默。   紫菱看着爸爸,说:我相信,我和楚濂,用我们的真爱,可以排除所有的困难。   爸爸动容了,却一脸严肃的说:你明白你以后将面临什么?   紫菱点头,说:我要肩负起帮助他复健的任务,还要做一个合格的妻子,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要帮他恢复正常的工作生活,我知道,那会很难,但,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怕的,只是失去他。   妈妈转头,看着紫菱,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向爸爸,坚决的说: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同意!   爸爸皱眉,说:舜娟!   妈妈低落的说:你总是宠着她,现在宠得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爱情?爱情可以当饭吃吗?按照她的话说,爱情就可以无敌了,是吗?不,我不会把我的女儿嫁给一个废人!   妈妈!紫菱眼里燃烧着火焰,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楚濂不是废人,他只是少了一条腿,但不是一个废人!他还有他的大脑,还有其他健康的四肢身体,你忍心那么说一个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吗?你这样说,好残忍,你知道吗?   妈妈瞪着她,憋着气说:我好残忍?她猛地一拍沙发扶手,叫道:我要是答应你,让你嫁给楚濂,我才叫好残忍!我那才叫做把自己的女儿推到火坑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没了这个男人你会死吗?你看看你姐姐,你姐姐失去了楚濂,你姐姐怎么样?你姐姐就不难过不伤心了?你姐姐还帮你说话,你给我看看清楚!你所谓的爱情,就是你青春期的幻想!我告诉你,我不答应。我绝对不会答应,你给我趁早死了这个心!   紫菱看着妈妈,良久,缓缓的说:我会嫁给楚濂,虽然你生了我,养了我,但你无权干涉我的婚姻,现在不是旧社会,现在是新社会,不讲究那套父母之命了,现在奉行的是自由恋爱!   你!妈妈瞪眼,气结,紧紧按住胸口,我忙扳动轮椅,到沙发旁,帮妈妈顺气,我轻声的说:妈!别生气。   爸爸说:这事,就不要再说了。   紫菱抗议:爸爸!   爸爸摸摸她的头,说:你现在情绪激动,惹得你妈也情绪激动。这件事,我和你楚伯伯他们沟通过以后再说吧。楚濂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这边为了这个事情争吵,是无济于事的,关键在于,我想知道楚濂的态度!   妈妈低低哭泣起来。   我看着紫菱,没想到我说拿钱给楚濂,用来弥补他,竟激起了紫菱的“真心”,只是,真的是真心吗?还是一时激情?想起刚才在病房门口她的举动,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出院   第三十二章出院   家庭会议开完,爸爸就强制带着紫菱回家去了,妈妈留下照顾我,她坐我床边,叹气说:我真是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居然会生出紫菱这么个不孝女来,你看看现在,我们家都弄得手忙脚乱了,还把楚家那边弄得兵荒马乱。   我翻看资料,看妈妈忧心忡忡,只得说:妈,按理说,我不该说这些,不过,紫菱对很多事情都容易感情用事,这次也不例外,现在看起来她是很清楚自己的决定,但,我怕她冲动过后会后悔,特别是……我叹,说:特别是最初她看到楚濂时的反应,我心里挺慌的。   妈妈直视我,正色的说:绿萍,你告诉妈,你还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和你爸的?   我沉默了片刻,慢慢的说:妈妈,你最好,好好的和紫菱谈谈,千万不要骂她,她的逆反心理很重,我怕,今天我说的赔偿,刺激到她了,她这个年纪,对于爱情,并不了解,有时她以为是爱情的爱情,并不是爱情,她要嫁给楚濂,这个想法,我担心的是最终不是她爱楚濂,而是因为受到我的刺激和同情……   妈妈颔首,没再说什么,脸上始终徘徊着忧虑和难以抹去的疲惫。   紫菱的大坦白过后第四天,周末,我出院了。能够走出这个充满了单调和病人的环境,我还是很高兴的,一早我便看着妈妈在整理我的东西,我笑嘻嘻的说:妈,回家以后你就可以不用跑来跑去了。   妈妈微微一笑,说:是啊,这样很好。   门外进来一个人,是骆东杰,他显然是知道我要出院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起来傻头傻脑的样子,因为他双手交叉抱胸,一副装出的正经的样子,恭恭敬敬的冲我点头,说:汪小姐好!   我一怔,抿唇笑起来,看向面无表情的骆东杰说:这位是?   骆东杰慢条斯理的说:你可以忽略这个人,不重要的。   我看向这个人,笑道:你好。   这个人居然很恭敬的说:我很好,你也要好。虽然杰哥说我不重要,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窝头。   窝头?   妈妈转过脸来,笑道:这孩子,看起来很老实呢,窝头?骆先生,这是你弟弟吗?   骆东杰没说什么,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倒是窝头点头哈腰的说:汪妈妈好,我是窝头。那样子很滑稽,逗得妈妈笑了,她看看窝头,点点头,说:恩,乖。   窝头好像没有料到妈会说他乖,傻傻的张着嘴,笑了。   骆东杰看着我说:开心?   我点头,说:可以不用呆在医院里,当然开心。   他嘴角微微勾起,点头,对着窝头说:去帮忙。   窝头应着,走到妈妈身边,说:有什么重的活,我来干就可以了。   妈妈想了想,说:也没什么重的活啊!   窝头有点为难的看看骆东杰。   骆东杰吐了一个字:笨!   窝头忽然福至心灵,说:啊,行李,我来拿好了。说着便去抢着拿妈妈整理完的一个行李包。   我乐不可支,这人,真有意思,难得骆东杰身边还有这么号朋友啊!我看向骆东杰,他推着轮椅缓缓走到我身边。   我说:谢谢你!   骆东杰挑眉,不语。   这时,爸爸和紫菱走了进来,看见骆东杰和窝头有些讶异,紫菱看了看骆东杰,又看了看窝头,就站到床边去了。爸爸对着骆东杰淡淡的颔首,然后对妈妈说:东西整理好了?   妈妈嗯了一声,看紫菱站在窗边,一脸的神不守舍,不由说:紫菱,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扶你姐姐到轮椅上去?   紫菱闷声不响走过来,骆东杰先她一步,说:我来就好!说着面向我,笑了笑,伸手扶我。我抓住他的手臂,不料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弯腰把我从床上抱到轮椅上。   爸爸说:骆先生!   骆东杰安顿完我,看向我爸爸。   爸爸说:谢谢你今天来看绿萍。不过我们马上要接她回家了。   骆东杰点头,说:我知道。   爸爸说:一会儿就不劳烦你们了。   骆东杰不语,看向我。   我说:爸。   爸爸转头对妈妈说:我去给绿萍办出院手续。说完就出了门。我看看骆东杰,为爸爸的冷淡对他有点抱歉。他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双手插着裤袋,看着窝头兴致盎然的拎着行李和妈妈笑嘻嘻的说话,我看向紫菱,她看着我,脸色憔悴,眼眸子里已经没有了曾经才鲜亮,我心中一痛,伸出手向紫菱,说:紫菱!   紫菱缓缓走近我。   我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凉得很,我说:你没有好好对自己。   她嘴抿着,还是一言不发。   妈妈说:你姐姐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响?   紫菱皱眉,看向妈妈,然后转身就向病房门口走。   紫菱!我和妈妈同时叫出声。   她转身,轻声的说:我在门口。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别管她了,这几天都这个鬼样子。   骆东杰忽然说:爱之足可害之。   妈妈闻言,笑了笑,转身对窝头说:你和我先把东西拿到下面去吧。   窝头点点头,跟着妈妈出去。   我对着骆东杰说:你能帮我把我妹妹叫进来吗?   骆东杰点头,走到门外,不多时,紫菱满吞吞的走进来,看着我,说:你叫我?   我说:你还是打算嫁给楚濂?   她黯然的说:不可以吗?   我凝视着她,我的小妹妹,假若楚濂没有断腿,也许我会祝福你和他,但是现在,我不能看着你嫁给他,他能给你幸福吗?我不相信。我轻声的说:没有不可以,只是,现在的情况,想和实际做是不一样的,或许你们结婚以后会快乐,但那快乐会长久吗?随之而来的就是很现实的柴米油盐的婚姻生活,我没机会和你好好谈谈你为什么转变那么大,现在有这个时间,我只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吧!   紫菱紧紧的捏着双拳,看着我,说:什么叫再考虑考虑?   我温和的说:婚姻,是人生的一道选择题。   紫菱说:我知道。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忽然就说要嫁给楚濂?你们,不是决裂了吗?我问。   她抬眼,说:我爱他,就这么简单。   我无语。   骆东杰和爸爸一起进来,爸爸说:可以了,我手续办完了,我们走吧!紫菱推着你姐姐!然后他客气的笑着对骆东杰说:骆先生,今天谢谢你了,我开了车来的,不过可能坐不下那么多人。   骆东杰简单的说:没事,我了。   爸爸满意的笑了,对着我说:绿萍,要回家了,高兴吧?   我点头,看向骆东杰,有点抱歉的看着他。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跟在我们身后下到地下车库里,窝头已经和妈把我的几包行李放进后备箱里,然后等着,看到我们,妈妈对着骆东杰说:谢谢你们了!   骆东杰耸肩,笑:客气了。   妈热情的说:哪里啊,你们两个人真的很不错,有空一定要到家里来玩。   骆东杰点头,说:一定。   爸爸打开车门,把我扶进车里,收起轮椅在我身边,然后叫紫菱上车,妈妈和骆东杰唧唧咕咕轻声说了几句,骆东杰点头,和窝头并肩站着,看着妈妈上车,我冲他挥挥手。他神情出奇的温柔,看着我,笑,挥挥手。   爸爸发动车,缓缓开出医院,将骆东杰和窝头的身影抛在身后。    ☆、第三十三章 爆发      回到家里,阿秀笑着出来拎我的行李,一边说:大小姐,有人送了礼物给你呢!   我意外,看她,说:谁送的?   阿秀说:我不知道,一个大大的箱子,没有写任何东西,是快递公司送过来的。   妈妈挽住我,和紫菱一起把我扶到轮椅上,推着我往屋子里走,疑惑的说:我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没送来吧?   我心里也很疑惑,默默的被推进屋里,然后触目就看见一个有一米多高的箱子立在客厅里,谁会特意送那么大的箱子过来给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对阿秀说:阿秀,帮我把箱子拆开看吧!   阿秀似乎一直很好奇,闻言马上放下行李,乐颠颠的跑去,拿了拆纸刀,将箱子外面的胶带割开,打开箱子,哇了一声,从里面拿出一块米黄色的木板,我心中一动,眼睛牢牢盯着木板,那不是木板,那是一块4开大小的画板,然后阿秀又接连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油画箱子,和一个木制画架。我握紧了轮椅扶手,问:里面没有什么纸条之类的吗?   阿秀翻了翻,摇头。   妈妈奇怪的说:谁会送你那么多画画的东西啊!绿萍,你不是早就不学画了吗?这些东西要来有什么用?   我默然,妈妈不喜欢我画画是由来已久,她认为琴棋书画,四样东西里面,琴为上,极优雅,又可展于众人眼前,而书画位居下,其中画为末,画画不但脏,而且不容易出彩,多少有名的画家往往生前穷困潦倒,死后才得扬名,不是一个很好的项目,所以当初也只是初初让我学习了一段时间立马转报了钢琴的学习班,她自然是没想到会有人忽然送了画具到家里。   紫菱!你要去哪里?你推你姐姐到一楼的房间去,我给你姐姐去准备吃药。妈妈喊住了正要偷偷上楼的紫菱,紫菱看了我一眼,低头,缓缓走过来。   妈妈说:我已经把楼下的客房收拾干净了,你的东西也都搬到客房了,等你腿好了,再搬回你房间去,恩?   我笑了笑,说:谢谢妈妈!   妈妈摸摸我的头发,宠爱的笑笑,对紫菱说:推你姐姐过去吧!   紫菱没有说话,默默的推向客房,客房已经整理过了,放满了我日常的用品,阿秀正在把我的行李打开,往洗衣篓里扔衣服,我说:阿秀,一会把那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吧!   阿秀点头,拿着洗衣篓走出去。   紫菱见状也想走出去,我叫:紫菱!   她停步,转身,默默。   我沉吟,问:你……恨我,对吗?   紫菱闻言露出一丝笑来,说:那,你恨我吗?   我看着她,微笑着,却是假笑,那一瞬间,我有些讨厌看到她的笑,就似在嘲笑我一般,从头至尾,在楚濂,她,以及我三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是胜利的,都是输家,楚濂失去了一条腿,紫菱失去了她的梦,那个有楚濂的梦吧?而我呢?我失去了什么?我嘴角勾起笑,飘渺的笑着,我失去的是一段自以为是的爱情,以及对爱情的信仰。   我淡淡的说:我恨你吗?或许,我太喜欢你,已经不知道怎么去恨你了。   紫菱注视着我,轻声说:绿萍。你知道吗?我最恨你的是,你对楚濂的冷漠。   我回视她,同样轻声的说:他已经不值得我关心。   紫菱咬唇,脸色苍白,这段时间也不得安生的她,看起来比我还像个病人,她说:你怎么可以那么,那么残忍!他难道不是你爱过的人吗?   爱吗?我呢喃,勾着嘴角,说:不,我爱的不是他,我爱的是我自以为是的爱情,哪怕那个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人不是楚濂,我照样还是会爱上的,初恋,总是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不是吗?   紫菱走到我面前,双目牢牢盯着我,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抬眼,看着她,说:紫菱,你应该长大了,不要再沉浸在你的一帘幽梦里了。   她如遭雷击,看着我,眼里带着防备,说: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平静的微笑,说:很讶异吗?   紫菱不答。   我没有回答她我怎么知道的,这无关紧要。我看着她,说:我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反思,我和爸爸宠爱你,与妈妈苛责你,其实都是同等的强烈,爸爸放纵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你想要什么,我也想办法给你找来,交到你手里,而妈妈,却对你抱有太大的期望,对你的行为处处要求,我们三个人对待你的方式,都过于偏执,也是这样的偏执,让你躲在一帘幽梦里,不能走出来。你的一帘幽梦,我能懂,你的所有伤痛和心思,我也了解,在车祸以后你的种种行为,我理解为你不知道怎么面对,而选择了逃避。但是……   她脸色愈加苍白,整个人似摇摇欲坠。   我继续慢慢的说:但是,你该长大了,紫菱。   沉默,弥漫在我和她之间,我看着她大眼在我脸上来回游走,许久,她脸上露出一丝悲哀来,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我,听着你说。   我看着她,说: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一句,以后,我不会再管你。当然,你仍旧是我最亲爱的小妹妹,但是,你已经长大了,对于所有的事情,有自己的判断力。   紫菱忍耐的说:你的意思,是关于楚濂这件事,我没有自己的判断力?   我温和的说:我没那么说,你有自己的思考力了,紫菱,任何事情,请在下决定前,能仔细的斟酌。   她看着我,凄楚的笑了,说:现在我知道了。   我不语。   紫菱认真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绿萍,我只能说你是何其的冷酷无情,对于楚濂,你为什么要那么无情?你为什么要否认你的感情?   我蓦地打断她,狠狠的说:楚濂,楚濂,楚濂!你的心里只有楚濂。紫菱,我不想骂人,我也不会骂人,可,你一定要不懂事到这个地步吗?你一定要逼我说我本来不想说的话吗?   紫菱愣住,看着我。   我深呼吸,知道自己终于被紫菱逼得失控了,心里潜伏的那条毒蛇,窜了出来,喷着蛇信子,牢牢的咬住了我,我痛楚的看着她,说:你非得在我面前一遍遍的提醒我,我曾经喜欢过楚濂吗?好,我承认,我是喜欢过他,我也曾经幻想过嫁给他以后的生活,但是,我不是笨蛋,我能感觉到一个男人对你的温柔的真假,能看出一个男人看另一个女人的眼神背后的含义,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一直不想放手,我一直骗自己说,楚濂爱的人是我,他对你是亲情,不是爱情。现在答案已经揭晓了,他选择的人是你,你们两情相悦,相爱至深,你还想怎么样?你责怪我对楚濂冷酷无情,请问,我该怎么样去做,才能让你汪二小姐满意?他不爱我,我没必要凑上去为他要死要活,我能补偿他的,不可能是感情,只能是金钱,而这样做,却在你口中说成了冷酷无情,你有脑子没有?你难道希望我抓着楚濂不放吗?你还想我怎么样?   我盯着她,疲倦的说:紫菱,我已经很累很累了,这场两姐妹爱上同个男人的戏里,我只能顾全我的家庭,我只能顾虑到你,至于楚濂,既然不爱我,我也不会再多给他一点我的感情,就算断了腿,他也不需要我的可怜或者同情。请你,不要再和我提楚濂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而你,我最亲爱的小妹妹,你刚才不是问我恨你吗?   她眼里含着眼泪,看着我。   我咬牙切齿的说:我恨你,恨你的不懂事,恨你拿着这把叫做楚濂的刀,一遍一遍,反复的在我心口里狠狠的插着。   她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满的是惊慌失措。   我看着她,深呼吸,说:我恨你不懂事到只看见楚濂的痛苦,而没有看见爸妈的伤痛,只看见楚濂的绝望,而没有看见我的心酸。在医院时,妈妈已经为了我的事情焦头烂额,而你又去自寻短见。我没有时间去哀悼我失去了什么,却要听你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为你烦恼,试着让你远离烦恼。我用尽心思去处理车祸后的种种事情,尽力而为的时候,你却指责我冷酷无情,汪紫菱,在你心里,还有这个家,还有我这个姐姐吗?难道你心里只有楚濂吗?   她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我自嘲的笑了,说:或者,你心里只有你的一帘幽梦,你一会儿说爱上了费云帆,一会说爱的是楚濂,要嫁给他,说穿了,你不过是在选择一个人和你共此一帘幽梦而已。   她凄厉的大叫了一声,泪水滚了下来,她看着我,大喊:我恨你!汪绿萍,我恨你!你好残忍!你好残忍,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凄楚的笑了,看着她转身狂奔而出,撞到妈妈,妈妈手里的水洒了出来,她不管不顾的夺门而出,妈妈震惊,半晌,转向我:你们姐妹两个,怎么了?   我安静的说:没什么。    ☆、第三十四章 礼物      一个月之后,某个风淡云清的下午。   我坐着轮椅在露台上,左手拿着调色盘,右手执着画笔,看着露台外的风景,慢慢在白色的画纸上涂抹上色彩。眼前是深秋特有的金黄色调,在温暖的阳光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树木清香。   关于我现在在用的这套画具,虽然没有署名,但我想我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他已经离开了我的生活,却依旧留给我,他能给的关心,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特有的温情,在我心里漾起涟漪轻轻。无论家里爸妈几次旁敲侧击的询问,对赠送人的名字我缄口不提。   转眼已经离我出院,有月余,我一直沉浸在画画之中,很多事情,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仔细想来,甚至会觉得可笑。紫菱自那天我忍无可忍的训斥她以后,便开始与我疏远,我并未如先前以为的那样,会对于她的疏远不能释怀,姐妹情谊虽在,却感觉到心灰意冷,或许大家都有错,但,她,或者楚濂,都与我无关了。我抬眼看着湛蓝的天空,淡如薄纱的浮云,飘荡在上,这样的一幅秋高气爽的风景。童年至少年时期那段青涩淡然的感情,就这么在复杂的亲情与壮烈的车祸中,消失殆尽,自医院出来的那天起,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身后传来阿秀的声音,说:大小姐,骆先生来了。   我转头,就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上面有个盖子,我微笑:你来啦!   他点点头。   我对阿秀说:泡杯咖啡给骆先生,另外再给我倒杯水。   阿秀点头,说:对了,大小姐,该吃药了呢!我一并给你拿过来吧!   我笑,目送阿秀进屋,骆东杰走到我身侧,看着画板上的画,说:每天画,不累?   我指指露台上的椅子,说:坐吧!   他拉过椅子坐下来,把那个小篮子放在膝盖上,说:每次我来,你都在画画。   我拿画笔在调色板上旋转,想调一个棕黄色,说:乐在其中。因为养伤的缘故,我妈特别通融我能每天画画,我觉得很开心。   他看着我的脸,双目熠熠,片刻,咳嗽了一声,说:我给你带了个小礼物。   我其实早就有点好奇,只是一直隐忍着自己的好奇心,闻言,转头看向那个小篮子,目不转睛。   他笑起来,说:你的眼神,真可怕。   我伸手,去摸篮子,说:是什么小礼物?你每次来看我都会带好玩的东西,我都开始期待你一个礼拜来看我一次了。   他但笑不语。   骆东杰自我出院以后,便来看我,不过,不知什么缘故,爸爸非常不喜欢,要骆东杰不要再来,最后我和妈妈一起说情,说服了爸爸,允许他每个礼拜来看望我一次。我叹,爸爸,似乎在我车祸后有些不一样,可是究竟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他只是更加忙碌,听说公司业务十分红火,他分身乏术之下不得不与员工一起加班奋战,每天基本都近午夜才回来,脸上疲惫不堪,妈妈心疼他,嘱咐阿秀煲汤给他喝,还预备夜宵。只是爸爸回家就去书房,常常忙碌到凌晨,累了就在书房沙发上窝一宿,妈妈说了他几次,没办法,只好给他在书房临时搭了一张床……   发什么呆?骆东杰问。   我这才发现自己盯着小篮子走了神,忙笑,说:没,我只是在猜你会送我什么。   他低头打开了小篮子的盖子,一只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是一只灰色的小狗,脸蛋圆圆,像个小熊,乌黑的眼珠盯着我看,我呀的一声,看骆东杰,他微微一笑,说:送你的。   我放下调色盘和画笔,拿过擦手的湿布把手上沾染上的颜料擦干净,才伸手从骆东杰手里把这只小狗抱了过来,说:好可爱啊!   他看着我抱起小狗,说:整天呆着很无聊,就和它玩吧!   我一叠声的嗯嗯嗯,完了,看他,他正注视着我,那专注的目光,看得我有些不敢对视,我低头亲亲小狗,说:谢谢,我很喜欢。   他点头。   小狗比我手大不了多少,在我手里摇晃着四肢,短短的腿,整个儿像个小毛球。我笑。   骆东杰静静的看着我,一言不发,眼里却流露笑意。   阿秀托着托盘过来,把咖啡递给骆东杰,把一碗药递给我,我接过来,犹豫了一会,他看着我,说:怕苦?   我叹,说:难道你不怕?   他沉默了一会,说:怕,不过,良药苦口。   我低头,嗅到药散发出的味道,犹豫。   阿秀在旁,劝:大小姐,喝了吧,喝了我好拿去洗碗。   我叹,说:每次喝药都要做大量心理准备,妈妈特意配的药,真的教我苦不堪言啊!   骆东杰笑起来,连带那只小小狗也在我怀里打滚,似乎是在笑我般汪汪叫了几声。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小粒巧克力,说:喝了那药,这个给你。   我一愣,看着他手里的德芙巧克力,苦笑说:那也不用黑巧克力吧?苦上加苦。   他笑:以毒攻毒比较好。   我不语,心里从一数到十,屏息一鼓作气把药喝了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颗巧克力,剥开外包装,递到我面前,我张口吃下去,一愣,是甜的。   他面不改色的把他之前拿出的那颗剥开,吃了下去,说:不那么苦了吧?   我将碗递给阿秀,口中药味与巧克力香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却在我心里溶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我摸摸小狗,垂眼。    ☆、第三十六章 旁观   第三十六章 旁观   你给它取名字吧!骆东杰看我吃完药说。   我想想,说:不知道取什么名字,不如就叫做东东吧!   他一愣,脸上哭笑不得的样子说:东东?   我低头对着小狗说:你看你巴巴很好玩,不喜欢你叫东东呢!   骆东杰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说:我觉得,可以叫小绿。   我摇头,郑重其事的说:怎么可以叫小绿,多俗气啊!要么叫小杰。   他说:那……还是东东吧!   我笑起来,他那个样子十分好玩,不善言辞又不得不同意我的取名,真是委屈他了啊!我笑嘻嘻的揉揉东东的头,说:那就叫东东了哦!   他无可奈何的点头,说:有点后悔了……   后悔?我看他,不禁大笑起来,他这个样子真的太逗了,他看我笑,慢慢的脸微红,也笑起来。   ……   我抱着东东,和骆东杰东拉西扯的闲聊着,大多时候,我说得多,他只是看着我,微笑着倾听我说话,我看看他,叹了一口气,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唠叨?   不会。他回答。   我刚想说什么,就见爸爸走进来,身后跟着紫菱。爸爸的脸上满面怒容,径直走到客厅,将手里的公文包大力掼进沙发里,脱下西服外套,伸手松开领带,对紫菱说:你给我坐下。   骆东杰看了一眼,说:看来,我得告辞了。   我拉住他,说:别走,陪我去花园转转,这里没我们什么事情。   他点头站起身,推着我往客厅里走。   爸爸看见我们,皱眉,不语。   我叫:爸,回来了?   他眼里酝酿着暴风雨,哼了一声,对骆东杰的打招呼只是淡淡的点头。   我说:看来你们有事要说,我和骆东杰去花园转转吧!   爸爸看了一眼站着的紫菱,说:你别去了,骆先生,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些家务事要处理。   爸爸!我叫。   他没看我,只是转头看向紫菱,说:你给我在这里坐下!   紫菱慢慢挪步。   骆东杰说:我下个礼拜再来看你!   我无奈,只得点头,看着他离开,抱着东东一动不动。   爸爸大声叫阿秀。阿秀自厨房里跑出来,以为失火了,脸上惊恐万分,问:先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太太呢?他问。   阿秀说:太太在房间里休息,太太说今天有些头疼。   去叫太太下来!爸爸斩钉截铁的说。   阿秀犹豫了一下,我问:爸爸,妈睡下没多久,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好不好?   不行!爸爸怒目看了一眼紫菱,说:马上把太太叫下来!   阿秀只得上楼去叫妈妈。   我看看紫菱,再看看爸爸,十之□□是紫菱闯祸了。一向疼爱紫菱的爸爸会这样子生气,紫菱做了什么?真难想象。   东东在我怀里打了个滚,小舌头轻轻在我拇指上舔着,湿湿热热的,我的注意力便被它给引开,低头去看它。   客厅里除了爸爸呼哧呼哧的喘息,就没有别的声音,安静得可怕,我抬头看看楼梯,不多久,妈妈穿着睡衣,一脸困意,慢慢走下来,打了个哈欠,问:展鹏,出什么事了吗?   爸爸冷哼了一声,说:你还要问?你不知道吗?女儿跑到别人家里去逼婚,你不知道?   妈妈楞在那里,眼睛看向紫菱,迟疑的说:逼婚?紫菱?   我转目去看紫菱,逼婚?旋即心里叹了一声,果然是她的作风。   妈妈急急走下来,问:我不知道,紫菱,你去楚濂家了?   紫菱坐在沙发里,腰杆笔直,双目闪烁着坚定,说:是,我是去楚濂那里了,爸爸你不要怪妈,我是骗了妈,说去找同学玩,才出的门。今天我做的事情也完全没有错,爸爸请你不要这样生气,我和楚濂已经和解了,他爱我,我也爱他,所以我们决定结婚,这并不是你口中的逼婚。   妈妈不相信的问:什么?结婚?   爸爸怒,带着沉重的情绪说:你才几岁,你不知道楚濂这样子,根本做不好你的丈夫吗?   紫菱像个刺猬般跳起来,尖声说:我已经成年了,不要再说我几岁几岁,而且我清楚楚濂什么状况,只要我们有爱,真爱无敌。   真爱无敌?爸爸慢慢的重复了一遍,口气微微缓和,说:话是不错,但是,紫菱,爸爸真的不希望你,在现在这个混乱的状况之下,去做出一些不那么理智的决定。   紫菱盯着爸爸说:之前在医院,你们也是这么说,但是,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很多情绪已经冷静下来,我清楚,明白,自己做的什么决定。她朝我看了一眼,说:而且,我真的不能认同绿萍的做法。对于我来说,不管楚濂怎样的缺胳膊断腿,那还是楚濂,不会成为其他人,他有什么错,他唯一的错的是爱上了我,让绿萍误会,让爸妈你们误会,就这么简单。   闻言,我不禁心里酸楚,就这么简单?我几乎想笑出来,可是我没有,我也没有说任何话,紫菱的口才一向的绝好的,她自然是可以说服家人,可是,她和楚濂,将面临的不是恋爱而是婚姻生活,年轻的她,真的想清楚了吗?   妈妈走到我身边,把我推到沙发边,说:好了,你们父女先冷静一下吧!   我看向妈妈,以为最先爆发出脾气的应该是妈妈才对,可是妈妈疲倦的坐下来,看了我怀里的东东一眼,说:他送你的?   我点头。   妈妈没说什么,转头对着紫菱说:我们也和你说过很多道理了,汪家二小姐,你要真的决定了,我不反对,你嫁吧,嫁给你爱的楚濂吧!   大家都愣住,完全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那么说。   爸爸恼怒,却没有立即发作,说:好,我是想,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跑到楚濂那去逼婚,原来是你纵容了她。   妈妈说:纵容,紫菱这样是我纵容的吗?没大没小,没家教,不顾廉耻,都是我纵容的吗?我骂她的时候是谁在一边拦着不许我骂?我要管教的时候,是谁说她还小,年纪大了就好了?我要她念大学,是谁同意她游荡的?汪展鹏,你现在不要反咬一口。   爸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说:舜娟!你!你见鬼了吗?   妈妈尖刻的笑起来,说:见鬼?我早就见鬼了,养出这么个叛逆不服管教的东西。   妈妈。我攥住妈妈的手,摇头。   妈妈盯着爸爸说:现在能怎么办?你的好女儿一定要嫁,如果你不同意,她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你怎么收场?   爸爸楞着,看着妈妈许久,皱眉,坐进沙发里,掏出烟盒来,取了一支烟,点燃,不语。   紫菱轻声的说:其实,我知道,爸妈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只是,我真的不能让楚濂那样子,我想嫁给他,照顾他,和他在一起,我们是相爱的,我相信我和他能共渡难关的,请爸爸妈妈放心,真的,我可以保证,我和他会过得好好的,我们其实不那么在乎什么外在的东西,只要爱,只需要爱,我可以克服很多困难的,就算那困难像山一般高,我也会做一个愚公,把那困难坚定不移的给移走。   沉默。   全家都静下来,默默的看着紫菱。   妈妈说:楚濂,愿意和你结婚?   紫菱张着她的大眼,点头。   爸爸愠色,看紫菱,低声说:你既然明白我们是为你好,但,你年纪真的太小了,紫菱,你完全不明白嫁人以后需要明白的和学会的东西啊!   紫菱口齿清晰的说:爸爸,我承认我是不会,可是我可以学啊,又有什么人一生出来就会的呢?就比如妈妈,我相信她一开始也是不会的,对不对,也是要靠自己学会的啊。而且我想,我并不是智力低下的人,我的智力很正常,除了没有帮我考上大学之外,我很确定我可以学着如何去做楚濂的妻子。她顿了顿,有些伤感的说:我努力说服了楚濂,我知道我还需要说服你们,以前我以为楚濂喜欢的是绿萍,所以我不敢去争,我只能对着我的珠帘,做着我的梦,现在,我的梦已经实现了,楚濂爱我,我也爱他,这是我第一次想要争取,争取我的幸福。   爸爸叹息的说:紫菱,你……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幸福吗?你确定这是你的幸福吗?毕竟楚濂他……   爸爸!紫菱平静的看着他,眼里流出一行眼泪,说:请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楚濂,可怜可怜我们的爱情,好不好!我想,你和妈妈也爱过,你们应该比我清楚,相爱不能在一起的痛苦,也能体会,纵然楚濂不再完美,但他还是楚濂,对吗?   爸爸低着头,手里的烟烧成了一支烟灰,轻轻一动,整段掉落在地上,他缓缓的抬头,哑声,心痛的说:好,嫁吧,嫁给楚濂,嫁给你的幸福。   紫菱微笑,眼里满是眼泪,哽咽的说:谢谢,谢谢爸爸,谢谢妈妈。她的眼光在室内转了一圈,自我身上轻飘飘的划过,带着一些炫耀,我微笑:恭喜你,紫菱,没想到,我们家,竟然是你先出嫁,你想要什么结婚礼物呢?我问。   她注视我,许久,说:你的祝福,就是我最好的结婚礼物。    ☆、第三十七章 隐藏 作者有话要说:  偶要抓紧更新,握拳。。。。   第三十七章隐藏   一个礼拜之后。   家里开始为了紫菱与楚濂的婚事开始忙碌,楚伯伯楚伯母也郑重其事的来家里提亲,送彩礼,把紫菱和楚濂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中,据说那是一个十分好的黄道吉日,于是,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开展,而我的骨折也慢慢在愈合,这几天我已经开始借助拐杖行走,医生说我的愈合情况十分好,可以拆了石膏,于是,我的腿不再裹着厚重的石膏,让我大喜,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慢慢走圈,东东扭着小屁股,像个球一样在我身后追逐我的脚。   妈妈推开房门,看见我和东东,一愣,笑出来,叹了口气说:真要感谢东杰那孩子。   我笑起来,说:妈,你怎么忽然说要谢东杰啊?   妈妈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洗干净的衣服,放到床边,打开我的衣橱,说:自从这个东东到咱们家以后,我看你比之前要开心很多。   我低头看东东,东东小小的脑袋仰着,乌黑的眼珠子也正看我,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说:感谢骆东杰。   妈妈俯身摸摸东东,嘴角带着微笑,说:我们家还没养过小狗呢,这小家伙也挺有趣的,看来,我们家早该养这么个小东西逗逗趣。东东被妈妈的抚摸逗得翻身在地毯上,四脚朝天,露出灰白色的小肚皮。妈妈讶然的说:你给它吃什么东西了?这小肚子圆滚滚的。   妈。这叫婴儿肥。我笑,慢慢走到床前,坐下来。   妈妈逗弄了一会东东,直起身,一手扶着腰,微微皱眉。   我问:怎么了,妈,你腰不舒服?   妈妈摇头,摆摆手,拿起衣服,分门别类的放进衣橱里,慢慢的说:没事,忙着紫菱的婚事,可能是太累了。   我慢慢挪到妈妈身边,伸手揉她的腰说:紫菱的婚事……那个……我犹豫了一下,看妈妈。   妈妈了然我要说什么,她说: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心内微微酸楚,看着妈妈说:妈,如果我不这个鬼样子,最起码,跑腿的事情我可以帮忙,害你忙成这样,还要管着我这边。   不关你的事情。妈妈摇头,轻轻推开我的手,将剩下的几件衣服放进衣橱,关上衣橱门,阿秀探头进来,说:太太,婚纱店来电话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无绳电话机。   妈妈点头,她走进来,伸手递给妈妈话机。   我抱起东东,对阿秀说:东东今天还没有吃东西呢,阿秀你泡点奶粉给它吃,就是上次我请你买来的那个幼犬奶粉。   阿秀笑眯眯的接过东东,看得出阿秀也是极喜欢东东的,东东基本是我们家的小小宠儿了。我看阿秀带着东东出了门,转头看妈妈,妈妈正立在我房间的阳台上打电话,听到她隐约的说:恩……好的,我知道了,我们会过去试装的,恩……对的,婚纱……不是,不是,还需要一件旗袍和一件礼服,对的,男装的话,另外再约时间吧,对的,恩……啊,对,伴郎伴娘?我问问她好了……好的,谢谢。   我看着妈妈叹了口气,走进来,对我说:周六去试衣服,你也得去挑件礼服。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的礼服,够多了,随便挑件好了。   妈妈注视我,说:去吧,或者,我把紫菱试衣的时间另外再约?   我想了想,良久,说:不用了,就周六吧,没关系的。   妈妈如释重负的样子,说: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紫菱再怎么任性胡闹,也是你妹妹。   我点头,笑了笑:是,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也不能太不能给面子对不对?只是,妈,这次的事情,我和她的关系,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我们姐妹能相亲相爱,但是,除了紫菱的婚礼我会参加之外,我……能做的实在是很少了,对不起,妈妈,让你失望了。   妈妈怔怔的看着我,许久,低声说:绿萍。你是个好孩子。说完,走过来抱住我,抚摸的我的头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点点头,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妈妈一直是个严格的母亲,对于拥抱或者抚摸,这样亲密的动作很少出现在她和我之间,这是第一次,在我成年后,她的拥抱温暖,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发,我心底有丝裂缝,里面装着的,是对妈妈的感情,只是这些年来,我努力的做优秀的孩子,妈妈则一味鞭笞着,我们从未像今天这样亲近,在心底最深的感情是亲情,也正是最难表达,我把头在妈妈怀里蹭了蹭,强笑,说:你看,我这样像不像东东?   妈妈噗嗤一声笑起来,我从她的怀抱里出来,看见她微微别开头,说:你一会记得按时吃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一个人在家觉得闷,就叫朋友来看你吧!说完,就往门走去。   我看着妈妈走出去,擦擦眼角已然掉下来的泪,我不是一个爱哭鬼,在最近却变得有点,多愁善感。   东东吃完牛奶,屁颠屁颠的爬进我的房间,在地毯上惬意的摊着睡着了。我拄着拐杖慢慢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望着天空,发呆。   房间里手机一直响,我心急如焚,却只得慢慢拄着拐杖进去拿手机,等我拿到手机,铃声却断掉了。我拿起手机看未接来电,一愣,一个奇怪的号码,我翻看了一下来电地区,法国,我盯着号码,隐约猜到是谁,只是,它已经不再继续响,我放下手机,手机却忽然又响起来,我抓起来一看,是陶建波,我轻轻的喂了一声。   陶建波在那头中气十足的说:汪绿萍,怎么,骨折了就变成了小病猫了吗?听起来声音很虚弱啊!   我心有失落感,嘴角浮起一丝笑,问:陶大少爷,呼小的有何贵干?   陶建波说:我问候你一下嘛,我最近太忙了,自从你出院以后,我就没来看你几次,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了,对了,紫菱的婚事怎么样了?   我淡淡的说:在准备着呢,你现在需要关心的是你的钱包。   陶建波叹了口气,滑稽的说:我正发愁这个,你说,楚濂,紫菱都是我的朋友,这红包,看来得双份的才行了,是不是?   我说:你看着办吧!   陶建波抗议的说:你怎……么那么冷淡啊!是不是生我气了?他声音顿了顿,说:绿萍,那个……你别太上心上去,那个……   那个完了没?我平和的问。   陶建波语塞,嘿嘿的笑了两声,说他们头儿来了,不和我说了,便嘻嘻哈哈了几句,挂了电话。留下我捏着手机,看了半天,费云帆,那个来自法国的电话,是你打的么?    ☆、第三十八章 试装   第三十八章试装   周六,由妈妈开车,载着紫菱,我,以及我的特护一起去婚纱店。   下了车,紫菱脸上便洋溢出喜悦的表情来,她看了看我,说:我迫不及待的要看到我的婚纱了。   我诧异,因为她自从得到爸妈的允许,能和楚濂结婚以后,和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确切的是,我基本上看不到她,就算吃饭的时候见面,也无话可说。她转身,一马当先往婚纱店的大门走去。   我的特护朱莉扶着我下了车,问:要不要我把车后的轮椅拿出来?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就几步路,你扶着我过去吧!   朱莉点头,扶着我随着紫菱往婚纱店里走。   一进店,一个紫色制服的店员跑上来,微笑着说:欢迎光临。请问,您也是和汪小姐一起来试婚纱的么?   我点头。   她伸手向内,说:这边请。   我们绕过一堵砌着水晶的砖墙,进到一间宽敞的厅内,粉色纱幕装饰着三面墙,层层叠叠的,有股梦幻的色彩,入目最大的那面前,大大的厚实粉白色帘子敞开着,里面有个小高台子,墙上是一整面的玻璃,上面有几盏射灯,光线投在台子上,右边有个门,也悬挂着粉色的帘子。左边一面墙上有长长一杆的婚纱。   厅中摆设着一组白色高背,线条简单的组合沙发,另外有一个黑色E字型的长条矮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圆圆的花瓶,插着一束百合,芬芳四溢。   我在朱莉的帮助下,在沙发上坐定,打量了一圈,便把目光聚集在了那面玻璃墙上,因为可以看见我自己。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款米色外套,白色V领衫,一条米色宽腿阔口裤遮住了我脚上那一圈圈的纱布和临时固定物,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我笑了笑。   妈妈跟着另一个店员走进来,问:紫菱呢?   我说:不知道,大约是在试婚纱吧?   先前引我们进来的店员走过来,笑:汪小姐确实在试婚纱呢。说完把手中的咖啡放在茶几上,说:请慢用。   妈妈坐下来,叫住店员说:你们店里的旗袍式样和礼服式样都在哪里?带我去看。   店员点头,说:哦,汪太太,在另外一个厅,请跟我来。   妈妈看了我一眼,犹疑了一下,问:绿萍,你要不要过来看?   我摇头,说:妈的眼光最好了,你帮我选几件,我试一下就可以了。   妈妈点头,跟着店员出去。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向那牌挂着的婚纱,朱莉已经很好奇的在翻看那些挂着的婚纱了,我问:好看吗?   朱莉笑,说:好看,女人看见婚纱总是会忍不住想穿上去,嫁给心爱的人。   我不做声,看着她将婚纱长长的裙摆拉开来。   她说:穿上婚纱,我觉得会像一个公主。   我说:原来朱莉也是浪漫主义者。   她摇头,眼神有些迷离,说:偶尔是,大多时候是个现实主义者。   我微笑起来,我想我读懂了她眼里的迷离,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喝着手里的咖啡,说:做公主有什么好的,也许你嫁的,并不是白马王子,也有可能是青蛙王子。   朱莉笑,向我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说:我倒觉得白马王子还不如青蛙王子有魅力。   我一想,也是,白马王子有什么好,就像我曾经以为我的白马王子是楚濂,到最后才发现那不是我的白马王子,真真是天大笑话,如此看来,还是青蛙王子有魅力得多,虽然丑陋,但好歹也是王子。思及,我笑。   朱莉说:想到什么了?那么有趣的样子。   我拉拉朱莉的手,微微带着撒娇的口气说:朱莉,你的青蛙王子在哪里?   朱莉一愣,说:汪绿萍,你对我撒娇,我怎么会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呢?   我大笑。   朱莉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不过我知道她不会生气的,自她做了我的特护,我们两个慢慢熟悉以后发现性格爱好实在很接近,常常很有话聊,于是,我就多了这么个“红颜知己”。   妈妈走回来,身后跟着店员,她对着我说:你妈妈为你选了几件礼服,请跟我到小试装室来好吗?   我颔首,朱莉一把扶住我,我们跟着店员慢慢走,妈妈说:慢慢来,别着急。   我笑,说:妈,你不会选了什么奇怪的衣服吧?   妈妈嗔怪的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讪讪的转回头,低声说:生气了!   朱莉温和的说:不会,你妈是我看见过的最好的妈妈。   我嘴角勾起笑,是的,最好的妈妈,就算不是天下最好,也是我心里最好的妈妈。   我们跟着店员走进小试装室,一个女子正在试礼服,她从换衣间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金色及膝大V露背的礼服,她对着一个男人说:lion,你看我这件怎么样?   那个男人坐在高背沙发里,又背对着我们,我只听见一个温和磁性的声音在说:不错,你喜欢吗?   我停步,好熟悉的声音,我转头看去,没看见人,这高背沙发……店员说:礼服我已经摆在试衣间内,需要帮忙吗?   朱莉说:不用了,我会帮她的。   店员笑笑,拉开试衣间的门。我和朱莉进去,里面摆着一张小小的沙发,里面挂着五件各式长短的礼服。   我伸手看了看,说:朱莉,我妹妹结婚那天,你穿什么?   朱莉耸肩,说:我?随便了,反正我是局外人。   胡说什么呢?我笑,挑出一件白底银丝交织出淡淡纹样的长裙,说:这件很适合你呢,看来妈妈知道我们会一起试。   她拿起来,脸上的表情我知道她喜欢这件,我说:你也试试吧?   她点头,说:先帮你,再我自己。   好的。我应道,挑了挑,拎出一件浅粉色吊带的礼服,看了看,外面是一层蕾丝,星星点点缀着白色的小水钻,似小水珠,里面是粉色真丝缎面,长及拖地,正好可以掩住我的腿,我想了想,说:我就这件算了,其他的试来试去,太累了。   朱莉说:你还真是个懒人!   我笑,开始脱衣试装。   我和朱莉换完礼服,从试衣间出来,迎面一张熟悉的脸,正安静的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支烟,静静的面对这试衣间坐在高背沙发里。费云帆?   我和他的表情,都很意外,他眼神一烁,站起来,不说话,只是打量着我。   我忽然意识到,我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薄得不得了的礼服,而且,这礼服吊带款,我连块纱都没往身上披,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来了,我勉强的笑了笑,说:小费叔叔!   他微笑,说:很美。   朱莉笑,说:费云帆,你就只会这么一句赞美吗?   我楞,看向朱莉,朱莉狡黠的眨眨眼,说:他是我的老朋友。   我看看费云帆,再看看朱莉。   费云帆说:朱莉喜欢开人玩笑,我想你应该已经很习惯了吧?   我点点头,有点明白过来了,抓着朱莉的手,说:我要给我妈妈去看看效果,你在这里陪你女伴试衣服?   费云帆耸肩,说:为了参加你家的婚宴,只好不惜血本请人做女伴。   朱莉笑,说:呀,大情圣也有这么潦倒的一天?   我也纳闷的看着他,说:就是啊,你上回来我家出席宴会,可没有带女伴啊?   费云帆有些无奈的摊摊手,说:如果你哥哥强迫你带女伴,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和朱莉怀疑的眼光看着他,我笑了笑,说:朱莉,你觉得小费叔叔是那种会听哥哥话的好弟弟吗?   朱莉很配合的说:你和我都知道答案,这个人啊……唉!   我笑起来,因为费云帆的神情更无奈了,他微笑,看着我,我想起前几天的那个电话,欲言又止,算了,是又如何?   他的女伴走出来,我拉拉朱莉走出去。半路上我轻声问:朱莉,你是我家请的特护吗?   朱莉沉默了一会,轻声回答:你觉得呢?   我转头看她,她笑眯眯的。我心内不觉轻轻一悸,脱口而出:他请的?   朱莉扶着我,凑过来,微笑:我确实是你家请的特护,不过,是他介绍的就是了。   我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她的手臂,轻咬嘴唇。   放轻松,绿萍,他对你好就接受,不愿意的话,就别理他,这个人,天生多情,喜欢对女人好,女人糟蹋他,他才开心呢!所以啊,你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嗜好吧!朱莉在我身边轻轻的说。   我不语,他们两个一打招呼,我猜到了一点,但现在证实了我的猜测,我却觉得自己心内有点焦躁不安,费云帆,你这样对我,我很难做,我更不可能像朱莉说的那样理所当然的接受,我轻叹。   朱莉问:干吗叹气?   我淡淡的说:我觉得有点累。   朱莉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扶着我走进那个试装大厅。    ☆、第二十九章 莫测   第二十九章 莫测   我和朱莉一进大厅,就看见紫菱站在那个小高台上,头顶射灯的光线照在她身上那间洁白的婚纱层叠的纱上,似一层光华,照亮她。   她披散着发,面对镜子站着,微笑着。妈妈身边坐着不知何的楚伯母,楚漪,还有坐在轮椅里的楚濂,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紫菱。   紫菱转了一圈,面对楚濂,浅笑,问:好不好看?   楚濂腿上盖着一块薄毯,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他双眼牢牢盯着紫菱,点点头。紫菱拎起裙摆,走下来,走到楚濂面前,温柔的说:真的很好看吗?你喜欢我穿这件吗?如果不喜欢,我再换别的。   楚濂神色复杂的点头,哑声说:好看。   楚漪说:紫菱,这件真的很适合你,很漂亮。   紫菱不答,只是看着楚濂微笑。   楚濂双手交握,看得出握得很紧。   楚伯母走到紫菱面前,牵起紫菱的手说:紫菱,楚伯母是看着你长大的,转眼你就要嫁给我们濂儿,成为楚伯母的女儿了,楚伯母……她哽咽。   楚濂说:妈!让紫菱去换衣服。   紫菱呆了呆,脸上的笑僵住了,甩开了楚伯母的手,到楚濂面前,小心的说:楚濂,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件衣服不好看?   楚濂凝视紫菱,许久,叹,说:你喜欢这件!   紫菱想了想,说:你不喜欢,我去换下来。   我走到妈妈身边,朱莉帮着我坐下来,我伸手拿咖啡杯,看了一眼楚漪,她正满脸的担忧,看到我,笑了笑:绿萍姐。   我笑,点头,对着楚伯母叫了一声:楚伯母,你来了。   楚伯母似乎被紫菱刚才甩脱了手,有些尴尬下不了台,我这一叫,倒给她台阶似的,她松了口气,看我,说:啊,绿萍,你也在!   我点头。   楚漪笑:绿萍姐,这是你打算婚礼穿的礼服吗?   我笑,说:是的。我看向妈妈,妈妈轻轻揉着腰,看我,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楚漪说:真好看,我也要选一件粉色的。   紫菱忽然说:楚漪,你是要做我伴娘的,衣服已经订好了,是白色的,你和我一起进去换衣服。   楚漪一愣,看了看紫菱,紫菱看了我一眼,拎着裙子走进更衣室去了,楚漪鼓鼓脸颊,跟着进去。   我抚抚双臂,觉得有点冷,朱莉问:冷?   我点头。朱莉站起身说:我去找找看,有没可以和你衣服搭配的披肩,你等等。她向店员走去。我的视线转向和妈妈在轻轻说话的楚伯母,楚伯母脸上隐约有种悲喜交加的情绪,时不时会冒出来,她捏着妈妈的手,低声的说话,我看了一会,忽然对上楚濂的视线。   他正牢牢的盯着我。   我礼貌的点头,微微一笑,却意外的收到他投来歉意的目光。我无意追究他的目光含义,垂眼喝咖啡。   他说:好久不见,绿萍。   我一怔,抬眼,楚濂正凝视着我,我点点头,说:是,好久不见,你身体恢复得怎样?   他沉默了一会,说:失去的,就回不来了。   我点点头,不语。   他似乎思索了一会,看着我说:你的腿……   我知道他的意思,其实我觉得我面对他,很尴尬,但我不打算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点头,说:好多了,你呢?   他一直手搭在他断腿的那个地方,隔着薄毯轻轻的抚摸,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好多了。   哦!我点头,看到朱莉拿着一块披肩过来,身后跟着费云帆和他的女伴。   妈妈诧异的说:云帆?你怎么在这里?   费云帆走到我们面前,微笑着说:我陪朋友来选礼服,正好遇到绿萍,才知道你们也在这里,是给紫菱选婚纱,对吗?   妈妈笑着,说:是,还真的很巧,你哥哥本来说你可能不会来参加紫菱的婚礼呢!你会来吧?请柬我们已经送到云舟那去了。   费云帆谦和的微笑着,说:我想不出意外,我应该会来参加。他把视线在楚伯母,楚濂身上转了一圈,淡然的说:这位想必是楚太太,你好!   楚伯母微微点头,对着他说:你好,我们见过。   费云帆微微挑眉,笑,说:啊,是的,在汪家的宴会上。   楚伯母点头。   费云帆笑,然后对着楚濂简单的说:恭喜你。   楚濂抚着断腿的手微微一颤,不答。   朱莉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我身边,将手里的披肩披到我身上,在我耳边说:呐,我实话实说,这披肩不是我挑的,你到时婚礼上要不要用,别问我啊。   我转脸看朱莉,她冲费云帆站的方向呶呶嘴,我拥着薄软的披肩,看向费云帆,在心底轻叹,对朱莉说:那我得谢谢小费叔叔特意帮忙了。   朱莉对着我做了个鬼脸,我看向费云帆,接触到他的目光,我下意识的避开去。   紫菱换了一件婚纱,和楚漪一道走出来,看见费云帆楞了一下,惊喜的说:费云帆,你不是在法国?   费云帆耸肩,说:我刚回来。   紫菱咬唇,皱眉看他,说:你不是说你很忙?   费云帆微笑起来,对着紫菱说:确实很忙。说着眼睛看向他的女伴,紫菱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那个女人,双手不由自主的绞在了一起,嘟嘟嘴,说:枉费我们还是朋友,你不折不扣的重色轻友。   妈妈叫:紫菱!别没大没小的,就算云帆准许你叫他名字,你还是小辈,怎么这么乱来。   费云帆对着妈妈笑,说:没关系,我对辈分这个东西,观念比较淡薄,何况,汪二小姐确实说得很对,我的确是不折不扣的重色轻友,说得很对。   妈妈楞在那里,我忙说:小费叔叔真会开玩笑。   楚伯母笑着搭进话里来,说:是啊,想不到费云舟那么一个严肃的人,你却那么幽默,和小辈也和气得很。   费云帆笑笑,没说话。   我对着费云帆说:谢谢你帮忙挑了披肩。   他微微欠身,非常绅士的说:举手之劳,我只是觉得那条披肩,很配你的衣服。   一直站着没说话的紫菱忽然说:费云帆,你看看我身上这件婚纱,好看吗?   费云帆侧身看向紫菱,沉默了一会,轻笑:这个……应该问新郎官儿才对。说完,他对着妈妈,楚伯母微微颔首,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妈妈和楚伯母站起身,笑说:一定要来参加紫菱和楚濂的婚礼。   费云帆依旧微笑着,带着女伴离开。   紫菱大眼里一直涌动着难堪和别的什么情绪,看费云帆带着女伴离开后,她问楚濂:我这件好看吗?   楚濂却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紫菱身上,眼神落在厅中某点上,有些恍惚的样子。   紫菱大声说:楚濂,楚濂!   楚濂回神,慢慢把眼神落在紫菱身上,轻声说:紫菱,我有点累,你喜欢就好,不用问我意见。   紫菱委屈的看着楚濂,说:是不是这件你也不喜欢?   楚伯母说:紫菱,这件很漂亮,不过没刚才那件适合你!   紫菱皱眉,烦恼的说:是吗?旋即对楚濂说:楚濂,你怎么看呢?   楚濂凝视着紫菱,许久,说:你自己决定吧,我累了,妈,衣服我不试了,我们走吧!   楚伯母诧异,说:可是今天不是说好来试衣服的,还要看紫菱选婚纱啊!   楚濂说:我的腿……   楚伯母大惊失色,连忙说:好,好,那我们回去。   楚濂看向紫菱,带着抱歉的语气,说:紫菱,我累了,不舒服,我先走了,你喜欢的,我也喜欢,所以,你一定要挑自己最喜欢的,好吗?   紫菱委屈的看着楚濂,许久,低声说:再等等,我换下这件,我和你一起走。   妈妈说:紫菱,你决定选哪件了?   紫菱看着妈妈说:婚纱我改天再来试吧,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楚濂累了,我和楚伯母楚漪一起送他回去,你们……你们先试着吧!   妈妈脸色微愠,看着紫菱,说:接下去事情还很多,你最好今天给我把婚纱的事情定下来。   紫菱咬唇。   楚濂轻轻的说:你在这里试穿,我先走了,不用送我。   紫菱看着楚濂,犹豫的说:可是……她凝视楚濂,片刻,低头说:好吧!    ☆、第三十章 特别设计   第三十章 特别设计   而楚濂走后,紫菱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似的,这件不好,那件也不行,总是匆匆穿上,走到外面来转了一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然后对着妈妈说:我不喜欢,我去换掉。   妈妈沉默不语,执着店员端来的茶,慢慢的喝着,手里翻看着最新婚纱款式。   我掩嘴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时尚杂志,看看朱莉,说:你今天晚上还要去另外那家人家里给人护理吗?   朱莉摇头,说:你不知道吗?我是你一个人的特护,随传随到的那种哦!   我一愣,看她。朱莉虽然是我的特护,不过因为我一开始不大喜欢有个特护整天跟进跟出的,把我弄得更像那种七老八十的病患,所以坚持请例行需要特护时才来帮助我的特护。朱莉的工作就是比如我的腿部按摩护理,换药等等医护必要工作,以及像今天这样需要外出时,她能更专业更好的照顾我一把就可以。   不过,她笑眯眯的不像开玩笑,我怀疑的看了她,然后转头去问妈妈:我们现在请了朱莉做全职吗?   妈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她一直做的是全职护理。   我注视朱莉说:你个坏小孩。   朱莉笑嘻嘻的。   妈妈说:你一开始不让人家跟前跟后,所以才骗你说我们是按钟点算时间护理你,不过朱莉是这个特别护理行业里最好的,找她做特别护理的人基本都要求全天陪护,如果做了我们家,再给别家做,就不一定照顾得到你了,我自然要请朱莉做全职。   朱莉轻轻摸摸我的手臂,说:这是个善意的谎言。   我抚额,我知道这是善意的谎言,与我也没什么不好,对朱莉来说,工作更加轻松,也是好事。所以我笑了笑,说:妈妈和朱莉不应该骗我,其实就算是让朱莉做全职,但你现在的工作方式也没什么两样啊!   朱莉扬眉,充满了笑容,温暖的笑,淡淡在她脸上,我喜欢这样温暖微笑的人,比如,她,比如……   紫菱走出来,却没穿婚纱,反而穿回了她自己的衣服,她走到妈妈身边坐下,气闷的样子,不说话。   妈妈看了她一眼,问:怎么?都不满意吗?   紫菱点头,问店员:你们这里最新的婚纱都在这里了吗?   妈妈抬头看店员,店员带着职业微笑,为难的说:汪小姐,您试穿的都是我们这里最新的款式了,如果还是不能确定,那只能特别设计了,我们可以按照您的要求,为你特别设计。   特别设计?紫菱闻言,轻轻呢喃了一下,眼睛蓦地放出光亮来,问:怎么特别设计呢?   店员微笑着耐心的解释:我们店里所有的设计都是由我们的设计师设计的,所以呢,如果客人不满意我们的现有款式,也可以和设计师沟通以后,由设计师为您量身定做您的婚纱礼服。   紫菱若有所思的看着店员许久说:我要特别设计。   店员微笑,说:好的,那么我为您预约我们的设计师以后再和您联系,可以吗?   紫菱微微皱眉,问:要很久吗?可是我的婚礼离着也不远了呢!   店员说:是的,是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紫菱沮丧的说:一个月啊!天哪,那时间太长了啊!   店员露出遗憾的表情,说:这是最基本的时间,因为设计,制作和您试穿修改还是需要时间的,这样加起来,一个月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   紫菱呆呆的看着店员,不再说话。   妈妈放下婚纱册,说:算了,我们去别的店选选吧!   紫菱咬唇,站起来。   妈妈看了看我,说:你就是那件礼服了?   恩,是的,就那件吧,我和朱莉的礼服就选我们今天试穿的好了,朱莉,你觉得呢?我问。   朱莉点头,随意的笑笑。   妈妈拎起包,说:那好吧。她对店员说:麻烦你把那两件衣服和配饰包起来,我现在跟你去买单。   店员笑,带着妈妈出去。   紫菱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了一会,开始打电话,电话通了,她懊恼的说:爸,我选不好婚纱,怎么办?   那头不知爸爸说了什么,她忽然惊喜的问:真的吗?是真的吗?她笑起来,点头,待她挂了电话,神情已经十分轻松,她看看我和朱莉,说:我们今天不要去别家店了,你和妈妈说一声,我出去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问:你去哪里?   紫菱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拿着包就直接出了大厅,我和朱莉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莉说:或许,你爸爸有特别惊喜。   我想了想,还真有可能,爸爸一向是最宠紫菱的,婚姻大事,虽然一直是妈妈操持着在忙碌,不过,爸爸也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想到这里,我不再寻思紫菱急匆匆去哪里了,心里有点挂点东东,不知那小家伙,我不在家,有没想我。   朱莉问:你那什么表情?   我愣,问:什么表情?   朱莉指指自己的嘴角,说:一边笑一边在想事情的样子,看起来,很花痴。   我讶然,回味出朱莉的话里意思,笑嗔:你想哪里去了,我是在想,东东那小捣蛋,是不是把阿秀忙坏了,这个小家伙,还不大习惯到自己的厕所里尿尿,常常去某个角落随便方便。   朱莉一脸坏笑,安慰似的拍我手说:我可没想哪里去,你别紧张。   我叹,误交匪友!   回到家,一进门,就在客厅看见爸爸正在和客人说话,我们进去以后,那个客人和爸爸都转头来,我一愣,这个客人,很眼熟,想了想,对了,是那个祝阿姨,做服装设计师的祝阿姨,我脑筋微微一转,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妈妈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祝阿姨站起来,笑得优雅,说:我的店员说,汪家二小姐不满意店里的设计,所以我就亲自过来了,毕竟我们都是同学一场,你们的女儿结婚,我正好送上结婚礼物。   妈妈看向爸爸,说:我们今天去的waiting是你的店?   爸爸点头,说:还是婉清有心了,不然紫菱还不知道要选到什么时候才能选到称心如意的婚纱。   祝阿姨文雅的笑着,笑得风姿绰约。   妈妈在沙发上坐下来,对朱莉说:你陪绿萍回房吧!   朱莉点头,我正想抓着朱莉的手走,祝阿姨问:绿萍,你的腿,好点了吗?   我颔首,不想多说话,祝阿姨出现的突兀,还有妈妈刚才问的那句waiting是你的店,妈妈并不知道店是谁的,我也是,而这里,大概只有爸爸是知道的吧?因为那家waiting是爸爸帮紫菱挑的,说是朋友推荐,也许我多虑了,我笑了笑,和朱莉进房间。    ☆、第三十一章 汪楚之好【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最近更得慢,但是不会v,不会停更,只是慢了一点。。。 写紫菱楚濂的婚礼很无趣,所以我很多时候没啥激情。。。请原谅我写得像提纲,泪奔。。。。   第三十一章汪楚之好【上】   紫菱的婚纱最终是由祝阿姨亲自为她设计,并吩咐工厂加班赶制出来,款式简单,但穿在紫菱身上,就似一个小公主,试穿那天,全家都在,包括楚濂,楚伯伯,楚伯母,楚漪,大家坐在客厅,看着紫菱在祝阿姨的陪伴下,自楼上走下来,爸爸首先笑起来,站起身,说:婉清,多亏有你帮忙,谢谢你,辛苦了。说完,伸手向紫菱,紫菱带着幸福的微笑挽着爸爸的手臂,缓缓走到我们面前,目光落在了楚濂身上。   楚漪拍手说:哇,好美的婚纱,祝阿姨真的好厉害。紫菱,你知道你现在有多美吗?   紫菱点头,神情有些紧张,看着楚濂。   我也看向楚濂,紫菱刚才一下来,我就不由自主的去看楚濂的表情。楚濂凝视着紫菱,许久,嘴边浮出一丝笑,说:很漂亮,真的,紫菱,你穿这件婚纱真的好漂亮。   紫菱嘴角绽开笑,说:很漂亮吗?她轻轻松开爸爸的手臂,在客厅里缓缓的转了一圈。楚濂的眼神紧紧跟随着紫菱,我转开眼,看见东东一扭一扭的自厨房里蹒跚出来,心里转瞬而过淡淡的郁闷,被它可爱的动作逗得立马消失,我扶拐杖,想起身去抱东东,妈妈紧张的抓住我,说:怎么了?   我指指东东。   妈妈也笑起来,站起身去把东东抱过来,放在我膝盖上,东东习惯性的肚子朝天,在我膝盖上手舞足蹈,我拿手指逗它,然后就听见紫菱清晰的说:楚濂,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然后她对着两家人,郑重其事的说:虽然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完美,但我向爸妈,向楚伯伯楚伯母保证,我和楚濂,一定会克服一切困难,相亲相爱,幸福到永远的。我保证!   我看着紫菱认真的脸,心里暗暗说,紫菱,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心底,有一丝隐忧,轻轻的漾起……   妈妈点头说:你们两个孩子,结婚以后,要互相体谅,紫菱也不要太孩子气了,楚濂还需你多多照顾。   紫菱点头,笑殷殷的对着楚伯伯楚伯母说: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楚濂的,爸爸,妈妈,请放心。   楚伯伯,楚伯母都没料到她突然改口,楚伯伯咳嗽了一声,笑了笑。楚伯母则泪盈于睫,笑着说:好孩子。   楚漪问: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改口叫紫菱嫂子了,对吧?   楚濂颔首。   爸爸微笑着说: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历经千辛万苦,现在能够在一起,一定要珍惜你们现在拥有的,知道吗?   紫菱走到楚濂身边,扶着轮椅扶手,温存的看着楚濂说:爸爸,我们一定会珍惜彼此。   楚濂微微转头,回视紫菱,手握住她的,轻声的说:是的。他顿了顿,继续说:之前,我意志消沉过,因为失去了一条腿,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废人,一无是处的废人,我的前途都随着我的腿,烟消云散,我每天就像活在了地狱里,但是,紫菱,是你把我从自我沦落的困境里解救出来,你忍受了我的暴躁与疯狂的折磨,现在,你又将成为我的妻子,美好的你……不顾一切的爱着我,这份爱,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深深的地狱里一线光明,你就是带来光明的天使。虽然我断了一条腿,但是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会让你一辈子幸福。   紫菱怔怔的看着楚濂,满脸的震惊,满脸的感动,嘴里喃喃:哦!楚濂!   我注视着他们两个,他们这样的感情,就是爱吗?那么强烈,那么挣扎,还有种我说不出来的悲怆。我低头,握着东东的爪子,轻晃,东东黑黑的眼珠子盯着我,摊着小舌头,呼哧的喘气。如果这就是爱情,我想我会逃走,这样的感情,让身在其中的人们狂热,让局外人感到窒息,我轻叹,我一直以为,爱情应该是细水长流,携手共看花开花落,笑对人生缘起缘灭,最后一起白头偕老。   紫菱试完婚纱后的那个星期天,正是紫菱的楚家之日。   晨。   我穿上礼服,朱莉帮我把披肩盖在身上,然后笑着说:你妹妹结婚,怎么你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我拄着拐杖,看了看她,说:我很紧张看起来?   朱莉点头,扶着我的手臂说:来,先坐下吧!紫菱还在化妆呢,你别走来走去了。   我依言坐下来,对着窗外初生的朝阳,深呼吸,嗅到了空气里隐约的乔木味道,我深叹,慢慢的说:我以为,对于她,我可以心如止水,原来,也不是时时刻刻可以的。   朱莉拿着一杯药,走到我身边,说:毕竟你们是姐妹,不用怪自己啊!   我点头,说:从看她出生,转眼,就要嫁为人妇,心里,她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整天做着她的梦,虽然,我和她,已经因为楚濂,彻底的闹翻了……   朱莉说:如果我是你,也许我比你更没办法当机立断,更没办法释怀,你该吃药了。   我笑起来,接过药,伸出另外一只手,她叹气,说:你这习惯真的太差了,吃药之前为什么非得把巧克力交你手上啊?   我挑眉。   她无奈,将早已经预备好的巧克力放在我手里,我问:我妈是不是说请柬也送了一份给骆东杰?   朱莉点头。   我放心的开始喝药,眼神转向那幅我早已画好多时的画上,淡紫色的菱花,漂浮在水面上,背景是郁郁葱葱的树影,与水面的光影交织着,衬托出紫色菱花的淡雅。   清溪波动菱花乱,黄叶林疏鸟梦轻。我轻轻的念。   朱莉微笑着说:原来你是个诗人啊?   我把药一气喝光,剥开巧克力吃,看朱莉一脸的揶揄,我说:紫菱才是,她是我们家的诗词专家。话说出口,往事一幕幕眼前掠过,从宴会那天,在紫菱房里,我说诗词专家开始,最后定格在紫菱在我出院回家那天,对我的处理方法不满让我忍无可忍的那幕回忆里,我百感交集,垂眼,默默调整我的心情。   良久,我抬起头,看见朱莉已经出去了,房里只有我一个人,连东东都不知跑哪里去了,我望着窗外,这是一个适宜婚娶的黄道吉日。    ☆、第三十一章 汪楚之好【下】 作者有话要说:  偶是食盐大王,偶错鸟。。。。   第三十一章 汪楚之好【下】   紫菱的婚礼举办得很隆重,从新郎迎亲,到新人奉茶给长辈,一步步的程序慢慢做下来,虽然新郎楚濂坐在轮椅里,依旧是热热闹闹的,大家都欢笑着,等到妈妈和爸爸看着楚濂由紫菱推着走出家门口那一刹那,我看见爸爸微微的别开了脸,而妈妈则热泪盈眶。   紫菱微笑着,在楚漪的帮助下穿上意味着从此出嫁从夫,离开娘家的红色高跟鞋,对着大家喜气洋洋的挥手,满眼的笑。   朱莉搀扶着我,说:紫菱,看起来,很幸福。   我轻叹了一声,轻声的说:祝他们永远幸福。   朱莉看了我一眼,说:幸福,不是永远,也是有期限的。   是吗?我无语,我确实不知道,幸福是否能永远。很多时候,我们连怎样才算是幸福的,也不知道,就如,我以为紫菱比我幸福,因为她可以不需要经受学习的折磨,可以不考大学,可以做我不敢做的事情,可以说我不敢说的话,而她却认为,我比她幸福,幸福,谁能确切的说,幸福该是怎样呢?   爆竹声声,漫天的彩带,飞舞在风中。我仰头,看着天空,一段新的婚姻开始了……   夜,婚宴。   婚宴设在了我家花园,采用了花园婚礼的形式,请了婚庆公司,布置了场地,花园里放置了两个大大的鲜花门,上面缠绕着百合与玫瑰花。   宾客在烛光之中来去,侍者端着餐点,酒水为分散在各个角落的客人服务,年轻人聚在一处,欢声笑语,那场景,似曾相识,恍然是几个月前那场宴会。   我坐在露台一个角,膝盖上趴着东东,手里端着一杯水,慢慢喝着,一个身影在我面前停下,东东原本耷拉着的小脑袋立马抬起来,接着就站起身,拼命摇尾巴,我抬起头,对上骆东杰的眼睛,他眼睛乌黑发亮,问:你躲这里!   我笑起来,指指身边的椅子,说:坐啊!我以为你今天没来。   他拉过椅子坐下来,自我这抓过东东,放在他膝上逗东东玩,漫不经心的说:本来确实不打算来。   我挑眉,问:那怎么又来了呢?话刚说完,走过来一个爸爸的朋友,我礼貌的微笑,寒暄了几句,转回头,看骆东杰,他注视着我,带着微微的笑。我说:干嘛?   他慢慢的说:你,不累吗?   我看他。   他说:我觉得你累。   我想了想,他的意思……我笑着摇摇头,说:习惯了,就不累了。   他怀疑的看着我。   花园里,新娘换装完毕,出来见客,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穿着红色旗袍的紫菱,推着楚濂出来,浅笑吟吟。   我的眼神,蓦地落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费云帆。我心,一跳。骆东杰在旁轻声说:眼见她嫁了,你开心吗?   我点头,说:结婚,总是一件让人感觉愉快的事情,不是吗?   骆东杰沉吟了一会,说:婚姻,却不一定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我转头,看他,说:你太悲观了。   他笑了笑。   朱莉走到我们身边,手里端着一杯药,说:该吃药了。   我不自觉地嘟起嘴,说:又到吃药时间了?   朱莉笑吟吟的说:是的,给你,你的巧克力,乖乖的把药吃掉吧,恩?   在骆东杰膝盖上玩耍的东东看见我接过巧克力,蓦地翻身起来,汪汪的叫了几声,扭着小屁股,双眼牢牢看着我手里的巧克力,我笑,说:你可不能吃哦!   骆东杰凝视我。   我笑了笑,屏息喝掉了药,大嚼巧克力,东东看着我,砸吧嘴巴,舔舔自己的嘴,看着我,扭扭小屁股。   骆东杰说:你很宠它。   我不以为意的说:我就是要把它宠坏。   他淡淡的笑,说:这样不好!   我挑眉,说:它现在的主人是我哦,还好不是你,我看你会虐待东东哦。   他伸手,抓过东东,说:我很随和的,不虐待人。   朱莉笑,说:那意思就是要虐待狗了?   他楞了楞,样子有点傻傻的,逗得我和朱莉一起笑起来。   陶剑波窜过来,贼兮兮的问:你们在笑什么呢?   我看看骆东杰,抿嘴笑,说:没什么,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都在那头跳舞吗?   陶剑波说:没劲,楚濂累了,紫菱陪着进去了,新郎这个样子,害我们这帮朋友都不敢闹洞房,打算一会儿就走了。   我楞了楞,我倒是真没注意紫菱楚濂两个,不由得说:干嘛这样,多玩会啊!   陶剑波看看我,脸色忽然温柔下来,斯文的问:绿萍,你现在这腿好点儿了没?   我点头,说:好多了。   他叹了口气,说:你们啊,真是冤孽!   我不习惯陶剑波忽然变得那么深沉,于是掩嘴,笑了笑。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我一会,问:这是谁?   我转头看骆东杰,说:我的救命恩人。   啊!陶剑波恍然大悟般,说: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骆先生!   骆东杰眉头皱了皱,点头说:你好。   陶剑波问:哥们很厉害啊!   骆东杰点头,说:一般。   陶剑波大乐,拉过椅子说:据说你是开什么财务公司的?   骆东杰点头。   我看陶剑波那个样子,是对骆东杰十分的有兴趣,不由得笑了笑,轻声的说:朱莉,扶我一把,我要进房间去一下。   朱莉轻扶我一把,我抓过拐杖,轻声的说:帮我照顾一下骆东杰。   朱莉点头。   我慢慢拄着拐杖向里走。遇见熟人,便笑一下,自他们眼里,我看见了怜悯,我自嘲的笑笑,怜悯吗?其实我并不需要呢!   我回房间把披肩换成了一件钩针薄珠衫出来,在走廊里,看见一个男人依着窗,手里拿着一支烟,火光在他吞吐间忽明忽暗,是费云帆。   我慢慢向他走去,礼貌的笑了笑,说:小费叔叔。   他转过头来,双眸深邃,说:啊,是你。   我看看窗外热闹的花园,说:怎么不和费叔叔他们一起喝酒,倒一个人在这里抽烟?   他淡淡一笑,说:偶尔,需要孤独一下。   我说:这里可不适合你孤独啊,小费叔叔。   是吗?他凝视着我,说:气色不错。   嗯。我点头,明白他的意思,说:能够解脱,心里面干干净净,自然就气色好了。   他微微一笑,说:这样很好。   我张望了一下,说:你的女伴呢?我记得你是带女伴来的吧?   他转头看向窗外,说:她在跳舞。   我说:一个好男人,不应该冷落他的女伴,不是吗?   他没说话,只是听到我说不是吗时,眉稍微微一挑。   我说:谢谢你送我的那些画画的工具。   他颔首,淡淡的说: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我礼貌的微笑,说:我还有客人要招呼,你自便,小费叔叔。   他目光落在我的拐杖上,说:我扶你过去。   我下意识的说:不用了,我能走。   他默默的看着我,良久说:绿萍。你不快乐!   我摇头,说:没有。说完,我慢慢拄着拐杖,自他身边走开去。我没回头,却觉得他的视线一直牢牢的跟着我,没有离开过。我轻轻喘气,刚才,好尴尬,对于费云帆这个人,我已经不知,该怎样对待他。    ☆、第三十二章 天灯   第三十二章 天灯   走到露台,我看见骆东杰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看着陶剑波,而陶剑波则手舞足蹈的在说话,朱莉在一边好奇的看着,脸上带着笑意。此刻有人在喊:新郎新娘放天灯!   我寻声看去,看见紫菱和楚濂正在花园里,我有些糊涂了,刚才陶剑波还说紫菱陪着楚濂休息去了,只我这一会去换了件衣服的功夫,他们又出来了?   紫菱手里捧着一只大大的已经点燃了的孔明灯,在烛光下,笑意洋溢在周身,她看向楚濂,楚濂温柔的看着她,她伸手把楚濂的一直手搭在灯上,宾客们都在他们身边聚成了一圈。   在灯火的映照下,每个人的脸上泛着温暖的橙黄色,使得那笑容也变得暖洋洋起来。   我注视着灯火,风微微吹起了我鬓角的发,我拂开发丝,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轻轻的说:看着他们两个,你开心么?   我回头,看见费云帆挂着一丝淡淡的笑,看着我。   我看了他一眼,把目光放回紫菱楚濂的身上。   他走到我身边,看着我。   我抿唇,无法忽视他的凝视,问:我开心与否并不重要。   是吗?他轻笑,说:原来如此。   我转身,扶着拐杖,问:小费叔叔……你……   他挑眉,看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我无奈的说:他们幸福就好了。   真的是这么想的?他问。   我沉默了一会,说:好吧,你非得我说实话?这一刻,我是这么希望的,我希望他们两个能幸福,但……谁又能保证他们能幸福,就算楚濂是健康的,未见得能幸福,又何况现在这样,所以我说的是希望他们幸福。   他深深的凝视我,说:那么你自己呢?你希望你自己幸福吗?   我回视他,许久,说: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小费叔叔,请不要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了。好吗?你的关心,让我觉得我自己……很……   他深思的看着我,许久,脸上有淡淡的失落,转瞬露出惯有的笑,说:好,我明白了。说完,转身慢慢走开。   我仅紧紧靠着拐杖,看着他走开,轻喘气,我觉得尴尬,非常尴尬,我甚至不能理直气壮的接受他对我的关心,如果我成熟一些,或许我能让他不那么失落或者难受的走开吧?最起码,我知道我刚才的话,让他很不是滋味。费云帆,对不起!   我拄着拐杖走到朱莉身边,仰头看着慢慢上升的天灯,感觉到一双手轻轻的扶住我,我转头,骆东杰仰头看着天灯,说:天灯,很好看。   我轻声的嗯了一声,说:结婚放天灯来祈福,很有创意,对不对?   他转头看我,目光闪烁着灯火。对着我暖暖的微笑起来。他的微笑如此温暖,教我转不开眼。他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的祈求一下天灯。   祈求什么?我问。   他嘴角微微勾起,没回答我,只是问:你累吗?站了很久了。   骆东杰,你话说一半,我听着很难受。我说。   他摇摇头,低下头,我才发现东东蹭在他脚边,他俯身捞起东东,包在外套里面,逗着它玩,神情温柔,软化了他身上惯有的那丝匪气。   陶建波猛地转头,说:你们两个,表情真古怪!   我挑眉,与骆东杰同时看向他,他咧嘴,对着骆东杰说:我跟你说,这位汪绿萍小姐,可是很难搞。   骆东杰也挑眉,笑了笑。   陶建波叹气,说:绿萍,你的心一定的铁打的,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个。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忽然说那么没头脑的话,紧接着就看到陶建波仰头,看着天灯说:结婚,看起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我不说话,骆东杰低头逗东东,我们两个都没有去理睬他,他转过脸来,叹了一声,摇摇头,管自己走了。   我问:他怎么了?刚才你们聊了什么?   骆东杰耸肩,说:没什么。   我怀疑的看着陶建波的背影,再看骆东杰一脸无事,风平浪静,正要说话,就听见紫菱拿着话筒在那边说:“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和楚濂的婚礼,见证我和楚濂的爱情,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姐姐汪绿萍,我们汪家的骄傲,如果没有她,也许我和楚濂这辈子就这么错失了对方。现在,请我们汪家的骄傲——汪绿萍小姐说几句好吗?”   朱莉转头看向我,我凝视着草坪上那一身红色的紫菱,就像一团火焰一般,带着挑衅的眼神,望向我这边。   楚濂的伴郎拿着无线话筒向露台走来,我抓过话筒,摇摇头,骆东杰抓住我的手,问:你要干吗?   下去,和他们站在一起,难道祝福不是需要面对面吗?我平静的说。   骆东杰没说话,只是扶着我的手臂,慢慢向紫菱楚濂站着的地方走去。我目视着紫菱,紫菱回视我,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这笑,我从未见过,陌生,寒冷,却不得不去承受,我和她,中间隔着的,也许早就是一条深渊。   我借着骆东杰的手,慢慢走到他们面前,亲友们围成一圈,微笑着看着我。我在他们面前停住,微微一笑,说:我们家的紫菱,很喜欢说笑,要说汪家的骄傲,我想不是我,而是养育紫菱和我的妈妈,大家说对吗?   人群暴出笑声。   我笑,环顾一圈,视线落在了紫菱脸上,我说:紫菱,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一个女儿,同时还要承担起一个妻子的责任,想当初那个小小的女孩长大成人,又嫁为□□,我这个做姐姐的,肯定是要祝福你们的,紫菱,和楚濂,你们一定要幸福,你们的爱情,我想得来不易,有今天的婚礼,也是得来不易。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互相体谅,白头到老。   楚濂嘴唇微微一颤。紫菱自我手里夺过话筒,说:谢谢你,我们不会让你看见我们不幸福,我们会非常非常的幸福。她的眼神,锐利冷漠,嘴角带着一丝恨意。   大家鼓起掌来。我在亲友们的掌声里,慢慢转身,骆东杰握住我的拐杖,低声的说:“她……”   我抬眼,看骆东杰,轻声的说: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他凝视我,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我是龟速。。。。。 ☆、第三十三章 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龟速,蜗牛速。。。。绝不弃坑,继续慢慢爬。。。。。   第三十三章 日子   紫菱的婚礼结束,开始了她的新婚生活。关于紫菱,我只能说,她的一切都只能在前面加上“听说”两个字。听说紫菱很努力的学习去做一个好妻子,很努力的照顾楚濂,很努力的去学习做楚濂爱吃的菜,听说他们很幸福。   听说何其多,我没有亲眼所见,但从妈妈每次去看望她回来后的脸上看见了,紫菱很努力的生活着,适应着她的新角色。   三个月后,我终于正式甩掉了拐杖,重新当一个“健康人”。妈妈笑着看我,说:这下终于天下太平了。   我点头,是的,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我的计划虽然因为车祸中断,但现在一切都应该开始恢复到以前,恢复到以前……虽然,有一些东西,也许永远都不能恢复到以前,至少,没有继续悲剧。   阿秀笑嘻嘻的说:大小姐,这下好了,再也不需要窝在家里了。   我微微扯嘴角,完美的笑容,说:是的,闷死我了呢!   妈妈握我的手,对着坐在一边的朱莉说:多亏朱小姐照顾我们家绿萍。   朱莉摆手,说:汪妈妈,你别这样说,我很不好意思的,其实也没怎么照顾绿萍啦,你也知道绿萍这人那么独立,很多事情,她是没办法了才会要我帮忙,我都觉得白拿工资了呢!   我笑睨了她一眼,问:原来你也会那么谦虚?我以为你一直会那么嚣张呢!   绿萍!妈妈叫道:你这孩子,朱小姐和你客气一下,你倒好!   妈——你别叫她朱小姐,你看她得瑟样!我指着朱莉说:你自己说,你平时是不是很嚣张?   朱莉掩嘴,笑嘻嘻的说:嚣张如何,不嚣张又如何!?这个刁钻的小女子,我咬牙,笑。   大家正笑嘻嘻的,就见爸爸从外面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妈对着爸爸说:展鹏,怎么今天才回来?   爸爸点头,满脸的疲倦,淡淡的说:耽误了几天。   我挑眉,他出差,原本是一个星期,今天回家的话可不是晚几天的问题。我微笑,说:爸,你看我,今天开始彻底可以不用拐杖了。   爸爸站住,看了我,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说:不错,那么接下去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我摇头。   他说:赶紧做吧,这个车祸,耽误的事情可不止一件。   我点头,看着他穿过客厅,向楼上走去。我凝视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收回目光,看见妈的目光也停在那个拐角,我笑了笑,说:妈……   她回神,问:你爸爸说的是,你接下去的事情呢,安排好了吗?   朱莉笑,看我。   我说:基本上都计划好了,就等我一样一样去办。   妈妈放心的说:那就好。说完,对着我笑。   我欲言又止,朱莉在,有些事情不好开口问妈妈。   晚饭的时候,我看了看爸爸空着的位置,问:阿秀,还不请先生出来吃饭?   妈妈正在舀汤,看了我一眼说:不用去喊,他不在,刚才你在房间,不知道,他接了个紧急电话出去了,好像是公司有什么事情。   紧急事情?我看看时间,晚上6点。没说什么,拉开桌子坐下来。我和妈妈两人相对无语的吃饭,宽敞的餐桌忽然间宽大起来,少了紫菱和爸爸,最近一段时间,除开我不方便到餐厅吃饭的时间,剩下的时间里,都是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的,我看着妈妈清淡的容颜,平静的眼神,说:妈,我们家……等我出国以后,你一个人吃饭多孤单,有时间可以叫你的朋友来家里打打牌什么的。   妈抬眼,说:打牌?那帮太太们最近都很忙呢。   我不是说最近啦,就是说……我解释,忽然看见妈妈眼神里露出一丝不耐,就住了嘴,顿了顿,说:那个……妈,我也是怕你无聊嘛。   妈笑了,说:你这孩子,人还没出去呢,就开始安排起我来了,我自己有自己的消遣,你担心什么?   紫菱嫁给楚濂以后,也不会常常回家来,毕竟照顾楚濂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爸爸又那么忙,家里的话只剩你一个人,我也是怕你觉得孤单嘛。我低低的说。   妈微笑,说:傻孩子,以前没你和紫菱的时候,你爸爸更忙呢,我还不是一个人在家里呢?别瞎操心了,我没事的,你们啊就好好的专心的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对了,东杰怎么最近没来我们家玩了?   骆东杰?我想了想,摇头,还真是有些时日没看见骆东杰了,这家伙去忙什么了呢?   妈妈看着我,问:难道你们两个吵架了??   我讶然,笑:妈,你都想到哪里去了啊?我和他没事吵架干嘛?我看到妈妈的微笑,忽然醒悟过来,啊了一声,说: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啦!   妈妈正色的说:其实东杰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们两个要是能有什么发展,妈是乐见其成的。   我略尴尬,说:妈,怎么就把我和骆东杰扯一起去了?   妈妈凝视我,说:以前呢,我希望你和紫菱都能嫁一个比咱们家有钱的人家,嫁一个能干的男人。但是,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莫做商人妇,男人有钱没钱,真的没什么关系,只要他能对你好,能照顾你,就可以了,什么钱不钱的,你们两个小两口都是可以赚的。所以,幸福是最关键的,你能幸福就好了。   我放下筷子,注视妈妈越说越伤感,问:妈,发生什么事情了?   妈凝视我,淡淡的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想那么对你说。   我站起身,走到妈妈身边,抱住妈妈的脖子,说:妈……你别担心我啊,我自己有分寸的,现在我们家,只要紫菱平平安安的和楚濂过日子,那么就好了。   妈点头。   我想了想,试探性的问:妈,或许,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想哪里去了!妈拍拍我的手臂,急急的说。我能感觉到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妈妈瞒了我什么?很不对劲,难道是紫菱和楚濂出了什么问题?我慢慢松开了妈妈,说:妈,出什么事了?   妈笑,说:吃饭,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好奇心那么重了?没事,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只得乖乖坐下,看着对面的妈妈默默的吃饭,不由也沉默下来,不对劲,很不对劲,或许,我……该去看看紫菱?难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第三十四章 新婚夫妻   第三十四章新婚夫妻   楚家,我手上拎着水果花篮,抬头看看楚家所在的楼层,摘下太阳镜,耳中犹记妈妈说的话:你去紫菱那里,好好和紫菱聊聊天,毕竟是姐妹,再大的仇恨,你们也是姐妹,更何况紫菱已经和楚濂结婚了,你们……   我们,我和紫菱,我们虽然是姐妹,但是,要重修旧好?我自嘲的笑笑,想起紫菱结婚时那近乎挑衅的眼神。   按门铃,开门的是楚伯母,她开心的说:绿萍来了啊,我正在想,怎么那么长时间人还没到呢!   我把花篮往前一递,说:没什么东西好买,就买了些花和水果。   楚伯母笑着接过去,从鞋柜里抽出一双拖鞋说:绿萍啊,你真是的,太客气了,来咱们家海不是和你家一样的么?来来,把你的鞋子换了,进去坐!   我应着,脱了鞋,换上拖鞋,心里有一丝物是人非的感觉,以前和紫菱一起来楚家做客,楚伯母特意备了两双拖鞋给我和紫菱,而现在楚伯母拿给我的,正是那双特意为我准备的拖鞋。   跟着楚伯母走到客厅,她进了厨房放下花篮,说:你等等,我去叫紫菱和楚濂出来。   我点头,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来,不多时,紫菱推着楚濂从房间里出来,紫菱斜睨着我,一言不发,倒是楚濂看见我,眼神蓦地一亮,说:好久不见了,绿萍。   我微笑,站起身,说:好久不见了,你们两个。   他点头,看见我站在,有些失落的说:你的腿,好了?   我嗯了一声,说:紫菱。   紫菱潦草的点头,将楚濂推到我对面,自己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楚伯母走出来说:绿萍,我给你泡你爱喝的可可好不好?   我点头,笑:谢谢楚伯母。   她笑着往厨房去了。   紫菱从头到尾打量了我一遍说:坐吧。别客气。   我重新坐下来,看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件与楚濂同色系的灰色衣衫,一只手轻轻搭在楚濂的手臂上,微微笑着,带着一股示威的笑,看着我。   我咳嗽了一声,说:紫菱,过得好吗?听妈说,你现在可能干了。   哦?是吗?妈是那么说的?紫菱慢条斯理的说:恩,算是吧,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简单的东西,很容易上手呢。她挑眉,说:看起来,你过得不好啊,绿萍?   我嘴角勾起,不好?何以见得?我没说话,只是看看她。   她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连。我知道她在看什么,为了来这边看他们两个,我穿的是几年前掏出来的旧衣服,不想穿得光鲜亮丽的来楚家,那样看起来像是我来他们家示威还不知怎的,我来,我为了看看他们两个过得好不好,妈妈那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到底是为什么。   楚濂问我:听妈说,你开始准备出国的事情了?   我点头,笑了笑,说:事情也不是大事,就是繁琐点,很多东西要打点起来。   楚濂,绿萍要出国,你又不是头回听说,怎么就那么惊讶的样子呢?紫菱温柔的看着楚濂,问。   楚濂注视我,微弱的笑了笑,说:是啊,早就知道的事情。   楚伯母端着杯子出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问:绿萍,出国的事情差不多了吧?我听你妈说,似乎就是等那边开学就可以过去了,对吧?   我点头,说:也没多久,不过就是繁琐的事情很多,所以有点手忙脚乱。   楚伯母笑了笑,说:你们年轻人,难得见面,好好聊聊天,我去午睡。说着就上楼去。   我们三个人相对无言,沉默一会,我看看紫菱与楚濂,说:新婚,一切还适应吧?紫菱?   紫菱注视我,问: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和楚濂很好哇,你也看见了。   紫菱!楚濂打断她,凝视我说:我们很好,你不要担心,你自己要好好的。   紫菱尖刻的说:楚濂,人家绿萍才不需要你关心,你也不看看,人家是健全人,有手有脚,想怎样就怎样。   楚濂微微皱眉,神色蓦地沉了下去,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看着紫菱脸上那明显至极的恨意,她还是恨我呢。我叹了一口气,说:紫菱。   紫菱对着楚濂,轻轻的说:你累不累,我们进去吧。   楚濂摇头,对着我说:紫菱小孩子气,你别介意。   我笑了笑。   紫菱赌气的说:谁小孩子气了?我都是已经结婚的人,倒是有些人没结婚,年纪那么大还往外跑,也不怕一跑就跑成老姑婆。   我微笑,看着紫菱,心底冰凉。如果今天来之前,我心中还有微弱的情谊,那么这一刻,那早已存在的裂痕,明明白白的写着了,除非紫菱改变或者我改变,否则,我与紫菱,仅仅是姐妹而已,仅仅是如此而已。我站起身,淡淡的说:我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绿萍!楚濂叫我,笑,笑得尴尬复杂,看着我说:谢谢你来看我们。   我点点头,挽起包,转身向门口处走。   紫菱追上来,忽然满脸的笑,挽住我,说:绿萍我送你!   我错愕,旋即平静的点头,换了鞋与她一道走出来,在电梯前,她放开挽着我的手,冷冷的说:想来看我和楚濂的笑话吗?今天让你失望了吧?汪绿萍。我转头看她,她眉眼间带着一丝冷笑,继续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家里,这是我的家,明白吗?没什么事情请你少来。哦,我忘记了,你反正要出国了,也没这个时间来了,所以要在出去前来看看我和楚濂是过得如何凄惨吗?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和楚濂很恩爱,今天是这样,明天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我们真心相爱,所以真爱可以战胜一切,不过,这些,你是不懂的,你是一个没有爱也不懂得爱的女人,真可怜你。恐怕你这辈子是永远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了吧?   我看着她说得流利,一字一句,尖刻,炫耀,警告,还有,诅咒。诅咒我永远不懂得爱与被爱。我微微一颤,紫菱的恨意,刻骨。我嘴角微微一勾,笑了,说:谢谢你对我的忠告,我的“好妹妹”。   电梯门开,我缓缓走近去,门关上那刹那,我看见紫菱脸上掉落一行眼泪。门关上,投影出我的样子,带着一丝冷笑,刚才与她说话时,原来我们两个都挂着同样的冷笑,面对彼此。    ☆、第三十五章 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人品大爆发。。。。。   第三十五章 发现   从楚家出来,我茫然的在路上慢慢走着,慢慢理着思路,看起来,不像是楚濂紫菱这边出了问题,才让妈那么烦扰郁闷,那是什么呢?   一只手忽然抓住我,我惊,转头,迎上骆东杰的眼神,惊讶,说:你怎么在这里?   骆东杰说:我去你家,你不在。   我笑,说:怪不得了,我妈和你说的吧?我在这里?   他点头,说:情绪不好?   我挑眉,说:你找我有事吗?那么多天消失了,去干吗了?说着,手往他手臂上一拍,他脸部抽搐了一下,我一呆,痛?问:你的手怎么了?   他摇头,说:没事。   我拉过他的手,作势要掐,问:我掐下去了哦!   他点点头,说:好!   我盯着他,许久,他摸摸自己的手臂说:骑摩托摔了一下,没事。他眼神诚恳的看着我说:你别担心。   我转开眼,向前走,说:我才不担心你呢,看那样子就知道没人敢欺负你。   他默默的跟在我身后,不说话。   我转头,说:干吗走在我身后?   他赶了几步,走到我身侧,不语,只是双手插着裤袋,默默的。   我侧头看他,说:骆东杰,你今天,很不对哦!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你准备出国了?   我点头,说:是啊,要出国了。很多事情,烦。   他又沉默起来。   我轻轻推推他的手臂,问:干吗?我要出国,你舍不得啊?   他看了我一眼,点头。   我怔,他脸上认真的表情,让我出乎意料,又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好。   他慢慢的说:你打算去几年?   三年或者五年,不一定,说不定一年就回来。我耸耸肩。   他抬眼,注视着我,说:一年?   恩,如果一年内,我在那边学到了我需要的,当然就回来啦,毕竟爸爸的公司需要我。   绿萍。他低声说:你很好。   我笑,问:干吗无缘无故的说我很好?骆东杰,你很怪,今天!   他默默的笑了笑。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不好,我是个坏人呢!今天去看紫菱和楚濂,说实在的,我想我有存了那么一点点的私心,我希望看到他们过得不好,过得很不好。骆东杰,我这么想,不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去看他们了吗?还打着为了知道妈妈究竟在烦恼什么的旗号。紫菱可是个鬼灵精,她察觉到我那一丝丝的不怀好意来着,所以非常非常激烈的说了一通话。警告我不要再去看他们。   他看看我,深思的神情,许久,说:我请你吃冰激凌吧!   公园。   我和他两个人一人一个蛋卷冰激凌,坐在花坛沿上,看着公园里正在玩耍的孩子和锻炼身体的老人。   骆东杰看着那些孩子,说:你看,他们多开心。   我注视那些孩子,看着他们玩耍的那个红色球滚来滚去,说:让我想起以前楚濂,紫菱,我,楚漪四个人常常出去玩,童年,好像就那么一下子就过去了,然后就是无尽的成年生活。但是,记忆还是那么深刻,虽然已经失去了颜色,好像那时的快乐,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的我们,怎么会想到长大以后的这些风风雨雨,是是非非,怎么会想到……怎么会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后悔吗?他问。   我沉默了一下,说:不,不后悔,就算要我重新来过,我想按照我的性格,到最后摁不住,在车上依旧还是会直接揭穿楚濂和紫菱,还是会有那场车祸,还是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以前的我,不可改变,那么结局也是不可改变,而我,不后悔,纵然现在我和紫菱形同陌路,纵使现在……   那就不要去自责。他吃着冰激凌,认真的说。   我转头看他,他嘴角沾着冰激凌,很幼稚的样子,我不由得笑起来,伸手去擦,他转头,看我,我微笑着,说:你啊,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不过有时看起来,很小朋友的样子。   他凝视我,任我拿手指抹去嘴角的冰激凌,看着我在衣服上抹了抹,说:你也是。   我哈哈大笑,吃着我手里的冰激凌,说:我这是跟你学的,诶,骆东杰,不知为什么,跟你坐在一起,不知不觉就变身小朋友了。   他微微侧头,看住我,眼神深邃,似两汪深泉,深深看着,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骆东杰。我叫。   他看着我,不答。   我回视他,说:如果我出去以后,你会不会给我写邮件?   他摇头。   我一愣。   他慢慢的说: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   真的?我问。   他点点头,看着我,转开头。   我与他并肩看着远处玩耍的孩子们,我慢慢的说:骆东杰,你……我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因为看见远远的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我爸,女的,竟然是祝阿姨。我霍地站起来,抓住骆东杰的手,转身就逃。   骆东杰跟着我逃到树丛后面,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双眼盯牢爸和那个祝阿姨,祝阿姨亲昵的挽着爸的手臂,爸脸上是我未曾见过的温柔,两人边走边轻轻的说着话,祝阿姨脸上带着笑,像个恋爱中的小女生,恋爱!我心中一惊,忽然明白过来。妈妈的郁闷,妈妈的欲言又止,妈妈的烦忧,竟是这个!!!爸有个外遇,而外遇对象,是那个祝阿姨,堂而皇之进入我家的祝阿姨!!!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慢慢走出我的视线,双手微微发颤,骆东杰轻声说:没事吧?   我抬头,吞了口口水,说:你也看见了,对吗?   他点头,轻声的说:第三者,外遇,这个社会,不缺这些。   是的,第三者,外遇,这个社会不缺这个,但是这个事情竟然轮到了我们家身上,叫我如何不如遭雷击?难怪妈妈是那样的忧愁了,难怪了,竟然是我这个可敬的爸爸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   天下的事情竟然可以那么巧合,在这个我都没来过的公园里,竟然会遇见父亲与小三亲亲热热,甜甜蜜蜜,不要脸的两个人,已经胆大包天了不是吗?爸爸!我的爸爸!我的好爸爸!   我怒极而笑。好,太好了!    ☆、第三十六章 证实与瓦解   第三十六章证实与瓦解   几天后。   当骆东杰把那厚厚一打的照片交到我手里,我全身冰冷,打着颤,那一张张手挽手,眉目含笑,那一张张出入餐厅会所的照片,另外还有,房产拥有人,明明白白的写着父亲的名字,但是住着的人却是那个姓祝的女人,信用卡账单上的消费记录和时间,印证了父亲最近的忽然的忙碌和那些所谓的出差。这些所有的东西,证实了父亲与祝婉清的婚外情,证实了那天看见的一幕是真实的。   我凝视着桌子上这些照片,看着照片上的这两个人,笑容满面,郎情妾意,溢于言表。   骆东杰凝视我,说:目前就这么多了。   我哑声说: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是不是?   骆东杰沉默,点头。   我知道父亲有外遇,已经如此愤怒与难以自制,那么妈妈用了怎样的克制力去吞咽父亲给予的侮辱和冷漠呢?   你准备怎么做?骆东杰问。   我嘴角勾笑,我怎么做?不,是妈妈打算怎么做,我需要和妈妈谈一谈,不能纵容下去,不能容忍,不能让妈妈孤军作战。   我抬头问:你也是男人,你觉得男人有外遇,是谁的错?   骆东杰看着我,说:都错。   是吗?我挑眉,控制心里的怒火,笑,再笑。   骆东杰抓过我肩膀,严肃的说:这个事情,你最好不要闹出来。   为什么?我问。   因为……他沉默了一会,说:这是你父母的事情。   我看着他,他神色里有一丝担忧,还有一丝……不自在?我整理好所有的资料,说: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绿萍。不要冲动!他追出来。   我微微一笑:我是汪绿萍,不是汪紫菱。   他一愣,看着我。   我转身离开。   回到家,锁上房门,将所有的资料照片再看了一次,头晕目眩,我愤怒的把所有的资料照片扔到地上,满目的父亲与祝婉清挽手搭背亲亲热热。每一张照片都深深的刺痛感了我的眼睛。我已如此,而妈妈又是何等的难忍与痛楚?我不敢想,呆呆的看着照片,恨不得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才好。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慢慢调整自己的心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该怎么做?   敲门声,我匆忙把照片收拾起来,塞到被子下面,起身去开门,妈妈疑惑的看我,说:绿萍,大白天的,你锁什么门呢?   哦,可能是无意中按上了锁扣吧。我笑笑。   妈妈点头,拿着一叠衣服进来,问:一直没问你,前几天你去紫菱那里,你们聊得好吗?   我无语。   妈妈看了我一眼,叹:我也知道,你们姐妹两个要和好也没那么快,绿萍,你是姐姐,所以你先主动提出和好的话,也许紫菱会好受点,虽然,我也知道这比较为难你。   我说:妈……   她点点头,微微笑,说: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不说这些。   我和紫菱之间的事情,妈妈不要再操心了。我说。   妈妈看着我,点点头,去挂衣服。   我拿起衣服,走到衣橱前,轻轻的说:妈,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我说,好不好?人家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我都没做过妈妈的小棉袄呢!   妈妈挂完衣服,看了我一眼,从我手上拿过衣服,淡淡的说:你一直都是妈的骄傲。做不做小棉袄,没关系。   妈——我拉长音。   妈笑,摸摸我的脸颊说:我们绿萍长大了呢!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妈,我早就长大了好不好?   妈妈眼里有一丝感叹,说:是啊,你们早就长大了,可我还觉得你们是那两个小小孩,需要我照顾呢!   我凝视着妈妈,犹豫了一会,问:妈,爸最近好忙啊!公司的事情那么多吗?要不然我不出国了,在公司帮爸爸吧?这样他也好多点时间陪你啊!   妈妈嘴轻轻一抿,神情不自然的说: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我笑笑,说:女儿都大了,你们也该享受两人世界了!   妈妈转身,没说什么,去拿衣服,忽然手一顿,我转眼,心一惊,刚才的照片有一张掉在了地上,那上面,爸爸和那个祝阿姨手牵手,相视而笑。我扑过去,妈妈已经俯身捡起了照片,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扶着橱,紧张的看着妈的表情,妈看了看照片,冷笑了一声,说:你也知道了?说完,将照片往地上一扔。   我脑子有半秒钟的停顿,看着妈妈,她没有怒气腾腾,只是冷冷的笑了笑,平静看着我说: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前几天。   妈妈颔首,慈爱的看着我,叹道:还好你们都长大了。   我拉住妈妈的手臂,问:妈,你打算怎么做?   妈妈看了我一眼,说: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我看着妈妈的表情,我明白,她打算默许了爸爸的行为,我低下头,说:你不生气吗?爸爸这样……   妈妈笑了笑,说:你爸爸,玩够了,就会回来的。   妈——   妈妈正色的说:这件事,你别和任何人说,哪怕是紫菱,也是一样,知道吗?   为什么要容忍?我问。   妈妈笑了笑,说:你还小,婚姻,需要的是责任与宽容。   那样的宽容,只会让他们更加的猖狂,妈,不能这样。我急急看着要离开我房间的妈妈大声的说。   妈妈没理我,径直走了出去。   责任与宽容?我无语,看着门被合上,这个社会的小三打着爱的口号猖狂至极,而妈妈这样任人欺负吗?她的容忍也许换来的是更糟糕的下场呢?结果也许是被小三赶出这个家呢?不,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妈妈无为,那就让我来做吧!出国?暂时取消!    ☆、第四十七章 转折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那可亲的父亲会出轨,会有第三者出现在父母的婚姻中,在我那么多朋友和爸爸的世交中,他们的婚姻是人人称道的,这二十几年的恩爱,忽然就出现了背叛,我知道妈妈心里一定很痛很痛,却还要以中国女人的美德,忍耐,去忍耐出轨的父亲和那个小三。我在网上看了很多关于小三的文章和帖子,看到了很多人不同的经历和处理方式,我很认同一点,那就是经济制裁比一切哭闹打斗都要有效。   父亲年过四十,岁月及富裕的生活给他带来的是翩翩的风度以及年轻男人无法比拟的成熟。这样的父亲一直是我和紫菱所崇拜和喜欢的,甚至曾经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位父亲而骄傲过,而妈妈呢,如果和那位祝阿姨相比,自然是那位未曾生养嫁娶的祝婉清要略胜一筹,最起码在身材和勾人的手段上,妈妈是比不过那个女人的。   那个女人看重爸爸的是什么呢?无外乎是钱,我不信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真挚的爱情。每一个小三都打着真爱的旗号去打家劫舍,去掠夺原配的一切,就像琼瑶小说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一样,楚楚可怜的以爱之名,夺取一切想要的东西,我记得紫菱曾经最喜欢看的一本琼瑶小说,新月格格,那里面那个新月,就是一个无耻的,带着小白兔面具四处下跪博取怜爱的第三者。   真爱?好,那么我就让你们真爱下去,没有钱,你们还能真爱吗?我很期待。   第二天,早餐时,我告诉妈妈暂时不出国时,妈妈惊讶的看着我,半晌,说:绿萍,你不会是因为……   我微笑着,说:不是,不是那个原因,妈,其实我完全可以在爸爸的公司学习工作,实践比读书更直接有效呢,再说我迟早要给爸爸接班的,现在早点进入状况不是更好吗?   妈妈看着我,皱眉,说:绿萍!你不要孩子气了,出国读书是镀金知道吗?回来以后,你的身价就不一样了!   可是……我看着妈妈,说:可是,你之前也说了,你本来是期望我嫁个更有钱的,那么我出国读书回来,镀金完后的身价对于我嫁人当然是很有好处了,但是你后来希望我幸福就好,对不对?那么,镀金这个事情,就不急着一时了,我也许今年不想去,明年就想去了呢?   妈妈看着我,说:你不要因为我……   妈!我打断她,微笑着,说:我暂时不出国而已,再说我腿伤刚好,你舍得我一个人去国外啊!我微微嘟嘴。   妈妈注视我,眼神变幻着情绪,从疑惑,探究,到最后,了然。她笑了笑,说:你这个孩子,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撒娇似的笑了,说:你看,你也舍不得我是不是?   咳嗽声自背后传来,父亲慢慢的走进餐厅,一脸的疲倦,我转头看他,问:爸,你没休息好吗?   他看了我一眼,说:出国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我摇头,笑,说:爸,我打算今年暂时不出国读书,你看我脚伤才刚好,万一有个闪失,一个人在国外很可怜的。我明天开始回公司上班。   他讶然,放下手里的报纸,说:什么?   我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不出国,明天开始回公司上班。   他看着我,皱眉头,探究地看着我说:不出国?   嗯。我笑着,始终笑着,看着父亲。   东东在我脚边打滚,我俯身抱起东东,说:就这么决定了,爸,妈,你们就别再说什么,我不会改主意的。   爸爸说:为什么忽然不出国了,给我个理由!   我沉思了一下,说:因为……因为某个人,所以我暂时不想离开,所以,请爸爸体谅我,好吗?   他凝视我,轻叹了一声,说:我希望你说的某个人不是那个送你小狗的家伙。   为什么?我问。   他的眼神停留在东东身上,说:那个家伙,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看这爸爸,说:什么意思?   爸爸脸色凝重,说: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我想了想,还真不知,我从来没问过骆东杰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   爸爸慢慢的说:那个小子是个混混,明白吗?像我们家这样的身份,你最好不要再和他来往!   什么?混混?妈妈惊讶的说:东杰那孩子?   爸爸哼了一声,眼神直直的看着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财务公司就是个地下钱庄,专门放高利贷。   我笑了笑,说:是吗?爸,你脸色不好,晚上我让阿秀给你熬点人参鸡汤,早点回来吧,明天我去公司上班,你就可以不要那么忙了,有时间也要休息嘛!   他嘴角微微一扯,说:绿萍,你向来心气高,那种小混混,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他配不上你!   我笑了笑,说:妈,我一会要出门,你出去吗?不出去的话,我就开车出去。   妈妈看着我,说:你腿伤才好,平时也不怎么开车,还是打车出去吧!?   我想了想,恩,也好,于是点头,抱着东东出了餐厅。   一出门,我就打电话给骆东杰,只是不知什么缘故,一直没有人接电话,放下电话,忽然电话又响起来,我以为是骆东杰,看也没看就立即接了起来,说:喂,你在哪里?我要去见见私家侦探,你帮我约下好不好?   那头沉默了一下,疑惑的笑,问:绿萍?   我一愣,是费云帆,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啊,小费叔叔,对不起,我以为……   他在那头笑,慢慢的说:回头。   我依言,回头,只见我家斜对面停了一辆车,车边站着费云帆,我讶然看他,呆呆的捏着手机,看着他,他怎么在我家门口?   他挂断电话,慢慢走过来,神情愉悦,嘴角有一抹浅笑,说:要出门?   我点头,说:小费叔叔,你是来找我爸的吧?我爸在家还没出门呢!   他耸肩,说:我是来找你的。   我闻言,看着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说:那个……找我?   他笑,说:看见我让你神经紧张?   我摇头。   他再笑,那笑在眼角嘴边淡然的漾着,好久不见费云帆了,他看起来极潇洒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他问:有时间吗?   我问:我还有一点事情,所以,可能没时间。   他依旧笑着,凝视我,说:绿萍。我是你的朋友吧?   我耸肩。   看起来我对你产生了困扰了。他挑眉说:这样子看起来是一副避我的样子,我很可怕吗?说着做了一个鬼脸。   我看着他摊开手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我说:我今天真的有事呢,小费叔叔有什么事情吗?   他说:那好吧,你去哪?我送你!我刚想拒绝,他说:不许拒绝。   他微微歪头,撇撇嘴角,含笑看着我。我点点头,说:好吧,我就勉为其难让你送吧!   他点头,扬了扬手上的钥匙,说:公主请上车。   我上了他的车,他发动车,问:去哪里?   我沉默了一会,说: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他专注的开车,看了我一眼,说:有一场毕加索真品画展,还没开幕,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去看。   毕加索?我疑惑的看他,他是神仙吗?为什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画家呢?   他说:你打算去哪里?   我问:你怎么那么肯定,万一我不喜欢毕加索呢?   他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说:世界上的答案无外乎是或不是,如果不喜欢,那就不去看,就这么简单。   我转头看他,他没有看完,只是看着前方,稳稳的开着车。我看着他的侧脸,那一瞬间想起了他那个房顶的玻璃屋,他的眼神忽然转过来,看我,说:你要找私家侦探做什么?   我回视他,说:不干什么。   他笑笑,说:莫非是要找人调查我吗?   你少臭美了好不好?我失笑,看他。   他淡淡的笑,说:你终于笑了,绿萍。似乎自从我向你求婚以后,你就很少对着我笑了。   我一愣,说不出话来,好像面对他,我总是觉得难以处理,所以不由得不会笑了,我转开头,说:我又不是傻子,没事笑什么?   他轻轻的说:绿萍。我可以接受,永远做你的小费叔叔,仅此而已,你没必要害怕对我笑,我是你的小费叔叔。   我没转头,轻轻的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只是,我还不懂得怎么处理……感情,费云帆。   他说:你啊,就是一个装作成熟的小丫头片子,呵呵。我看他,他眼里笑着,说:怎么?不承认?   我凝视他许久,轻声的说: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吗?   他看我,说:只要你愿意。   我垂下眼,说:小费叔叔……我之前对你那样,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什么?他看我。你对我做了什么吗?恩?   我看着他一副失忆的样子,笑着面对我,我忽然懂了,我笑了笑,看向窗外,说:我们去看画展吧?   你确定?他带着笑,问。   嗯。我点头。    ☆、第四十八章 调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同人文的坑实在挖得太大,坑人太多,最近忽然灵感大爆发,虽然知道写得不好,有些情节很潦草,但是还是快马加鞭的在写,希望在我的感觉完全崩溃前,把这个同人文完结。谢谢一直跟我文的各位,秦伊努力滴写,写写。 写完这个就打算开穿越坑了,呵呵,实在是满地打滚。。。。   我跟着费云帆去看了毕加索的画展,因为是他朋友主办的缘故,所以提前让我们进去参观,展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慢慢的看着画,费云帆和我讨论每一张画,我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的涵养比我想象得还要高,他对于毕加索的了解比我还多,而对毕加索的画作,他更有独到的见解,我静静的听他带着磁性的声音娓娓说着他的见解,心里安静如水,手机震动响起,我拿起电话看了一下,抱歉了一声,走出去接电话,来电的是骆东杰,我急切的问:你在哪里?   骆东杰低低的说:你找我?   恩,想叫你帮我约下你找的私家侦探,我想和他聊一聊。   骆东杰说:你父母的事情,你还是……决定要插手?   不算是,只是需要私家侦探帮我做一些事情。我说。   绿萍。他们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   为什么?   他不做声。   骆东杰!我叫。   他慢慢的说:对不起,绿萍,我不能帮你约私家侦探。   为什么?我问。   他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   骆东杰!我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又不帮我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请给我时间,我会给你答案。   喂!骆东杰,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意思?喂……我听到他那头挂断了电话,骆东杰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捏着电话,他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了?身后传来费云帆的声音,我转身,看着费云帆,脱口而出,问:你有认识好的私家侦探吗?   他挑眉。   我抿唇,为自己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问询。   私家侦探?他沉吟。   我无奈的说:放心,不是找人调查你!   他笑,说:我当然知道,如果你想知道我什么的话,我当然是知无不言。不过,你确定需要私家侦探?   我点头说:是的,我需要私家侦探。   费云帆没有问我多余的话,只是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带着我到了一个破旧的小楼前,我站在楼前,问:这里?   他说:我认识一个做私家侦探的,就住这里。   我看看这破旧不堪的小楼,不语,跟着他上楼。   6楼的602室。   他敲门,过了许久,门开了,露出一个脑袋,冲我们打量了一下,啊了一声,说:费云帆!!竟然是……是你!他立马开大门,笑嘻嘻的说:快进来,刚才你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在法国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费云帆笑了笑,说:这位汪小姐是你的客户,我带她过来找你,你最好拿出你的专业精神来。   那当然,当然。这人嘻嘻笑,对着我敬了个礼。   费云帆对我说:鲁格。私家侦探。   我点点头。   快进来吧!鲁格说。   进门,我微微皱眉,老天,这是人住的房子吗?我环顾了一下房间,忽然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四下看了一下,不由得掩住鼻子。   鲁格回头,看我这样,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那个……我……   我摇头,放下手,微笑着说:没事,男人的房间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费云帆闻言含笑看了我一眼,说:不是所有的男人房间都是这样的,他是特例。   鲁格哈哈笑,说:来来,这边坐。说着把一张脏兮兮的沙发上所有的东西抱起来扔到角落,还踢了两脚,说:坐!别客气,坐!   我很想笑,这个人……真的是,很搞笑,不过我还是忍住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去,不料喵地一声叫,我吓得跳起来,一只灰色的猫气呼呼的站在沙发背上,对着我嘶叫了一声。   鲁格挥手说:坏猫,坏猫,快走开,让客人坐!   费云帆笑,说:你还养着这只猫?   额,是啊!鲁格尴尬地笑笑,走过来拎起猫脖子扔到那墙角一堆不知什么上面,然后说:汪小姐……坐——请坐,这次没有没有奇怪的东西了。   我笑着坐下来,费云帆并没坐下来,他对我说:你要做什么都和他说好了,我在楼下,有事给我电话。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不知为何,我并不想瞒着他,我究竟要做什么。我笑,说:你下去干吗?陪我坐着吧,小费叔叔!   小费叔叔?鲁格睁大眼睛对着费云帆说:费云帆,你,你有那么大的侄女?   我扑哧笑出来,实在忍不住了,这个人真的很有才,很“幽默”。   费云帆微微一笑,挑眉,看我,说:我基本上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侄女,你也知道我哥生的不是女儿。   鲁格挠头,说:我不记得你哥会生小孩诶。   费云帆哈哈笑起来,说:好了,进入正题吧。谈正事。   鲁格点头,正色,对我说:不知道你找我要帮你调查什么?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爸爸与那个祝婉清的照片,看了一眼费云帆,他没看我,正伸手去抓那只猫,我把照片递给鲁格,说:这张照片里的女人,是……是我爸爸的外遇对象。   鲁格认真的接过照片,看了看,注视我。   我说:我今天来找你,是要你帮我把这个女人的一切调查清楚,她的经历,工作,人际关系网,简单的说,就是我需要知道她的过去,现在。   鲁格看着照片,摸摸下巴说:祝婉清?   我看着他,问:你可以帮我做到吗?钱,不是问题。你调查过程中需要的经费我也会支付给你,只要你能给我一份详尽的资料。   鲁格看看我,说:问题不大,只是没那么快,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去调查以及收集资料。   我点头,问:那拜托你了。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3万块,我递给他,说:这是给你的调查经费。   他接过去,笑笑,站起身走到一张堆满东西的桌子上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回转来,递来一张名片,上面只印了鲁格,两个大字,还有一行数字,是他的手机号码。他说:这是我的名片。   我拿着名片,掏出手机,按照他的手机号码输入,拨打,他裤兜里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大喊:老大电话,老大电话……他低头,摸出手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按掉。   我说:这是我的号码。希望一个星期后,你能给我第一批资料。   鲁格点头,说:没问题。   我说:那拜托你了!   他严肃的站着,点头,说:没问题。   我看向费云帆。他站在窗边,那只灰猫趴在窗台上,他的手抚摸着灰猫,凝视着我,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我说:好了。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我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他耸肩,对着鲁格说:没问题吧?   鲁格点头,说:当然了。说完嘻嘻一笑。   我和费云帆从鲁格那出来,坐上他的车,他淡淡的问:去喝一杯?   我看向他,说:你什么都不问!   费云帆撇撇嘴角,毫不在意的问:你要我问什么?   比如,我爸和他的外遇,比如,我为什么要去调查那个女人,比如……我想了想,说:比如为什么……   他打断我,温柔的说:绿萍,这些比如,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懂吗?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深邃专注的回视我,我轻轻的说:谢谢你。   他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笑,说:你知道,有时你像个女人,有时,却又像个小孩子,真有意思。   我耳根有些发烫,扯扯嘴角,说:那我现在在你眼里一定是个小孩子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发动车,然后说:去喝一杯吗?   我抱着包,说:小费叔叔,你这样是带坏小孩子,知道吗?   我只是觉得,你很迫切需要喝一点酒而已。他很无辜的看了我一眼,说: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送你回家。   我想了想说:你请我吃饭吧,小费叔叔。   他转眼看我,说:想吃什么?   我想不出要吃什么,说:随便吧!   他不置可否,没做声。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许久,我转头,看他,说:前几天,我碰见了爸爸和他的那个外遇,那个第三者,我没想到我的爸爸会……那样做。   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在听我讲话。   我叹了一口气,说:而更可悲的是,我妈早知道了,却一直装作不知的样子,决定忍耐爸爸的行为,我怒其不争,却不能任爸爸和那个女人逍遥快乐。所以,我要找人调查那个女人。   我看着窗外,停顿了一会,慢慢的说:有人劝我,这是父母的事情,叫我不要插手。小费叔叔,你说,我是不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他没回答,我转头,看向他,问:我这样很幼稚,对吧?   他的微笑敛去,深沉的看我,说:感情的事情,也许外人无法插手,但道德的事情,就很难说谁能插手,谁不能插,或许,你应该和你爸爸去谈一谈。   和爸爸?我一愣。   他微笑起来,说:你在这儿烦恼来烦恼去,为什么不找个机会和你爸爸谈一谈呢?虽然婚外恋这种事情未必是一个人的错,但最起码在我看来,解决的根本是,解铃需要系铃人。就这么简单。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我问。   他露出一丝玩味的笑,看我,说:你是问,我会外遇吗?还是问,如果我的父亲这么做,我会怎么样?   我一愣,看他,我本意是问他如果他在我的立场上会怎么做来着。   他笑笑,说:我这个人的经历么,相信你应该也是知道的,离婚结婚,很干脆,外遇?那还不如直接离婚,不是吗?至于,如果是我的父亲……我会怎么做?他嘴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说:可能你不知道,你小费叔叔我的老爸,当年有了外遇,和那个女人出去旅游的途中车祸,死了。所以,我什么都没做。   我哑口无言,看着费云帆,许久,呐呐地说: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爽朗的笑起来,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说:不用道歉,和你没关系。   我不由自主地将手搭在他扶着档位的手背上,轻轻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冲我一笑,说:到了,下车吧。   我转头,发现我们停在我家门口。我转回头,对上他乌黑的眸子,他温和的说:早点回去吧!   我说:小费叔叔……   他抽出被我搭着的手,说:你不是一个没主见的人,我想你应该会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很不错。如果遇到难题,我希望我是你第一个想到求助的人,恩?   我不语,看着他始终带着淡淡笑容,看不出悲喜的脸,想起他刚才说他自己的父亲,那谈笑风生背后的心情,此刻,我想我明白,我展开笑脸,本质上,我们是同种人,一样习惯笑着,去面对一切,无论背后是喜是悲,我收回因为他手抽离后落在档位上的手,说:我记住了,小费叔叔,今天,谢谢你带我看画展,还带我去找了私家侦探。   他笑。   我下车,看他车绝尘而去,叹。    ☆、第四十九章 金童玉女      看他的车子远去,转身向家走,就见爸爸的车缓缓开来,似乎是要出门,我看了车子一眼,没说话,这个时间已经是接近吃饭时间,他是要去什么地方?恐怕是去那个女人那里吧?   车子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他放下车窗,微微皱眉的说:你伤刚好,还到处跑?   我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出去走走,爸,你去哪?   他轻描淡写的说:公司有点事情,所以回去一下,你进去吧,你妈等着你吃饭呢。   我说:爸,要不我去吧,反正我也得重新回公司做事的,你告诉我需要怎么处理就可以了,你最近太累了。   他笑了笑,说:没事,进去吧!   我走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微笑,说:那我和你一起,说不定我能帮你一些。   爸爸看了我许久,叹气,说:绿萍,爸爸可以应付的,你自己好好休息吧,你看你的身体还不是很好。   我坐着没动,笑笑。   他沉默了一会,说:好吧好吧,我打个电话,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嗯?   我盯着他,他打开手机按了1号键,开始打电话,我转开头,1号键?公司哪个人的号码能存为1号直拨键的?   他已经接通了电话,说:是我,我今天不过来了,公司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吧,恩,好的。说完,挂掉,看我,无奈地笑说:满意了啊,恩?   我微笑,看爸爸,说:爸爸最好了。   他笑起来,掉转车头进院子。   回到家里,妈妈看见我和爸爸同时走进来,有些讶异。我冲妈妈笑,上楼换衣服,下楼,没看到爸妈,阿秀在厨房做菜,我问:阿秀,我妈和我爸呢?   阿秀笑,说:太太和先生去书房啦!   我点头,走向书房,却听到妈妈和爸爸在说:就算你和她在一起,你能不能收敛点。孩子们迟早会察觉到!   爸爸有些愠怒的说:只要你不说,还会有谁知道?除非你居心叵测……   妈妈冷笑,说:我居心叵测,我是说不出口,和孩子们说她们的爸爸外面有了个女人?汪展鹏。你心里要是有我们这两个女儿,还会做这样的事情?   爸爸说: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识相,我一定会和你离婚,如果不是她不要我离婚,我早和你完蛋了。   妈妈笑了一记,说:唷。你拿这个威胁我?   爸爸说:是,我是在威胁你,婉清一味委曲求全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所以希望你也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否则……   妈妈笑起来,凄厉且尖刻,说:否则你就和我离婚?汪展鹏,我也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和那个贱人的丑事,你以为你能永远这么下去吗?   住口!不许你叫婉清贱人!你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婉清谦让给你的,你别不知好歹。   呵呵,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的女人不是贱人是什么?   啪!一声响,好像是巴掌声。   我伸手去抓门把,接触到冰凉的门把手,我咬牙,不,不行,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爸爸还不知我知道他的事情,所以为了妈妈,不能,不能!我转身,默默走向餐厅。   晚餐妈妈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出来,爸爸和我两个人在餐厅吃晚饭,期间他的电话震动了很多次,爸爸瞄了一眼就按掉了。   我问:是公司的电话吗?   嗯。   还是接吧,万一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呢?我说。   他看我,想了想,站起身,拿着手机说:你慢慢吃,我去书房。说完就走了出去,我紧紧捏着筷子,微笑,看他走出去,心里有股气憋着,似乎喘不上来,随时都要死掉,我怕我忍不住会跳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妈妈,哪怕再没感情,哪怕他有了别的女人,为什么要那样子,为什么要打妈妈,为什么要那样子维护那个女人!   我站起来,走到电饭煲前给妈妈盛了一碗饭,和菜一起放在托盘上,上楼。   推开妈妈的门,妈妈正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我微笑,说:妈,人不舒服还是要吃饭的,人是铁,饭是钢,这话,还是你跟我说的呢!   妈妈背对着我低头,似乎是在擦拭脸颊,然后慢慢转头,对我说:绿萍,过来,把门关上,我有话和你说。   我点头,装着不在意妈妈那红肿的眼睛,还有那红肿的脸颊,把托盘放到房间的茶几上,然后拉过椅子,坐到她面前,尽量开心的笑着说:要说什么?那么严肃,是不是我成绩考得不好,妈妈生气了啊!   妈妈凝视我,嘴微微一勾,眼睛看着我,许久,说:你什么时候都不会让我操心,但是我,太没用,让你操心了,现在你连留学也不去……   妈……   她拉住我的手,轻轻拍了拍,说:绿萍,我虽然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和你爸爸的事情,你不要管,就算是留在国内,也不要管,就这么一直装作不知道,知道吗?   为什么?我的口气不觉冷了下来。   妈妈注视我,说: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就不要管了。   你就打算忍气吞声的让他们逍遥自在吗?这样怎么可以?你受不了的。   妈妈惨淡的笑了笑,说:都几十年的夫妻了,他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爸爸的个性,其实和紫菱很像,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在你们两个之中,最宠紫菱,你爸爸虽然不年轻了,但是他的脾气到死都改不了了。   因为他的脾气,所以你要自己一个人承受吗?我问。   妈妈笑了笑,眼转开去,看向了窗外,喃喃:当年,如果不是她忽然消失,也许我和你爸爸就不会结婚,也不会有你和紫菱了。祝婉清是你爸爸以前的女朋友,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们是公认的金童玉女,祝婉清漂亮大方,你爸爸英俊潇洒,可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忽然分手,然后祝婉清也不知所踪。   我沉默。   妈妈看我,说:我和祝婉清是好朋友,曾经……她叹息,眼里带着回忆的神情,继续说:不过因为那时我也很喜欢你爸爸,所以我慢慢的就疏远了她,后来祝婉清消失……她停住了,忽然自嘲的笑了笑,说:我算是乘虚而入了吧,我们结婚第二年,祝婉清来找过我们,不过我没有告诉你爸爸。   那些成年旧事,就是你默许爸爸现在这些混账事的理由吗?我问。   妈妈没回答,也不否认。   我叹,说:妈,就算有什么感情,有什么往事,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爸爸是有家庭的人,他不是一个人,有你,有我,有紫菱,祝婉清现在这样的行为就是第三者插足,而爸爸这样,就是背叛家庭。如果你不作为,我一定会有所作为。   妈妈厉色道:绿萍,不许这样!   我抽出手,站起来,深呼吸,笑了笑,说:妈,这件事,不仅仅是你和爸之间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个家的事情,他们这样,不仅仅是打了你一个巴掌,也是给我和紫菱每个人打了一个巴掌。你如果不打算制止……那么,由我来吧,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个家就这么被一个外人弄得四分五裂。   妈妈抓我的手,神情紧张,问:你要做什么?   我平静的说:你以为祝婉清是为了什么再次纠缠爸爸?感情?那几十年前的感情吗?不,她是为了钱,如果爸爸是个穷光蛋,一无所有,她还和爸爸在一起,那么,妈,你就放手,成全他们好了。   妈妈呆呆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放柔声音说:你看,我不会伤害爸爸的,毕竟,他是我爸爸。我只是要设计一个环境,检测他们的感情而已。   妈妈轻轻叹。   我说:如果爸爸是个穷光蛋,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妈妈苦笑,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爸爸当年是个穷光蛋的时候,我还不是生了你和紫菱?   我点头,说:这就对了,妈,你还想不明白吗?   妈妈凝视我,许久,说:绿萍。你真的,长大了。   我垂眼,说:吃点东西吧,妈,我先出去了。   她抓紧我的手,说:不要搞得他太难看,知道吗?如果你一定要做什么的话,不要让你爸爸下不来台。   我看着妈妈紧张且忧郁的脸,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懒,我很懒。。。。 ☆、第五十章 黑道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才发现章节混乱,我崩溃了…… 要一章一章的改正啊~~~~~我这是什么眼神啊,居然可以这么跳跃滴编辑章节。。。。。   第四十九章黑道   我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把公司从爸爸手上一点点的接过来,然后暗自建立一家公司,把现在的公司业务以及资金转移到新建的公司,这么做很无耻,我知道,但是我不得不做,新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妈妈,另外,家里的房产等等我已经开始做户主的名字变更,一律都转成妈妈的名字,做这些需要一个过程,虽然很简单,但是花时间,而我迫切需要最短在两个月内,做到这一切,所以搬出来到了我以前那个小出租屋内住。   妈妈每天电话我,唠叨着要我回家吃饭,回家睡觉。而爸爸不知就里,他大约以为我是因为伤愈后还未从楚濂的伤痛的中走出来吧?所以也任由我拼命工作,或许,也是因为我的拼命工作,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和那个祝婉清在一起,所以他逐渐的放权给我,公司的基本大事决策还在他那里之外,其他的业务等等事务一律由我经手,我本来就熟悉公司的业务与运作,爸爸这样做,反而让我的计划更快的能达成,按照现在的进度,很快,就可以完成。   夜,办公室。   看着鲁格每天给我发回来的资料及照片,我心中烦躁。猛地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如困兽一般在办公室里打了几个转,看着窗外昏黄夜灯,连绵不断,朦胧在晚上的雾气之中,想想以前一家四口人快乐的生活,好像真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样,那么快,一家人,紫菱出嫁,爸爸外遇,我的神经似乎在抽搐,抓起钥匙,关上灯,我出了公司,漫步目的地走,最近一段时间,加班到了晚上,就习惯性的会走路回我的出租屋去,但是我今天没有回去,潜意识带我走到了酒吧门口。我仰头看着酒吧门上闪烁的霓虹灯,变化的色彩,就似我的心情一样,不,我的心情没那么色彩斑斓,充其量,也就一个色彩而已。   转身,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音乐声,淡淡一笑,车祸前,一直把酒吧当作释放我真实自己的地方,而现在,或许我已经不需要再掩饰什么。那个人前完美的公主,做给谁看?做给妈妈看吗?我想妈妈现在早已没有心情。做给爸爸看吗?他还需要我为他增添光彩吗?我身上长久以来的压力,还需要背吗?爸爸,曾经那么敬爱的爸爸,曾经就算不喜欢也要努力读经济类专业只为了能继承爸爸的事业,传承下去,现在呢?还需要吗?还需要让自己累得喘不过气来,只为了他能在朋友亲戚面前开心的说:绿萍是我们汪家的骄傲。自从看到他和那个女人手挽手那刻起,我觉得自己好失败,以前的一切一切,就像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一样,也很好笑。   短信,我打开,一行简单的句子:你站在路边做思考者吗?发件人,陌生号码。   我抬头,四处看了看。   短信又响,再打开:别不开心。   我迟疑了一下,回复:费云帆?   短信没有再响起来,我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车辆疾驰而过,刚才的思绪已经被短信打破,好奇这个短信究竟是谁发的,也好奇既然知道我在街边,为什么不现身。   一个香草冰激凌出现我在眼前,我抬眼,吓了一跳,骆东杰满脸的淤青和红肿,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手上却拿着个冰激凌,看着我。   我说:你,干吗?打架了?   他摇头,说:吃吗?   我接过冰激凌,看看他,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扯嘴角,大概是扯到伤口了,哧地一声,笑了笑,那笑比哭还难看,他说:我也不开心。   我打量了他一圈,全身上下泥泞不堪,还鼻青脸肿的,这架打得可不是一般般。想起爸爸之前说他是混混,专门放高利贷,我低头掏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说:嘴上都是血,擦擦吧!   他接过纸巾,捏在手里,我借着灯光看了他脸上的伤势,说:不行不行,还是得去医院,走,跟我去医院。   他摇头,说:不用。   我说:不行,跟我走!我抓住他的手,他吃痛,轻嗤地一记吸气,我放开他,瞪眼,说:你别给我逞能了,跟我走!   他凝视我,轻轻的说:绿萍。   我嗯了一声,回视他。   他慢慢的说:我没事,不要担心。   我哼了一声,说:我才不担心你,你这个鬼样子,你自己看着办好了,不去医院就不去呗!你那么大个人,我又强迫不了你。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说:你不要不开心。   我觉得自己要吐血了,这个家伙,我说:要我开心?   他点头。   去医院!我说。   他摇头。   不去?   他沉思了一下,说:我有朋友是医生,可以帮我。我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服,说:骆东杰,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说好帮我,一会又忽然不帮,还消失那么久,你搞什么!   他回头看我,脸上掠过一丝狼狈。   某住宅。   严格的说是他朋友的住宅。   他呲牙裂嘴地被他朋友处理伤口,我坐在一边看着,他究竟是和什么人打架,全身上下无处不血淋淋的,刚才路灯太昏暗,没看清楚,他的外套已经报废,身上那几道大的伤口,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刀砍得吧?黑道火并?仇家寻仇?还是高利贷追债?不对,他自己不就是做高利贷的吗?我托腮,看着他。   他朋友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小姐,你很厉害哦!   说什么呢你!骆东杰说。   他朋友笑嘻嘻的说:她都不害怕你这样子诶。   骆东杰皱眉,说:上药!   他朋友笑,说:好。   骆东杰看向我,我对他笑笑,说:你还真是能干,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朋友说:他这样的家常便饭了!   朱七!骆东杰声音提高了一些。   朱七笑,说:干什么,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骆东杰正要开口,被朱七拿着碘酒搽嘴角的棉签堵住,怒目看他。朱七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说:下次小心点。   我没说话,视线慢慢的放在了骆东杰的身上,他裸着的上半身上新旧伤□□错,看样子不是一次像今天这样了,他的生活,和我的生活真的很不一样,我不知道他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可想而知,并不容易,我呆呆的看着他皱眉忍痛的表情。   他站起来,开始穿衣服,我转开眼。   他说:我们走吧!   我问:就这样可以了?   嗯。他简短的回答,然后就向门走去。   我看向朱七,朱七耸肩,说:死不了,不过你要注意照顾他一下,如果后半夜发烧,就得赶紧送我这里来。   我点头,匆忙跟着已经开门出去的骆东杰离开。   他走得很快,我追了一路,终于在小区门口追上他,一把揪住他的外套下摆,说:你跑什么,骆东杰。   他停住脚步,看向远处,说:你该回去了。   什么意思?   他说:你回家吧!   我没松手,说:朱七说……   别管。他看着我说:回去吧,绿萍。   不行!我摇头,说:我的命是你救的,而且我受伤的那段时间你也很照顾我,所以,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他不做声,看着我,不知他在想什么,看在路灯下看起来分外的忧郁。   我走到小区外,招手拦车,夜晚的出租车比较好拦,我拦下一辆,转身看骆东杰,却发现他被三个男人围住。   我小跑几步,叫道:骆东杰!   他看了看我,说:走!   那三个男的闻声转头,嘿嘿一笑,说:哟,这妞不错啊,骆东杰!   骆东杰一脸的寒意,说:要找麻烦,尽管找我。   那三个男的哈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转身向我走来。   我后退了一步,可恨,这里的小区是个老式小区,根本没有保安之类的,时间点也晚了,这三个男人是来找骆东杰麻烦的,骆东杰身上有伤,正常情况,三打一已经不大可能了吧,现在更是……我笑了笑,对着向我逼近的男人说:他欠你们钱了?   那男人嘿嘿一笑,说:欠钱?   绿萍!骆东杰被另外两个男人挡住向我这边来的路。   我后退,说:那他得罪你们了?   那男人哈哈哈笑起来。   骆东杰被激怒了,吼道:不许动她!   那男人转头,说:不许?你还有资格说不许吗?想死,老子成全你!   骆东杰冲我吼:快跑!   我后退到那辆拦下的出租车旁,可是那司机忽然发动车就走,我看车迅速地开走,愣了愣,再看骆东杰,已经和那两个男人打起来了。   我再笨也知道,不能像言情小说里那些小白女主一样,傻傻地被人抓住用来威胁他,我转身就跑,高跟鞋在路面上敲打出剧烈的叩击声。那男人追了过来,我咬牙向前跑,这时电话响起来,我真佩服自己还能边跑边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大声叫道:救命啊!不管你是谁,帮我打110,我现在在三里村小区,这里有人要杀人!话说完,我人就被那男人扑倒,脸上被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我眼前一黑,旋即眼冒金星,他狠狠地抓住我头发,说:臭**。竟敢给我报警,今天就做掉你和那个小王 八蛋。   我痛得几乎要晕过去,感觉被他死命的拉住头发从地上拖了起来,他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往回拖,我挣扎,心里胡乱地想着,不能给骆东杰添乱,他浑身的伤,刚才究竟是谁打来的,会不会帮我报警!   他把我往地上一扔,一只脚就踩在我了我的肚子上,我闷哼了一声,眼泪模糊了眼睛,看向打斗在一起的三个人,耳朵还嗡嗡作响,即使这样,我还是听到那男人叫道:骆东杰,你最好乖乖跟我们走,否则我现在就弄死这个妞。   骆东杰愤怒地大吼了一声,停了下来。   男人得意地笑,那脚随着笑,颤抖着。   我全身痛,头也昏昏沉沉,有那么一刹那,我知道我一定是失去了意识,然后等我清醒的时候,我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那个男人平静的说:你既然知道自己会给她带来危险,你就不应该招惹她。   声音很耳熟,我睁开眼,抬眼看去,是费云帆!   我微微一动,身上肌肉就产生连锁反应。   他低头,看着我,温柔的说:没事了,绿萍。   我点头,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又是一身伤的骆东杰,他的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悔恨痛苦。   费云帆说:警察可能快来了,你最好现在就走。我会帮你。   骆东杰沉默了一会,说:绿萍。对不起。   我摇头。   他转身,慢慢走开去,背影微微伛偻着,步伐沉重。   费云帆把我抱上车,为我系上安全带,满眼的心疼和怜惜,微微撇了撇嘴角,看我看着他,说: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我点头。   车发动,开出许久,我轻声的说:你,没报警对不对?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为什么?我问。   他淡淡的说:我想英雄救美。   我说:你不该那样子叫他走。   费云帆沉默了一会,说:一个男人,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只是简单地叫他走开已经很留情面了。   不要这样对他,他已经尽力了,而且他身上有伤……   他忽然踩刹车,停了下来,手扶着方向盘,看着我,那双眼跳在夜灯折射下,如同跳跃着火焰般,一字一句的说:汪绿萍,你给我听好,我可以忍受你对我冷淡或者怎样,但是我不能容忍你袒护一个保护不了你的男人。   我回视他,怔忡。   他凝视我,伸出手,轻轻把一缕发撩到我耳后,叹了一口气,说:还好,我打了电话给你。   我沉默,静静的看着他,半晌,说:小费叔叔……   他转头,重新发动车,在到医院之前,一路上再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第五十一章 什么是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人品偶尔还是要爆发的,代价是一晚上不睡觉,哎呀呀。 不写了,睡觉去,晚上再更新几章。   从医院的急症室出来,我坐在费云帆的车上,我们两个沉默的坐着,他开着车窗抽烟,并不看我。   我轻轻的说:谢谢你。   他看了我一眼,不做声。   我静静的说:虽然我不知道骆东杰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那些人纠缠,但是我相信,不是他的错,今天的事情也不是他愿意发生的……   他开车门,下车,嘭地关上车门,留我在车里。   我看着他靠着车门,叹了一口气,骆东杰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伤上加伤,有没有回到朱七那里去?   过了许久,费云帆重新开门坐进来,无奈的说:我送你回家。   我摇头,说:我现在不住家里。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知道。   你知道?我诧异。   他嘴角撇了撇,淡淡的说:是,我知道。   我看着他,说:小费叔叔……   他发动车,一副不愿意再和我多说什么的样子,我只好把话又吞回肚子里,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头发凌乱,半边脸肿得老高,双眼充满血丝,糟糕透了。我捋了捋头发,看向车外。   费云帆轻轻的说:对不起,刚才我太生气了,以后不会了。我转头,看他面色平静的开着车,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和不满,只剩下了平静。他与我对视了一眼,说:怎么办?我恶劣的一面都给你看到了。   我摇头,说:是人都会生气啊。   他笑着叹气,说:我以为我的自控能力还不错,原来也是个纸老虎,一烧就着。   我说:今天还是谢谢你。   他没说话,隔了一会,轻声且飞快的说了一句:真糟,但凡是你的事情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问:什么?   他摇头,露出一贯温文尔雅的笑,说:没什么。   我靠着车座,转头不去看他,刚才那句飞快的话,我其实听到了,只是不那么清楚,但大意我懂。费云帆,我值得你这样子吗?   你打算怎么解释你现在这个样子?他问。   我摇头,不做声。   他轻声的说:你家里看见你这样,会担心。   我说:那也没办法。   不如……他沉吟了一下,说:不如你出去旅游一个礼拜?要不要一起去欧洲玩几天?   我摇头,说:不,我现在没有时间,就算家里人问起来,我能不说尽量不说,实在不行,就编个谎话。   他点头,打开了cd,轻轻的钢琴曲,飘荡在车内,是kiss the rain。   我心一动。   我们两个不再交谈什么,他开车,我看着车外,音乐在车厢内回旋,不停的循环,清脆的琴声,让我回忆起那次和他合奏这曲子的时候,仿佛还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混着烟草味,我慢慢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不太年轻的外貌,依旧俊逸,岁月留给他的是内敛优雅的气质,这个男人,就似一杯茶,恬淡却香气四溢。我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不但知道我住外面,还知道我住哪里,当车在我住的楼下停下时,我问: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你费云帆不知道的事情?   他挑眉,看我,说:当然有。   比如?我问。   比如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世界末日。   比如我不知道……他凝视我,嘴角勾起笑,我从他眼里看到我自己,他慢吞吞的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改变主意,接受我的追求。   我一愣,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的眼睛,他专注的看着我,轻轻的伸出手,触摸我的脸颊,低声的说:我不想对你纠缠不清,可是却依旧纠缠不清,绿萍,这样子,帮我个忙,对我说,你绝对不会接受我的追求,好吗?   我不觉咬唇,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缓缓的说着,慢慢地流进了我的心里,我微微调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说:这样说会有用吗?   他轻声笑,说:我不知道。   我叹气,说:费云帆,你是一个流浪惯的人,有那么丰富的社会经验,有那么精彩的生活,也遇到过许多不同特色的女人,你这样子的人,应该会选择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比如像紫菱那样的,好好的宠爱才对,为什么偏偏要对着我这样一个人死死不放呢?难道是因为得不到所以一定要得到吗?   我抬眼,看他,他眼里居然带着笑意,说:可能大多数男人会有洛丽塔情节,我想我也不例外,只是我喜欢的那个洛丽塔有点特别而已。他顿了顿,说:我不需要一个小妻子,我需要的是一个……按照比较文雅的说法是,我要一个灵魂伴侣,能够懂我,理解我,而不是一个整天不知事事爱做梦的小女孩。   我问:你觉得我能懂你,理解你?别忘了,我只比紫菱大那么一点而已。   他嘴角撇了撇说:你抱着怀疑的态度,压根不信,对不对?   我诚实的点头。   他收起了笑,静静的看了我一会,说:绿萍。你不相信爱情。或者说,你怀疑爱情。   我看着他,说:是的。而且,我暂时不会考虑爱情不爱情的事情,对于我来说,这不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和紫菱不一样,你应该明白,也许紫菱没有了爱情会死,而我,没有了爱情,你看,我还是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他笑着,叹了口气,神情无奈的说:好吧,我会等等看,看看什么时候,你能相信……   我推开车门,说: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谢谢你。   绿萍。他叫住我,我回头,他眼睛黑宝石一般,黑亮有神,他温柔的说:也许,有一天,你能明白,什么是爱情。   我放低声音,说:拜托,你不要说那么老土的话好吗?这不适合你呢,费云帆。   他笑,说:不适合?也许吧。不过,绿萍。你没发现,你已经不叫我小费叔叔了吗?你喊我费云帆。   我一噎,他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是。我不禁想掩面。   他神情愉悦地说:早点休息吧,晚安。   我下车,抱着我的包包,脑子有点混乱,不知什么时候起,确实是不管是和他说话,还是想到这个人,我都是念,费云帆三个字。   费云帆,他是故意的!故意在我下车前说这事,我转回头看他的车缓缓的开走,心里似被丢进一颗小石子,起了波澜,对于费云帆……竟生出一些纠结的心情,他对我,我明白,而我,我在本能的抗拒,或者因为紫菱,或者因为楚濂,或者因为……我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爱情,什么是爱情呢?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恋爱学分都没有修到的差生。   回到出租屋,我本想打电话给骆东杰,后来想他可能已经睡了,于是就发了个短信给他,问他伤势,可是等我洗完澡出来,还是没有动静,我看了看手机,决定先睡觉,然后明天再打电话问问。    ☆、第五十二章 梦中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紫菱这个孩子啊,真的任性啊,没打算虐任何人,想看虐的,还是赶紧走吧。 我怎么觉得我这个同人,有点家庭伦理狗血剧的味道了啊,难道是因为紫菱和楚濂出场的缘故?   第二天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有公司打来的,也有家里打来的,我对着镜子研究了一下我的脸,有点消肿了,昨晚回来热敷了一下果然是有用,只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叫嚣着痛啊!   洗漱完,首先给公司回了电话,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事情,再给家里回电话,妈妈接了电话,满是担忧的说:绿萍,你怎么回事,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没听见吗?   我问:怎么了,什么事情?   妈妈叹气,没马上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难道爸爸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我急急问:到底是怎么了?   妈妈说:早上楚家打电话过来,说是昨天半夜里紫菱和楚濂突然闹起来,闹了一晚上,现在还没消停,楚家没办法才打电话过来想叫我们过去一下,劝劝紫菱。   我听完,这次不是心里咯噔了,是头皮一阵痛,我摸摸头顶,昨天的痛楚没褪下去。   妈妈说:绿萍,你今天要是不忙,陪我去楚家看看吧?   我沉默了一会,说:我去的话,会不会……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对啊,我忘记了,你去的话会不会……   我听出言外之意来,于是说:好,我知道了,那一会我就出发,我们在楚家这边碰头好了。   妈妈说:你快点吧,你楚伯母说是害怕极了,可见他们是闹得不成样子了。   我答应着挂了电话,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简单的把头发放下,遮住脸颊,就拿着包包出门,赶往楚家。   小区门口,妈妈抓住我,神色凝重的说:绿萍,我事先和你说吧,这次紫菱和楚濂吵架,起因是楚濂好像睡觉梦到什么了,大叫了你的名字,所以……   我点头,说:我明白了,所以我才要到现场,这个叫做以毒攻毒。   妈妈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忍,说道:不过,你要是不愿意,那,你等着这里,我上去吧?   我笑,说:妈,你真当我是笨蛋呢,你刚才电话里说的时候我就大约猜到了,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了。   妈妈看了我一眼,皱眉说:你的脸怎么了?   我笑了笑,说:晚上睡觉前多喝了点水,脸肿了半边呢。   妈妈怀疑的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我拉住她的手臂说:我们上去吧!   楚家。   一进门,我和妈就愣着,屋子里凌乱不堪,楚伯母含着眼泪给我们开了门,拉住妈又哭又笑的说:舜娟啊,你们终于来了,去劝劝紫菱吧,啊?   我走进客厅,客厅地上什么东西都有,杯子,坐垫,笔,CD,鞋子,衣服,乱七八糟,椅子都翻倒在地上,而这一片狼藉之中,楚濂坐在轮椅上,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不做声。   妈问:紫菱呢?   楚伯母说:在房间里呢,喊她也不理我们,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   妈安慰着拍了拍楚伯母的手,说:没事,没事,小两口吵嘴么,你看我们年轻时不也这样过的么!   楚伯母哭,说:我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了,舜娟!   我走到楚濂面前,轻声叫道:楚濂?   他没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那神情,仿佛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一样,他眼神迷茫的与我对视了一会,哑着喉咙说:你没事?   我讶然,说:我?我怎么了?   他眼神蓦地从茫然转为清明,扶额头,苦笑,说:没,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被人追打,有点没回神。   昨天晚上?做梦我被人追打?我一怔,有那么巧吗?昨天晚上我确实是……我说:不过是个梦,不是真的,你和紫菱就因为你做的这个梦,所以吵架了?   他苦笑,没回答。   我看向妈妈,说:妈,你去看看紫菱吧!   妈点头,和楚伯母向他们的房间走去。   我在楚濂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不知在想什么,我轻轻咳嗽了一声,说:紫菱年纪还小,又那么爱你,你忽然间晚上喊出我的名字,她一定是吃醋了,你也不好好的哄哄她……   哄哄?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嘴边是一丝凄楚的笑,说:我一个残疾人,怎么哄她,都是没有用的,你明白吗?紫菱爱我吗?你觉得她爱我?她根本就是和你赌气,才嫁给了我,她告诉我,如果不是你无情,她根本不需要为了替你嫁给我,嫁给我这样一个残疾的男人!他把残疾两个字念得很重。   吵架的人往往都是不理智的。我说。   楚濂看着我,痛苦而又隐忍的说:吵架?这样的吵架基本上天天都有,我们两个呆在一起,除了刚结婚那段时间,之后她总是拿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和我吵,之前几个月我忍了,不想和她计较,想到她不顾我已经是个废人,还要嫁给我,我决心要包容她的任性和她的大小姐脾气,但是,我的包容,并没有换来她的理解。   他看着我,双手握成拳,握得很紧,搭在他的大腿上。我很无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盯着我,说:我以前不晓得,现在明白了,和一个这样整天对着珠帘做梦的女孩呆在一起,完全就是一个悲剧,她不明白你究竟需要什么,也不关心你需要什么,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跟做梦一样的活着,她甚至不知道,作为一个妻子,需要做些什么,我妈每天一个人打扫房间,煮饭做菜,而她什么都不和我们说话,不是上网写她那见鬼的一帘幽梦,就是对着那一面珠子发呆。我尝试着告诉她,既然在家里,空了也该去帮帮我妈,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她说她嫁给我,而不是嫁给我家,她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情,难道我娶她就是为了让她打扫房间,煮饭做菜,如果是那样,我就该雇个保姆,而不是娶她,或者说,我应该娶个保姆。他说完,嗤地自嘲式地笑了。   你难道不是吗?紫菱尖利地声音,伴随着她气冲冲地自房间出来,我看她满脸的怨念,看到我,她忽然温柔地笑起来,表情十分怪异,说:哟,我亲爱的姐姐,你是来看笑话了,对吗?你今天可如愿以偿了,不过,汪绿萍,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再来我家吗?   汪紫菱!楚濂叫道,你够了吧?   紫菱抱着胸,轻蔑地看着楚濂说:怎么,你心疼了?我这样说你的梦中情人,你心里很不是滋味吧?楚濂,我真想不明白你,当初信誓旦旦的说爱了我很多年,现在又在梦里喊我姐姐的名字,你是不是太多情了点?恩?   楚濂额角的青筋跳动着,他拧着眉头,盯着紫菱一声不响。   妈妈和楚伯母跟着出来,妈妈说:紫菱,小两口吵架,何必搞得那么大场面?你这是怎么了?   紫菱嘴边露出一丝笑来,眼神转到我脸上,慢条斯理的说:我很佩服你呢,我亲爱的姐姐,当初那么明智的不要这个废人。   楚伯母叫道:紫菱!   紫菱不理,看着我,继续说:我后悔了,我不要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束缚了我的梦。我要离婚!   她的话一出,妈妈和楚伯母同时惊呼:紫菱!   楚濂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紫菱,说:这就是你折腾到现在得出的结论?   紫菱回视他,瑟缩了一下,又迎着他的目光,挺直背脊,说:我不要我自己的丈夫心里还藏着一个女人,在半夜里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我也不要一个只要我打扫做饭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佣人,我也不要一个不允许我的一帘幽梦存在的丈夫,我可以嫁给你,整天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但是你没有权利禁锢我的梦想。当初说要与我共此一帘幽梦的楚濂,已经不在了。   大家都沉默着。   我看着紫菱,轻轻的说:这就是你大吵大闹的原因?因为妒忌,因为无法适应婚姻生活?我之前有说过,婚姻不是儿戏,你自己是怎么说的,你全部忘记了,对吗?而且,到现在为止,你还把我,当作你的假想敌?   紫菱轻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你配吗?假想敌?   紫菱!妈妈担忧的看着我,再看看紫菱,说:夫妻吵架,本来就是家常便饭,你和楚濂的情况又那么特殊,你们两个都太年轻了,不要意气用事啊!   紫菱不说话,看着楚濂。   楚濂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   我叹气,说:我根本不想掺和到你们这些家务事里来,汪紫菱。说实话,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说不上是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充其量就是一个过娃娃家,过得不开心的孩子,婚姻是什么,你究竟明白多少?看看楚伯伯,楚伯母,再看看爸爸妈妈,你完全不能体会是吗?你以前是怎么信誓旦旦的?你都忘记了,是吗?   紫菱怒目,瞪着我,大吼:不要你管,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要你管,你给我滚!说着俯身捡起脚边的一个靠垫,想也不想就向我这边狠狠地扔来。   楚濂也大吼:好,离婚,我们离婚!!   话一出,紫菱呆住,慢慢转头,看着楚濂,不相信似的说:你,说什么?   楚濂浑身颤抖着,看了她许久,忽然仰头昏死过去。   紫菱大惊,扑过去,叫:楚濂,楚濂!    ☆、第五十三章 一台戏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由自主地,把祝婉清的形象越写越出格,她的性格,与剧情,已经非我所愿。。。。   医院,急诊室。   妈妈扶着楚伯母,在细声安慰着,闻讯赶来的楚伯父和楚漪去了医生办公室,紫菱呆呆坐在病床床尾,呆呆看着昏睡中的楚濂。   我安静的站着,看着在走廊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护人员,有一些漫不经心。楚濂,在我心里好像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那样的充满了掌控我心情的力量,我心里默默的想,不知道骆东杰那家伙怎么样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人他的短信,我无聊的把玩手机,转身慢慢走出急诊室,刚出急诊室,就看见戴着鸭舌帽的鲁格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我一怔,他不是应该盯着祝婉清吗?他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似乎在示意我什么,迅速走过去,我低头,再抬眼时,就见祝婉清走进了急诊大厅。   不会吧?她来做什么?我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她带着一抹优雅的笑容,走向我,叫道:绿萍。   我疑惑,看她走近,说:你好,祝阿姨,这么巧?   祝婉清微笑说:不巧,我刚才给紫菱打电话,才知道楚濂病了,我过来看看。   我哦了一记,紫菱?祝婉清?这是什么状况?   她冲我笑笑,说:是在里面吗?   我犹疑的说:祝……阿姨和紫菱很熟?   祝婉清笑起来,说:嗯,很熟,紫菱很喜欢服装设计,所以我们经常在网上交流时尚资讯。你怎么在外面?啊……对不起。她脸上浮起一丝抱歉的笑,说:我忘记了……   我脸上微笑着,镇定的说:没关系。说完,想起妈妈也在急诊室里,慢慢随着祝婉清向急诊室走。   妈妈看到祝婉清,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开去。楚家看见祝婉清走来,都有些惊讶,祝婉清走到紫菱身边,轻声的说:紫菱,别担心,楚濂会好的。   紫菱含泪,转头,说:我不应该说那么重的话的,我不应该看见汪绿萍就被妒忌冲昏了头脑。祝阿姨,我该怎么办?祝阿姨?   祝婉清温柔地搭住她的肩膀,说:别担心,等楚濂醒来,你好好的和他谈谈,夫妻间,最重要的是沟通,把话摊开讲就好了,你们毕竟是相爱的,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走过来了,现在比之前要好几千几万倍,还有什么难得倒你们?还有什么能轻易拆散你们呢?你的一帘幽梦,不是说,一直梦里都是他没有别人么?所以,不要担心,等他醒吧?嗯?   我转身走出急诊室,不觉得嗤地一笑,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她和紫菱做朋友,是为了什么?为日后的篡位打好母女关系么?我捏紧拳头,真想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不管怎么说,这还是我们的家事,她横插一脚进来,还带着如沐春风般的温柔体贴,让我像吃了个苍蝇一样难过,我转头望向急诊室内,妈妈,再忍一段时间,我保证,让那个女人知难而退,她笑得那么温柔,那么优雅,那么笃定,好,你继续笑吧,祝婉清,我多想用恶毒的言语骂你,我多想抓住你的头发,把你那些伪装的优雅和微笑狠狠地打掉,可是,我不会,永远不会用暴力来对付你,妈妈忍让,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登堂入室,不代表你可以这样子介入到我们家里来。   绿萍!有人叫我。   我闻声,张望了一下,看到爸爸匆忙走过来,神情焦急的问:楚濂呢?他怎样?   我笑了笑,指指急诊室,然后慢条斯理的说:哦,对了,爸爸,你不知道吧,祝阿姨真好,还特地来看楚濂呢!   什么?爸爸一愣,旋即笑道:她还真是个古道热心的人啊,那么忙还来医院?真是的……他看向急诊室,脸上带着淡淡宠溺与温情,我气不打一出来,笑道:祝阿姨还和紫菱做了朋友呢,真没想到祝阿姨那么大的辈分还和我们小辈做朋友呢。   爸爸丝毫没有听出我话里的讽刺之意吧?他随意地点头,快步向急症室走去。   我抱着手臂,我想我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此刻我的心很冷,很冷。看着爸爸和祝婉清那个女人,两个人以为天下不知的样子,光明正大的对话,眉目传情,看着妈妈在一边借着安慰楚伯母强颜欢笑,看着茫然焦急的楚家人,这真是一出好戏!   ========   我很想离开这里,如果妈妈不在,我真的转身就会走,甚至刚才就不会跟到医院了。我走到妈妈身边,轻轻挽住妈妈,对着楚伯母说:别担心,楚濂不会有事的。   楚伯母看向我,颔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妈妈附和地说:是啊,不会有事的,刚才医生不是说了么,是血压升高的缘故,所以醒来就没事了,昨天今天这么折腾,谁都吃不消的。   楚伯母低头擦拭眼泪。   妈妈看向我,我无声地笑了笑,她的手很冰,一点温度都没有,她没说话,看向正和楚伯伯说话的爸爸和祝婉清,眼神流出一丝悲哀。我握着妈妈的手臂,那手臂似乎瘦了许多,我轻轻抚摸她的手臂。   妈妈转头,看我,说:绿萍,你先走吧,你和你爸爸都在这里,公司谁管?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呢?   我摇摇头,说:下午出来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没事的。   楚伯母哽咽的说:舜娟,绿萍。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的事情。   妈妈笑,拍拍楚伯母的手,说: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我们是亲家,还跟我那么见外的话,我可生气了哦!   楚伯母点头,过了一会,轻轻的说:那个,祝婉清她……   我说:啊,祝阿姨和紫菱很熟,楚伯母不知道吗?   楚伯母茫然地摇头。   妈妈勉强地笑了笑,说:我也不大清楚。   紫菱忽然惊喜地叫起来:楚濂,楚濂,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恩?她扑到床头,抓住楚濂的手,又哭又笑的说:对不起,楚濂,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样任性的,楚濂!   我们围了上去,妈妈正要走到紫菱身边,就在此刻,祝婉清忽然挡在妈妈前面,快步走到紫菱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说:紫菱,别这样,楚濂才刚醒!   妈妈全身微微一颤,我握紧妈妈的手臂。   紫菱看着楚濂,放低了声音,说:楚濂,哪里不舒服?   楚濂躺在床上,微微皱着眉,看了紫菱许久,轻声的说:你走。   紫菱哭道:我不走,我知道我说了很多很多伤你心的话,但是你也说了很多很多伤我心的话,我们扯平好不好?下次我不这样了,就算你天天喊绿萍的名字,我也不这样了。   我忽然注意到爸爸眉头皱了起来,转而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着思索。   楚漪在床另外一边说:哥,你吓死人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说着往外走,去找接诊医生。   楚伯伯咳嗽了一声,说:既然醒了,展鹏,舜娟,你们和绿萍一起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一家子在就可以了。   爸爸说:也好,这里地方也挤,我们一堆人挤着也不好。这样吧,如果楚濂这边需要留院观察的话,随时联系我们,我们这边绿萍和舜娟都可以来换你们照顾一下楚濂。   楚伯伯颔首,表示知道了,他拍了拍爸爸的肩膀说:你们先走吧!   爸爸看向我和妈妈,说:我们走吧!然后对着祝婉清说:你怎么样?   祝婉清笑了笑,仪态大方的说:我陪陪紫菱好了。   爸爸抱歉的说:那麻烦你了。   紫菱正小小声的和楚濂说话,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看了看爸爸,说:你们……要走了?   爸爸点头,说:公司还有一堆的事情,我得先走,而且这边地方小,我们人那么多留着也不是个事。   紫菱可怜兮兮的看着爸爸说:爸爸,帮我劝劝楚濂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不肯原谅我呢!   爸爸看了眼楚濂,楚濂闭着眼睛,不看任何人,他爱莫能助地说:这个我可帮你了你啊,丫头。   紫菱转头对着楚濂,轻轻地哭,断断续续的说:楚濂,对不起,我不是真心说要离婚的,我那么那么爱你,爱了那么久,那么久,我怎么舍得和你离婚,你不要我了吗?楚濂?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孩子气了,我真的真的不会孩子气了,那些话我收回,我承认我当时是吃错药了,我脑筋不清楚,我一生气,我一生气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一定是脑筋错乱了,我怎么会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来,天啊,那话,对于你,是好残忍好残忍,残忍到我现在想想,就觉得你有理由那么生气,但是,请你生完气,原谅我好不好?你看,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瓜,这个小傻瓜虽然什么都不懂,却那么那么爱你,楚濂,我发誓,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很好很好的妻子,我还要为你生一大堆的孩子,男孩叫小濂,女孩叫小菱,你说好不好?你不是说我不帮妈打扫房间,不煮饭做菜吗?我不是不愿意的,我只是不会做,这样好不好,我会学,我会学会做世界上最好吃的菜给你,我也会把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好不好?恩?原谅我好不好?不要离婚,好不好?楚濂,楚濂……   我们全体静默,看着紫菱唧唧咕咕地说了一大桶子话,然后楚濂睁开了眼睛,含泪看着她,说:紫菱……   紫菱带着泪,颤抖着看着他,说:你要宣判我的罪行了吗?求求你不要太残忍,楚濂,求求你,我会学着做好你的妻子,你看,我真的太不懂事了……   楚濂低叹了一声,虚弱的说:我也有错,我们……一起学习,怎样经营我们的婚姻吧!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要和你,共此一帘幽梦。   紫菱欢呼了一声,扑了上去,抱住楚濂,喃喃:楚濂,楚濂,哦,楚濂……   我转开头,这出戏,太精彩,让我百感交集,从未想过我会站在这样一个角度去看楚濂和紫菱,他们两个,真说不清楚,到底谁才是那个做梦的人。我轻轻扯了扯妈妈的手臂,说:看来没事了,我们走吧,省得楚濂休息不好,还要应付丈母娘和丈人的问候。   妈妈点头,和楚伯母低声说了几句,和我一起从急诊室里出来,她深深叹了口气,说:绿萍……   我拉着她往外走,低声的说:什么都别说,妈妈,我都明白。   妈妈苦笑道:你这孩子……   我笑,说:我一向很聪明对不对?   绿萍!爸爸从后赶了上来,说:你们现在就走?我送你们回去吧?   我摇头,说:不了,我下午难得可以休息一下,所以不回公司,我要陪妈妈去逛街。   爸爸看着我,说:绿萍。下次,紫菱和楚濂吵架,你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我顺从地点头,微笑着说:我知道的,爸爸,现在我知道了,我们家紫菱啊,是一只超级大醋桶呢!   爸爸没有笑,对着妈妈说:你们去逛街吧!   我点头,看着他转回身进急症室,嘴角抽搐了一下。   妈妈说:你要陪我逛街?平时我叫你逛街你可是死活不愿意的呢?   我耸肩,笑,说:虽然不喜欢,但是偶尔也是要陪陪你的啊,再说了,我是没什么衣服好穿,妈,你给我买衣服穿,好不好?   妈妈无奈地笑,说:好,给你买衣服去,多大的人了,还要妈妈给你买衣服。   我无赖状,说:不管,就要!   我们一面说,一面往医院大门走,忽然我的手机响起来,我拿起电话,是骆东杰,我说:喂,你昨天还好吧?   电话那头不是骆东杰,那人冲口叫道:大嫂,大嫂,你能过来看看杰哥吗?   我一愣,问: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   我是窝头,大嫂,杰哥真的很不好,你能不能来看看他啊!那头很急切的说。   我问:他怎么样了?   窝头在那头带着哭音说:他到现在都还没醒,发高烧呢!   我心一沉,问: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过去。   挂了电话,妈妈看着我,说:怎么了?东杰那孩子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怎么和妈妈说比较好,其实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说:骆东杰好像病得很厉害,妈,我可能要去看看。   妈妈微微点头,关切的说:快去吧,我打车回家了。   我和妈妈在医院门口分手,各自打车离开。    ☆、第五十四章 记忆      我按照窝头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他所说的骆东杰的家。抬头看看,再确认了一下,确实是骆东杰的家。   眼前这幢老式洋楼,灰扑扑的墙面上缠着爬山虎半枯的枝桠,满满缭乱的爬满一墙,就像是一面后现代的画,我走上右侧的小楼梯,敲敲紧闭的门。   不多时,一个脚步声,在木头上咚咚地由远及近。   窝头笑脸在门开后,跳入眼帘。他说:大嫂,你来了!   我静静的点头,说:我不是你大嫂,叫我绿萍就可以了。   窝头有点尴尬地挠头,说:快进来吧!   我跟着他走进屋子,转过一条走廊,进了一间房间,微微皱眉,只见骆东杰躺在床上,地上到处是血,还有沾着血的绷带。我看了窝头一眼,他走到床前,叹气,说:已经昏迷了一晚上了……   我走到床前,骆东杰苍白着脸,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声,额头上按着一个冰袋子,被子斜斜地搭着,伸手到处是伤,青紫交错,血迹斑斑,看得出昨晚是怎样的惨烈,估计朱七给弄好的伤口也重新裂开去了,他身上的绷带比之前要多得多,我轻声问:你叫了朱七吗?   窝头点头,说:朱七才刚走。   他说了什么吗?我问。   窝头点头,说:他说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事。   我坐下来,凝视骆东杰,其实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他的痛楚,他的昏迷,我束手无策。我轻轻握住他垂在被子外面的手,他的手冰凉,我想起昨晚上的打斗,想起他离开时的背影,心里掠过淡淡的酸楚。骆东杰,你究竟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   窝头轻声在我身边说:大……绿萍姐,你能帮我在这里照顾一下杰哥吗?只需要换换冰袋,我需要出去一趟。   我点头,说:去吧。   窝头告诉了我厨房在哪里,然后就急急地出门去。   我坐了一会,实在无法忍受地上那些血迹和绷带,起身去了厨房找了抹布和垃圾桶,把这些东西全部清理掉一会,摸摸骆东杰额上的冰袋,都化成了水,便又为他重新装了一袋子,擦干净他的汗,再摆在额上,他微微皱着眉,昏迷着却也不好受,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全身不时微微抽搐。   我叹,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要下雨了吧?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了一只挂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我的视线蓦地落在了窗边那个写字台上,写字台上摆着一个相框,我伸手拿起相框,相框里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我一愣。   照片里是一个女子浅笑着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小男孩,那男孩的容貌依稀辨认得出,是骆东杰,而那个女人……竟是祝婉清。我手微微一抖,放回了照片,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着的骆东杰。走到写字台前,深呼吸,慢慢拉过椅子,再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我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很不道德,但是,骆东杰,对不起,我轻轻拉开他的写字台抽屉,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看下去,在最下一个抽屉里,我找到了一本黑色的相册。   我知道我的行为很卑鄙,甚至可以说枉顾了骆东杰和窝头对于我的信任,但是事关我的家庭,我妈,我不能不卑鄙。我翻开了相册。   相册里并没有几张照片,大都是骆东杰在祝婉清的怀里乖乖地笑着,我沉思,正要合上相册,一张照片从相册里滑落,我捡起来一看,心一颤,   照片中的人是我,12岁的我,但是显然我被拍的时候并不知道,我站在一片树林里,牵着紫菱,画面未出现的,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楚濂和楚漪。而远远的,模糊不清的有一个身影,静静的站着。这张照片,很奇特,又怎么会在他这里。他和祝婉清,是母子关系?他的出现,他的关心,他的一切,就在此刻,在我心里,全部变成了问号与疑惑。我靠着椅子,手拿着那张照片,默默。   我看着照片里那个模糊的身影,终于,记忆似开闸的洪水,在尘封这么久之后,倾泻而出。   那年我12岁。那天的天气很好,于是爸爸带着我们一帮小鬼到公园去玩,我们到了公园以后,爸爸受不了紫菱的央求,去给我们买了冰激凌,我记得我的那个味道是香草味的。给我们买完冰激凌,爸爸遇到了一个认识的阿姨,于是他们就走到一边去聊天,嘱咐年纪最大的楚濂和我照顾好楚漪和紫菱。   紫菱抓着楚濂说:楚濂,我们玩弹珠吧?好不好?   楚濂犹豫的看了我和楚漪一眼,楚漪傻呵呵地笑:好,好,我也要玩,我也要。   于是楚濂拗不过两个小家伙,陪着他们去玩弹珠。   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慢慢地在公园的湖边溜达,正是夏末的季节,湖里长满了荷叶和莲蓬,我闻到湖水混合着荷叶的清香,看着那一个个饱满的莲蓬,手里拿着冰激凌慢悠悠地吃着。   一个男孩子忽然跳到水里,游到荷叶间,摘了两个莲蓬,又游了回来,我羡慕地看着他手里的莲蓬,等他上岸,不由地说:你好厉害啊!   他甩甩头发上的水珠,身上的衬衫和裤子因为水,都贴在了身上,勾勒出他瘦弱的身体,他嘴角勾了勾,拿起一个莲蓬,递给我,说:给你!   我讶异,说:给我吗?   他点头。   我笑起来,接了过来,莲蓬还带着水和淡淡的清香,我摇了摇莲蓬,说:谢谢你。   他的眼睛看着我的手,我想了想,把冰激凌递了过去,说:你要不要吃?   他犹豫了一会,我说:虽然我已经舔过几口了,不过这边不脏,我还没舔过,给你。   他想了想,笑起来,笑得耀眼,他抓过冰激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我握着莲蓬,笑嘻嘻的说:我叫汪绿萍,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叫骆东杰!   我刚要开口,只听到远远传来紫菱的叫声。我看了看远远跑来的紫菱,说:你和我们一块玩吗?   他摇摇头,拿着冰激凌和莲蓬跑走了。   我拿着莲蓬笑嘻嘻迎着跑来的紫菱走,紫菱走进了我,惊叹说:绿萍。这是你摘的吗?   我摇头。   她吞了吞口水,说:这个可以给我吗?   我刚想说可以,不知为什么,我又摇了摇头。   紫菱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莲蓬,又看了一眼我,说:哇,这里还有很多呢!说着往湖边跑,我想起爸爸的叮嘱,不由得跟过去,叫:紫菱,小心点,不要走边边,会掉到湖里去的。   紫菱在湖边停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湖里的莲蓬。   我抓住她,说:太危险了我们去那边吧?   紫菱摇头,伸手来抓我的莲蓬,说:绿萍,让我玩一会儿吧,好不好?   我没防备她来抓莲蓬,一呆,她把莲蓬抓在手了,另一只手就使劲摆脱我,于是我还来不及想明白,就被她抢了莲蓬推进了湖里。   后来……后来我从湖里被捞上来以后,初秋的天气加上吃了很多水,又惊又怕,我整整发了一个星期的烧,后来,那件事便渐渐地湮灭在我的记忆里,仿佛不曾发生,仿佛是我潜意识里要抹去紫菱恶意推我进湖里,我靠着椅子,看着照片里的紫菱。那抹恶意的笑,随着记忆的复苏,也回到了我的眼前。   我合上相册,把相册放进了原来的抽屉里。回到骆东杰床边坐下来,凝视着他,隐约记忆中那个摘莲蓬的少年与眼前的他慢慢重叠起来。   我被推下湖,不会水的我本能挣扎着大喊救命,慌乱之中,一双坚定的手抓住了我,自身后轻轻穿过我的肋下,拖着我浮出水面,把我救了上去。我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他对着我说:不许死,汪绿萍。不许死,听到没有?   不许死,汪绿萍。不许死,听到没有?你还欠我的债没还!车祸那天,他抱着我,这般说着。   两段记忆,一样的话语,一样的人。   我想起在医院时,他给我买了香草冰激凌,他说他叫骆东杰,他说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个冰激凌,会让你心情好一点。   我那时觉得记忆,就似一个黑影,闪过熟悉却不知道原来这一段熟悉的记忆,早已被我潜意识里给抹去了,因为紫菱。   他救了我两次,两次都把我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我看向那张他和祝婉清的合照,所以他后来不愿意查这个事情,所以他避而不见我,所以……   床上的人微微地睁开了眼,而我,正看着那张照片,他艰难地咳嗽了一声,低哑着声音,说:你,怎么来了。   我转回头,就这么呆呆的与他对视了许久,然后,我收回思绪,轻轻的问:好点了吗?   他没说话,只是第一时间把视线也投向了写字台上,他轻轻的说:你,看到了。   我点头。   他淡淡的说:她抛弃了我。   可是你还是维护着她,所以你不愿意帮我继续调查,也不愿意我插手这件事。我说。   他无力辩驳,只是看着我,说:对不起。   我垂眼,轻轻叹气,说:我明白了。   他牢牢的看着我,说:我们,以后,不是朋友了,对吗?   我回视他,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悲伤一丝隐忍,安静地看着我,嘴角微微肿着,眼下青影重重,一脸的了然与理解。   我沉默了一会,笑了笑,说:你饿不饿?   他不答,只是看着我,似乎我一定要说出答案一般的看着我。   我说:你昏迷了一晚上,都快吓死窝头了,现在好好的躺着,我去……我去给你熬点粥。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用力地抓住,悲哀的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没动,沉默,说实话,他醒来之前,我思前想后了那么久,祝婉清是他的母亲,而他呢?他救了我两次,单是救命之恩,我就已经无以为报,而他,是被祝婉清抛弃的孩子,现在他没有阻挡我的调查,仅仅是不再帮助我,我可以理解。我回视他,微笑,说:你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骆东杰,你和她是两个人,她是她,你是你,何况她抛弃了你,我恨她勾引我爸,恨她做小三,但是这些事情,都和你无关。你不帮我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也不要帮她。   骆东杰忽然凄楚地笑了,然后他轻轻的说:她,现在是这里最大帮派竹帮老大牛哥的女人。   什么意思?我问,忽然明白过来,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白了,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会,问:你被人打,是她指使的,对吗?因为她知道了你去帮我查了她?   他不说话。   我想到了我爸现在和她缠在一起,但是,黑道那些人没去找他的麻烦,而骆东杰不过是帮我调查了一下,就被打成这样,祝婉清,你要做什么?你不仅仅是要做小三那么简单吧?和紫菱叫好,勾引我爸,殴打骆东杰。我倒吸一口凉气,冷汗层层流了下来。   骆东杰注视着我,说:绿萍。   我扯出一抹笑,说:我去煮粥。说着轻轻拂开他抓着我的手,慢慢走向厨房。    ☆、第五十五章 外公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加入了一个新的人物,汪妈妈的爸爸,李剑寒。 李剑寒的背景将在后续的故事里,慢慢展开他华丽丽的实力。 ps:外公是个腹黑男。   我做了粥给骆东杰吃,然后把昨晚上朱七给他的药喂他吃下去,骆东杰一直沉默着,不和我说话,但是从他的神情看得出来,他觉得自己很难面对我。   等到窝头回来以后,我把照顾骆东杰的事情交回他手里,交代他按时给骆东杰换药吃药之后,我便走了,不想让骆东杰因为我在而没办法安心养伤。   出了骆东杰这边,已经是夜幕降临,我抬头看看没有星星的夜空,心情寥落。   翻出手机,妈妈打来几个电话,我因为开了震动,放在包里完全不知道,于是我拨了电话回去,妈妈焦急地问:绿萍啊,东杰那孩子,怎么样了啊?   我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感冒发烧,现在温度已经降下去了,我刚从他那边出来。   妈妈也松了一口气,说: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你也是,别光顾着工作,什么都不放心上。今天晚上要不回来睡吧?恩?   妈——我想起刚才骆东杰说的,想起今天医院里的情况,又止住了想说的话,只是轻轻说:我今天晚上直接回我出租屋睡了。   妈妈想了想,说:那也好,随你吧!   我想了想,问:妈,那个……外公……   妈妈在电话那头不语,隔了许久才硬邦邦地问:你问这个干吗?   我笑了笑,说:没,只是忽然想起来,外公现在已经退了吧?   妈妈沉默了一会,说:应该是的。那么大年纪了。   我问:你一直没和外公联系过吗?   妈妈说:你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忙说:没事。我只是问问而已,忽然想起外婆了,改天我们去给外婆上柱香吧?妈?   妈妈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大约是我的话引起了她的什么想法吧?我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能欢快地语气说:我挂了,妈,晚安哦!我挂断电话以后,沉默地看看手机。   原本靠着我自己的力量和能力,要对爸爸进行经济制裁也不是难事,现在那个女人居心叵测,而她的背后又有一支黑色力量支持,我必须寻求帮助了。   外公,在我模糊的印象中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上幼儿园时我被一个男人接到一个院子里,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自称是我外公的人,后来妈妈来带我回家,和那叫做外公的人吵了一架,回家后又狠狠打了我一顿,从此我看到那个来接我去的男人吓得便再也不理睬也不愿意说话,我的记忆里,对于外公的印象便仅止于此。   后来长大了,也从未听妈妈提起过外公,只有在给外婆上坟时,妈妈才会喃喃地提到外公,告诉外婆现在外公过得很好,怎样怎样……外公从不和我们家来往,我妈也从未带我们姐妹去看外公,于是在我们这个家里,除了已经逝去的爷爷奶奶外婆之外,便没有其他人,我想在紫菱的记忆中,恐怕都没有外公两个字。   我知道外公叫做李剑寒,我读中学时期,可以在时政新闻里听到他的名字,渐渐地,他的名字越来越少出现,好像是退出了政坛还是怎么的,具体我也不清楚,这个外公,我实在不太搞得明白他的背景和现在的状况。他的一切,无论我有心还是无心的去打听,都无法打听出什么来。   我想,如果现在寻求帮助的话,我应该去找外公帮忙,哪怕是听听他的意见,也是好的。   翌日,我回了一趟家,妈不在,听阿秀讲我是去医院了,楚濂还在医院留观,妈担心紫菱和楚濂再出什么岔子,就一早出门到医院去照顾了。这样也好,省得我还要费脑子想办法去爸妈房间。因为,外公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只有妈妈有。我曾经看见她记在了她平时记录事情的小本子上。   马岭,鞠璇山庄。   我站在山庄门口,门口的保安拎着电话,边说边好奇的看着我,我安静地等待着。他挂了电话,讶然地对我说:汪绿萍小姐,请稍等。   我点头,不说话。   不多时,里面开出一辆高尔夫球车,我挑眉,看了看,开车的那个中年男子对着我笑了笑,说:请上车。   我不做声,上车坐定,车边缓缓掉头向里开去。我看着沿路风景,并不想搭讪,默默地想着一会见到外公,我该如何说话。   大约开了7,8分钟,远远的看见一座灰色的风格偏向中西结合的建筑。车到门前停下,我下车,抬头看了一眼,这就是外公的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个高档的私人会所。   中年男子停好高尔夫球车,对着我不失礼貌地微笑,说:这边请。   我跟随他进入,穿过一个仿古式高穹门厅,转了几个小走廊,感觉这个建筑是依山势而建,平缓地地面也是逐渐向上延展,这里的内部装修及软饰十分简洁,却又不是高雅,转角处总会有一盏唐朝风韵的米色地灯,或者一套红木桌椅。走廊一面是墙,一面是落地玻璃,可以看见外面连绵的山,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   我不觉地停下了脚步,领着我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这里很漂亮,对吧?   我点头,继续跟他走,出了走廊,他推开一扇门,直接跃入眼帘的就是那面湖泊,然后我发现我现在身处一个宽敞的宽木拼成的临水平台上,平台上放了一对红木雕花的清式木椅,宽宽大大的,中间还摆着一张同套系的茶几茶几上放了一套茶具。一个男人头发花白,但是梳得很整齐,身上穿着黑色银丝暗纹织锦缎的中式立领外套,袖口挽起的地方还有绣工精致的银丝团花,他背脊挺直,背对着我们望着湖泊。   中年男子走到他身边,轻轻的说:老爷,汪小姐来了。   那个男人颔首,并未马上转身,中年男子朝我笑了笑,示意我走上前去。   我深呼吸,没想到外公的排场那么大,平时我以为家里已经属于在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人家了,没想到外公竟是深藏不露,在这个马岭内,藏了那么大的庄园。我慢慢走上前,一步一步走,还没走几步,我脸上一僵,我的右脚高跟鞋被卡在了木头缝隙里,我尴尬地一笑,用力拔鞋子,那跟被卡得死死的,我抽出右脚,转身去抓鞋子,拔了几次都拔不出来,那鞋跟本来就细,这一卡,就卡进木头缝里动弹不得,我真是苦笑不得,一双苍老的手伸了过来,抓住我的鞋子用力一拉,鞋子是出来了,那跟还是卡在缝隙里,我抬眼,触到一对深邃智慧的眼眸,他含笑把鞋子递给我,说:绿萍?   我不好意思地接过鞋子,对着他笑了笑,说:我是。   他带着淡淡的笑,走到椅子处坐下,说:坐!   我索性把另外一只鞋子也脱了下来,赤脚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会,说:外公?   他正把沸水泡到一只精致的紫砂茶壶里,眉目不惊的说:坐!   我在另外那张椅子上坐下来,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盖上盖子,拿着沸水慢慢冲着茶壶外壁,和配套的小茶杯,许久,他抬眼看我,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他年轻时一定十分的帅,所以即使到了现在快70岁的年纪也不见得有多苍老,看那样子,顶多五十岁。他嘴角抿着,眼神深藏不露,脸上的笑已经不见了,只这么看了我一眼,我便觉得小时候那个不苟言笑的形象重合在记忆里。   他滤完茶,倒了一杯,轻轻推过来,淡淡的说:尝尝。   我端起茶杯,那深红色的茶汤,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来,我慢慢抿了一口,二十年以上的普洱茶,而且还不带一丝的仓味,这茶,价值不菲。   他看着我,没说话,我想我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说:这茶一丝仓味都没有,真好喝。   他点点头,说:你们女孩子个个都喊着减肥,这茶,喝了,对减肥有好处,一会儿我让成管家给你包一些回去喝。   我心中一动,原来他不是要考我的品位,而是要看看我喜欢不喜欢这茶。我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他正微笑着说:好的,一会我会让绿萍小姐带茶回去。我垂下眼,说:谢谢外公。   他慢慢品着手里的茶,淡淡的说:要吃什么小茶点,和成管家说就是了。   我摇摇头,说:这么好的茶,要是吃了茶点,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一愣,看着我,慢慢绽开笑,说:小丫头,也懂茶?   我耸肩,慢慢转着手里的茶杯,说:我妈喜欢喝茶,所以也跟着喝一些,慢慢的就懂一点。   外公眼神烁了烁,看我,良久,轻轻的说:你妈……   我说:妈妈到目前为止过得还不错,我想外公应该也是知道的,但是接着以后的日子,好不好,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他问:你今天来找我,是要说你妈的事情?   我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了我之前调查来的关于爸和祝婉清的资料和照片,递给他。他没有接,只是淡淡的说:你想要什么?    ☆、第五十六章 亲人      我一愣,旋即醒悟过来,恐怕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吧?我放软了口气,说:我现在做什么,外公一定也早就知道了,我今天来,外公一定也料到了。所以呢,我就不废话了,我想要外公帮个忙。   他沉默。   我凝视他,他没马上回答我,只是给我又斟上了一杯茶。我也沉默,拿起茶杯,转开眼,看着眼前开阔的湖泊水面,一只鱼鹰自眼前翱翔而过。我心里想到了妈妈,是怎样的恩怨,才让妈妈和外公断绝了联系近二十年?   当我喝掉第三杯茶,他终于开口说:你以为你可以帮你妈赶走那个女人吗?   我笑了笑说:我不是小孩子了,赶走并不能根治一切的问题,所以,最关键的在于,如何让妈妈从这个漩涡里走出来,平安无事。   他眺望着眼前的湖泊,慢慢喝茶欣赏风景,但是我想他心里一定在评估思考着我的话。所以我只能等待着他,等待着他赞同我,然后,帮助我。   许久,他问:说说看你的想法。   我沉吟了一番,慢慢的说:本来,我以为爸爸他和这个祝婉清是新近开始的,但是随着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私家侦探给我找回的资料看,他们两个二十年前就曾经有过外遇,只不过那时不知道为何,那个女人忽然离开了爸爸,然后去了外地,近几年才回到这里。可以说是旧情复燃,我并不认为这一次这个女人会那么轻易的离开。   他闻言微微眯眼,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我接着说:因为……我的朋友因为调查她,而被她指使黑道人打伤。据说,她现在是竹帮老大的女人。我看看外公,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我。我停顿了一下,说:我现在光是经济上切断我爸的来源已经不能根治问题,我最害怕这个女人背后的黑道背景会伤害到我妈。所以,外公,哪怕是一个建议也好,请你帮帮我,帮帮妈妈。   他的手轻轻地在扶手上敲打了几下,我注意到他瘦削却看似有力的手指上,食指上戴着一只硕大鹰样戒面的银戒子。他转头对着成管家说:让李妈去绿萍的房间拿双鞋过来。   成管家应声离开。   我一愣,怎么忽然冒出个绿萍的房间,怎么忽然说要给我拿鞋?我疑惑的看着他,说:外公……我……   他微微一笑,说:这茶不错,咱们再泡一次。说完就把壶里的茶渣倒了出来,拿沸水洗了茶具,重新倒进茶叶,慢慢的摆弄起来。   不多时,成管家带着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双灰色缎面的平底单鞋,笑吟吟的说:老爷,绿萍小姐。   我讶然,看看中年妇女。   外公说:李妈,把鞋让绿萍穿上吧!   李妈点头,走过来,将鞋放在我脚边,慈祥的看着我,说:这是今年新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脚,绿萍小姐,赶紧试试,不行的话,李妈再给你去拿。   我点头,忙试鞋子,不想鞋子不多一寸不少一寸,正好是我的码数。于是,我心里明白了,为什么会有绿萍的房间,为什么会有给我拿鞋。我心里是极感动的,知道外公原来这么多年一直关注着我们这边,还特意留了房间,随时更新我们的衣服,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山庄里一定还有妈妈和紫菱的房间。我看向外公。   外公站起来,看了我一会,眼里露出一丝温暖的光芒,伸出手,说:来,别担心,你就做你要做的事情,其他的什么竹帮之类的,你就不用关心了,就当他们不存在。   我呆呆地伸手握住他苍劲瘦削的手,淡淡的温暖自皮肤上传来,他牵着我的手,温言说:好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不要担心,外公知道了。   我点点头,一股淡淡的疲倦自心里升起来,自从知道爸爸的外遇事件到现在,我几乎每晚都睡不好觉,每天沉浸在如何转移公司所有权及其追踪爸爸和那个小三的情况之中,把疲倦压制了又压制,在此刻,因为外公那一句轻轻的“好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不要担心,外公知道了。”我似乎卸下了心里的重担,乖乖的点头。   外公牵着我,带着我往屋内走,边走边说: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我点头,跟着外公上了二楼,成管家抢先推开一扇门,浅蓝色的房间,宽敞明亮,一套简单的沙发,茶几摆在房内,一架乳白色的三脚钢琴摆在落地窗边,我径直走到窗边,推开移门,入目就是那面湖泊,视野极好。转回头,接触到外公宠溺的目光,默默看着我,我笑了笑,左右看了一下,左手另外有一个房间,开着门,是卧室,里面有一张丹麦简约式风格红黑大床,我一看,心里就已经很喜欢了,走进去,推开房内更衣室的门,拉开一看,衣服,鞋子,一切配饰,一应俱全,而且全部都是最新款。我静静的走出来,看见外公正坐在沙发里,看见我出来,注视我。   我笑,说:除了我的房间,如果没猜错,一定还有妈妈和紫菱的房间,对不对外公?   外公温和地笑,说:鬼丫头,自然是有的。   我慢慢的走到钢琴边,抚摸钢琴表面光洁如镜,转头说:外公一定没听过我弹钢琴,我弹一曲给你听?   成管家在一边笑起来,说:老爷,这下可好了,您可不用老看录影了。这可现场版呐!   成一!外公沉沉地唤道。   成管家乐呵呵地笑,不再多说什么。   我在钢琴前坐下,轻轻弹奏起来。这是我这么一段时间来,第一次,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轻轻松松地弹奏我喜欢的曲目,自由自在地弹奏钢琴。   我本来想早点回去,但是看到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会在这吃了饭在走?那神情也是淡淡的,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我还是点头答应留下吃饭。   饭厅里只有我和外公两个人,我看了看华美的饭厅,空荡荡的就我们两个,想起他平时大约也是一个人在这里吃饭,而且,大约二十年来都是这样,就觉得于心不忍,我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外公碗里。   外公一愣,看了我一眼。   我笑,说: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喜欢吃鱼,所以,外公也要喜欢。   他失笑,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现在看起来不像开始我见到他时那样严肃不苟言笑,反而慈祥了很多,也亲近了很多,说:你喜欢吃鱼?下回来,让李妈多烧几个鱼,李妈的手艺很好。   我点头,说:我啊还喜欢吃鸡,不过因为小时候喜欢偷吃妈刚刚烧好的鸡,所以被妈妈骂做上辈子是狐狸变的。   外公微笑着看着我,说:还喜欢吃什么?   我看看他,问:外公喜欢吃什么?下次我带来给你。   外公微微摇头,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我想了想,趁着现在的气氛和睦,问了一句:外公,你和妈妈为什么那么多年不来往?   外公手里的筷子停顿了一下,他看了我一眼,说:好好吃饭。   我扒拉了碗里的菜,轻轻的说:外公,你放心,等事情解决了,我一定把妈妈拉来见你。   外公就似没听到一样,顾自吃饭。   我皱着眉头,他和妈妈,脾气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固执。我心里寻思着,无论怎么样,搞清楚他们反目的原因,还有解决掉小三问题,再来帮着弥补这份感情吧。   我正想着,外公问: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我看向他,不知他的意思,没说话。   外公轻描淡写的说:楚家的那个孩子,性情软弱,在你们姐妹之间摇摆不定,如今娶了紫菱,也不一定能长久,你就不要为这样的人,伤心。   我闻言,只觉得眼泪刹那湿润了眼眶,我早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没料到他以为我还为楚濂的事情难过,出言安慰我。   他笑了笑,吃了一口菜,细细的嚼着,我揉揉眼睛,说:外公,你没事哄我哭鼻子干嘛!   外公斜睨了我一眼,说:你是那说哭就哭的主儿吗?   好吧,我现在彻底明白了,或许我几岁才停止尿床这种事情,外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我微微撅嘴,说:那你要怎么帮我?   外公看了我一眼,没回答,只是问:好好吃饭。别的,不用你担心。   我放下筷子,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总要知道你的打算,才能配合着做啊!   外公吃着菜,不理我。   我抓住他的手臂,撒娇式的拖长音叫道:外公~~~~   外公不为所动,依旧吃着东西,不理睬我。   我松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说:好吧,不担心就不担心,那我们可说好了,你这边要是有什么情况,一定先通知我,不管怎么样,以我为主。恩?好不好?   外公放下筷子,拿起擦手巾慢吞吞地擦了擦手,从食指上摘下了那枚戒指,看着我,十分严肃的说:拿着,保管好,明白吗?   我接过戒指,说:这个有什么用处?   外公淡淡的笑了笑,起身,说:来,我们喝杯茶,慢慢说。    ☆、第五十七章 穆鹏飞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见异思迁了,对不起大家。另外,晚上还有更新,大约在7点到10点之间,是两更还是三更,得看我实际码字的情况了,谢谢   第五十七章穆鹏飞   我捏着手里的戒指坐在外公送我回去的车上,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灯,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忆刚才离开前,外公严肃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大胆去做你要做的事情,过几天我会派人过去你那里,你别的都不需要担心。   我问:外公,二十年前,祝婉清离开,是你做的吗?   外公微微一笑,没回答。   我望着窗外,有了外公的承诺,我知道祝婉清的那个黑暗力量,我可以放下心来不用去管了。饭后外公并没有和我说为什么要保管这枚戒指,而是和我说起妈妈小时候,给我看了一些妈妈小时候的照片,看着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陈年旧照上妈妈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神穿透我,似乎看着妈妈。我心底百感交织,如果我能早几年来找外公,是不是妈妈和外公也能早一些冰释前嫌呢?   从外公这边回来的第三天的晚上。   我坐在办公室里,公司的转移已经初步完成,接下去就是客户以及现金流和资产的转移,然后就是债权人对公司进行债务追讨及申请法院判决公司破产。   我关上电脑,疲倦的揉揉眼,公司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爸爸下午来了一下公司便又走了,员工们也都准时下班,我站起身,给自己磨了一杯咖啡,没有加奶加糖,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就在此时,我的办公室门被敲响。我转身,来不及说什么,门便被推开了,一个黑衣高个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汪绿萍?   我挑眉,回视他,问: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他走进我的办公室,带上了门,露出一丝邪气的笑,一直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将脸凑到我面前,仔仔细细的把我从下到上打量了一遍,淡淡的说:我叫穆鹏飞。   我不着痕迹地退开,放下咖啡杯,说:你好,请问有事吗?   他嘴角勾起,微微眯眼,看了我许久,说:李老头叫我来找你。   李老头?我笑,这个人还真不客气。不过,既然是外公派来的人,也就不能以常理去判断了,能被他找来的,不会是一般般的那种吧?虽然看着眼前这个邪气带着吊儿郎当味道的男人。这张脸,长得还真不输于一般的演员,双眉两边挑起,高挺的鼻子,加上一双深邃乌黑的眼睛,嘴唇薄薄的勾着笑,脸颊轮廓分明,在灯光照射下立体如雕塑,有点像那个叫做小卫的雕塑。那身材看起来也不错,做工精良的衬衫之下,他身上的肌肉轮廓在布料起伏之间时隐时现,走向正确且充满了爆发力。我收回了打量的眼神,说:然后呢?   然后?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对着我说:跟我走!   我只来得及抓起椅子上的包包,就被他强行带出了办公室,然后被他塞进一辆黑色车里,这个男人开车水平虽然一流,但是那个速度,让我下车以后狂吐了一番。   我扶着电线杆边吐,边听他不屑的在一边说:就你这个水平,真难想象你竟然是李老头的外孙女。   我从包里抽出纸巾,擦干净嘴,口腔内充满了酸涩的味道,我恼怒的看着他,说:你……给我去买水!   他耸肩,不置可否的看着我,倚着车子没有动。   我注视了他一会,扶着电线杆,问:是我外公让你带我飙车然后在这里吐的?   他依旧耸肩,并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笑起来,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说:你以为就你会飙车是吗?   他吊儿郎当的笑了笑。   我一把推开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当我握住方向盘时,与楚濂出车祸时那一幕从脑海里飞快地掠过,我心抽了一下,旋即觉得自己的脚,好像也痛了起来,我握紧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灯,双手微微颤起来。   他搭着车窗,笑,说:怎么?不敢开车?小姐,你会开车吗?   我黑着脸,转头看他,头痛欲裂,当初撞车前的一幕就似真实的眼前一般,车灯,撞击……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车后座,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我坐起来,看到那个男人做在驾驶座里,静静的抽烟。   我与他的眼神在后视镜里交汇了一秒,他讥笑的转过头,看着我说:果真是个大小姐,故意的吗?以为晕倒了我就会投降?   我拿过自己的包,颤抖着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慢慢的点上,按下车窗玻璃,靠着车窗慢慢的抽起来,我以为那次车祸对于我的影响,已经消失了,甚至我也间或开过几次车,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忽然会有车祸刹那记忆那么强烈翻滚的经验,我深深吞吐着烟,看向那个男人,我问:你究竟是谁?   我吗?他挑眉,说:我叫穆鹏飞。   我摇头,说:我外公,叫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他笑了,笑得极放肆,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许久,等他笑完,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转头看着我,凌厉地注视着我说:你觉得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外公没说叫人来找我是做什么,之前我以为这个男人或许是派来保护我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喊外公李老头,对我也毫不客气,现在又蓄意吓我,脸色也未见得好多少,保护我?那肯定是不可能了。   他看我不说话,有些不耐烦的说:我以为你知道呢?李老头告诉我今天来找你。   我们两个面面相视,我怔怔的说:我不知道。   他烦躁地扔掉了烟,看着我,说:你真不知道?   我点头。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对着我笑,说:其实我是他叫来保护你的。   我也扔掉烟,静静的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他摊摊双手,说:你要不相信,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我扶着脑袋,觉得脑袋隐隐作痛,便不再想理他。   他忽然看着我手指上那枚鹰戒指说:老头还真说到做到。   我不解,看他。   他转过身去,发动车,这一次,他没有在飙车,安安静静的把我送回了我的出租房楼下。   我拎着包,下车。   他叫住我,说:明天早上,我在这里等你。   我当作没听到,直接下车,一会要打电话告诉外公,把这个穆什么飞的男人叫回去,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关上车门,他的车旋即开走,就在此刻,对面一辆面包车亮起了车灯,然后熄灭,车门打开,我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那车上下来七八壮汉,叫了一声:汪绿萍?   我转头看过去。   那几个大汉向我走来。   我后退,手摸向包内的手机,手机的1号键我设置成了报警电话,我紧张的看着他们,手里摸不到手机,心里慌乱起来,大声的说: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大汉笑,说:没什么,我们老大要见见你。   我后退,还是没有摸到手机,他们却已经把我包围起来。   就在此刻,一辆车急速自远而来,直直撞向包围圈,那些大汉一愣,下意识的避开去,那辆车在他们散开去后,发出巨大的刹车声,车体就180度转,稳稳停在我面前,驾驶室内那个穆鹏飞冲我叫:上车!   我忙扑上去,拉开车门,上车,他已经踩了油门,车子后退了一下,撞开那几个回神过来的大汉,飞驰出我住的小区。   我抓着车顶的扶手,看着他,他一脸的戾气,加大了油门,我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看着身后渐渐消失的追车,轻轻喘了一口气。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得罪了谁?   我不答。   他好像也不在意我回答不回答,嘴角挂着讽刺的笑,说:现在你是回不去了,我想你能呆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守着了。   我看着窗外,他说的没错,祝婉清知道我要对付她,自然也不会对我手软,只是我现在还没想明白,她究竟要的是什么?是爸爸和一个富裕的家?还是仅仅是和他重温旧梦?或者是为了报复才和爸爸在一起?   我现在把你送到哪里去?他问。   我沉思。   要不送你去李老头那里?他问。   我摇头,许久,我说:去V酒吧。   他似乎有些讶异,看了我一眼,说:你确定?   我点头。   他带着我到了V酒吧,我以为他会马上离去,没想到他也跟着我下了车,慢慢跟着我身后。我回头看他,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边是淡淡的讥笑之色,看着我说:走吧!我被他抓起手,一路带进了V酒吧的一间包厢。   服务生似乎和他相熟,问了问他要什么酒水,便出去了,过了一会送进来一瓶伏特加及一桶冰,还有一个果盘。   他把自己丢进了红色舒适的大沙发里,靠着靠垫,伸长了腿,点了根烟,看我在一边坐着,笑起来,挑眉说:千金大小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我靠着沙发,看这男人一脸调笑,纳闷外公怎么会叫了这么一号不靠谱的男人到我这里。   他顾自吞云吐雾,我倒了一点酒,加了些冰块,轻轻晃了晃,闻到伏特加特有的酒香,一口喝掉,我的神经才终于缓了缓,松懈下来。    ☆、第五十八章 斗气 作者有话要说:  8点,今天第三更,最近会狂码字,争取早点结文。不坑. 穆鹏飞是腹黑,骆东杰我有新安排,哈哈。 小费叔叔啊,你的娶妻之路可比原著要辛苦啊。   第五十八章斗气   他斜睨着我倒酒,说:打算不醉不归了?   我也斜睨着他,笑了笑,吃了块火龙果,扯了几张餐巾纸擦干净手,说:那也不管你的事,不是吗?   他懒洋洋的说:确实是这样,所以……你请便,今天算我的。说着还叹了一口气,掐灭烟头,给自己倒酒。   我冷冷的笑了笑,站起身,拉开包厢门出去。   刚出门,身后合上的包厢门被大力打开,我手臂一紧,人不由自主被那股力道拉了进去,惯性使然,我一头载进了这个男人的怀里,他的胸肌极其坚硬,撞得我鼻子酸痛,然后头顶传来他的讥笑:我说,汪绿萍小姐,就算你要投怀送抱也不要这么着急嘛!   我捂着鼻子,推开他,天杀的,是他拉我进来的,害我撞到鼻子,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等着酸痛劲儿慢慢过去。   他低下头,看着我,似乎意识到我捂着鼻子的原因了,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撞到鼻子了?   我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他沉默了一会,讪讪地一笑,问:疼不疼?边说边来拉我捂着的鼻子,嘴里已经带着一股子哄小孩子的口气,说:我看看,乖,让我看看……   我大力挥开他的手,鼻子稍微好点,但是我受不了这个人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应该说我很讨厌这个男人,从见面到现在,我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看着我,恢复了刚才冷冷淡淡的神色,说:原来没事嘛!汪绿萍小姐好演技。   我想出去,刚转身,就被他一把按住了包厢门,背后传来了热量,他离得很紧,凑到我耳边,轻轻的说: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柔弱的女人,你可以装得再像一点,也许,我就动心了,也不一定~~~~   我转身,他确实贴着我很近,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大概也不超过20cm,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量和混杂了烟味和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我冷笑起来,看着他,说:你可以再神经病一点,明天我一定会把今天你的表现如实转告我外公,还有,请你不要再跟着我,我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请你以后,万一我不幸被你遇见,就当做不认识比较好。对了,今天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就这样!我话音刚落,身后的包厢门就被人敲响,他让了开去,我转身打开包厢门,一个服务生怯怯的说:鹏哥,老板来了。   穆鹏飞一愣,那个服务员身后就出现了费云帆。他的眼神落在我我身上,我点点头,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费云帆走进包厢,门被服务生关上了。然后他对着穆鹏飞点点他,说: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穆鹏飞挑眉,看着费云帆说:我一来你就知道了啊!   费云帆温和的笑了,对着我说:本来不想过来,不过既然绿萍在这里,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啊!   他转头看我,眼里满是惊异。   我走到费云帆身边,轻轻的说:能去你的玻璃屋子坐一会儿吗?   费云帆点头,对着穆鹏飞说:我带绿萍上去,你坐会,我一会过来陪你喝酒,怎么样?   穆鹏飞一把拉住我,眼里带着一丝怒火,看着我说:耍我很好玩吗?   我不明所以,看着他,他转头看着费云帆说:我和你一起去。   费云帆不解,但是仍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说:那么也好,让人把酒带上去吧。说着轻轻伸手虚搂着我的腰,带着我走出包厢。   走出包厢,费云帆低头看我,问:你这个时间来这里干什么?   我摇摇头,不说话,只是感觉到身后那个穆鹏飞似乎拿着杀人的目光刺向我,不觉得有些烦躁,往费云帆处又靠近了一点。   费云帆在我耳边轻声问:被他缠上了?   我摇头,叹气,不知从何说起。这荒谬的一夜不知何时才是尽头,本来想去费云帆的玻璃屋就是想避开这个男人,可是,他却也要一起去。   我抬头,轻声的问:你认识他?   费云帆微微一笑,说:是。   我不再问他什么,只是微微转头,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跟着,眼含厉色,看着我。我转回头,与费云帆一起走进楼梯间,向上走去。   到了费云帆的玻璃屋,我席地坐下,看着酒吧里的服务生放下酒离开以后,我看了看站在窗前的穆鹏飞,对着在我身边坐下的费云帆笑了笑说:我以为你今天不在这里。   费云帆看我,说:以为我不在,所以放心大胆的来了?   我笑,当然不是,其实刚才让穆鹏飞送我来这里时,潜意思里是因为这里有费云帆,最起码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能想得到投靠的人,第一个,竟是费云帆。但是不打算讲刚才的事情,所以我点点了头,说:不过还是被你逮住了,不是吗?小费叔叔。   穆鹏飞转过身看,眼里带着疑惑,看了我一眼,对着费云帆说:她叫你叔叔?   费云帆挑眉,看着穆鹏飞走到面前,他倒了杯酒递给穆鹏飞,说:对。有问题吗?   穆鹏飞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很是有趣的说:那这小丫头岂不是得喊我穆叔叔了?   费云帆看了我一眼,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他说:得了,少在我这儿贫嘴,你和绿萍怎么会一起过来?   穆鹏飞哦了一声,把那哦字拉得长长的,接着嬉皮笑脸的说:我在追求她啊。所以她在哪里我不是应该在哪里吗?   费云帆闻言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手里倒着酒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不去理睬他,对着费云帆说:我不认识他。   费云帆抬眼看我,眼里飞速掠过了什么,再仔细看去,只觉得他双眼平静得和海洋一般,其后是否有风暴隐藏,我却又看不出来了。我从他手里拿过了酒杯,说: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你都在忙什么呢?   费云帆嘴角微微一撇,笑,说:去了趟法国,今天刚回来。   难怪了。所以他应该对于紫菱这边或者我这边发生的事情,应该是一无所知了。我啜了口酒,倚着小矮桌,视线与穆鹏飞相撞,他正带着我不明白的眼神研究的看着我。   费云帆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不动声色笑了笑,说:鹏飞,你不会是为了在这里罚站才跟上来的吧?   穆鹏飞慢慢走到我面前,坐了下来,微微皱眉,看着我说:汪绿萍,你真打算一晚上不回去了?   我还没回答,费云帆似察觉到什么,转眼看我,眼里带着问询的味道。我没回答。费云帆问:发生什么事情?   穆鹏飞耸耸肩,恶意地笑起来,说:也没什么,就是汪绿萍小姐不知道惹了哪条道上的人,所以今天晚上差点被人绑架或者……挨打。   费云帆微微皱眉,说:你也不知道是谁?   穆鹏飞耸肩,一饮而尽,放下酒杯。   我气结,我不愿意让费云帆知道我今晚遇到的事情,偏偏这个男人故意说了出来。   穆鹏飞说:不用担心,明天我就能查出来,是哪帮子人想要动绿萍。他说话时眼睛牢牢看着我,那戏谑之色我绝对不会看错。他笑道:你可是我正在追求的女人,那个人想动你,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啊!   费云帆淡淡的说:那最好。说完对着我说:既然这样,你跟我走吧。一会我送你回家。   她可能暂时回不去了,无论是租的房子那儿,还是她自己家里,我看,暂时我保护她吧。穆鹏飞忽然说。   我愣,看他。   他嘴边带着淡淡的笑,眼神里充满冷厉。   我不要!我脱口而出,不由地看向费云帆。   费云帆收起了脸上的笑,对着穆鹏飞说:你确定?   穆鹏飞正色的点头,说:既然是要抓人,今天不抓到肯定还会蹲点蹲着,所以,我暂时保护她比较好。   费云帆揉揉额角,沉默了一会,深深的看着我,说:绿萍。   我摇摇头,说:我不需他保护。只要过了今天晚上,明天一早我会找人帮我解决这里的麻烦。   穆鹏飞的讥笑之色又浮了出来,他挑眉说:如果我不能摆平的事情,恐怕也没人可以摆平了,何况等到明天一早,你就算电话给李老头,最后还不是一样得交我手里?我说汪绿萍小姐,你就暂时忍耐一下,我也委屈一下,这事情就没有这么难办了不是吗?   费云帆静静的思索着,许久,说:鹏飞,不用了,一会我会带绿萍走,你帮忙去查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付绿萍。   穆鹏飞看着我。我感激地点头说:恩,好,小费叔叔,谢谢你了。   穆鹏飞轻嗤了一声,倒了一杯酒,仰脖喝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   留下我和费云帆两人静静的坐着,他轻轻的说:害怕吗?   我点头。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静静的看着我,说:谢谢你想到来这里。   原来,他已看穿了我的用意。   我垂下眼,叹,说:我想不出这么晚了能去找谁。来这里只是碰碰运气。   费云帆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对着我说:谢谢你的碰碰运气。说完,停顿了一会,慢慢的说:也谢谢你想不出能再去找谁。   我抬眼,看他。他微笑着看着我,带着一丝温暖。我轻轻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我们聊了一会,他便带着我下楼。   刚到1楼,就看见穆鹏飞倚着墙壁,抱着手臂,手里还夹着一支烟,就那么愣愣的站着。   我看看费云帆,费云帆出声:鹏飞?怎么还没走?   穆鹏飞抬眼,看着我,不语。   我拉拉费云帆,说:走吧!   费云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麻烦你了。   穆鹏飞眼睛一直盯着我,似乎在想事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我跟在费云帆后面往后门走,走了几步,回头,他脸上没有了吊儿郎当的神情,剩下了的是淡淡的漫不经心,而他的眼神却一直放在我身上。   我不再看他,紧随费云帆出去。    ☆、第五十九章 夜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下一次更新,我不知道是几点了,还在码字中,疯了,今天可能会更新很多,崩溃的人抱头匿了。。。。。 其实这章,我真的很想写粉红啊!!   第五十九章夜谈   费云帆开车带着我去了他家。   我犹豫了会儿,走进他家,他的家布置得很简单,三室一厅,客厅的色彩黑白分明,只摆了一组环形沙发,和球形茶几,一面墙上布置了小小的吧台,摆满了酒和酒杯。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费云帆走到吧台边取了一瓶红酒,倒了浅浅两杯,转身看我,说:紧张?恩?放心,我还没修炼到衣冠禽兽的境界。   我笑起来,他故意逗我笑呢,我怎么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接过他递来的酒杯,说:我发现你是不折不扣的酒鬼。   费云帆在我对面坐下来,挑眉,说:哦?何以见得?   我轻轻摇晃着酒杯,任红酒的果香慢慢散发,飘进鼻子里,说:你开个酒吧还不够,还在家里弄个小吧台,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倒酒喝,小费叔叔,你说,你不是一个酒鬼,是什么?   他撇撇嘴,笑起来,喝着手里的酒。   我也慢慢喝酒,心里想到了那些来堵我的人,想到还重伤未愈的骆东杰,祝婉清,你究竟要什么?钱?人?报仇?   费云帆站起来,他手里那一杯浅浅的酒已经喝掉,他从我手里取过一样也已经喝完的酒杯,说: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公司。   我心思还停留在祝婉清那个女人身上,沉沉地点头,跟着费云帆走到卫生间门口,他打个响指,笑了,说:你等我一下。说着推开一扇房间门走进去。   我靠着墙壁,我什么都不怕,甚至我不怕被祝婉清怎样,但是我害怕她会用那股黑色力量对付我妈,不过,话说回来,有外公在,我不应该那么害怕吧?我眯眯眼,觉得刚才在酒吧喝的伏特加的酒劲混着刚才喝的红酒一起冲了上来,我抚抚额头,胃有点难受。   费云帆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大大的黑色睡衣,他递过来,说:我这里平时没女人来,所以一时半会找不到女人的衣服给你,就将就一下吧!   我接过睡衣,没说什么。   他按住我的肩头,带着一丝关心,轻轻的说:今晚什么都不要想,洗澡睡觉,恩?   我点头,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夜。   我在费云帆家的客房内猛地醒过来,满头大汗,犹记得刚才的噩梦,我坐起来,半倚着床头打开灯,或许是晚上穆鹏飞那厮开快车引发了我的记忆回闪,刚才的噩梦就像是那天车祸的重演,身临其境无比真实,那闪烁的车灯,眼睛因为车灯闪烁产生的幻影,那剧烈的刹车声,碰撞时全身不由自主地颠簸与无助,那剧烈的痛楚及空白,那天撞击前的绝望……   我下床,轻轻的打开房门,走到客厅里,闻到一股烟味,接着就看到沙发里坐了一个人,一星红点在他嘴边亮了亮,又渐渐暗下去,我一愣,轻声叫:小费叔叔?   他回过头,伸手点亮了手边的台灯,诧异的说:怎么起来了?他的眼睛看向我,微微皱眉。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觉得自己的身体因为刚才的噩梦还兀自微微颤抖,一只手轻轻搭在我额上,他说:出了那么多汗,怎么,做噩梦了?   我点头。   他熄灭了手里的烟,深深的看着我,说:要喝酒吗?   我摇摇头,说:给我一支烟吧!   他沉默了一会,慢慢从茶几上拿起了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递给我。   我接过烟,将烟轻夹在手指上,烟随着我的手指微微颤着,我没有马上点燃烟,靠着沙发转头看他,问:你为什么不睡?   没什么,想点事情。他淡淡的说。   我凝视他,他微微垂下眼帘,并没有看我,身上还穿着晚上那身衣服,脸上有一丝疲惫之色,这样的费云帆,是我从未见过的,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温文尔雅带着微笑,他把他的沧桑与无奈尽数藏在他的眸子之内,就像是把自己的灵魂好好的藏着,只在眸子转动间依稀可以见,但是今夜,在橘黄色的灯火下,光影把他的疲惫与孤寂淡淡的照了出来,我默默的看着,渐渐忘记了刚才的噩梦。   他抬眼,接触到我的视线,微微撇嘴,说:怎么?   我摇摇头。   他伸手去摸烟盒,我把自己手里的那支递了过去,他挑眉没说什么接了过去,点燃,烟雾袅袅,自他嘴边溢出,他的神情边躲在烟雾之后,我拉过沙发上的靠垫抱着,缩在沙发上侧身看着他,说:小费叔叔,和我聊天吧!   他笑了,问:你想聊什么?   我一怔,聊什么?我看着那盏灯,说:我也不知道聊什么。   费云帆说:或者你有什么话想说说,我可以充当那个耳朵。   我微微笑起来,说:是不是男人到了你这样的年纪,都已经习惯做听众而不是演说者了呢?   他耸肩,撇嘴,微笑。   我的手指轻轻在靠垫上慢慢画圈圈,我注视费云帆抽烟的动作,他慢悠悠地吸一口,接着慢慢吐吐出来,一呼一吐间甚是绵长细致,我轻轻的说:我爸爸的那个外遇,是个厉害的角色。   哦?他挑眉。   我压低声音说:没想到她会是个那么厉害的人,知道吗,她竟然是竹帮老大的女人呢!   费云帆闻言皱眉,似乎知道竹帮,他问:是她派的人?   我点头。   费云帆眼神暗了下去,看着我,说:然后呢?看来我去法国的这几天,你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也没有很多,只不过我知道了她有那么一个黑道势力给他撑腰,还知道这个女人是我一个朋友的妈妈。我依旧轻轻的说,此刻,我想起了骆东杰,想起了骆东杰看着我时那纠结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我呆呆的看着灯,说:我已经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觉得很累,很累,所有的事情我都能想得明明白白,唯独这个女人,她的企图,我看不清,是不是因为我还太年轻,所以看不清楚?   费云帆沉思了一会,说: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要做什么,有什么企图其实并没什么重要的?   我看向他,细细咀嚼他的话。   他摁灭了烟,斜倚着沙发,带着一丝微笑,说:傻丫头,不论她要做什么,你只要能保护好你想要保护的人,不就可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想你应该明白,你越是去想她要做什么有什么企图,就会被不知不觉得被她牵着鼻子走,不如安安静静地做你现在在做的事情,至于她现在找你麻烦……也不需要担心,穆鹏飞可以摆平。   我没说话,是的,是我迷惑了,无论那个女人要做什么,我都不应该自乱阵脚,反而让她可以钻空子,现在我对于公司的转移等等已经做足准备,外公也说让我不要担心,至于穆鹏飞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姑且不论,既然是外公派来的人,而且费云帆也说他可以摆平,那么那些找我麻烦的人,我也不足以畏惧,既然那个女人要动黑道的力量,那么现在一切都要以妈妈的安全为主。最好和外公商量一下,暗中给妈妈准备几个安保。   他温柔的凝视我。   我喘了一口气,说:是我胆子太小,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不能自乱阵脚。   他说:你已经决定抛弃你爸爸了?   我摇头,说:作为子女哪怕父母再不好,也是父母,我不会抛弃他,但是我给他选择权,让他选择我们这个家或者那个女人。我记得你劝我和爸爸谈一谈,抱歉,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个方法。   你不需要和我道歉,绿萍。他沉静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温柔的说。   我与他对视,许久,两人同时笑起来,他做了个鬼脸,说:我想喝一杯,你呢?   我点点头,看他走到吧台去倒酒,我在沙发里换了个姿势,盘膝坐着,腿上放着那个靠垫,注视他倒酒,他背对着我,第一次发现,费云帆有着宽阔的肩膀,还有一个让人看着不禁觉得很有安全感的背影。   他转身,对上我的怔怔的眼神,有趣的勾起嘴角,说:绿萍,你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很容易让我误会,知道吗?   我嗤鼻,说:江湖老手费云帆会那么容易误会吗?   费云帆坐下来,递给我酒杯,说:江湖老手?这个名称怎么听起来很猥琐?   我与他碰杯,说:那是因为你心里有鬼。   他闻言,微笑渐渐敛去,我和他距离很近,我看得见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坦然的说:我不否认,我确实心里有鬼,没有哪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心里没有鬼。   我来不及反应,就见他笑了笑,一口喝掉了酒,站起身,说:去继续睡吧!说着慢慢地走向他的房间,打开门走了进去。   留下我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手里拿着酒杯,我举起酒杯对着灯光晃了晃,灯光下,酒显出一股红宝石般剔透的色泽。    ☆、第六十章 某人出轨?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昨晚开始到现在,我一如打了鸡血,一直在码字,大家就当我是人品大爆发吧。   第六十章某人出轨?   那晚祝婉清派人来堵我没堵着之后,倒是安静了许久,不知道是因为穆鹏飞摆平了这事,或者是祝婉清暂时收手。   我每日看着鲁格给我的报告,知道祝婉清这段时间忙得很,楚濂从医院出院以后,紫菱和祝婉清的联系从网上变成了现实生活中,时常可以看到报告里写某时紫菱和祝婉清两人逛街,喝咖啡,买衣服之类的。祝婉清对于紫菱不可不说是殷勤万分。   我手里抱着东东,手里面漫不经心地翻看电脑里的照片,照片里,紫菱对着祝婉清笑得十分开心,门被敲响,我合上电脑,转头道:进来吧!   阿秀笑眯眯的说:大小姐,太太煮了红枣汤,喊你下去喝呢!   我点点头,抱着东东跟她下楼。   进了饭厅,就见妈妈围着围裙正在往一个保温瓶里装红枣汤。我放下东东,东东蹦蹦跳跳地往妈妈脚边扑过去,我走到妈妈身边,看了看,说:妈,煮那么多汤干什么?   妈妈笑了笑,说:你啊,最近都忙成什么样子了?连家都不回了,喏,我给你盛点带回你那个房子去,到时候晚上想喝了,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说:恩,好啊,这样也省得我晚上饿得受不了可劲喝水。   你啊~妈妈怜惜的看着我,说:最近又瘦了那么多。自家公司你干什么那么拼命工作啊,你爸爸也真是的,也不管管你。   爸爸?我笑,不语。爸爸和祝婉清打得火热,每天去公司晃一晃,到了下午必定有各种“要事”出去。我抱住妈的腰,笑嘻嘻的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妈最爱碎碎念人家了。   妈妈盖上保温瓶,说:去把桌上的那碗汤喝了。   我松开妈妈的手,走到桌边坐下,乖乖喝汤。妈妈看到我手指上的鹰戒指,愣了愣,看着我,脸色变幻了一会,问:你去见你外公过了?   我抬头,看她看着我的戒指,抿唇,点点头,说:妈——我……   妈妈摇摇头,阻止我说什么,隔了一会,问:你,外公他好吗?   我点头。   妈妈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我,勉强笑了笑说:你有空,就多去看看他。   妈,你为什么不去?我问。   妈转过头去摆弄保温瓶,背对着我,不说话。   我沉默了一会说:我以为你会骂我,不该去看外公呢!妈,外公,他很想你。   妈没说话。   我也沉默了,心里的话翻滚了一遍,吞吞吐吐的说:那……父母和子女,再大的恩怨,过了那么多年,也该消了吧?那天我陪外公吃饭,他一个人在那么个大饭厅里吃饭,一吃就是二十年,很……很凄凉。   妈妈蓦地转身,看我,嘴唇微微颤了颤,刚要说话,就听到阿秀在外面喊:太太,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妈妈一怔,充满摸了摸自己脸,旋即脸上浮起笑,看了我一眼,便走了出去。我想了想,没动弹,依旧坐在桌边喝红枣汤。手机响起,我自牛仔裤袋里摸出手机,边吃边喂了一声。   电话是我请的律师打过来的,他说:法院的破产程序已经启动,大约要过一个月才能判定。   恩,好的,谢谢你。   另外,你父亲和母亲的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晚点我会发你邮箱,你看一下。   好。我笑起来,挂了电话,伸伸懒腰,东东抬头看我,我冲它做鬼脸,忽然想起费云帆,他做鬼脸的样子,虽然滑稽却不失绅士的派头,念头一掠而过,我向客厅走去。   我一走进客厅就被紫菱满脸的眼泪给愣住了,她坐在沙发上,正拿着一张纸巾擦眼泪。妈妈皱着眉头说:你确定吗?   紫菱点点头。   妈妈沉默了一会,说:多久了?   紫菱含泪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已经不爱我,他真的不爱我了。   我踱步到妈身后,看着紫菱哭得伤心,疑惑,在妈身边坐下,问:怎么了?   紫菱大约哭得起劲没注意到我,忽然我这么问,她一噎,表情有些尴尬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叹了口气,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妈妈叹气说:这男人啊,谁料得到楚濂现在这个状况居然还能有外遇。   我闻言,怔,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才好,只觉得哭笑不得,楚濂外遇?我看着紫菱,不太相信,或许紫菱又捕风捉影了?   妈妈轻轻的叹,说:说是楚濂复健那儿的一个护士。   紫菱哽咽,看着我,眼神哀怨,说:你开心了?看到我出了洋相,楚濂不爱我了,你一定很高兴了!   紫菱,你怎么这么对你姐姐说话的,妈不悦。   紫菱愤恨的说:我怎么了?我老公出轨,回娘家来哭诉,还不行吗?妈,我现在是受害者,我知道你一向喜欢绿萍,但是,我也是你女儿,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还要护着绿萍?我难道不能说话了吗?   妈皱眉,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想,你受了委屈回来,我为什么护着绿萍?你姐姐又没抢你老公,你现在还有这个精力和你姐姐斗吗?你最好想清楚你要怎么办?还要,楚濂有女人的事情,你真的确定吗?   紫菱使劲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凝视着哭得声嘶力竭的紫菱,皱眉,问:楚濂复健不是你陪着去的吗?怎么可能再冒出一个护士来?   紫菱闻言,低下头去,只是拿着纸巾揉眼睛,那纸巾都被她使劲捏成了一小团,她还是死命地低头揉着。   妈问:对啊,你不是说你跟着楚濂去复健,按理说你们两个形影不离,怎么会让护士□□来?楚濂不是那么没分寸的孩子,他自己那个情况,他又不是不清楚,怎么可能在外面拈花惹草。紫菱,你是不是搞错了?   紫菱猛地抬头,满腔的愤怒和冤屈,冲着我和妈哭着喊:你们都不信我!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搞错?楚濂他不爱我了,他和那个护士好上了,他对不起我!   我和妈对视一眼,很无力的看着紫菱。   紫菱哭了一会,对着妈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对他那么那么在乎,可是他却宁愿爱上别的女人,也不要理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我沉默了一会,从她逻辑混乱的哭喊里,理出一点思路。我轻轻的说:紫菱,你根本没有配楚濂去复健是不是?所以楚濂……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楚濂说不愿意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我是为了给他保留他的自尊,才没有陪着去的,这不是我的错,是楚濂不要我去的,我只是因为他那么爱护我,所以我才要更爱护他,所以我没有去陪他,我不是不愿意去的,我只是……她低头,又开始哭泣。   妈妈的脸铁青,她冷哼了一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紫菱呜呜呜地哭着。   ---------   我和妈妈谁都没说话,客厅里只剩下了紫菱悲戚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爸爸走进来,一看紫菱在哭,拧起眉头快步走到紫菱面前,伸手摸摸紫菱的头,说:紫菱?   紫菱抬眼,一看是爸爸,站起来扑到爸爸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口齿不清的说:楚濂不爱我了,他爱上别人了,爸爸,爸爸,帮帮我,怎么办,怎么办……   爸爸看了妈妈一眼,说:怎么回事?   妈妈摇了摇头,说:你自己问你女儿吧,我们也没搞清楚状况,说是楚濂爱上了给他复健的护士之类的……   爸爸怜惜地替紫菱擦干眼泪,放软了声音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爸爸在这儿,谁欺负你,爸爸帮你出气好不好?   紫菱可怜巴巴的抽泣着,接过爸爸递给她的纸巾,用力醒了醒鼻涕。   爸爸看了紫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可奈何地看了看妈妈,妈妈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着紫菱,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转头看我,说:绿萍。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注视着紫菱,慢吞吞的说:紫菱说,楚濂在复健的时候,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好像是一个护士。我耸耸肩,说:我知道的,也就这么一点。   爸爸低头拍拍怀里的紫菱,说:紫菱,你是不是搞错了?   紫菱摇头,说:我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她顿了顿,兀自说:我听到楚濂说,全天下只有你才是最懂我的人,我到今天才知道先前的人生白活了,可是,你不可以爱,就让我爱你吧,我那么卑微,我的人生已经毁在了我这条腿上,你那么美好,我没有资格……   我们全家三个人坐着,但是都变了脸色。爸爸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妈妈的脸上是一股淡淡的伤痛,而我,我心里实在复杂,我佩服紫菱可以这样原话原样的讲出来,也纠结楚濂的这些话。   爸爸拍案而起,出离愤怒,说:楚濂这孩子,太欺人太甚了。   妈妈冷冷的说:什么叫欺人太甚?你怎么没问紫菱,人家为什么会移情别恋?她为什么不陪着楚濂去做复健,如果去了,怎么又会出现这种事情?说着,脸色已经充满了悲伤,我转头看妈,妈,你在自责自己不关心爸爸吗?因此才导致了爸爸的外遇吗?我伸手抓住妈的手,微微摇头。   爸爸冲着妈妈说:你在说什么疯话?你脑子有问题吗?你没看紫菱哭吗?   妈妈蓦地站起来,悲伤地笑了笑,说:她是你女儿,也是我女儿,她被人欺负,就只你心疼吗?我难道不心疼吗?但是现在问题已经摆这里了,我们难道要帮着孩子编排楚濂吗?难道就一味纵容吗?   爸爸伸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妈妈脸上,他狂怒的说:你还是不是一个母亲?你还有没有人性!   妈妈猝不及防,被扇倒在沙发上。    ☆、第六十一章 家庭战争   第六十一章家庭战争   那一刹那,紫菱停止了哭泣,呆呆的看着,我站起来挡在妈妈前面,一手格开了爸爸又举起的手,大声叫道:不要打妈妈!   东东因为我的大喊,也大叫起来,爸爸愤怒地踢了一脚东东,东东被爸爸大力踢到,呜呜叫了一声,在地上躺着不动了,我推开他,抱起东东,东东全身抽搐,舌头也不由自主的伸了出来,一直在一边躲着不敢说话的阿秀冲上来,我把东东交给阿秀,说:赶紧送宠物医院去!   阿秀点点头,抱着东东冲了出去。   我转身,对着他,冷冷的说:汪展鹏,你够了吧!   紫菱似乎回过神来,也扑过来,挡在爸爸面前,抓着爸爸的衣服,哭:爸,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打妈妈,爸!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吓到我了!爸!   爸爸脸色苍白,咬着牙,额上青筋乱窜,盯着我,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急促的呼吸,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汪展鹏,你够了吧!   他挥手,毫不犹豫地反手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由在他的掌力之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我回头,看见妈妈捂着脸,呆呆的坐在沙发里看着爸爸,紫菱死命地抱着爸爸,大声哭喊:这是怎么了,爸爸,爸爸……   我转回头,瞪着他,笑起来,这就是我的好爸爸吗?他还是我的爸爸吗?那被怒火染红的眼睛,那眉宇间的凶狠,平日的温文儒雅,气度非凡都去了哪里?我还没说话,就听到他沉痛的对着我说:绿萍,我没想到,你竟然因为楚濂变成了这样一个毒妇,这样的没有头脑,这样的目无尊长,这样的让我失望,这样的让我痛心!   我愣了愣,脸上的痛楚还未消去,他这样的话冒了出来,我似又被大力打了一巴掌一般,搞了半天,在他的心里,他以为我一直是还爱着楚濂?他以为我一直因为楚濂和紫菱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所以他把我的愤怒,我的爆发,统统当作了因爱成恨,统统当作了我对紫菱的打击报复?   我耳边响起了紫菱的哭声,她大声的说:爸爸,爸爸,不是这样的,绿萍一定不是这样的,你想错了,绿萍她根本不爱楚濂,她是个冷血的人,她不爱楚濂,他不爱的,你误会了……   我看着爸爸,他严厉的看着我,听着紫菱这一番不知究竟是为我解围还是火上浇油的话,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爸爸更加愤怒:你还有脸笑?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着爸爸说完这些话后温柔地扶起泣不成声的紫菱,摸摸自己的脸颊,转头看着妈妈,可怜的妈妈,平时那么要强,可从未被人这么打过,更何况打她的人是她的丈夫!这一巴掌,已经打掉了她的神智,她只是那样坐着,一言不发抚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我心里涌上痛楚,悲伤,我忍住眼泪,勾起自己的嘴角,微微一笑,对着他说:汪展鹏,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那么迫不及待的做了选择。真的。太意外了,我想你今天的这些行为已经表达了你内心的想法。谢谢你!这样子我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愧疚了。   紫菱吃惊地看着我,呆呆的说:汪绿萍,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和爸爸说话?   我看着紫菱,笑着,说:紫菱,长大吧。不要再活在你的一帘幽梦里了,你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孩子,被人欺负了就要找爸爸给你解决问题。   她似乎被我刺痛,挂着眼泪往爸爸身边缩了缩。   我叹了一口气,扶起妈妈,对着爸爸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爸爸愠怒的看着我,一眼不发,眼里是积聚的愤怒与不解。   我知道,他不明白我问的,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为什么要对妈妈这样子残忍?为什么要和那个祝婉清做那种肮脏的事情,为什么……   如果之前我还希望爸爸能在看清祝婉清面目之后回头,现在,我只希望他能离得妈妈远一点,因为我知道,这样一个翻脸不认人的男人,太可怕了,虽然我没有结婚,未曾经历婚姻,但是我也明白一点,一旦动了手,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我轻轻的对着妈妈说:妈,我们走吧,好不好?   妈妈无神的眼睛,慢慢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爸爸,再看了我一眼,嘴角轻微地勾了勾,微微点头。   ==============   我带着妈妈上楼,给妈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从保险箱里拿出了家里所有的地契房契存折,放进箱子,妈妈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我做这些,一声不吭,那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我绞了毛巾给妈妈擦干眼泪,帮她梳了头发,换了一套外出的衣服。妈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随着我的意思,穿衣穿鞋,看着我,眼里含着深深的心灰意冷之意。   我叹气,拨了电话叫taxi,沉默了一会,我拎起行李箱,轻轻扶起妈妈,轻声的说:妈,我们走。   妈妈看着我,说:去哪里?   我笑了笑,说:离开这里。   妈妈垂下眼,想了一会,慢慢站起来,走向门,她的背脊挺得笔笔直,有一股傲然的味道,从背后看,和外公很像很像,那是一个多么倔强骄傲的人。我拎着行李箱,跟在后面一起下了楼。   楼下客厅里,爸爸坐在沙发上,紫菱坐在一边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一边说一边哭,我好像听到她模糊的喊了一声祝阿姨,不自觉地嘴角便勾了起来。爸爸看到我和妈妈走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箱子,怒火又起来,指着我说:你敢给我出去就不要回来!   我看了他一眼,挽着妈妈,笑了笑。   妈妈看向爸爸,突然微笑起来,那神情自然极了,绝没有了刚才的悲伤,只余下了一丝淡淡的惆怅,对着爸爸说:展鹏,你好之为之吧!说完,手自我手里抽出,领先一步走了出去。   爸爸嘴唇微微一颤,看着妈妈的背影,似要叫她的名字,紫菱放下电话,转头对着妈妈叫了一声,跑到妈妈身边拉住她,泫然欲泣,说:妈,你怎么了,妈,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你跟爸爸认个错吧,爸爸会原谅你的。   妈妈没有动,没做声。   我走过去,拉开紫菱,我这个还活在儿童时代的妹妹啊,我微微叹气,看着她焦急的脸庞,焦急是真的,只是……我重新挽住妈妈的手臂,冷冷的看着紫菱。紫菱在我的目光下畏缩了一下,又伸手去拉妈妈,我轻轻的拉开她的手,说:汪紫菱。   她闻言看向我,带着泪,不满的说: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应该怂恿妈妈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我挑眉,笑了笑,说:我带妈妈出去玩几天,什么叫离家出走,汪紫菱,请注意你的用词,你不是诗词专家么?这些说话时的字眼,你就不会用了吗?   她一噎,眼里冒出怒火,她低低的说:汪绿萍,我惹到你了吗?   妈妈转头看向紫菱,淡淡的说:够了,紫菱,跟着你爸爸吧!说完,就走。   我无可奈何的看了眼紫菱,觉得眼前的爸爸和紫菱,完全是陌生人一般。   TAXI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我和妈妈出了家门直接上车,转头看去,汪紫菱和爸爸都没有追出来,我自嘲地一笑,你还期待什么?期待爸爸能追来挽留妈妈么? 作者有话要说:  爆发的剧情,继续前进,ye!!!! ☆、第六十二章 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完毕。。。。   第六十二章回家   我握着妈妈的手,静静的看着窗外,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去安慰妈妈,也许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唯一能做的只剩握住妈妈的手,紧紧的握着。   车飞速地开着。   我的手机响起来,是紫菱。我掐掉了电话,转眼看了看妈妈,想了想,拿手机偷偷的发短信给外公:我现在带妈妈过来。   发完,看到短信显示发送成功,刚想放下电话,屏幕上又跳出了紫菱二字,我再次掐灭,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电话再次响起来,我撇了一眼,这次不是紫菱,是外公,我下意识的看了妈妈一眼,妈妈看了看我,把目光放在窗外。   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问:绿萍?   恩,是我。   外公犹豫了一会,说:真的吗?你要带你妈过来?   我微微笑了笑,感觉那头的不确定和怀疑,笑着说:是真的,我不骗人。   外公说:好,我知道了。说着便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看向妈妈,有点心虚,不知道我的电话刚才是不是漏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觉察到什么,想了想,我何必这么做贼一样,今天这样的情况,带妈妈回家,也许是最好的契机,妈妈纵然和外公因为我不知道的原因互不来往二十年,但终究是父女两个,妈妈心里的委屈,是我不能安慰的,只有外公才能做到,我希望妈妈快乐。   车子缓缓驰入马岭,眼看着山庄越来越近,妈妈蓦地转头看我,说:绿萍!   我回视妈妈。   妈妈嘴唇蠕动了一下,终于绽开一丝微弱的笑,轻轻的说:你是个好孩子。   我低下头,说:妈,我自作主张了。   妈妈轻叹,不说话。   车子在山庄大门处停了下来,车灯下,只见外公和成管家正站在高尔夫球车旁,一见车子停下来,成管家就小跑着走过来,拉开车门,对着我笑起来:绿萍小姐!   我笑,回头,妈妈静静的从车里出来,抬头看见成管家,点点头,说:成一,好久不见!   成管家笑眯眯的说:大小姐,好久不见,我还以为大小姐都不认得成一了呢!   妈妈笑,转头,我顺着妈妈的目光,看到外公手负在背后,站得笔直,静静的看着我们。   我拉着妈妈向外公走去,妈妈手微微使力握着我的手,脚步也慢慢放慢了。我看了妈妈一眼,笑,转头对着外公笑着挥挥手说:外公,我们回来啦!   外公点点头,目光牢牢锁在妈妈身上。   我们走到外公面前,妈妈犹豫了一会,与外公对视了片刻,轻轻的说:爸。   外公颔首,说:回来就好!   妈妈抬眼,我笑着轻轻地推了一把妈妈,妈妈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突然跪到地上,深深的伏到地上,对着外公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挺直背脊,仰头对着外公轻轻的说:爸,不孝女舜娟当初不听你的话,嫁给了汪展鹏,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我……   外公伸手轻轻地摸摸她的头发,长叹一声,说:都过去了,你回家了,过去的,就不要再提!   妈闻言,抓住外公的大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个流浪许久终于找到家人的孩子。   外公俯身把妈妈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轻的说:好了,好了,回家了,就好!   我转开头,眼眶湿润,看见成管家一脸感动,含泪看着我们。我走过去,对着成管家说:我们先进去吧,让外公和妈妈散散步吧!   成管家点头。   ================   我和成管家坐上高尔夫球车,缓缓的往山庄里面走,看见外公抬头看向我,微微颔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我也笑着冲他挥挥手,他们两个一定有二十年没讲的话要慢慢的说。   我坐在车上,漫不经心的看着风景,成管家在一边看了我说:绿萍小姐,真的很厉害!   我笑起来,说:厉害吗?很厉害吧?把妈妈拐回来!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敲外公一笔竹杠啊?   成管家笑,说:老爷一定是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但凡你要,也千方百计给你弄来的。他顿了顿,犹疑的问:绿萍小姐,你脸上……   我摸摸脸上,摇头,想起要打个电话给阿秀,不知道东东怎么样了。电话拨通,阿秀张口就哭道:大小姐,东东死了,到了医院就没气了!   我呆住,默默挂了电话,东东死了。   成管家问:出什么事了?   我转开头,擦去眼泪,没说话,对爸爸的愤恨又多了一层。   妈妈和外公在外面走了很久,已经临近黄昏了,我一个人坐在临水木台上,看着平静的湖水,打了电话给阿秀,让她帮我把东东葬在花园里。再打了个电话给律师,请他帮忙跟法院里的人通通关系,尽快把公司的破产令拿出来,至于爸爸和祝婉清,我凄然笑,一笔账归一笔账,爸爸的背叛,爸爸对妈妈的无情,祝婉清的无耻,居心叵测,我们慢慢开始算吧,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在一起,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曾经深爱尊敬的爸爸,我有多爱你,如今就有多恨你。你明白吗?   李妈走到我身边,放下一盘水果,轻轻的笑了笑,说绿萍小姐,吃点水果吧。   我点点头,李妈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问:李妈,你要对我说什么吗?   李妈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笑了笑说:绿萍小姐,不要嫌李妈啰嗦啊!我看到老爷那么开心,一接到你电话就吩咐着我们把大小姐的房间再打扫一遍,我就知道啊,咱们大小姐要回来了,李妈看着老爷盼小姐回来盼了那么多年,每天早上都会到大小姐房了坐坐,你和紫菱小姐的房间,老爷也是督促我们每天打扫,这么多年了,终于给老爷盼到了……李妈叹了一口气,笑:说实话,我们做佣人的,原本也不该说这些,不过今天我们大伙都高兴坏了,大家心里都很感谢绿萍小姐,感谢你把大小姐带回来了,我们老爷啊,对我们大家都很好,所以……李妈憨憨地笑着,顿了顿,说:绿萍小姐爱吃什么,李妈给你做去啊!   我看着李妈,其实我真的很想对着她笑一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笑不出来,我勉强地扯扯嘴角,点点头,说:李妈,我不挑食,上次在这儿吃饭,李妈做的每个菜都很好吃。   真的吗?李妈笑,双手放在一起不由地搓了搓,说:那就好,那就好,啊,我得去准备晚饭了,今天大小姐回来,可得做几个大小姐爱吃的。   我点头,看着李妈走开去,继续对着湖水发呆,等着外公和妈妈回来。   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汪绿萍小姐,怎么有空来这儿欣赏风景啊?   我没回头也知道是谁,除了那个穆鹏飞之外,不做第二人考虑,我心情也不是很好,不愿意搭理他,不料他转到我面前来,今天他还是穿了一身的黑,他低头看看我,说:你心情不好?   我抬眼,不答话。   他顾自在我身边空的椅子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对着我说:汪绿萍。听说今天你做了件大好事?   我不理睬。   他见我不答,伸过手要捏我的下巴,我站起身,对着他礼貌的微笑,说:请问穆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他滑稽地摊摊手,说:也没什么,只不过看见你顺便和你说一下,那些人暂时不敢对你动手而已。   谢谢。我回答,转身看见成管家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摆着一瓶洋酒,我不觉嘴角抽搐。成管家微笑,说:绿萍小姐已经见过穆少爷了?   穆鹏飞摆摆手说:成叔,你别寒碜我了,我听到少爷两个字就起鸡皮疙瘩。不比某些人,小姐小姐的,听着顺耳不嫌烦。说着还瞟了我一眼。   我对着成管家问:外公和妈妈还在散步?   成管家点点头,我叹了口气,不说什么,问:我出去走走。   成管家说:让穆少爷陪你去吧,他比较熟悉这边。   我本来就是想避开这个神经病,还让他陪,我疯了不成。   穆鹏飞在一边说:成叔,你放心,我会好好做导游的,李老头回来,你帮我说一声,就说我晚上在这里吃饭。   我转头,看他,他吊儿郎当地笑笑,抓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大嚼,那手便随意的在身上擦了几擦。   我只觉得我一定是面部肌肉局部抽搐了,因为他的笑容加深了,满满的是嘲笑之意。    ☆、第六十三章 被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完毕,继续码文。。。。   第六十三章被迫   我正发愁着怎样摆脱这个男人呢,外公和妈妈两人慢慢走了过来,外公看了看我,眼神不那么愉快,哼了一声,说:那个混账东西!   妈妈轻轻搭住外公的手臂,看着我的脸,眼神带着一丝抱歉。穆鹏飞走到我身边,低声说:看来你和你妈一点也不像呢!   我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这一转头,他忽然抓住我的下巴,口气冷了一分,说:谁打的?   我拍开他的手,对着外公和妈妈笑,说:你们怎么才回来,我饿死了。   妈妈走过来拉我的手说:等了很久?   我点头,妈妈眼睛里微微泛着血丝,想必这一个下午没少掉眼泪。我笑,这次笑得大了些,脸颊上刺痛,我不由地伸手去抚。   穆鹏飞看着我,再看看我妈,不做声。   外公淡淡的说:鹏飞。   穆鹏飞转头,对着外公倒是恭敬的说:在。   外公对着妈妈说:这是我和你提起的那个孩子,穆鹏飞。   妈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得穆鹏飞不觉往我这边靠了靠,我奇怪的看他,这什么动作啊!   外公接着对穆鹏飞说:这是你娟姨。   穆鹏飞点点头,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规规矩矩的对着妈妈喊:娟姨。   妈妈点头,慢慢微笑着看向我说:你们已经认识了?   我与穆鹏飞闻言,视线对撞,立马各自转开,我乖乖点头,说:认识了。   妈妈没说什么,笑。   外公轻咳了一声,说:舜娟,你和绿萍上楼休息一下,顺便洗个澡换身衣服,折腾了一天,你们也该累了,我和鹏飞有事要谈。   妈妈挽起我的手,跟着成管家上楼。   上了楼,我没去外公给我留的房间,而是跟着妈妈进了她的房间,妈妈在一进门,看到房内的摆设之后,叹了口气,说:我对不起爸。   成管家在一边说:大小姐,不要太自责。   妈妈摇摇头,凄然笑了笑,伸手搭在椅子背上。   成管家看看我,说:绿萍小姐……   我说:我要和妈说会话。   他点点头,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没忘给我们关上门。   妈妈的这间房间风格完全是复古式,比我的房间大了一倍不止,我看了看,俱都是老式的家具和摆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妈妈微微叹,说:这里的一切,那么多年了都没有变,绿萍。这是妈妈没出嫁前的房间。   我一愣,说:这里……   妈妈带着怀念的口气,轻轻的说:这里就是妈妈的家,二十年了,才第一次回来,东西都还在,可惜,人已经老了。   我走到妈妈身边,搭住妈妈的肩膀,轻轻揉了揉,说:妈,你对爸爸……   妈妈没做声。   我轻轻的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妈妈沉默了一会,问:你别担心我,你外公说给你和紫菱也预备了房间,你应该已经去看过了对吗?去你的房间换件衣服,好好的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下去陪你外公吃饭,知道了吗?   我点头,不放心的看着妈妈,说:妈,那你好好洗个澡,一会我过来找你下去吃饭?   妈妈点点头,慢慢走向窗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我听到她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转身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成管家在门口候着,看见我,点点头,带我去我的房间。   到了我的房间后,我轻轻的问:我可以叫你成叔吗?   成管家一愣,旋即眉开眼笑,点头,说:那当然可以了。   我笑,说:成叔,别叫我绿萍小姐,叫我绿萍就可以了。   成叔似乎明白了什么,没答应也没说不可以,只是微笑着说:休息一下吧。   我应着,走进了我的房间。   晚饭李妈准备得很丰盛,大半是妈妈喜欢吃的,可是,这些菜里,我只有几样是知道确实是妈妈喜欢的,其余的是今天才知道,我看了一眼妈妈,妈妈正和外公轻轻的说着话,外公不时点头,专注的看着妈妈说话,我心里有一丝愧疚,好像在我们这个家里,妈妈的喜好不光是我,也许连紫菱和爸爸都不大清楚,妈妈知道我,紫菱的喜好,非常清楚爸爸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衣食住行,把我们一家子上上下下打点得妥妥当当,每次家里开宴会,又把客人照顾得眉开眼笑,无不对爸爸竖大拇指,这一段时间以来,我整理公司的重要客户名单里,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和妈妈比较要好的太太们家里的产业。   坐在我身边的穆鹏飞忽然转头看我,问:为什么不擦药?   我收回思绪,回视他,轻声说:我擦不擦药,和你有关系吗?   外公注意到我们两个,看过来,说:鹏飞,你和绿萍在说什么?   穆鹏飞说:我在问她脸上擦了药没有。说着貌似关心的对着我笑笑。   外公闻言,咳嗽了一声,微微皱眉,说:我疏忽了。舜娟,你和绿萍都没擦药吧?   妈妈夹起一筷子菜,温和的笑了,说:爸,这点小事,还擦什么药啊。不过绿萍,你的脸怎么一直还是肿着,一会吃完饭,好好去擦药,知道吗?   我无法,只得点点头,对上穆鹏飞带点挑衅的目光,真讨厌,但是我还是微微一笑,对着穆鹏飞说:谢谢你关心。   外公对我说:绿萍,你暂时不要操心了。   我愣,没反应过来,片刻,点点头,明白外公的意思了,他大约是要我暂时不要操心爸爸和妈妈的事情,我现在当然不操心,看外公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对于爸爸今天这样的行为,一定是比我还恼怒,我不想知道外公想做什么,只是冲着妈妈和外公乖巧的笑笑,心想,等到破产令下来,就慢慢的看着爸爸和祝婉清的表演好了,即使别人会骂我不孝。   穆鹏飞凑到我耳边,轻声的说:汪绿萍,你这样笑起来很不可爱。   我碍于外公和妈妈,只得对着外公和妈妈微笑,安静的吃我的饭,当作没听到一样。   他放下筷子,懒懒的说:我吃饱了。接着看了我一眼,说:汪绿萍,一会我送你。   外公看向我,问:你晚上要回去??   我一愣,不过我确实要回去,在这边我没法做事。所以点点头。   外公颔首,说:恩,那鹏飞一会送绿萍回去。   不用了!我说,看看穆鹏飞笑得灿烂,觉得很刺眼,我和这个人真的不对盘,我急忙说:我和朋友说好了,一会会来接我。   外公眉目微微一动,转眼看向妈,有点询问的意思。   妈妈看我,说:你什么朋友来接你?陶建波吗?还是东杰?   我摇头。   妈妈想起了什么,说:东杰那孩子很久没来我们家玩了,你和他吵架了?   我摇头。   外公不说话,放下了筷子,慢慢的拿起湿手巾擦手,听着我们说话。   我吞吞吐吐的说:反正是有人来接我的,你们别担心啦。   妈妈看了外公一眼,说:爸,还是让鹏飞送绿萍吧,反正也顺道,绿萍,叫你朋友不要过来了,别麻烦人家了,知道吗?   我无可奈何的看向穆鹏飞,轻轻嗯了一声,他带着一丝胜利的愉悦之情看看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好好的一顿饭,被穆鹏飞搅合得害我吃不好,我心神不定的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我最终还是妥协在妈妈的督促下,坐上穆鹏飞的车跟着他出来回市区。一路上,我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也不搭理他,而他好像已经达到气我的目的,慢悠悠地开着车,很高兴的随着音乐哼哼。   ====================   我手支着下巴,脸颊上有微微的凉意,是刚才饭后上的消肿药起了效果吧?我按下窗玻璃,风扑面,吹乱了头发,我眯眯眼,夜晚的空气特别的清爽,好像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青草味道。我打开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翻到骆东杰的名字,想到死去的东东,鼻子酸涩,想了许久,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骆东杰,对不起,东东死掉了。发完以后,手机没电的警告声滴滴滴响起来,我顺手就关了机。   一边开车的穆鹏飞说:送你去哪?V酒吧?话里带着一丝调笑。   我白了他一眼,说:进了市区就让我下车。   穆鹏飞吊儿郎当地说:那怎么行,李老头吩咐我把你“安全”送到家。   家?我还有家吗?我的家也许很快就要解体。我没说话。   穆鹏飞说:你要不说话,我就送你去V酒吧好了。   我转头,对着穆鹏飞说:穆先生,我现在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也许你不知道这一天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当然这也没什么关系,但是能不能请你安静一点?我不想和你讲话,还有,我想我们也许八字不合,我看你也不怎么看得惯我,我也看不惯你,以后咱们可不可以维持一下表面的功夫就可以了?还有……我沉吟了一下,说:希望我们在外公这边能少碰面,眼不见为净。   沉默。   穆鹏飞沉默了许久,低低笑了笑,说:看来……你也不待见我呢!   我支着下巴转头看窗外。   穆鹏飞轻轻的说: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李老头想撮合我们两个。我怔怔,慢慢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已经收起了笑,眼神凌厉似换了一个人一样,神情淡漠的说:我欠老头一条命,所以他如果要我娶你,我二话不说就得娶,明白了?   我看着前面的路,笑了笑,我的心思一直没往这方面转,他这么一说,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外公会和我说楚濂,怪不得会派这个穆鹏飞来找我,怪不得要他送我回去,怪不得……我点点头,说:你不用娶我,你放心。   哦?他看了我一眼。   我注视他,说:老实说,我不喜欢你这个人,希望你不要生气,但这是我的真实感觉。   穆鹏飞低笑,问:你还真诚实——那你喜欢谁?   我谁也不喜欢。   穆鹏飞又恢复了他那吊儿郎当的态度,满不在乎的说:我知道你喜欢谁,你喜欢费云帆。   我笑起来,这男人真会扯。   承认了?他瞄了我一眼,那神情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喜欢费云帆。   我摇摇头,说:你的想象力可以去编小说了,穆先生。   他说:无所谓,你不承认就算了。   我不语,良久,我说:我不相信什么喜欢不喜欢之类的东西,那么虚幻那么得……脆弱,也许我去年还会傻傻的以为自己喜欢某某人,但是今年……我轻笑,说:喜欢是什么?感情是什么?所谓的爱情又是什么?我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去知道。小费叔叔说我不相信爱情,是的,我确实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就这么简单,所以……我耸耸肩,说:我可以保证,你是安全的,不需要被迫和我结婚。   他没说话,但我注意到他的嘴角轻轻一勾,似笑非笑的目视前方,静静的开车。    ☆、第六十四章 遇袭   穆鹏飞送我到我的出租屋楼下后,也下了车,对着我笑了笑,邪气的笑容,使得他整个人在黑夜昏黄的灯光下如地狱来的恶魔一般黒魅。他说:汪绿萍,你的个性,很有意思。   我看向他,他冲我潇洒地挥挥手,我转身,边走边回忆他说的你的个性很有意思,什么意思?这个男人的思维和我的思维不在一个平面上,这大概就是紫菱所说的不通电吧?   我走上楼,蓦地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楼道里乌漆马黑只看得见人的轮廓,我啊地一声喊了出来,楼道的感应灯亮了起来,只看见两个面色不善的男人看见我扑了过来,伸手来抓我。我返身想下楼,就被其中一个从后面勒住脖子,然后脸上就被扇了一耳光,   那耳光比爸爸扇的那巴掌不知重了多少,只扇得我耳朵嗡嗡直叫,模糊地听到那人不标准的普通话说:臭□□,给我老实点,跟我们走,有人要见你!   另外一个人,说:人已经抓到了,我们走!   我挣扎,那个人一边把我拖下楼,一边又随手给我一个巴掌,我脖子上一凉,我这才意识到,那是一把刀。我不敢再动,一路跌跌撞撞地被拖着下楼梯。   才下了一层楼,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不知怎地闷哼了一声,人就滚下了楼梯,楼道灯被那剧烈地滚动点亮,我看见穆鹏飞面带煞气站着。   我身后勒着我的男人说:你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穆鹏飞邪气地笑了笑,说:你杀吧,只要你够这个胆子。我感觉身后的男人勒着我的手开始发抖,他低咒了一声,蓦地一把推开我,挥动着手里的刀子扑下去,我抓着扶梯,捂着脖子使劲咳嗽,看着那男人和穆鹏飞打斗,那男人的刀子挥来挥去,穆鹏飞极其敏捷地躲闪,几个回合,那男人就被穆鹏飞狠狠地一脚踢到,他闷哼了一声,跌倒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穆鹏飞冷笑着,看了那两个男人一眼,抬头看向我,我惊叫:小心!   那个被穆鹏飞踢倒的男人又爬起来,扑上来,伸手就是一刀,穆鹏飞皱眉,反手一拳打在那男人脸上,那男人捂着脸后退,一档踩空,滚了下去,躺在平台上痛苦地哀号。   穆鹏飞转身对着两个男人轻蔑地笑,说:这道儿上还有胆大的么?回去告诉叫你们来的人,给我等着,我改日上门拜访。   那两个男人低低哀号着,慢慢爬起来,那个勒我脖子的男人似乎往地上丢了什么,我接着楼道昏黄的灯光看过去,那是一个黑色长形短短的东西,我旋即明白过来,是个刀柄。刀柄?那刀呢?   穆鹏飞扶起我,问:你没事吗?   我摇头,眼光一直停留在那个刀柄上。   穆鹏飞扶着我慢慢向上走,到门口,说:没事的话,就早点睡,那些人应该不敢再过来了。   我点头,说:你之前也说他们不敢再来了。   他一噎,狠狠瞪了我一眼,恶狠狠的说:我说这次不会了!   我点头,掏钥匙打开房门,转身,看到地上有几滴黑色的圆点,我叫住要走人的穆鹏飞,说:进来吧!   他一愣,旋即脸上泛起不怀好意的笑,说:放心,我没打算叫你以身相许来报恩。   我叹了一口气,说:穆先生,你很自大。   他耸耸肩,说:我一向是这样的人。   进来吧!我说。   他摇头,说:不用了。说着就往楼下走。他这一走,我看见那黑色的圆点一路在楼梯上星星点点的成了一线。这个男人!我追上几步,拉住他的衣服,这才看见他背上肩胛骨处插了半把刀。我不禁大喊了一声:穆鹏飞,你给我站住!   他回过头来,带着惊诧的看着我。   我说:跟我去医院!   他明白过来,笑了,说:死不了,我走了!   我死命拖住他的手臂,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倔!我们拔河一般拔了一会,他妥协,乖乖的跟着我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急诊室。   刀子被取了出来,穆鹏飞裸着半个身子,包着绷带,黑着脸坐在急诊室的输液室里,因为是晚上,所以人不多,不过这男人身材还真的很不错,肌肉线条分明,不胖不瘦,可以说十分精悍,一如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时,认为的那样。   输液室里不时有值班的小护士以看输液情况为由走到他面前来,摆弄输液架,穆鹏飞的脸色更黑了,瞪着我不说话。   我双手拿着医院给的冰袋捂着脸,和穆鹏飞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都成了伤兵老爷,不知道的大约以为我们两个对架过了呢,不过我刚才送他来医院的时候,对着医生护士也是这么个解释,夫妻打架。当时,他们看着我脸肿成了猪头,他身上插了把断了刀柄的刀子,都默默的对穆鹏飞投以同情的眼神,他救了我,我牺牲一下也是应该,我叹了一口气。   第N次,小护士跑来摆弄输液架,我抿着嘴,含笑看他。   你笑什么!他不自在地看着小护士摆弄着输液瓶,问我。   我挑眉说:看不出来?我在笑什么?   他咬牙看着我说:如果不是你拿着剪刀把我的衣服剪烂,还轮得到你笑?   我说:那是医生说的,你刚才身上插着刀,还脱得了衣服吗?再说了……我的眼睛故意往他半裸的身上溜了溜,轻声的说: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什么?   汪绿萍!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我放下冰袋,脸颊已经快被感觉了,只觉得痛和冰混在了一起,他看着我的脸,忽然说:对不起。   我没说话,打开刚才配的药一样一样的看过来。   一个小护士走过来,对着穆鹏飞说:换瓶。   穆鹏飞抬头,我也抬头,那个……输液架上的瓶子里还剩下很多没挂完呢,我和他对视一眼,收到他有些埋怨的眼神,忽然觉得这家伙也不是那么可憎了,我站起来,拦着小护士说:小姐,我老公的盐水还没挂完,等一下我来叫你换吧,谢谢你!   小护士闻言,脸一红,点点头,拿着手上的瓶子就走了。   我脱下我的外套,往他身上一盖,说:现在满意了吧?   穆鹏飞表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看着我说:你刚才是故意的吧?让我在这里坐了半天,现在才知道给我拿件衣服盖一下。   我点点头,说:嗯,这个我不否认,我确实是故意的,我呢其实不是大家以为的宽宏大量,我这个人是很小心眼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这个人,所以刚才那样子也不过分啊!   他注视着我,半晌说:你真的不喜欢我这个人?为什么?   我说:你不知道吗?   他沉默的看着我。   我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你这个人自以为是,刚愎自用,还吊儿郎当的,对刚认识的人一点儿也不客气,我想没有哪个人会喜欢你这样一个人吧?   他没说话,半垂下眼,我靠着椅子,输液室的椅子很舒服,可以伸直了脚窝着,所以我见他不说话,也没勉强,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下,折腾了一天,我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穆鹏飞在身边低低的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是这样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也许,这个世界能让我在乎的东西太少了,我不想讨好任何人,也不祈求别人能喜欢我,不过,汪绿萍,我想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睁开眼,转头,他看着我,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悲哀,我不知他为何悲哀,但是这一刻,我心内不知哪根筋,微微的颤了颤,我轻声的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了解你的人,最了解你的人,只是你自己。所以,我不了解你,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他淡淡的扯起嘴角笑了,他的眸子乌黑深邃,他转开头,说:没了,要换瓶了。   我站起身,说:我去叫护士。   他点点头。   我去护士站叫了护士过来换瓶,回来的时候,却看见他歪着头窝在椅子里,眼睛闭着没有吊儿郎当的笑,没有自大的神情,也没有了含着戾气的眼神,那脸跟个单纯的孩子一样,护士笑了笑,给他换瓶,丝毫没有吵醒他。   我在他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凝视着他,我真切的觉得,这家伙,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一点。    ☆、第六十五章 残局 作者有话要说:  哦罗嗦嗦加了一段,哦,继续继续。。。。   第六十五章残局   清晨。   街上只有清洁工在静静地清扫,三三两两晨练的人从身边跑过,偶尔还看见一个两个带着狗出来溜达的人,我看着在地上欢快奔跑的小狗,想起我的东东,抿唇,我的东东再也不能这样快乐的奔跑了,我心里难受,转开眼去就看见了穆鹏飞停着的车,折腾了一夜之后,穆鹏飞一直沉默着走着,没有和我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只是在走到他车旁,看了我一眼,说:这里暂时不要住了。   我抬头看看我住的那幢楼,昨夜动静那么大,居然没有一个人开门出来,仿佛是座空大楼一般,我就已经打定主意回来以后要退掉房子,本来最早的时候,我租了这里也是觉得这里夜晚比较安静,环境不错,现在看来太安静的房子反而更没有安全感可言。于是我点头说:我知道了。看看穆鹏飞披着我的外套,那个样子有点滑稽,我伸手说:把衣服还给我吧!   他瞪了我一眼,说:你打算让我这么光着身子回去?   我摇头说:你这么穿着女人的衣服回去也不怎么合适吧?   他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楼,说:走吧!   我问:什么?   他已经大步向我住的单元走,我无奈,跟在他身后上了楼,昨晚他的血迹还在地上,从楼下一路蔓延到我门口,而那个黑色的刀柄也被扔在地上,我微微皱眉,他站在门口,等着我开门,我打开门走进去,他却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对着我说:简单的收拾一下,我等你。   我站在客厅里,看了他一会,走进房间把衣服整理到行李箱,这里本来就是我暂时住的地方,所以东西很少,我拎着箱子出来,看到他在门口靠着墙,满脸倦色的看着外面。   我犹豫了一下,问: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   他看了我一眼,问:好了?   我点头。   那走吧!说着走进来拿过我的箱子,转身就走。   我叫住他,问:穆鹏飞!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他挑眉,看我说:你不会伤到脑子了吧?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问。   他抬抬下巴,说:我现在受伤了,少个伺候我的人,你反正也不能在这儿住了,跟我走。   这个人,说话需要那么不中听吗?我皱眉,说:我回家住就是了。   他目光炯炯,看着我,说:你觉得你还能回家住?不怕娟姨担心?不怕李老头派一堆的保镖过来?现在跟我走。   我凝视了他一会,心平气和的说:谢谢你,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柔弱,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笨。所以……我暂时会找个酒店住几天。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不说话,转身下楼。   我无奈,关上门跟他下楼,出了单元门,迎面就遇上了骆东杰,他胡子拉渣,脸色比受伤的那天要好很多,他看了眼穆鹏飞,静静的说:鹏哥?   穆鹏飞转身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回头对着骆东杰说:来找汪绿萍?   骆东杰对着穆鹏飞点头,说:是。   我看骆东杰似乎瘦了很多,眼下淡淡的青影,问:你伤还没好,跑来干什么?   他看了穆鹏飞一眼,说:没事,只是来看看你。   穆鹏飞扯着笑,拎着箱子向他的车走去。   骆东杰牢牢注视着我,说:东东怎么死的?   我想起了东东,不由得愧疚的说:对不起,我没把东东照顾好!   他问:昨晚怎么了?   我摇头。   他看着我说:不要骗我,你这张脸……还有鹏哥身上的伤……   我怎么说?告诉骆东杰祝婉清指使人来对付我?还是告诉他东东被爸爸一脚踢死?我说不出口,好像自从知道他的母亲是祝婉清,心里就无形地竖起了一道屏障,特别现在这些事情都或多或少和祝婉清有关系,我不想他心里难受,于是我淡淡的笑,说:没事,你别担心,昨晚,我遇到了几个抢东西的,穆鹏飞为了帮我,所以不小心受了伤。   他的眼里掠过痛楚,点点头,说:哦。   他虽然哦,但是从他的眼里,我看得出来他并不相信我的话,我说:至于东东……我垂下眼,轻轻的说: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他。   许久,他淡淡的说:不要道歉,他是你的,不是我。我抬眼,他的眼里平静如水的,没有一丝波澜,注视我,说:我没关系。   我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对着他微弱的笑了笑,他伸出手轻轻的触摸我的脸颊,问:上了药了?   我点头。   他亦点头,双手□□外套口袋,说:去吧,别让鹏哥等。   我张口,想说什么,他微微笑起来,看着我说:绿萍,别担心我。   我一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心内酸楚,叫了一声:骆东杰。   骆东杰凝视着我,说:你现在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我闻言,想起车祸那时他抱着我,对我说,不许死,汪绿萍。不许死,听到没有?你还欠我的债没还!我究竟欠了他什么,现在又为什么不欠了,我从开始到现在都一无所知,我很想问,骆东杰,我欠了你什么,我真的现在已经不欠了吗?但是回视他的眼神,我问不出口,我很怕问了以后,答案是我无力承受的。   他对着我说:祝……祝婉清,她……总之,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沉默了一会,问:你,恨她吗?恨她抛弃你吗?   骆东杰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我正要开口,穆鹏飞在那边按了几声喇叭,在清晨的小区里格外响亮。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说: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忙完了我去看你,你好好的养伤,好不好?   骆东杰颔首,我抱歉的看了他,向穆鹏飞的车走去,骆东杰站在单元门口,看着我,我冲他挥挥手,打开车门上车。   穆鹏飞发动车,开出小区,看看我,吊儿郎当飞神情又出来了,嘴角翘着问:你居然还认识骆东杰?   我转头,看他,问:你认识我就不可以?   穆鹏飞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朋友。我简单的回答。   穆鹏飞耸肩,好像扯到了伤口,旋即皱眉,低低骂了一句。   我犹豫了一会,说: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平时来往密切吗?   穆鹏飞没回答我。   我等了一会,见他不回答,只好说:昨晚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也不要说出去?   他说:凭什么你认为我会说出去?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认真的说:我不是认为你会说出去,我不是这个意思,也许我表达得不够清楚,我的意思是,请你不管和骆东杰关系密切与否,都不要和他说昨晚的事情。   穆鹏飞沉默。   可以吗?我问。   他撇嘴,说:既然是要我封口,没问题,你跟我走,我让你干吗你就干吗,乖乖听我话,那么……我考虑考虑。   我听了,我想我的脸上恐怕是黑线满脸了,我微微一笑,说:那算了,算我没说。   他猛地转头看我,说:什么?你不担心我告诉骆东杰?   我回视他,轻声的说:你要说就去说好了,随便你!我看了看窗外,说:另外,麻烦你停车!   他没停,反而加大了油门,我抓着车顶把手,深呼一口气,蓦地看见他身上披着的那件我的外套已经掉了下来,身上的绷带隐隐渗出血来,我看着他带着一脸的冷酷,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心中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白搭,还有就是,我也不想和他说话,他狂开了一段路,忽然慢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把车往路边一靠,我和他都没说话,车内安静得只听见我和他的呼吸声,都很急促。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走到路边,转头看向窗外,这是一条小区旁的路,他背对着我一直走到一个早点摊上,我嘴角动了动,看着他被早上卖早点的人和吃早点的人各种各样的眼神盯着,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我不由自主的嘴角抽搐,这个人,不会是气傻了吧?   不多时,他面无表情的拎着一个薄薄的塑料袋向车走来,坐进车里,他把塑料袋丢到我腿上,镇定自若的发动车。   我犹豫了一会,问:那个……你刚才不知道自己就光着上半身去那边……   他点头。   我低头看看塑料袋,里面是一袋牛奶,一袋豆浆,两个包子。抬眼,拿出一个塑料袋包着的包子,说:你吃吗?   他声音很不自然的说:不吃。   我瞪着他,再看看手里的包子,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别扭!我剥开塑料袋,递给他,说:吃吧,一晚上流那么多血,你不吃大概会死,你死了我大概会很高兴   他闻言,蓦地从我手里抢过了包子,咬了一大口。   我看着他吃包子,摇摇头,这个男人,其实和小孩子也差不多。   我和他在车上解决掉早餐问题以后,我下车,他跟着下车,叫:汪绿萍!   我打开后车门拿出我的行李,穆鹏飞绕过来,抓住我的手,有些懊恼的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平静的看着他,说:我说过了,我会找一家酒店暂时住下来。   他注视我说:你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我摇头,说:我当然知道不安全,但是,现在我能去哪里?去外公那里让他和妈妈担心我?还是回到我那个所谓的家里去?我好像只能暂时住酒店了。   他哑口看着我,半晌说:去我那里。   我微笑,说:谢谢你,不过不合适,我们连朋友都说不上,更别提我们两个好像也看彼此不顺眼了,我想你也不愿意找个碍眼的人在自己跟前添堵吧?   他欲言又止,看着我拎着行李走到路边打车,追过来,憋了一句:我为了救你受了伤,你这个人不至于那么没良心吧?   我转头看他,看他挑眉,一脸你得报恩的神情,看不透他究竟为什么那么执着,沉思了一会,说:我帮你请一个特护吧!这样,你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会我打电话让特护去你那里。   他不语,看着我。   我注视他,说:你放心,我请的特护一定是最好的。真的,而且这个特护我也用过。她做事你放心,一定给你照顾得好好的。   汪绿萍!他开口,认真的说:钱,并不能代表你的良心。   我知道,但是钱能帮我报恩,不是吗?我说。   我不缺钱请特护。他说。   我笑,说:那更好了,我岂不是省了一笔钱?你自己去请个特护吧!   他一脸被我打败的悲催,凝视着我,半晌,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回车旁,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坐进车里,踩了油门就走。   我看着他的车离开,轻舒了一口气,他为了救我受伤,我这么对他确实不地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其实很害怕和他再接触下去,那天在酒吧楼下看到的他,那个时候的印象一直留在记忆里,他淡漠疏离的看着夜晚光怪陆离的世界,与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同,那一刻,我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这个男人,有点像曾经的我,那个车祸前的维持完美形象掩饰真实自己的我。    ☆、第六十六章 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呼唤小费叔叔,小费叔叔说,既然大家那么欢迎他,他就多演几场好了,于是…… 偶写这张真的很挣扎很纠结。。。。粉红,还是不粉红?   第六十六章惊喜   住进了酒店以后,我便没有再去公司,反正那已经是个空壳子,新公司我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管理,暂时也不需要我再插手做什么。   一个清早妈妈和外公就轮番电话我,让我回家吃饭,我不想让妈担心我,所以搪塞着推掉了。我脸上肿是都消了,但是右脸颊上犹留了青紫色,虽然我用了药,好像也不是很有用,后来费云帆不知怎么知道了我脸肿的事情,让人送了支药膏来,嘱咐我要用药。但是我这脸也太娇气了点,就是不褪色,我也无可奈何。   我对着电脑上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书发呆。电脑右下角邮件图标跳了出来,不停的闪烁,我点开outlook,是鲁格寄来的新资料,我打开一看,正文他寥寥写了几句:汪小姐,请不要惊讶,附件的资料,我也是无意中查到,但是,请你一定不要惊讶!   我移动鼠标打开了附件,附件是一个图片文件,我想了想,点开了图片,图片拍的是个孩子出生证明。我的视线了骆东杰三个大字上停留了一会,往下看去,骆东杰年纪比我大,母亲名字,祝婉清,而父亲的名字……我讶然,那打印出来的宋体字端端正正的写着:汪展鹏。没有父不详,而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汪展鹏。   我觉得霎时头晕目眩,喘不过起来,从椅子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去找水喝,我颤抖着手倒水,只觉得自己很想吐,胃翻腾起来,我冲到卫生间,扒着水池呕了半天,一点东西都没吐出来,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想吐。   那张出生证明像刻在脑子里一样,在我脑子里不断的浮现,母亲:祝婉清,父亲:汪展鹏。我又是一阵恶心,用力呕了半天,拿水清了清脸,抓过毛巾时,我已经缓过来了,坐在浴缸边上,慢慢擦干净脸上的水渍,骆东杰是爸爸和祝婉清生的,最令我憎恨的是,那个父亲后面,明明白白的写着爸爸的名字,而不是父不详。   想起爸爸以前看见骆东杰就没好脸色,想起爸爸要我不要和骆东杰来往,想起爸爸怎么都不喜欢骆东杰,我怒极而笑。   门铃。   我勉强站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走出卫生间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酒店的服务员,他手里拿着一盆薰衣草,对我说:这是您的花。   我接过来,关上门回到房间里,把花放在桌子上,转头看到电脑屏幕上那张出生证明,只觉得心烦,伸手点了关闭,静默了一会,我打电话给我的律师,询问破产令什么时候能下来,得到很快就可以的答复,我心里的郁闷稍稍缓了些,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很好,破产令就要下来了,接下去,公司破产,家里的地契房契存折都是妈妈的名字,至于他和那个女人的爱巢,留给他吧,再怎样,他生了我,血缘上他是我的父亲,这是我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我细细的想了又想,就看那个女人怎么做了。   我的视线无意识的停在了那盆薰衣草上,我盯着薰衣草看了很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薰衣草花盆里插了一支细细的小夹子,夹子上夹了一张折叠得十分平整的纸片。我伸手拔下夹子上的纸片,上面写着:今晚6点,zoe西餐厅,不见不散。   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什么鬼东西,连署名都没有,我看看薰衣草,看看那简简单单的字,谁约我在zoe见面?   Zoe西餐厅。   我走进餐厅,迎宾小姐殷勤的走上前问:汪绿萍小姐,你好。   我点头。   迎宾小姐笑意浓浓,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说:这边请!   我疑惑,但不想表现出我的疑惑,只是淡淡微笑着跟着迎宾小姐往楼上走。迎宾小姐带着我在一个带着小露台的包厢内坐定,殷勤的说:您稍等。说着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环顾了一下,包厢装修得很华丽,有点法国洛可可时期的风格,细节,摆设都充满了洛可可的味道。我站起身,推开通往露台的落地玻璃门,这个西餐厅我从未来过,但是它很有名。是城内有名的特色餐厅之一,最出名的就是它是由整幢中西结合的小洋楼改建而成。又依山傍水,环境优雅,城内名流雅士无不对此趋之若鹜。我心里隐约有些数了,究竟是谁约我。   这里风景不错吧?我转头,看看在我身边站定,面容淡然,轻轻微笑的费云帆。   确实不错。我点头。   他问: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我失笑,看他脸上略微失望的表情,说:对不起啊,小费叔叔,你也知道我认识的人不少,但是那么费心的可真找不出几个,这神神秘秘的送个花,约我在这里见面,不是你还会有谁?   他看着我,微微皱眉问:怎么,脸还是这样子带着颜色?   我摸摸脸,说:没办法。   他问:我送去的药,你没用吗?   用了,只是……真的没什么效果。我耸肩,看他深思的看着我的脸颊,忙说:真的,我用了你送来的药,就是,我这脸……不争气。   他温和的笑了笑,说:不如我再问问有什么特效药?   我摇头,说:真的不用了,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涂也没用了。   包厢门被敲开,服务生竟然推了一辆餐车进来,我看了费云帆一眼,走进去,费云帆也随之进来,在沙发上坐下,我看着服务生掀开盖着的一个铮铮发亮的餐盖,里面摆着一只小小的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我看着蛋糕,这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往年我的生日家里总是会开宴会,招待我的同学朋友,不知不觉又到了生日,而今年的生日,我自己都不记得。想起每年热热闹闹的生日宴,想起爸爸妈妈拥着我,对我说生日快乐,我们一家子四口人一起吹生日蜡烛,欢声笑语,亲亲热热的场面就像是在昨天发生一样,历历在目,现在却如隔玻璃,回忆还在却物是人非。我怔怔的看着服务生在蜡烛上插上蜡烛点燃,看着费云帆走到我身边,轻轻的对着我说:生日快乐,小寿星,许个愿吧!   我的眼泪冲出了眼眶,摇摇头,转身走出包厢站到露台上,费云帆跟出来,轻轻的搭着我的肩膀温软的叫道:绿萍。   我拿手背擦眼泪。   他在我身边温和的说:我希望你是因为太惊喜了才掉眼泪。   我没看他,心里似开了一个大洞,眼泪就决堤而出,我默默的掉着眼泪,不知过了许久,我抬起头,接触到他平静黝黑的眸子,他一直静静的站在我身边,轻轻的抚拍着我的背,等待我停止哭泣,看到我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说:请问,小姐,你哭够了吗?接下去,是不是该吃点什么了?   费云帆!我哽咽的说:谢谢你!   他笑着微微叹气,说:你是该谢谢我,小姐,我现在已经非常非常饿了,我们吃饭吧,恩?说着伸手牵过我的手,带着我进去,包厢里没有服务生,只有一桌子已经摆好的餐具和餐点。   他牵我走到桌边让我坐下,把餐车推到我面前,重新点燃了蜡烛,走到门边关掉了包厢里最主要的那盏水晶灯,只剩了一盏微弱的壁灯还亮着,我凝视着烛光,他走到我面前,轻轻的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我扑哧一声,含着眼泪笑出来,抗议:小费叔叔!   他很无辜的在烛光了眨了眨眼,问:我怎么了?我给你唱生日歌啊!   我咬牙笑着,他这哪里是给我唱生日歌,完全是在搞笑,这两句生日快乐唱得荒腔走板的,跟小沈阳有得一拼,但是,我看着他,眼神变得柔和,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他的声音醇厚而又磁性,很优雅也很温柔,就像他这个人。   他温柔而又专注的看着我,说:许个愿,把蜡烛吹了吧?   我点头,看着烛光摇曳,双手合十,以前每年许愿,都许全家开开心心,和和美美,今年……今年就许一个祝妈妈开开心心的愿望吧!我闭上眼,默默念了一遍,睁开眼一鼓作气把蜡烛全部吹灭。   我看向费云帆,他没有动,看着我,温暖的壁灯色彩柔和的拂过他的脸庞,他那张不怎么年轻的脸突然变得动人起来,他专注的看着我,轻声的说:绿萍。我希望你开心。说完,就那么看着我,隔了许久,忽然听见外面一声闷闷的爆炸声,我转头看去,夜空里绽放出一朵璀璨的烟花,   费云帆在一边喃喃:这帮子人动作这么慢,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我闻言,情不自禁的微笑,站起身跑到露台上去看。   漫天色彩缤纷的烟花,我低声说:谢谢你,费云帆。   费云帆问:你不觉得这些很俗气吗?   我点头,说:是俗气,很多电视剧和小说里都会有的桥段,可是……我仰望天空,看着那一朵朵绽开的烟花,喃喃:可是我还是很感动。   我转头看他,他在我身边,倚着露台的栏杆,没有看烟花,而是正凝视着我,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那一刹那,我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裂开了,正破土而出。   晚上吃完饭,费云帆送我回到酒店,我刚想下车,他拉住我,笑了笑,递给我一个小盒子。我好奇,问:我可以打开吗?   他说:上去再看吧!   我看他温存的眼神,咬唇,说:今晚我过得很开心。   他笑,伸手摸摸我的头发,眼神里有些什么,我还未看清,他就已经隐去了,他轻轻的说:上去吧,好梦。   我拿着盒子看着他,没马上下车,沉默了一会,我说:费云帆。   他不语,凝视着我。   我对着他缓缓笑起来,说:没什么!我低头去解安全带。   绿萍!他叫。   我一抬头,他俯过身,一个吻轻轻的吻在我的额头上,他低语:原谅我的——情不自禁。   我愣了几秒钟,傻傻地摸摸额头,他的吻很温柔,带点浅浅的温度,就那么轻轻的按在我额头上,随着他那句低低的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就那么直直地滑落心间,溅起了丝丝涟漪。我只觉得自己脸颊似乎烧了起来,转头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敢回一下,直直走进电梯间,直到走到电梯里,对着电梯内的镜子,我看到自己脸上带着一丝羞涩。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盒子,想了想就拆开,掀开盒盖,盒子里面躺着一只黑色的——如果我没认错,那是一只随身携带的电击器。我拿出来,看了许久,轻叹,心底喃喃的只有三个字:费云帆!    ☆、第六十七章 温暖   第六十七章温暖   拿着费云帆给我电击器慢慢往我的房间走,还未走到房间门口,就看见那个穆鹏飞正倚着我的房间门站着。我心情不错的看着他,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找我有事?   他看着我,邪气地一笑,旋即挑眉,问: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一愣,才想起来,手机好像被我放在房间里没带出来,于是我耸耸肩不在意的打开房间门,说:手机没带。   他跟着我走进来,看了看房间,说:房子还没找到?还是你打算一直住酒店?   慢慢来,我不急。说完,我放下盒子和包包,到卫生间洗了手,转头,他懒洋洋的倚着门看着我擦拭手,一句话也不说。   我推开挡着门的这位门神,走到沙发上坐下,喘了一口气,问:说吧,什么事?   他慢吞吞的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我许久,说:跟我走吧!   我挑眉。   他俯身,抓住我的椅子扶手,凝视我,气息微微掠过我的发梢,我向后靠了靠,说:你干嘛?   他不语,站起身,转身说:十分钟,我在门口等你,你如果不出来,就不要怪我使用非正常手段。   我喊:穆鹏飞!你又要干什么?   他回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说:十分钟。   我站起身,将电击器放进包内,也懒得换衣服,跟着他走出房间。   当车子离外公的山庄越来越近,我看了他一眼,看来是外公让他带我回去,我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头说:穆鹏飞,你一向那么听我外公的话吗?   穆鹏飞吊儿郎当的一笑,说:偶尔。   车子驶进了山庄,我一下车,就见成叔走了出来,笑着说:这总算等着了。   我对着成叔微微一笑,说:成叔!   成叔对着穆鹏飞点点头,穆鹏飞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臂,说:进去吧!   我甩手,他不放。我说:我自己可以走!   穆鹏飞满不在乎的神情说:我知道你可以走。但他话是这么说,还是牢牢抓着我的手,把我带进了一大厅。   一进去,我就愣住了,大厅内外公和妈妈坐着,看见我便笑起来,妈妈走上前对着穆鹏飞说:辛苦了,鹏飞。   穆鹏飞没说什么,放开了我,走到一边。   我看妈妈神情自若,心想应该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叫我回来,心便放了下来,笑:妈,那么晚了,让穆鹏飞带我回来做什么?   妈妈责备的看着我说:你这个孩子,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叫你回家吃饭也不回来了。还有……她看着我的脸颊,眼里带着淡淡的疼惜,说:你以为你脸上的伤,我一丁点儿都不知道了么?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好呢?   我语塞。   外公走我到身边说:绿萍,来!   我看着外公向里走去,看看妈妈,妈妈挽着我的手臂微微一笑,带着我跟着外公往里走,外公推开面向花园的门,站在门外,回头看我。我疑惑,看妈妈,问:妈~~~   妈妈微笑,说:别说话。   就在此刻,花园里忽然灯火通明,只见灯光下,有七八个人,拿着乐器开始演奏生日快乐歌,那些树枝间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彩灯。   穆鹏飞不知是自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生日蛋糕,上面插着的蜡烛,正在燃烧着烛光,他嘴角微微勾着,难得正经的神色走到我们面前,对着我说:生日快乐,汪绿萍。   外公转头看我,说:绿萍,外公从来没有帮你过一次生日,今天,总算是能帮你庆生了。   我闻言,鼻子酸酸的,点点头,妈妈在一边说:绿萍,虽然今年没有生日宴会了,但是明年妈妈一定好好的给你办个生日宴会,好不好?   我摇摇头,抱住妈妈说:不用的,真的不用的,妈,其实我不需要每年的生日宴会,我只想大家开开心心的就好。   妈妈微微叹了一声。   我松开妈妈的手,走到外公面前,外公微笑,说:怎么不想要生日宴会?我原本还想给你办个呢,可惜你这孩子就是不肯回家来,我只好——就从简了。   我笑,伸手抱住外公,亲了亲外公的脸颊,说:这还算从简啊?别人家生日哪里叫个乐队来给唱生日歌的啊!外公,这样已经很豪华了。   外公轻轻的推开我,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看向一直站在一边端着蛋糕的穆鹏飞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是鹏飞这孩子整的。   穆鹏飞笑,露出他的白牙,说:汪绿萍,吹蛋糕吧!我等着吃!   我瞪了他一眼,走到蛋糕面前,今天已经吹了一次蛋糕了,现在又要吹,那么许愿的话,再许一次可不可以呢?我凑到蛋糕面前,心想,我要求不高,只要妈妈能开心就好,相信这个愿望应该是能实现的,或者说,已经实现了一半,我转头看向妈妈,妈妈一脸和蔼的目光看着我。   我湿着眼,吹了蛋糕,情绪交杂在心里,好多人好多事,堆积着,及亚洲心里,我知道我们这个家,正站在崩溃的边缘,妈妈的笑脸之下隐藏的悲伤与苦痛我无能为力,爸爸已然变化的心与他那种行径……我只能尽力,尽力而为。   蜡烛吹灭,妈妈拥抱着我,轻轻地在耳边说:我的宝贝长那么大了。   我笑着流了眼泪,抱着妈妈,对着外公轻轻的说:谢谢,谢谢妈妈,谢谢外公。   外公微笑,看着我们母女两个又哭又笑,那张严肃的脸上剩了一丝感慨。   我转目,看到穆鹏飞,抱着双臂在胸前,认真的看着我们,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   蛋糕吃完,和外公妈妈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时间也不早了,穆鹏飞便起身告辞,外公让我去送走穆鹏飞,送完了穆鹏飞回进来,就看见妈妈和外公依旧坐着,我笑了笑,说:外公,妈,你们怎么还不去休息啊?   妈妈对着我招了招手,我乖乖的走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他们等待着他们要对我说什么话。妈妈看了一眼外公,然后对着我说:绿萍,我和你外公商量过了,你愿不愿意进入外公的公司?   我一愣。   外公看着我说:我和你妈谈过这个问题,这段时间看你办事稳重我很放心,不顾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我靠进沙发里,沉思的看着外公,没说话,外公年纪大了,但是他经营什么我一直是不知道夜不清楚的,看看现在外公所处的环境,想必他说的公司也不是和爸爸的外贸公司那样程度,如果我愿意进入,相当于是作为外公继承人开始接受训练,以我现在的能力和目前手里的事情,我绝对不可能胜任,也没这个心思去努力做好,想到这里,我微笑着说:外公,我不是不愿意而是现在不能够。   外公哦了一声,笑了,看了妈妈一眼,说:舜娟,你养了个好女儿。   我看着外公和,妈妈的眼神交流,不解。   外公看着我,神情严肃的说: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分心,至于我的公司,你随时可以进去做事,知道吗?但是,绿萍,你要明白一点,不要太执着已经过去的人和事。   我回视外公,他睿智的眼里饱含了了解,他一定是知道我现在的一切事情才会这么讲,我松了一口气,点头,说:我会的。   妈妈看着我说:别太累着自己了,知道吗?还有……她犹豫了一会,说:绿萍。紫菱那孩子你适当的关心一下,好吗?   我不语。   妈妈眼神温柔带着一丝悲伤的说: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我生的,是你的亲妹妹,我可以原谅她做的一切混账事,你不原谅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我听说紫菱和楚濂现在很不好,你……代替我关心一下,好吗?   妈——我迟疑的说:他们……紫菱……我看向外公,外公神情高深莫测,似乎在思索什么。我沉默了一会,说:坦白说,那天我们从那个家里出来以后,要说不恨他们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对于紫菱,我不知不觉在很多时候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去看她,即使她是我的妹妹。我叹了一口气,说:我,尽量吧。   妈妈凝视着我,没说话。   其实我知道妈妈能明白我的意思,有时候亲情是很脆弱的,我和紫菱的关系本来就是冰冻三尺,现在又因为楚濂及那天她的行为雪上加霜,我心里因为妈妈话纠结起来,无论是关心或者帮助,对于现在已经无法沟通的紫菱来说,那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我看着她,许久,叹了一口气,说:我尽力而为。   妈妈点头,低叹:难为你了,绿萍。   外公忽然说:舜娟,紫菱那个孩子……   妈妈转头,目光坚定的说:爸,我会处理的。   外公微微笑起来,看向我,说:你怎么说?   我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笑了笑,说:妈妈说会处理,我就尽量帮着妈妈,所以我说,对于紫菱,我尽力而为,这是我的极限。   外公赞许的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觉得自己真的有倦怠期,可劲儿写了两天,结果嘞,我觉得类,难道是因为我跑去看别人的同人文,让自己腻歪了???? ☆、第六十八章 破产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太热,无力写作,脑子浆糊,手指抽筋,人间杯具   第六十八章破产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以后从电子邮箱里下载了最后定稿的离婚协议,在外公的书房里打印出来时,外公深沉的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神情却丝毫没有不悦。   我拿着打印好的协议,看着外公说:我知道我不能帮妈妈决定什么,但是最起码我可以帮她准备好一切。就看妈妈究竟舍不舍得放弃。   那么你呢?你愿意放弃么?外公问。   我挑眉,看着外公,不知道外公是什么意思。他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桌边的一尊玉雕小麒麟,说:离婚,便是代表你现在拥有的家庭解体,从今往后,那个地方就不能称为家,你的父亲,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父亲和丈夫。这些,你也一并放弃了?   我笑起来,说:外公,这话适合对妈妈说,而不是对我。   外公微微挑眉,不说话。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爸爸的心,早就不在这个家里了,很早很早以前就不在了,现在所谓的放弃或者不放弃,只是为了保全那个最后的面子。我相信我不说外公你也知道,爸爸的公司已经快破产了,我要在那之前让妈妈做出选择,毕竟,如果公司破产,爸爸就是一文不值,或许他现在的那个情妇都会舍弃她,而妈妈……我叹,说:我只希望她能想清楚,早早的选择新的生活。   外公微笑,慢慢的说:去吧,拿给你妈。   我点头。   拿着离婚协议我找到了在露台上喝咖啡看报纸的妈妈。我凝视妈妈在淡淡的阳光下从容的神情,有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并不认识她一样,这样的妈妈不仅透着高雅和美丽,还有一份我从未感受过的沉静之美。我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协议书放在了她身旁的小圆桌上,妈妈抬眼看了我,随即放下报纸,微微一笑,说: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我摇摇头,注视着妈妈,深呼吸一口气,笑了笑,说:妈,你对爸爸……我是说你现在恨他吗?   妈妈诧异的看着我,旋即想到了什么,淡淡的说:你要我怎么做?   我摇头,说:应该是妈妈打算怎么做。   妈妈笑起来,伸手摸摸我的脸颊,有一份怜惜,轻轻的说:知女莫若母。她转头看向小圆桌,平静的说:你要我和你爸爸离婚,对吗?   我低下头,说:我没有……   我叹气,我确实是这个意思啊,到了现在的地步为什么还要掩饰呢?我想着便重新抬起头,对着妈妈说:妈,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不仅仅是这段时间,甚至是从很久以来一直是这样子,我作为儿女我本来不能插手去做任何事,也不能指使你们怎么样做,但是,我希望妈妈能开心,能每天都开心,假如,我们原来的那个家已经名存实亡,作为子女,我也许应该挽救一下,但是,我实在……实在不能看着你回去继续过以前那样的生活,妈,说心里话,我希望你和他分开,真的,妈,你还能有新的生活,不是吗?   妈妈沉默的看着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伸手捡起圆桌上的协议书,不声不响的看了许久,淡淡的说:你让我考虑一下吧,恩?   我觉得自己耳根有些发烧,忽然觉得自己莽撞得可以,于是我轻轻的说:妈,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我不是要操纵你的生活或者替你做决定,真的……   妈妈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她有一丝感慨,轻轻的说:我明白,绿萍。你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我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我闻言,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妈妈平静的脸,我慢慢站起来,说:我要出门办事,妈,要是有什么问题,你打电话给我就好了。   妈妈笑起来,说:你这个孩子,我要有什么问题能找你吗?你自己管好自己就是了,你看看你那张脸。她叹,说:自己小心点,必要时叫上鹏飞那孩子。   妈——我拉长了音。妈妈眼里满是了然,但笑不语,低头去看我给她的离婚协议书。   我看着她许久,她专心的看着手里的协议书,我悄悄的退了出去。   走到大厅,成叔真等在那里,看到我笑着说: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我微微一怔,随之走向大门外,看到一辆红色的车已经停在那里。我问询式的回头看向成叔,他笑,说:这是老爷给您的生日礼物。   我沉默了一会,点头,微笑起来,说:帮我转告外公,我很喜欢,我现在要出门,回头我会亲自谢谢外公的!   成叔点头。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离开。   我回到我住的地方,放下手里的包,打开电脑。   电脑连接网络后自动在outlook收到新的邮件,我打开outlook界面,漫不经心的浏览了一遍,鼠标在最新收到的一封未读信件上停了下来,上面写着:汪小姐,今天法院将强制执行破产程序。   我凝视电脑屏幕,破产两个字在我眼里慢慢放大,今天开始,那个公司将慢慢的开始走向死亡,而他,我亲爱的爸爸,也将开始一无所有……我的心脏紊乱地跳动,呼吸沉重得胸口发闷……   ============   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盆薰衣草,伸手轻轻触摸叶子,费云帆……我转头去看电脑屏幕,伸手关掉邮件,有那么一秒钟,我有冲动给费云帆打电话,想告诉他我现在的感觉,想听他从容的说话,我蓦地站起身抓起包走出房间。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v酒吧对面的咖啡馆里,看着窗外白天的V酒吧门静静关着,门外坐着两个值班的保安,看着街上的车来车往,无意识的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目光投向顶楼的那个方向,隐约可以看见玻璃屋的一角在阳光下的反射光点。   手机蓦地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来电人,是爸爸。我嘴角微微勾起,沉默着接起电话,轻轻的说:你好。   是你做的是不是?那头是爸爸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紧紧抓着手机,眼睛看着V酒吧的那个招牌,克制的问。   法院来了强制执行破产,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的口气里带着质疑与怒意。   我不语,良久: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你,现在失去了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再说你还有祝婉清,不是吗?   你!你是我的绿萍吗?他怀疑的问。   你的绿萍?我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轻轻的说:那么,你还是我的爸爸吗?   他沉默了一会,怒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我要和你谈谈。   我的眼神漂移在空气里,好像在看东西,好像什么都没看,我的注意力全部被电话里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爸爸给占据了,我的胸口那股沉闷的感觉又浮了起来,我觉得自己捏着手机的那手已出了汗,那手机几乎已经抓不住了。   汪绿萍!你在听我说话吗?回答我,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嗤地笑了,说:谈谈?有什么好谈的?谈谈你和祝婉清的情不自禁还是谈谈你们的不得已?或者谈谈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和骆东杰来往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他低沉的叹息,说:你都知道了?   我深呼吸,笑起来,对着外面的阳光笑着说: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并不是你以为瞒得住就瞒得住的,现在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想也并没有什么冤枉你的事情了吧?当你背叛我们家,背叛妈妈的时候,你就已经做了选择,现在公司破产,只不过是你那个选择以后必然产生的结果,如果你觉得我很不孝,那么就让我继续不孝下去吧,爸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爸爸,我曾经尊敬热爱的爸爸,已经死了。我说完,拿开了手机,轻轻放在了桌上。我看着玻璃房子反射的光芒,心底一片凄凉,为何我还希望着他能回头是岸?心底那个希望迫使我迟迟没有把离婚协议交给妈妈,也迫使我还是那么渴望他能来找妈妈。我无力地捂上脸。   手机短信响起,我摸到手机,按亮屏幕,他已经挂断了电话,短信也不是他发的,而是费云帆。   短信很简单,写着: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我抬眼,就看见他倚着咖啡馆的吧台,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这个酒鬼!我看着他温柔的微笑,优雅地执着酒杯冲我晃了晃,一瞬,我的心竟平静下来,犹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向他。   他凝视我,嘴角淡淡笑着,说:不开心?   我脸上写着,对吗?我问。   他说:想喝什么咖啡?摩卡?卡布奇诺?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我对于咖啡……没什么研究。   他微微挑眉,把手中那杯酒递了过来,说:不然,这个?   我盯着酒杯看了一会,摇摇头。   他把酒杯往吧台上随意一摆,说:既然什么都不想喝,那么我们去兜风怎么样?   我微笑,说:你怎么在这里?   他耸肩,说:大约你不晓得,这也是我开的。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勾起嘴角,怪不得他会在这里出现。我笑,说:我好像很无知,你这个人怎么可以左一个出人意料,又一个出人意料?   他静静地凝视着我,许久,说:你已经知道得太多了,我都考虑是不是需要灭你口。   我转开头笑了笑,他的凝视让我不敢直视。   他拉过我的手,微微一笑,说:走吧!   我讶然,问:去哪里?   他说:到了你就知道。    ☆、第六十九章 依赖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脑子真的不好使,半张半张的写,还写得磕磕巴巴。。。   第六十九章依赖   当车子停在爸爸的公司门口,我看向费云帆,他转头看着我,说:不想来这里看看?   我凝视着窗外,公司门口停着几辆车,是法院和警察的车子,有几个员工从里面端着装了东西的纸板箱走了出来,我静静的看着,双手暗暗攥紧。我可以想象此时公司里的兵荒马乱。也可以想象他在公司里对着法院派来的执行者们是怎样的脸孔。耳边费云帆淡淡的说:你爸爸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的经营者,但他或许是一个好人。   我蓦地转头,不悦,问:什么意思?   费云帆抽出烟,点燃,靠着座椅说:他打算把公司所有剩下的资产变卖以后解决公司员工的工资及遣散费。   我不语。要说员工工资和遣散费其实也就几万而已,大部分员工都已经转到新公司,剩下的基本是文员之类工资不高的那些人,真要付的也不多,他变卖资产后剩下的钱,大概还能安顿一下他的生活吧?   达到了你的目地,为什么不高兴呢?他问。   我回视他,说:你不赞同我这样的行为,你觉得我这样的行为很残忍或者很不孝顺,对吗?   他失笑,温和的说: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   我微微皱眉,说不出话来,只得看着他,他确实不会在意这些,他本人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   他缓缓的呼吸着烟雾,轻轻的说:我只关注你心里过不过得去,如此而已。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却给了自己太多的束缚,有一个词语就是形容你这样的。他停顿了一下,黑眸如玉,凝视我说:作茧自缚。你把责任,义务全部裹在自己的身上,不累吗?就像今天,我带你来看看你爸爸的公司执行破产程序,你脸上写着什么知道吗?写着两个字:愧疚!你还很矛盾,可是,绿萍,人生中有一些事情,为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你不得不去做,也许会伤害到一些人,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你不能要求事事完美,你只能舍弃一些保全一些。   我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你从我的脸上看到了那么多东西么?   他微微一笑。   我苦笑,说:是的,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作茧自缚的人。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我一直捏得紧紧的拳头,我感觉到他的体温,不觉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的说:我很累。   他平静地握着我的手,专注的看着我,说:我知道。   我抬眼,问:你为什么一直这样在我身边?   他眼神静谧,神情里带着淡淡的宠溺,微笑了一下,说:我喜欢在你身边,看着你慢慢长大。   我问:我长大了吗?   他笑起来,这次笑容灿烂而愉悦,说:假以时日,或许会长成一只能搏击长空的小猎鹰。   我很诧异他的回答,问:现在还不是吗?   他温柔的说:你希望是吗?   我微微笑了,看着他在我身边,我们轻声的交谈,我手里是他的温度,不灼热,恰如他这个人一般,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我垂下眼睛,不知何时开始,我习惯了他的手掌温度,习惯了他宽大厚实的手握住我的手,习惯了他温和平静的笑和温暖的笑,也慢慢的开始依赖他。依赖他的温暖,他的智慧,他的和煦,他的淡然,还有他——的陪伴。我看着公司的大门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这个即将结束的一切,他刚才与我说的话,我在心里细细的咀嚼,慢慢化成了一股清澈的水流,荡涤了我心中的烦闷,我是心沉静下来,深深看了公司一眼,轻声的说:我们走吧。   费云帆没说什么,发动车调动驶出了公司的院子。   我疲倦地靠着车窗,公司破产,接着停止鲁格这边的调查工作,然后呢?我想起了紫菱,我曾经最亲爱的妹妹,我转头看着开着车的费云帆,问:你知道紫菱现在的情况吗?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果然是什么都知道。我说。   他看着我说:我从来不去刻意了解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么紫菱的事情算是和你很有关系了?我问。   他嘴角微微一瞥,正好遇到红灯,车停了下来,他转头带着笑看我,说:吃醋了么?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为你吃醋了吗?   他点头说:我希望是。   我叹了一口气,说:小费叔叔,恐怕你要失望了。   他耸耸肩,毫不在意的笑,说:那好吧,尽管我一直在失望,但我相信总会有一天让我等到我希望的事情。   我问:紫菱现在的情况你说给我听听好吗?   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说:楚濂的外遇事件是真的吗?他们两个现在……   他发动车,说:是真的,而且,闹得很厉害。   我无语。   =============   他看了我一眼,说:怎么忽然问起她?   我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说:妈妈担心她。   哦?那么……你呢?他问。   我苦笑,说:我不知道。   他没说话,我也不再言语,只是看着窗外,心里诸多纠葛缠绕。想起紫菱,我不知我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纵然在外公妈妈面前,我尽量掩饰了我心内的彷徨,但是真正仔细思量,这个妹妹,我寒心却又有不舍得,我心内叹息,终究是太宠溺她,到最后让她活在了任性的世界,就算妈妈对她仍旧是严厉要求着,却得到了反效果,和楚濂结婚后,真实的婚姻生活却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良性的效果,楚濂的出轨……她……我转头看向费云帆,问:你觉得我……去管她的事情,会不会……太   会不会太自作多情?或者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他问,不等我回答,他继续说:听到她的事情,你最直接的想法是什么?   我闻言,在心里默默回忆那天紫菱的哭诉,回忆自己听到楚濂出轨时的心情,我最直接的想法竟是楚濂那个狼心狗肺的破男人竟敢出轨,竟敢对不起紫菱,他没那个资格!我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垂下眼,许久,长叹了一口气,低低的说:我本该怨恨紫菱的无情,怨恨她的自私,怨恨她不理解我的苦心,本该……   他缓缓的说:人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去做了,对吗?   我抬眼看着费云帆,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角是波澜不惊的了然,我问:是不是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就已经洞悉世间一切,可以做到一语解千愁?   他问:我一语解了你的千愁吗?   嗯。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说:感谢上帝,你看我绞尽脑汁的讨好你,千方百计表现自己,现在总算等到你表扬我了,真是不容易。说着叹着气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很辛苦的样子。他这个样子把我逗笑了,我手轻轻搭在他的右臂上,说:小费叔叔……   他挑眉,看我。   我微微一笑,心里好多话翻滚了一遍,但都在他那双沉静睿智的眼睛注视下,平静下来,我与他之间,仿佛是相处很久的朋友那般,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要说的话,其实他已经知道,说与不说都隐藏到了我们目光相交的一瞬中去了。这一刻,我如此依赖着他,依赖着这个——男人。我笑了笑,说:不介意借你的肩膀让我靠一靠吧?   他嘴角微微一撇,笑,不语。   我轻轻斜着身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感觉到他的肌肉紧了紧,旋即放松并把肩膀往我这边靠了靠,我的手依旧搭在他的右臂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古龙水香味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我低语:这样是不行的……   他没做声,安静的开着车。   我目视着前方,过了许久,缓缓闭上眼,深深喘了一口气。    ☆、第七十章 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我是乌龟中的蜗牛~~~~我,,,,月更了~~~~   第七十章威胁   回酒店的路上,我靠着费云帆的肩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我醒过来,四周昏暗。我看了看环境是酒店的地下停车库,坐直身子看向费云帆,他对着我微微一笑:醒了?   我点点头,看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然后过了一会慢慢的也坐直了身子,动作有些僵硬,忽然明白他大约是因为我靠着他的肩膀,他一直没有动弹,我歉然地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捏了几下,替他活络筋骨,带着抱怨的说: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淡淡一笑,说:多睡一会不好吗?   我微微嘟嘴,不说话。   他注视我,说:我喜欢看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像个小娃娃。   我闻言只觉得脸上一红,收回手说:哪有!发觉他专注地看着我,表情里带着丝笑意,含蓄而又温柔的笑着。我摸摸自己的脸颊,打个哈欠,说:下次不要这样,到了就叫醒我吧!   他温温地笑,说:好!   我转头看看窗外,说:几点了?   不早了。他回答,说:不如一起吃饭去吧?   我点头,想了想,说:好,不如去吃日本料理?转头看他,他正凝视着我,目光里带着一丝我不懂的神色。我冲着他微微一笑,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他也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地在我脸颊上轻轻把我脸颊旁一缕发丝挽到耳后,手指轻轻地拂过我的皮肤,我感觉他的温暖自皮肤渗透过来,他说:绿萍。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已经很老了?   我一怔。   他已经坐正身子发动了车,并没有接着说什么,也似乎并不想得到我的答案一样。   夜,华灯满街。   我们一起吃了完饭出来,慢慢走在大街上散步,前方忽然起了喧嚣,一个黑影自远处奔跑而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我一愣,借着灯光看清那个黑影竟是骆东杰。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与我擦身而过,随之那几个追逐的人也擦身而过,费云帆伸手将我扯到他身边,与我一起看着跑远了的那群人,淡淡的说:那个人……   我抬眼看他,说:骆东杰!   他微微点头,说:好像情况不妙。   我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是彩铃卖力的唱着歌。我不觉有些着急,终于那边传来慵懒的声音:喂?   我急切的说:你有什么人认识黑帮吗?   那头愣了一下,许久,说:小姐,你好像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缪鹏飞!我叫。   他轻叹,说:说吧,汪绿萍大小姐有何吩咐?   我吞了口口水,说:我刚才看到骆东杰被好几个人追着跑,好像情况不大妙,我现在的位置在巨澜街口,他们往东山路那头跑了,你能不能找人帮帮……骆东杰?   骆东杰?他是谁?缪鹏飞笑起来,他缓缓的问:我有必要救他吗?   我变了脸色,就在此刻,费云帆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头看他,他的眼睛看向街口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骆东杰被那群人押了出来,跌跌撞撞的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我朝他们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就被费云帆一把抓住了手臂,他缓缓摇头,说:原谅我的私心,我不能让你出事!   我心内十分复杂,无语的看着他,手里电话还没断,缪鹏飞懒洋洋的说:除非你做我女朋友,我就帮那个骆东杰!   我嘴角微微一勾,挂断了电话,叹了一口气,转而打110电话,费云帆在我身边不言语,看着我打完报警电话,淡淡的说:别担心。   我看到那帮人把骆东杰押上了车子,然后车子扬长而去,我知道我胆怯了,也知道自己对于他和我有血缘关系不能接受,更知道我因为他的母亲是祝婉清而心内本能厌恶他,我更知道,即使冲上去,也未见得能帮到他,骆东杰,对不起!   他会没事。费云帆轻轻的说,放心,那些人很明显是要带他去见什么人,不会对他怎样。   我说:我很自私!   费云帆没说话。   我抬眼,看他,说:我很自私,他救过我,我却不去救他!   至少你拨了报警电话。他说。   我笑起来,说:你我都知道这样无济于事,费云帆,不要安慰我,没用的,我知道我刚才应该有所行动,哪怕是叫一声警察来了都可以,但是我没有,我眼睁睁看他被抓走!   费云帆说:缪鹏飞怎么说?   我摇摇头,正在此时,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看,陌生的号码,接起,对方毫不客气的说:汪绿萍。把你爸爸的东西全部还回去,不然我杀了骆东杰。   我一怔,说:你是谁?   那头笑起来,说:我是谁?你不知道么?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是祝婉清!我绝对想不到是祝婉清,霎时,我的全身一震,说:骆东杰是你的儿子!   祝婉清冷冷的说:只是生了他而已,这个孽种我本来是不要的。   你这样说,汪展鹏恐怕要伤心了!我说。   她笑起来,说:哦?是吗?既然怕你爸爸伤心,就乖乖的把你爸爸的东西一样一样还回来,否则,我先杀了这个孽种,然后再搞死汪紫菱,最后弄你妈,你看,这样怎么样?   我不语,脑子飞快的转着,心里琢磨着这个女人说的话,她说的每一句都带着恶毒的语气,威胁,最终目的是要爸爸的财产,但是,爸爸现在破产了,她应该明白没那么容易要回爸爸失去的一切,为什么还要用那么卑劣的手段来勒索?她是真的爱爸爸吗??   这样吧,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那么……哼……她傲慢的笑起来。   我慢慢的说:他是你的儿子,你一点都没有想过,他和你血脉相连吗?   血脉相连?呵,如果不是为了吊住你爸爸,我何必吃苦生下这个孩子,结果呢?还不是被害得背井离乡一无所得?别和我打什么亲情牌,我不吃这套,所以,汪绿萍,识相的就按我说的去做!再说,他是我生的,我要他死,他不得不死!   我失笑,说:没想到你是这么爱汪展鹏啊?   她冷哼了一记,挂断了电话。   我垂下握着电话的手,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费云帆说:需要我帮忙吗?我抓住费云帆的手,接触到他平静的眼神,我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那个祝婉清……她疯了。   费云帆没说话,只是扶着我,说:我送你回去。   我摇摇头,抬眼看着远处的街灯,昏黄暗淡,这个女人怎么会那么恶毒?骆东杰,又是怎样的悲哀,自己的母亲竟然因为钱而要将他作为要挟的资本,如果没有如愿,一定会动手杀掉他。这些都是我不曾预料到的情况,我只防备了这女人可能会对我的家人不利,但是我压根没想到骆东杰,她竟然会拿骆东杰作为要挟我的资本,太可笑了!我笑起来,笑了很久,慢慢嘴角的笑变成了苦涩。但是她很聪明,她捏住了我的软肋。   我转头看向费云帆说:他……骆东杰,真可怜。   费云帆仿佛明了我的意思,接着我的话说:需要我怎样帮你??   我叹气,说:救骆东杰,但是,我没把握。   费云帆了然的说: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去想想办法。   费云帆!我叫。   他看着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我心底充满了淡淡的悲哀,说:我恨祝婉清!   他淡淡的笑起来,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来电,缪鹏飞:怎么?   缪鹏飞在那头说:查到骆东杰被关在哪里了,你如果答应做我女朋友,我现在就把他救出来,如果不答应,那就让他在那里呆着吧!   我轻轻的说:我不喜欢你,缪鹏飞,另外,你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和我唧唧歪歪发神经。   缪鹏飞大笑起来,说: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打算美女救狗熊去了是吧?好,通知我一下,我一定去现场观摩,地址我现在告诉你,怎么样?   我说:最好骆东杰平安无事,不然你等着瞧!   缪鹏飞痞子样说:我等着呢,汪大小姐。   他笑得很大声,这厮!我没好气的说:缪大爷,请问骆东杰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   缪鹏飞顾自笑,笑完了,说:我不告诉你。   我只觉得自己一口血都要满出喉咙来了,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本就交织了情绪更是恶劣了几分,我焦躁地踱步,说:行,算你狠。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费云帆说:别急。鹏飞这家伙如果没有把握不会逗你玩。   我摇头,他拿出手机打电话,走开了几步,轻轻的和对方说了一会儿,走到我身边,淡淡的说:走吧!   我说:我回酒店也不会安心!   他看着我说:不是去酒店。   我回视他,明白了他刚才打的电话大约是找人帮忙去了。我欲言又止,跟着他去了停车场拿车。    ☆、第七十一章 救赎   第七十一章救赎   费云帆将车停在了一个公园门口。我往窗外看了看,说:为什么来这里?   他没说话,指了公园大门,我顺着他的指向看到了公园门口树下一点火光,忽明忽暗,这才看清楚树的阴影之下有一个黑衣的男人站在那,站姿还十分的痞。我眯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靠谱的缪鹏飞。我打开车门走向他,走过去问:他到底在哪?   缪鹏飞将烟熄灭,扯着一抹让人看着挺欠揍的笑说: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鹏飞,别逗她,骆东杰人在哪里?身后传来费云帆的声音。   缪鹏飞看着他摊摊手说:你看,我总得捞点好处,不然岂不是太冤枉,更何况,现在我帮了那个骆东杰,我又没有半分好处……   我盯着缪鹏飞说:你要什么好处,除了当你女朋友之外的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他眯眯眼睛,说:那个骆东杰……你不会真把他当你的亲人了吧?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慢慢的问:他在哪里?   缪鹏飞耸肩,盯着我说:不然这样,我帮你把人给救出来,你和费云帆都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费云帆?我转头去看费云帆,这本是我的事情,却扯到他,连累他被缪鹏飞勒索人情,我心里一咯,觉得很不舒服,轻轻的说: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可以不答应他。我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但是费云帆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我身后,微微一笑并无多说什么,也没有任何不悦,我问:你愿意答应他一件事?   费云帆看着缪鹏飞,对着我说:未尝不可。   缪鹏飞闻言笑起来,说:我也不会为难你们,这要做什么事情呢,我会告诉你们,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而已。   费云帆说:好了,说正事,骆东杰现在处境不是很安全,你这边究竟要怎么动手救?时间拖越长对于救人越不利。   缪鹏飞吊儿郎当的笑着,满不在乎的说:放心。人呢我已经救出来了,不过难保不会有下次,那个女人可是个狠角色。   我凝视他,狠角色?说的自然是祝婉清了。   他见我没有说话,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眼睛一接触到我的就立马别开脸去,然后对着费云帆说:带她走吧!那个姓骆的已经没事了。   我对着缪鹏飞说:让我见见人。   缪鹏飞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对着费云帆说: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们处理就可以了。   费云帆深沉的看着他说:原来你知道我的意思?   缪鹏飞耸肩,满不在乎的说:是,上回你不是也已经警告我了?所以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伸手抓住缪鹏飞的衣服,说:带我去见骆东杰。   缪鹏飞吊儿郎当转头看我,说:汪大小姐,人我已经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你要是去见的话难保不会泄露地点,万一被什么人跟踪找到骆东杰,不仅他没好果子吃……而且……他没说下去,只是很不屑似地撇撇嘴。   我沉思了一会,心里掂量着他的说的话,许久,说:你既然有能力救出来,自然会有把握不让人跟踪,所以,我要见骆东杰。   他抱着双臂,挑眉说:你确定?   我直视他的双目说:你难道一点把握都没有?原来外公看错了人……   他脸色微微一变,说:你不用激将我!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他改变主意。   路边的灯照在他身上,泛起淡淡的金色,他的脸上神情难以捉摸,我也不想捉摸,只想听他一句话。   他看向费云帆说:我可以带她去,但是……费云帆转头看我,再看向他说:你的意思是你带她去确认骆东杰的安全?   对!缪鹏飞毫不犹疑的点头说。   我刚欲说话,就听到费云帆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们,你必须把绿萍完好的带回来!   缪鹏飞笑,笑得很得意的样子,转身说了一句:走吧!   我犹豫,看费云帆,他平静的看着我,微微撇撇嘴,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我点点头,伸手轻轻抓住他的手,心里有些纠结,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轻轻将我的手反握住,只几秒,他笑起来,眼里充满了愉快的神色说:去吧!我在这里,跑不了!说着放开了我的手。我收回手,向缪鹏飞走去,走了几步,转身看他,他双手叉着裤袋,淡淡笑望着我。   缪鹏飞说:拜托,你不要做这种生离死别的样子出来好吗?这不是我认识的汪绿萍!   我回头,跟着他走,不答。   他带着我走进了公园。   这人有时真的是很恶劣,明明就把人藏在了公园里,却给人暗示是在其他的地方,他带着在蜿蜒的小路上走了很久,才在一个树后看见一间小小的房子,看那个样子应该是平时堆砌杂物的地方。   树后面转出一个瘦小的男人,对着缪鹏飞点头说:缪哥!   缪鹏飞点点他,带着我往里走,转了个弯,又看见两个男人守在门口。缪鹏飞转头看了我一眼说:人在里面!   那两个男人随即打开门,点亮了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我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慢慢的走进去。   只见骆东杰半躺在杂物间里,嘴角挂着血痕,半边脸肿了起来,一只眼睛几乎肿得睁不开,他听到声音微微仰身慢慢转头看来,我站在门边,门在我身后关上,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不时咳嗽,那咳嗽一次边有血自嘴角流了出来。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自包里拿出纸巾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我,说:你,不该……来!   已经没事了,他们救你出来了。我说。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喷溅在我的手臂上,他眼神里划过尴尬,转开头再不让我擦拭他的嘴角。   我轻轻的说:她说她要杀了你。   他闻言苦笑起来,那只已经肿了的眼里慢慢流出一滴眼泪,顺着青紫的脸颊滴落在空气里。许久,他低声说:我不在意。   我凝视他,真的不在意吗?如果不在意为何珍藏着和祝婉清的合影?为何又有这一滴眼泪?他垂着眼睛,粗粗喘息,我看着他,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遇到他,那时他以为我遇到麻烦要帮我解围,第二次他救了我的命,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再后来呢?我思绪茫茫穿越了那些往事,最后落在了那张出生证明上,他是汪展鹏和祝婉清的儿子,我也因此连带的疏远了他,哪怕是刚才看到他被人追逐的那瞬,我几乎就是见死不救……我在一个箱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他低头,奄奄一息的样子,许久,我长叹了一声,说:你恨……她吗?   他闻言抬头,眼睛没有看我,只是茫然的看着那盏微弱的电灯泡,轻轻的说:我不知道……   东杰……我犹豫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吗?我知道你是她和汪展鹏生的孩子的时候,我是恨你的存在的!   他没作声。   我捏着手里带血的纸巾,低头看着那斑斑血迹,心慢慢痛起来,我站起身,想离开这里,走了几步,回身看他,他正盯着灯呆呆的看着,不时的咳嗽。我转身俯身问:你还能走吗?   他惊讶,看我。   我说:如果能走,我们走吧,我送你去朱七那里!   他嘴微微一颤,说:绿萍……   我咬牙,说:不管你的父母是谁,但是你就是你,我恨的是那对无耻的男女,不该是你,你没有这个义务承受!   他静静看着我,忽然笑起来,在这伤残凄惨的脸上分外的悲情,他说:谢谢,但是,我们不要再见面,从此就当陌生人。   我望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七十二章 哀求   第七十二章哀求   费云帆送我回到酒店,他停下车,看着我说:上去以后好好睡一下。   我转头注视他,他关切的看着我。我轻声的说:他说谢谢我。他说他以后不会再出现,他说他会离开这个城市……但是,他现在承受的这一切,都不应该是他承受的……   尊重他的选择吧!费云帆说。   我深呼吸,说:祝婉清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我真想教训她一下,但是,我却根本无从下手。   费云帆淡淡的说:别想太多,上去休息。   我看他,说:你不赞同我的意思。   费云帆说:是。我不赞同,如果真有必要,请你不要自己动手。   我紧紧抓着包,说:我想教训她,特别是看到今天东杰这样,我想让她身败名裂!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绿萍。这样好不好?如果你真想要教训她,那么把这事情交给我,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这原本不是你的事情,你不用这样。刚才你答应缪鹏飞为他办事时我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我摇头,说。   他凝视我许久,说:我心甘情愿。   我心内一震,回视他的眼,他的眼如一汪深潭,我低头解开安全带,说:我上去了!不待他回答便开了车门,下车离开,走了几步再回头看他,他坐在车里,神情有一丝黯然。我看着他冲我温和的笑了笑,挥手,慢慢走回去,到他的窗边俯身说:我不愿意你帮我,是因为……不是因为客气,是因为……那个女人……你知道……   他看着我,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然后笑了,他说:我知道了,我会量力而为。   不是……我摇头,他蓦地伸出手轻捏住我的下巴,把我微微往他处一引,我脑中瞬时有一片空白,他吻上了我的唇,只几秒,便放开了我。我扶着车门,呆呆的看着他,他嘴角勾笑,说:上去吧,晚安。那神情,就似一只偷到腥的猫,满足而狡黠。   我慢慢站直身子,唇上还留着那一瞬的触觉,他却已经开车离去。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一个熊猫眼赶往外公那里,早上他给我来了电话说是汪展鹏找到了山庄去,一直跪在大门不肯走。   我一路疾驰到了山庄门口,果然看见汪展鹏的车停在道旁,而他正端端正正跪在了大门口。我微微皱眉,这唱的是哪出戏?我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这个男人,花白的头发,伛偻着背,穿着一身略微皱的衣衫,垂着头就那么呆呆地跪在地上,我握着方向盘,不觉咬牙。曾经的他,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总是带着一抹和煦的笑容面对任何人,生活的富裕给予了他超出了同龄人的风雅和年轻,但是现在面前这个跪着的男人已经判若两人!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发出长长的喇叭声,他似乎惊醒一样挺直了腰,迅速转身。   我注视着他,他的目光接触到我的车时,闪过一丝疑惑旋即面带喜色的站了起来,大约是因为跪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他略微站了站才一瘸一拐的向我这边走来,我看到他双目闪烁的喜悦,和那交错在脸上的皱纹,蓦地踩了油门,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在后视镜里,我看到他微微张着嘴,伸出手向我的方向无力的招了招,慢慢挂了下去……   我把车往门口一停,走进去,妈妈坐在大厅里,手里拿着一杯茶淡淡的饮着,身边站着李妈,妈妈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倒是李妈的神情看上去有那么一些不安。   我走过去,说:妈~   妈妈抬眼,说:他还跪在那里?   我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来,说:他要什么!   妈妈轻放下茶碗,手在椅背上轻轻敲了敲,说:不知道。无外乎是钱吧?说完,还笑了一记,似乎这是十分很好笑的事情,当然,在我看来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好笑的事情,没想到公司破产他便立即跪在了山庄门口。此刻,儿时那个英伟的父亲形象,瞬时被现在这副潦倒落魄的中年男子形象颠覆,或者早已颠覆,在我看见他和那个祝婉清亲昵的在公园时,就已经一丝都不存在了。   我看着她,小心的问:那……现在怎样?   妈妈眉目不惊的说:随他去跪。爱跪多久就多久。   我沉默了一会,说:要不然……还是和他见一面吧?我顿了顿,就算妈妈不想和他说什么,但是有些话,我想说。   妈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见面?   嗯。我点头,说:说实在的,要避而不见也是不可能,但是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最好还是一次清理了比较好吧?我话说完,还未等妈妈说完,就听到我自己包里的手机响,我摸出手机一看,竟是紫菱的电话,我不禁微微皱眉。   妈妈站起身,脸上有些厌倦的神情,说:李妈,我去换身衣服,你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把人放进来。   李妈点头,转身走了。   妈妈看了我一眼,说:谁的电话?还不接?   我苦笑了一下,点头,站起跟着妈妈往楼梯处走,并接起了电话,刚接通,就听到那头紫菱哭喊着说:汪绿萍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做?你还有没有人性?你怎么可以变得这样子?你怎么可以……   我扶额角,隐约觉得自己这里的筋脉正狂跳,因为她的音域过高产生的噪音。   她在那头喊了一会,哽咽的说:我不敢相信,你还是我那个温柔的姐姐了吗?你简直就是一个魔鬼!!不,比魔鬼还要可怕!   我淡淡的说:你认识过真正的汪绿萍吗?   她抽气,说:天哪,你无药可救了!   我说:你找我什么事?如果是因为汪展鹏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了,一则你也帮不上忙,二则,你我都明白这是他应该得的,另外,我提醒你一下,你不是自顾不暇了么?现在还有心思来为汪展鹏出头?后面的一句你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我没说,咽了下去。   但是就算我这么说,她似乎是和我正在鸡鸭对讲,完全不理解我在说什么,她沉痛的说:汪绿萍,你太过分了,他是我们的爸爸,是从小疼爱我们的爸爸!   我一怔,旋即笑了笑,不说话。是的,他确实曾经是我们的爸爸,但是却不是从小疼爱我的爸爸,从小紫菱喜欢上我的什么东西,他必然会对我说,绿萍,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于是,我让了。爸爸对我说,绿萍,紫菱是你唯一的妹妹,所以你要好好保护她,爱她,知道吗?于是,我爱护了,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爸爸疼爱的对象从来都是紫菱,在他看似公平的理论下,紫菱是妹妹,所以她要什么我们要尽量满足,至于我,我是姐姐,而且我那么优秀,我受到的关注已经足够多了,所以,少了爸爸那份也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认为他并非不关注我。   我长叹一口气,对上了妈妈担忧的眼神,我摇摇头,还是微笑起来,轻轻的说:我们这边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吧?   紫菱很不满意的说:我怎么可以不要管,再不管,爸爸就要被你逼得跳河自杀了,爸爸昨晚和我说的,你难道要逼死他吗?你难道要一辈子背着逼死自己亲生爸爸的罪名过吗?你难道不会天天做噩梦吗???   我听着,默默的听着她喊叫着,然后妈妈从我手上接过了手机,听了一会,语气极为严厉的说:紫菱,你是这样和你姐姐说话的吗?然后她听了一会,说:我和你爸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这孩子不要再来添乱,这几天好好呆着陪楚濂吧!说完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交还给我手上,看了我一眼说:跟我上来!   我不知妈妈为什么一瞬间把脸色沉了下来,于是也不多说,跟着她上楼。    ☆、第七十三章 谈判   第七十三章谈判   我跟着妈妈到了她的房间,她关上门以后,正色的看着我许久,说:骆东杰,那个孩子……是他和那个女人生的?   我一愣,看向妈妈,心被针扎了似的一痛,旋即紧张的看着妈妈,说:他……   妈妈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说:刚才……   我问:紫菱说了什么?妈,原话告诉我吧!   她凝视着我,缓慢的说:紫菱说你受了刺激,自己爱的人成了自己的弟弟,所以你精神不是很正常,要我阻止你继续疯狂下去。说完,她牢牢盯着我,说:你爱那个孩子?   我不语。   她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可怜,先是楚濂,现在又是东杰。绿萍,是我们对不起你。   妈!我终于明白过来,刚才妈妈不是因为知道骆东杰的事情而责怪我,而是怜惜我遇人不淑,几次三番都爱错人。我摇头,说:不,我和骆东杰只是好朋友,其他的没有再多一点的感情。而且……我住了嘴,犹豫了一会,说:妈,你不生气不难过?   妈苦笑,说:其实,我一直知道有这么个孩子,只是不知道就是东杰!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怜爱看着我说:我可怜的孩子……你不要骗妈妈,真的只是朋友么?   我坚决地点头,说:确实只是朋友。   妈妈放下心来,嘴角逸出一丝叹息,说:上一辈的作孽却要你们来承受,你如果对东杰那孩子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情意,才真的会让我难以面对你。幸好……并没有。   我在妈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说:妈——   妈妈转头注视我说:绿萍。记住妈妈的话,以后找男人,不求找一个有钱有势的,也不要找一个你爱得死去活来的,但求能真心相对,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就好。记住了吗?   我不语。   妈妈轻声的说:当年你外公阻止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我以为无外乎是因为嫌弃他家境贫寒,不管不顾与他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当初辜负了你外公的一片心之外,更加不孝的是,那么多年狠心让他一人独居不闻不问。她轻叹了一声,眼底满是落寞之色,喃喃:幸好……还有时间可以弥补……幸好……有你。   我垂下眼,不做声,此刻并不需要我说什么,妈妈的这一些话语,有悔有恨,清清淡淡却将这二十几年完全看透,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不是我能开解的,我做了听众,却听得越来越想哭,为我可怜的妈妈,为她的坚强,为她的伤痛。   妈妈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说:一会儿我会和他谈谈,你乖乖在房里不要出来,我和他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   我点头。看着妈妈站起走到衣橱前选了一套衣服换了,整了整头发,化了一个淡妆,她走到我面前,问:怎样?   我微笑,点头:好看。   妈妈点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在她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回想起刚才紫菱那个极其无理的电话,想到她至今还是像个天真的孩子,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解决掉汪展鹏的事情,接着就该是祝婉清,然后……我皱皱眉头。   我回到房间没多久,李妈敲门进来请我去会客厅,我跟着到了会客厅,只见妈妈雍容华贵的坐在主位上,下手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正细细的写着什么,而汪展鹏一脸颓丧的坐在她的另外一边,我朝站在妈妈身后的成叔看去,他示意我坐下。我走到妈妈身边的空位坐下,没说话,扫了一眼汪展鹏。他眼神里流转过什么我并不在意,但是当我坐下后,他叫了我一声:绿萍!   我朝他礼貌的微笑,说:你好,汪先生。   他一愣,双眼牢牢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找寻到什么来。我想,他大约是想要找那个他心目中那个汪绿萍吧?那个温柔谦和,美丽大方的汪绿萍。不,那个只是我的面具,不是我。我目光凌厉的盯着他,问:汪先生,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微微皱眉,说: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可以这么对你说话是吗?我笑着接了他的话,却没有说下去,我转头对妈妈说:妈,喊我来什么事?   妈妈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只是要你做个见证而已。   我点头,看向那个中年人,说:这位是……?   妈妈说:毛律师。   我与毛律师相对笑了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妈妈说:那么毛律师,刚才我说的,都已经记好了?   毛律师严肃的说:是的,李女士。   嗯,好。妈妈目光落在了汪展鹏身上,他瑟缩了一下。她笑起来,笑里带着轻蔑与悲伤,却笑得十分的傲慢,我感觉到手上一热,妈妈握住我的手,说:毛律师,麻烦你重新读一遍给他听。   毛律师颔首,仔细的看着手里的文件夹,缓缓的读起来:李舜娟女士与汪展鹏先生于2010年*年*日就离婚事宜达成以下协议:一,两人共同财产主要为婚内存款,房屋一处,公司一间及若干商铺,到*年*月*日止,公司已被法院执行强制破产程序,故此项不予计算入协议内容,余下存款,房屋,商铺由双方友好商谈后,汪展鹏先生自愿放弃对存款,房屋及商铺的分割权,全部为李舜娟女士。二,鉴于汪展鹏先生日后生活所需,李舜娟女士将赠与汪展鹏先生十万,汪展鹏先生承诺离开H市定居他乡不再返回。三,关于双方在婚姻期间共同孕育的子女,汪绿萍与汪紫菱,鉴于两人皆已成年,双方不干涉子女与对方的任何亲情联系来往。四,以上三条皆由双方同意,协议签字后不得反悔,此后发生的一切矛盾纠纷皆以此份协议为准,如若汪展鹏先生有异议,可由汪展鹏先生向法院提起诉讼,当然,李舜娟女士也有权向法院提出诉讼。   毛律师一条一条的读,读得我心里七上八下,读得汪展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待毛律师读完,我长舒一口气,笑了出来,妈妈真是厉害,恩威并施,最后一条拟得更是绝妙,意思是如果汪展鹏反悔,可以,你尽管去向法院告,但是妈妈也有权告,至于告什么呢?我笑起来,自然是告汪展鹏与别的女人瞎搞,还生下了孩子……这个是什么罪我不清楚,但是,他吃不了兜着走倒是真的。   我看向妈妈,妈妈的双手冰凉,脸上挂着冷冷的笑,问:有什么意见吗?   他抬眼看着妈妈,嘴唇微颤,说:你……你何必做得这样……这样绝!   妈妈悠悠的说:汪展鹏。我和你做了这二十几年的夫妻,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就好聚好散吧!   他一噎,脸上阴晴不定,却慢慢显出懊悔之色,低声说:我错了,舜娟,你原谅我好吗?   妈妈没说话,看了毛律师一眼,毛律师说:两位如果都没意见,我现在可以将协议给两位过目一遍,然后,该签字或者再协议……   不用,直接签掉吧!妈妈打断毛律师的话,伸出手,毛律师将手里的协议递给了妈妈,妈妈看了一遍,接过笔毫不犹豫的签上了名字,按了自己的印章,然后交还给毛律师,站起身,对着汪展鹏说:我已经把离婚协议书签好了,连同这份协议,你看一下,签完交给毛律师。说完,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我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款款而出,成叔对我说:见证人这边需要签字。我点头,他说完也跟着妈妈后面离开会客厅。   会客厅只剩下我,汪展鹏,毛律师三个人,毛律师将协议交到我手里说:见证人签字盖章,按手印也可以!   我点头,签上我的名字,按了手印。   汪展鹏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等到我站起身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叫:绿萍!   我看他。他走到我面前,忽然跪了下来,对着我说:绿萍!救救爸爸吧!我不想离婚,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婚,我真的很在乎这个家!   我避开了他的跪,站得稍微远一点,看着他跪在地上哀求我,心里百般滋味搅得我恶心。我看着他,说:请你自重,汪先生!   他悲哀的看着我,说:你真的恨我,我也没办法,但是,请你能帮帮我,我毕竟是你的爸爸,绿萍。你难道要看着爸爸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回来吗?我这么大年纪了,离开了这里重新开始是不可能的,我去了别的地方就等于是死,你明白清楚的,绿萍,我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让你和你妈很伤心,但是,我发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祝婉清,我已经和她分手了,所以,请你劝劝你妈妈好吗??我真的很在乎你妈的,我爱你妈妈从来都是,那么多年了,我……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绿萍。求求你!求求你!!   我静静的听着他的苦苦哀求,嘴角带着笑,心里凄楚,脸上的笑却越来越绽放开来,    ☆、七十四章 后悔药   七十四章后悔药   汪先生,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我淡淡的说。   他看着我,不解,愤怒交织在他晦涩的脸上,慢慢的,他平静下来,说:是的,我知道,没有后悔药,但是,我知道只要我有心,我可以弥补我的过错,弥补我对你们的伤害。只要,只要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就可以!   我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我曾经叫做父亲的男人,这个我身体里留着他的血脉的男人,他苦苦哀求着,口口声声的哀求着,为何我的心却如此冰凉?他厚颜无耻的说在乎我们,在乎这个家,说到底,他在乎的是钱和名誉,害怕失去这一切,甚至反口说自己并不想离婚!   绿萍。我不知你妈究竟说了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一直都是在乎这个家的,我和祝婉清的情不自禁是因为……   你和祝婉清的丑事,不用一遍一遍在我面前说了吧?汪先生?我打断他,冷笑起来,说:这么和你说吧,你的公司,是我搞垮的,我相信你也知道这点,我的能力有多少我相信你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我希望你最好安静的闭上你的嘴,签字以后离开这里,从今以后你和你的情妇要分要合都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你的是死是活,也没什么人在意。至于我,我感谢你曾经作为我的父亲给了我一半的生命,你就当从来没我这样一个女儿比较好,反正,你还有紫菱,不是吗?我微笑着看着他,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里冒出了火,蓦地站了起来,指着我大骂:你这个小畜生!当初我怎么就会把你生下来!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和李舜娟结婚,都是因为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畜生!   毛律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汪小姐!   我转头看了看他,说:请汪先生签字吧!说完我就想走,没想到我没走几步,汪展鹏忽然抓住我的手臂,伸手就是一个巴掌,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脸上,我只觉得自己眼睛冒了一堆的星星,我偏了头摸摸被打的脸颊,看向他,他愤怒的脸上双眼冒火地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你这个小畜生,我打死你!   会客厅的门被打开了,缪鹏飞带着两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啧啧的说:哎呀,这是怎么了?他满是笑的脸凑到我面前,隔开了汪展鹏和我,眼睛漫不经心的扫了我一眼,转眼去看汪展鹏,问:是你打的?   汪展鹏挺直腰杆,冷哼,说:我教训自己的女儿用不着外人来管。   缪鹏飞摸摸下巴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样字音拖得长长的,还未拖完那个音,他眼色一沉伸手掐住了汪展鹏的脖子,笑着说: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汪展鹏汪先生?那个给我们家绿萍带来种种祸端的那个祸水了?   我看到汪展鹏脸色涨红却挣脱不开缪鹏飞的样子十分的狼狈,生怕缪鹏飞使大力,只得出声说:缪鹏飞,放开他!   缪鹏飞啧啧,放开了他,嘴上说的话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给我记住,汪绿萍不是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打骂的主儿。   汪展鹏捏着自己的脖子半天没说话,只是闷声咳了几记。   他转头看看毛律师,然后笑着走到我身边说:请我喝杯酒吧,汪大小姐。   我对着汪展鹏说:汪先生,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这一巴掌我就当是还你的养育之恩,从今往后,无论是道义上还是法律上我都会和你一刀两断,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是你的女儿,我不会再姓汪。说完,我快步走出了会客厅,听到缪鹏飞说:还愣着干嘛?赶紧请这位汪先生签了字送客!   我摸着脸颊,穿过走廊,看到露台上坐着外公,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外公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决定了?   什么?我问。   改姓。外公说。   我楞,旋即说:外公,你怎么知道……   外公放下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巧的收音机,说:高科技。说完还冲我有些得意的笑了一下,我气馁,天哪,我是不是笨了点,刚才缪鹏飞忽然冲进了我就该猜到会客厅应该有摄像头之类的监视监听设备,更何况,今天会客厅会的是汪展鹏那号人,像外公这样的老狐狸一定是料到了才有所准备,不然缪鹏飞带着那两个黑衣人不会那么巧。   我叹了口气。   外公扬声叫:李妈!   不多时,李妈走过来,问:老爷?   外公盯着我的脸颊说:绿萍脸上需要冰块。   李妈看了我一眼,心疼的说:哎哟喂,造孽啊!赶紧转身走了。   我默默地摸着脸颊,心里却是冰凉一片,想到爸爸,是的,在心里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称呼他为爸爸。刚才他那狰狞的面目,往日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我一点都不认识了。还有,这重重的巴掌,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动过我和紫菱一根指头,而今,父女的情分,大约也在现在种种纷争里,在这沉重的巴掌里,消耗殆尽了吧?   绿萍!外公叫道,接过了李妈拿来的冰袋,递了过来。   我看着那个冰袋,没有动,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做对了吗?   外公没有说话,许久,说: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后悔了?   我沉思了许久,慢慢地说:做错吗?不,我不觉得我做错了。理智告诉我,我现在做的事情,在我的角度,在我妈的角度来说,是正确的,是合理的,但是……他毕竟是我爸爸,我甚至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   外公凝视着我,他眼神如一汪深潭,平静无波却暗藏玄机,淡然地说:我给过他机会,二十年前,他选择了你妈妈和你,选择在你们身边。他将手中的冰袋,轻轻按在我红肿的脸颊上,温和地说:人生,没有后悔药。说完,他低叹一声,慢慢站起身走了进去,将露台留给了我。   我怔怔地伸手,按住冰袋,热辣辣的脸颊被侵入皮肤的寒意压了下去,可我的眼眶却湿了,眼泪就那样缓缓涌了出来……    ☆、第七十五章 自杀   第七十五章自杀   夜。   我捏在手里的冰袋早已化作了一团水,脸颊上的泪痕也被夜风吹干,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难以言喻的疲倦。   往事一幕幕在脑中掠过,优雅的妈妈,儒雅充满魅力的爸爸,还有活泼的紫菱。曾经以为的美满家庭,一步步,到了现在的地步,我们每一个人都有错吧?只是这错聚合起来,让家里裂痕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无法弥补。   我出神地看着夜空,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往日如何,已然失去,更重要的是现在,只要妈妈开心起来,能够比作为汪夫人时更幸福。   突然,手机响起来,我拿起一看,是紫菱。   我皱眉,心中十分不愿去接起这个电话,不知她又要对着我喊什么东西,不过,还没等我接起电话,电话就断了。   我拿着手机走到栏杆边,倚着栏杆轻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时,手机闪了闪又开始响,依旧是紫菱,这一次我没再犹豫什么,接起来,说:什么事?   紫菱在那头惊天动地的喊了一句:汪绿萍你这个蛇蝎女人,我把楚濂还给你,你放过爸爸吧。一切的错我来承担!我死了,还你们世界太平,呵呵呵……尖利而疯狂的笑声随着电话切断而戛然而止。   我眼皮子狂跳起来,紫菱她究竟要做什么??我急忙拨楚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楚妈妈。   是楚妈妈吗?我是绿萍!我急急说道。   她睡意朦胧地问:绿萍,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我是有急事,请问紫菱在吗?可以叫她接电话吗?我边说边不自觉地抓紧了手机。   楚妈妈哦了一声,说:你等等。接着,就听到她鞋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过了一会,一个尖利的叫声传了出来,接着是人声,混乱的跌倒声,许久,楚妈妈拿起电话,哭着对我说:绿萍~~~绿萍~~~紫菱,紫菱……她自杀了!!!   我脑子轰地一声响,手机掉在了地上……   医院。   楚家焦急的等在清创缝合室外,我扶着妈妈,妈妈神色焦急的说: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我说:别急,没事的,发现的很及时,没有流多少血,现在在给她缝合伤口。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这段时间太忽略她了。   我转头去看楚濂,楚濂呆呆的坐在轮椅上,失神的看着走廊的某一处。我收回目光就看见汪展鹏带着祝婉清匆匆走了过来,祝婉清眉目间带着一丝忧愁的样子看了我和妈妈一眼,随即挽着汪展鹏走到楚家面前,汪展鹏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伯伯叹了一口气,说:展鹏……   汪展鹏一把抓住楚伯伯,痛心的说:你们到底是怎样对待紫菱的,这样快快乐乐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想不开要自杀呢?   楚漪上去一步拉开汪展鹏说:汪伯伯,紫菱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汪展鹏红着眼眶说:怎么可能没事,都闹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没事!   祝婉清挽着他,安抚的说:当然会没事的,你放心,而且等紫菱出来以后,我们也不会放过害她的人,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怎么会有人那么狠心去伤害她呢?一定要狠狠地教训欺负她的人!!说着眼神往我和妈妈这边瞟了瞟。   我旋即冷笑了一声。   祝婉清挑眉。   我嘴角含笑,看着她,这个女人真有意思,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爱汪展鹏,汪展鹏这个样子了,她还不离不弃,还企图威胁我们,真有意思。   我的手机短信响,我看了一眼,讶然,竟是费云帆,他问:你在哪里?   我回:医院。   费云帆说:哪个医院?   我说:你知道发生什么了?   费云帆答:是的,我知道。紫菱出事了?   嗯。   费云帆说:告诉我在哪个医院,我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地址,然后看着不再响起的手机,默默的看了一眼正激动的叫骂着的汪展鹏,他一副如果紫菱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找罪魁祸首拼命的样子,祝婉清一副温婉贤惠的样子安慰着他,他们两个这样的样子吓到了楚家的楚伯伯和楚伯母,最后楚伯母由楚漪扶着走到我和妈妈身边,带着歉意的说:舜娟……   妈妈抬眼,握住楚伯母的手说:没关系,我懂。   楚伯母泪如雨下,哽咽的说:对不起……   妈妈抬起头看向清创缝合室,转而对着楚伯母说:别哭了,这事儿不能怨你们家,紫菱也有错,等她出来以后我好好问问她。   楚伯母哽咽的说:我们一直对她像女儿一样照顾着,谁晓得她会闹到这个地步,楚濂他……   妈妈咬牙说:我知道,我知道……她看到汪展鹏抱着祝婉清,正低低的说着什么,不由自主地转开头,我注意到祝婉清脸上似乎挂了些泪水,有些小小的诧异,随即平息下去,只是专心的在妈妈身边陪着她,其他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我要考虑的。   过了许久,门打开了,紫菱被护士掺扶着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的垂着头慢慢的走,楚伯母和妈妈立即抢了上去扶住了她,妈妈皱眉,说:紫菱!你怎么样?   祝婉清抢上去推开了楚伯母,一脸怜惜的说:紫菱,你受苦了,有什么冤屈,你说出来,今天大家都在,你说说清楚也好!不要闷坏了自己!我和你爸爸一定为你做主的!   紫菱不理睬祝婉清,抬眼,看到楚濂,嘴唇微微一颤,眼神转开落在了我身上,瞬间,她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轻声但咬牙切齿的说:汪绿萍,你来这里看我笑话了,是吗?你现在开心了?   她的这番话,加上祝婉清的那番话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面上呈现出不同的表情来,楚家是十分迷惑的表情,尤其是楚濂,他抬头看着我,而妈妈则是对着我轻轻摇头。汪展鹏神色不定的站着,没有任何动静。   我微微一笑,说:一个想死的人不会在死前告诉任何一个人,他会默默的死去,你打电话给我,自然是要告诉我你打算寻死,但是汪紫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接了你的电话以后没有打回去,任何行动都没有,那么这一场自杀的戏码你怎么继续演下去?   她皱起眉,对着我恨恨的说:没想到你那么冷血!   那么你承认你是在演戏了?我抱胸微笑着说:你要达到什么目地呢?说吧,趁着大家都在。   汪展鹏忽然大声呵斥道:闭嘴!你这个小畜生!   我转头看他,他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挡在汪紫菱面前,说:她是你妹妹,你这是拿什么语气在和她说话?她刚刚捡回了一条命,你就是这样对待你自己的亲妹妹吗?汪绿萍!我可以不计较你怎样对我,但是,我不容许你这样残忍的对待你的妹妹!你这些话,明明就是要逼她去死!   我嘴角勾起一丝笑,看着汪展鹏,轻轻的说:汪先生,你这话和汪紫菱说得如出一辙,敢情你们是统一台词过了么?果然是父女情深。   汪紫菱唾了一口说: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说过了,我把楚濂还给你,你把爸爸的一切还给爸爸!汪绿萍,做人做事不要太绝,你会有报应的!   我正色的看着汪紫菱,看到妈妈慢慢松开了紫菱,而祝婉清则趾高气昂地扶着紫菱,仿佛她才是紫菱的母亲一般,我走向她,紫菱警惕地后退,同时汪展鹏走前一步,挡住了我,说:你要做什么!你不要逼人太甚,紫菱还很虚弱!   很虚弱?我笑了,一个很虚弱的人能站在这里骂人骂得那么起劲?我没说话,只是将妈妈轻轻的挽到身边,对着楚家抱歉的说:楚伯伯,楚伯母,楚漪,楚濂,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   楚伯伯摇头,叹了一口气。楚伯母则在楚漪身边,擦着眼泪,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唯独楚濂,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似看透一切却又兀自迷茫。   我看着祝婉清扶着紫菱,汪展鹏挡在她们前面,好一副家庭和乐的场景,只是看起来很可笑,不,是可笑透顶!我看妈妈神色里有淡淡的阴郁之色,知道她也因为这副画面心里难受不悦得很,我微笑着对着紫菱说:汪紫菱。我最后和你说一遍,楚濂,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不是你小时候的玩具,想要就要,想不要了就丢给我。第二,你所谓的爸爸的一切,汪展鹏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妈妈给的,我想你大约不是很清楚,所以今天在这里和你说明白,现在只不过是正常收回而已,而且今天妈妈和汪展鹏先生已经达成了离婚协议,我想这个你已经知道了,不然今晚也不会闹出这么个事情来。我要奉劝你的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哭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你身边这个祝婉清,就是让妈妈和汪展鹏离婚的罪魁祸首。   紫菱轻嗤了一声,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像你这种冷心无情又没有爱情的老女人是不懂的,我支持爸爸和祝阿姨的爱情,我还要祝福他们,爸爸离婚离得好,这样他才能得到祝福,才能让祝阿姨名正言顺的享受幸福,这是妈妈欠他们的。但是,汪绿萍,你要搞清楚,爸爸的一切都是爸爸辛辛苦苦打江山打下来的,妈妈每天在家里,根本不是她给爸爸一切。   妈妈浑身一颤,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她不相信似的对着紫菱看了许久,紫菱怒目,说:你除了会打我,你还会什么?反正你不喜欢我,也不爱爸爸,离婚正好!   妈妈又是一个巴掌,这一次,汪展鹏出手挡住了她,他厉声呵斥:李舜娟,你够了!   妈妈冷冷的一笑,并未像平时那般爆发,她冷眼看了祝婉清,紫菱,汪展鹏,笑了笑,说:是的,够了。说完,转身对着我说:我们走吧!   我拉住妈妈,微笑着,狠狠地微笑着,对着祝婉清和汪展鹏说:看来,两位已经得到了紫菱的全力祝福了,那就祝两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汪展鹏。记住你答应了什么,如果你不按照协议去做,后果怎样……我笑,冷笑。   汪展鹏哼了一声,满脸的愤怒,祝婉清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他转头看她,她微笑,笑得温柔美丽。   我看着紫菱,那张仇恨的脸正回视我,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我慢条斯理的说:汪紫菱,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盯着她,良久,直到她微微颤抖,大眼含着眼泪,泫然欲泣,我才笑着,对着妈妈说:妈,我们回去吧!   妈妈疲倦的点头,我扶着妈妈转身离开。   刚转过走廊,就看见费云帆匆匆走进急诊大厅,他看见我和妈妈眉头微微一皱,上前帮我扶着妈妈,问:舜娟?   妈妈抬眼,看了看费云帆,说:云帆?你怎么……   费云帆说:我正好路过……你没事吧?脸色很差。   我对着费云帆说:没事,我妈需要休息。   他点头,说:我车在门外,搭我的车走吧!   妈妈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你了,云帆!   费云帆眼神落在我身上,我嘴角勾了勾,他眼神一烁,似乎领悟到什么,陪着我扶着妈妈走出医院急诊大厅,上了他的车以后,他问:你……还好吗?   我笑了笑,说:我看起来像要晕倒的样子吗?   他微笑。   妈妈对着开着车的费云帆说:云帆,你是特意到医院来的吧?   费云帆沉默了一会,说:是的。   妈妈沉默了一会,说:你费心了。   费云帆透过后视镜说:没什么,别和我客气。   妈妈看了我一眼说:我的绿萍一向很顽皮。   费云帆闻言,笑了起来,说:哦?是吗?   我看妈妈,她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但是话里的意思我怎么可能听不出,而且刚才医院里妈妈看见费云帆那刹那,我估计她就已经明白了或者猜到了什么——关于我和费云帆。我小心翼翼的说:妈,干嘛说我顽皮?   妈妈摸摸我的手,没搭理我,继续对着费云帆说:多谢你照顾绿萍!   费云帆温和的说:没有,一向是她在照顾人,我找不到机会照顾她呢!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你喜欢我的小绿萍。   我一惊,看向妈妈。   费云帆很快回答,说:是的,我喜欢她。   妈妈深深叹息,把脸转向了窗外,车内瞬间沉默下来,我看了一眼后视镜,费云帆老神在在的,丝毫不惊不惧,而妈妈平静得可怕,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夹在中间,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七十六章 迎刃而解   第七十六章迎刃而解   回到山庄以后,妈妈没说什么就下车进去,剩下我和费云帆在车里沉默了很久,然后费云帆淡淡一笑的说:我说错话了么?   我看着他转过头来,对着我那样温柔的笑着,不觉叹了一口气,说:费云帆。   在!他笑。   我咬唇,许久,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对着我妈说喜欢我。   他很无辜地耸肩,说:我说的是事实。   我看着他,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但心里却不知为何因为他对着妈妈那样坦然的神情与言语而变得有些心悸,我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来,说:是不是老男人都像你这样,百无禁忌,什么都不怕?   他哈哈一笑,笑着摇了摇头说:百无禁忌?嗯,可能对我来说是吧,别的“老男人”我就不清楚了。   我无语的看着他。   他神情慢慢放软,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我,半晌,他伸出手轻轻的搭在我的手上,说:绿萍。   我抬眼与他对视,他嘴角微微一撇,缓慢的说:我这样的“老男人”也许对你来说,实在是太老,但是我的心思明明白白在你面前,从来没有刻意的去遮掩,如果今天我对舜娟说的话让她为难了你,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嗯?   为什么?我问。   他笑,说:因为,我可以告诉她,我喜欢你是我的一厢情愿,这样……   我被他的话说得心蓦地痛起来,被他这样握着,我自问,汪绿萍,你对费云帆,真的无动于衷吗?这一路的相伴,这一路的帮助,你真的无动于衷吗?我看进他黑色深邃如井的眼眸,这是爱情吗?我不知道。我对他越来越依赖,越来越容易被他动容,我轻轻的说:没事的,别担心我,费云帆。   他默默的看着我。   我轻轻的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厢情愿,我真的像你说的,我不懂爱情。   他微笑起来,说:没关系,你有很多很多时间去明白。   我握住他的手,说:我……   他摇摇头,松开手,说: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今天你已经很累了,进去吧!   我点头,看着他下车为我打开车门,我不再说什么也下车。他静静的看着我走上台阶,我回身看他,说:到家给我电话,告诉我,你到家了。   他闻言,脸上的笑容忽然灿烂起来,他愉快的笑:好。晚安。   ==========================   紫菱自杀事件,是个开始,在医院时祝婉清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我能忍耐的底线,如果说她要杀骆东杰时我还不那么迫切的想反击,这一次,她俨然是汪展鹏夫人的态度,俨然是紫菱的母亲的那种态度,让我忍无可忍。   我走进外公的书房,外公看到我进来眉头微微一动,说:找我有事?   我拉了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说:外公,你这是明知故问好吧?   外公嘴角微微一挑,说:你这孩子……   我对着外公开门见山的说:请您帮我。   外公微微挑眉,说:哦?继续说……   我看着他,轻轻地说:大约你知道祝婉清做了什么。   外公不语,只是看着我,等待我说下去。   老实说,祝婉清做的事情,已经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承认我想问题之前太单纯了,以为一个靠着男人的女人,再怎样都不过如此,所以,我吃了轻敌的大亏。   他沉默了一会,说:确实,你轻敌了。记住,凡事谋定而后动,年轻人,冲动是绝对会让你尝到苦果的。二十年前,我给了她一笔钱,她离开了汪展鹏。二十年后,她又回来了,外公和你一样,轻敌了。   我直视外公,说:外公,你想教训那个两个人吗?   外公凝视着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许久,说:你要我帮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说:釜底抽薪。   外公笑了,露出一丝淡淡地赞许:聪明。   我凝视他,也笑了笑说:聪明吗?笨才是吧?其实早该这么做了。   外公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慈祥地看着我,说:好了,刚才我只是逗你呢,别担心,有外公在呢!   我不解地看着他。   外公淡淡地说:应该不出三天,那个什么帮的,就会有麻烦缠身,之后,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并没有料到外公已经动了手,而且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祝婉清的靠山,她如今还气焰嚣张,绑,架骆东杰,派人对付我,不都是因为她真正的大靠山?外公这么说,那个靠山必然好不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本来忧心忡忡,心里筹谋了很多方法去对付她,都有些忌惮那个靠山,这么一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   外公注意到我的表情,失笑,拿起桌上的茶,慢慢抿了一口,说:你还年轻,能想到釜底抽薪已然不错,不过,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做,懂吗?   我呆呆地看着外公,良久,轻叹:我觉得我挺傻的。   外公愉快地笑起来:你只是没有习惯。   习惯?我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是的,我确实是没有习惯,没有习惯依赖,没有习惯自家外公有那么大的能量,毕竟,汪家只是城中数得上名号的富商家而已。我垂下眼,想到曾经的家,想到现在的分崩离析,一丝伤感钻出了我层层压制的心扉深处,微微刺痛了我。   不,不要再想,汪绿萍!我警告自己,匆忙地站起身,露出一抹惯常的微笑,说:那既然这样,我回房了,外公。   外公抬手阻止我站起身,说:慢着,你给我坐下!   我不解。   他问:那个费云帆……我看他,他神色如常,只是眼里带着问询,说: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沉吟了一下,外公问的很委婉呢,我笑了笑说:你怎么问起他?   外公淡淡的说:你妈妈和我提起过这个人,不过,我想问问你,这个人,你怎么看?   妈妈一定是找外公拿主意了,我想,这么说妈妈其实是不赞成我和费云帆有什么瓜葛的。我摸摸手里的文件夹,许久,说:老实说,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看他,但是他对我一直很照顾,对我很好,也帮助了我很多,他是个好人,我一直当他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其他的……我……我还没搞清楚……   哦?外公看着我。   我觉得耳朵慢慢的热起来,说:外公……你们不要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这样子好吧?   外公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说:这倒不是我们着急,而是你已经是大人了,你妈妈和我也不希望再出现类似楚濂那个孩子那样子的事情出来,我们希望你开心而不是受伤,懂么?   我点头,说:我懂,只是……我真的还搞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看费云帆的。   外公注视我说:绿萍,这个费云帆名声不是很好,我和你妈妈有点担心。   我点头,站起身,说:但他是个好人,好男人。   外公看着我,说:如果你自己还搞不清楚,那你是不是应该适当的保持距离,最起码……减少交往的亲密度?   我站起身,说:好的,我知道了,外公。   他颔首,说:我们不会干涉你,你自己把握。   嗯。我点头,急急退了出来,却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因为外公的那几句话,他们不赞成费云帆和我交往过密,但是也不阻拦我和费云帆来往,可是,我为什么听不得他们说他名声不好,为什么我不高兴他们这样子看费云帆呢?我摸额头,呆呆地站在走廊里,脑子有点混乱。    ☆、第七十七章 伊始 作者有话要说:  网友:小黑脸 打分:2 [2015-12-16 01:00:27] 所评章节:2 一帘幽梦找来这里|?ω?`)能不能让小费叔叔和绿萍。。。圆满起来。等了五年才循着专栏过来|?ω?`)神灯神灯,请你满足我 ———— 以上,是我新坑里的一条评论。 我绝没有想到过,有辣么一天,看到这个千年巨坑的亲,会出现在我的新坑里,当时就吓尿了有没有? 但是讲真的,好感动,有人还惦记这个坑,突然深深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很不负责任。 为了小黑脸亲,以及没有出现却依旧惦记着这坑的亲们,我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坑填平! 握拳。   第七十七章   如同外公所言,三天后,本地各大媒体不约而同地播报了一条新闻,警方端掉了某个贩,毒集团,抓获了集团主犯及从犯约二十人。   我通过一个朋友,拿到了这些犯人的名单,如我所料,祝婉清的名字并不在其中。而且,靠山的倒台,看上去并没有影响到她,她依旧一派潇洒地生活着,和汪展鹏每天去医院看望紫菱,摆出紫菱的知心人的模样来。   但是,我明白,她不会甘心,现在的她,就如一条毒蛇躲藏在阴冷潮湿的洞穴中,伺机窜出来狠狠地咬死猎物。   不过没关系,她有这样的耐心,我又何尝没有这样的耐心?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揉揉眼睛,从我的新办公室中站了起来,走到茶水间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手机提示音蓦地响起来,我从外套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穆鹏飞的短信,简简单单地写着:“那女人开始行动了。”   又一条短信:“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   祝婉清看来是想直接对付我了,不过,她真的只是单纯要对付我吗?我不这么认为。   我仔细想过,她曾经电话威胁我,要我把汪氏企业的一切还给汪展鹏,她如此执着于金钱。虽然汪氏企业在本市确实数一数二,但就全国范围内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现在汪氏企业已经倒闭,她却依旧执着着,也就是说,她存着从我或者我妈身上再弄到钱的心思。更大的可能是,她是为了报仇雪恨,为了报复妈妈还有汪展鹏。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打电话过去,问:“她要干嘛?”   穆鹏飞懒洋洋嗯了一声,一副老子不愿意说的模样。   我脸色有些难看的说:“她拿到什么东西在手上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女人现在是想拿法律来对付我,是不是?”   穆鹏飞讶然说:“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太聪明了。”   我没好气地说:“快说!”   穆鹏飞正色地说:“她似乎拿到了你非法侵占转移汪氏企业资产的证据。”   我沉默地颔首,果然是这样,之前整理公司,确实是急于求成了,虽然我自己可以肯定没有什么漏洞,但是,百密总有一疏,也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她的确弄到了什么证据。那么,她一定会怂恿汪展鹏走法律途径要回汪氏企业。   这是一条麻烦却容易攻击对方的办法,我甚至可以想象,一旦汪展鹏将我告上法庭,她很有可能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制造舆论,现在这样的网络时代,一点浪花就有可能掀起巨浪,祝婉清不是笨蛋,之前打打杀杀是她被我的举动激怒,一时冲昏了头脑,她的最终目的如果是报仇,那么,这简直就是太好的办法,既能让对手身败名裂,也能让汪氏企业有回归汪展鹏的可能性。   “你就这反应?”他问,声线里带着些许看热闹的神色。“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呢?害怕那个女人?就算是以前,我也不会害怕。”我淡淡地说完,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站到玻璃窗前,注视着窗外,萧瑟的风景中,隐约映出我凝重的表情,良久,电话那头通了,传来一个男人迷糊的声音:“喂?汪小姐?”   我轻轻地笑了,看着玻璃映射中的自己,“鲁格,拜托你的事,怎样了?”   “啊。你等等啊……”鲁格咳嗽了一声,似乎在翻箱倒柜,不时从电话那头传来砰砰的声音。   我静静地等着,手指缓慢地在玻璃上无意识地滑动着,描摹着窗外一棵落尽了树叶的银杏树的轮廓。   隔了一会,鲁格的声音仓促地传来,他说:“喂喂喂?汪小姐?”   “嗯,我在。”   他停顿了一会,发出唰唰地翻动纸的声音,“我这段时间一直按照你的要求,盯着祝婉清,她辞掉了在据点时装设计师的工作以后,日常生活就在她居住的那个小区活动,那个小区地址是我之前在文书里提到的那个,同时与她居住的男人……并不是汪展鹏。”   我一愣。“什么?”   “那是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打着耳洞,金黄色的头发……”   我的视线慢慢漂浮在空气中,心情变得有些压抑,虽然只是听他的描述,但是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是东杰。   他还在讲:“我稍后把照片给你发过去……另外,她一周有两到三天会外宿,外宿地点是蓝旗路的一间民居,那里居住的人,是你的……呃,是汪展鹏。”他再次停了下来,强调说:“但是,通过我对汪展鹏的电话监听,祝婉清与汪展鹏的通话中,数次提到了一个人,所以我就顺便又调查了一下这个人,发现……”他的话语断了,同时再次传来唰唰翻动纸的声音。   我强制自己压下心内掀起的情绪,用着我自己都觉得惊异的平静声线,问:“他们提到的人,是谁?”   “啊,在这里,他们提到的这个人叫做陈杰。耳朵陈,杰出的杰。”他回答。   我呵呵笑了一声,果然不出所料,陈杰此人是汪氏企业的财务总监,但是在动手整理公司的时候,我就辞退了他,因为这个人是汪展鹏那头的,有他在会给我要做的事情添很多麻烦,我问:“那么谈话内容呢?”我轻轻地描摹着那棵银杏树的轮廓,手的速度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许多,一股焦躁从我身体深处钻了出来,我的手指不觉间开始叩击着玻璃。   “一会我发你邮箱,你自己看吧!”鲁格停顿了一下,似乎很是犹豫地说,“汪小姐……”   “嗯?”   “有一件事,我没有和你说,因为关系到云帆……”他依旧非常的犹豫。   我听到费云帆的名字,猛地心一跳,“他怎么了?”   鲁格叹气,“云帆和那个与祝婉清住在一起的男人见过一次面,因为不能暴露,所以我就没有跟上去。”   挂了个鲁格的电话后,我依旧现在窗前,手在玻璃上胡乱的画着,不顾电脑发出收到邮件的提示音,只是那样站着,什么都不想。   好吧,是我想尽量不想些什么,却还是在脑中快速过滤着鲁格说的话,到了最后,只剩下了那句云帆和那个与祝婉清住在一起的男人见过一次面。   云帆,费云帆,你在做什么? ☆、第七十八章 求和      酒店。   我站在电梯内,抬头看着电梯内的显示屏,红色的数字迅速地跳动着,载着我向上行去。   鲁格把的照片发到我这里,可以很确定的说,那和祝婉清居住在一起的人,确实是骆东杰。   我深思一番,发现自己对于骆东杰与祝婉清住在一起的事情,只不过有些吃惊与疑惑罢了,可是,费云帆,他与骆东杰见面,我却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或者说太过于在意与纠结,他和骆东杰见面是为了什么,又说了什么?这些我一无所知,因为一无所知,而难以释怀。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和他之间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刻,脑中却隐隐有一根弦,开始绷紧,也许,我心底是害怕的,也因为害怕,我不能明白地去问,费云帆你去见骆东杰了?你为什么要去见他呢?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抬眼,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站在电梯前,汪紫菱!   我没有动,直直地注视着她。   她则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笑,说:“我来找你,有事。”   酒店一楼大堂吧。   我要了一杯红茶,看着眼前坐着却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的紫菱,淡淡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问了陶建波。”   我颔首,不语,眼前的紫菱短发凌乱,脸色苍白,本就小小的脸庞因为瘦削,使得那双眼睛显得大得出奇,也许因为之前割脉自杀闹得,她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一件套头毛衣就像是一个大布袋般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不成样子。   “我来找你是因为……”她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停顿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我想妈妈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研判着她的话语,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这样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没有得到我的回应,又轻轻地说:“我知道……错了,绿萍。”她说着这样的话,手指不由自主地放到嘴边轻轻啃咬,大眼里泪光盈盈,这一瞬,她又与我记忆中那个曾经天真无邪,整天爱对着珠帘做梦的小妹妹紫菱重合了。   但是,我叹了一口气,只是那一瞬间而已,她不是曾经那个她了,经过了那么多次的吵闹,争执,伤透了的心,早已经渐渐冰冷,即使她现在对着我楚楚可怜地说着错了,我脑中浮现的却是她依偎着祝婉清,与汪展鹏一起,亲如一家人的模样。   哪怕妈妈对她再严厉,再是责骂,那也是生养了我和她的妈妈,要对妈妈怀着怎样的恨,才能做到宽容接纳了那个破坏了我们这个家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我渐渐看不懂,也不想懂。   而她今天来找我,说着自己错了,说着想妈妈了,我却不得不深思她其后的用意。   “绿萍,你不要这样子看着我不说话好不好?你这样看着我却什么话也不说,让我觉得……觉得你好陌生,好可怕,就好像以前那个绿萍突然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不熟悉的人。”紫菱看着我久久不说话,终于鼓起勇气对着我说:“我今天来,是来求和的,我们毕竟是姐妹,你是我的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和我血脉相连,这是无法抹杀的事实,虽然爸爸妈妈已经分开了,可是我们依旧是姐妹啊!我以前做错了很多很多事,我从医院出来以后,想了很多很多,想的最多的就是你和我讲过的话,然后,我现在了解了,也明白了,甚至开始忏悔了,你看,我是诚心诚意的来找你,祈求你原谅我,原谅你这个不懂事的妹妹。”   我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红茶,轻轻摆放到桌上,微微一笑,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每一个人因为自身不同的处境和切身利益,本能地会选择对自己最好的局面,所以,你不用对我说你错了。”她闻言脸上微微露出喜色,“但是,我们……即使血脉相连,但感情这个玩意,一旦破了,就如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一样,再也回不去完好如初。汪紫菱,看清楚你眼前的我,我不再是那个但凡你一哭,一道歉就会原谅你的汪绿萍了,对不起,现在的我,做不到!”   汪紫菱呆呆地看着我,“你……你好可怕……好残忍,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汪绿萍,你别忘了我们都姓汪!”   我竭力强忍起身走人的冲动,看着她。   紫菱流着泪继续说:“我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爸爸妈妈离婚也跟我没有关系,为什么你要这样冷酷的对我?如果说我一定要有,那也只是我抢走了楚濂,仅此而已,但是,就算我把他还给你,你不也是拒绝要他那个废人吗!我代替你……”   我气笑了,打断了她的话:“紫菱,这些已经是老黄历的事情,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搬出来说了,你今天来找我,如果就是希望得到你所谓的原谅,希望姐妹和好,抱歉,不能如你所愿了。你还有别的事吗?我很忙,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坐在这里浪费。”   “汪绿萍!”她睁大眼气愤地叫起来“浪费!你认为我浪费了你的时间吗?”   我勾起嘴角,点头,说:“真是抱歉,事实如此。”   紫菱颤抖着嘴唇,脸色更加惨白,甚至全身都开始颤抖:“你……你……”   我面色平静从容,但是当我拿起红茶来喝时,手不甚明显地颤抖,让我知道,那份十几年来一直满溢的宠爱之情,让我并没有真正从容的面对她,我的妹妹汪紫菱。   汪紫菱看上去很气愤,气愤到说了数十个你字,却没有下文,   我放下红茶,凝视着她,说:“说吧,你来找我,真正要说的事情,那个你打算求得我原谅后要说的话。”   紫菱一愣,旋即受惊了一般回视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   我笑笑,不答,只是安静无声地看着她,等待着她说出真正的目的。   紫菱在我的注视下,慢慢地缩了缩脖子,低头看着自己依旧死死绞在一起的双手,她手上的关节因为用力已经泛白,我看到了她那只割腕过的手上缠着的白纱布,猛地调开视线。   我的心微疼,那是燃烧殆尽的感情遗留下的些微心火,再次烫伤了心里狰狞的伤痕。   沉默,弥漫在我和她之间。   紫菱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泪盈于捷,轻声地说:“我,我想见妈妈。” ☆、第七十九章 目的[更新完毕]      第七十九章目的   我沉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紫菱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双手合十,一脸祈求的表情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问妈妈,问问她还愿不愿意见你?”我平静地问。   “我……”紫菱垂下眼,低落地说:“我打过电话,可是她没有接。”   我看着她,她脸上流露出一丝不高兴的神情来,“你有想过她为什么不接你电话吗?”   紫菱抬眼,吃惊地说:“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一脸的惊讶,心里低叹,哧地一笑,说:“你长这么大了,连别人为什么不接你电话,你都感受不到原因吗?妈妈不接你电话,你就没想过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伤了她的心,让她不接你电话呢?”   紫菱楞楞地看着我,许久,喃喃:“从小到大,她总是这样对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她生气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为什么你要这样说?难道不接电话也是我的错吗?绿萍,你这样说,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沉默地看了她许久,轻轻地说:“以前,她就算再生气,也没有不管你不关心你不照顾你,而现在,她不接电话,你认为你什么错都没有吗?”   紫菱一脸‘对啊就是这样‘的表情,那么理直气壮地看着我。我深深地意识到,我们家的家庭教育有多失败,母亲的严厉,父亲的溺爱,我的纵容,让她变成了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一个不愿意长大的小孩子,她说对了一半,并不是全部都是她的错,我们全体人都有错。但是,不管如何,就算是一个孩子,也该明白什么人才是自己最亲的人,不是吗?这个不需要教育,这个与生俱来,这个与长年累月的亲密相处有关,不是吗?   而她,现在要见妈妈,是为什么呢?   我深思。   “就算我有错,你也不能拦着我见妈妈!”紫菱看着我,眼神里露出不满,“绿萍,你口口声声地质问我有没有错,那你又有没有错呢?你带着妈妈离开,不让我们见妈妈,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我笑了,看着她,心中划过一丝悲哀,“如果,她愿意见你,我就带你去见。”   紫菱点头,说:“那你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想她,我想见她。”   我对她一副命令的口气不以为意,她的言行举止已经不能激起我一丝一毫的怒意,我现在心里梗着过不去的,不过就是她对那个女人的亲近和让我深感疑惑的拥护,如此而已。我拿起电话,注视着她,说:“我可以打电话问她,愿不愿意见你,如果她不愿意见你,那么,你要怎么办呢?”   紫菱呆呆地看着我,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反问:“她会不愿意见我?我也是她生的啊,她不止你一个女儿啊!”   好,当我没问吧,我在心中自嘲了一下,沟通困难的情况下,还能说什么呢?   我拨号,隔了一会儿电话通了,妈妈问:“喂?”   “妈,紫菱来找我了,她现在在我身边,有话跟你说。”我说着,抬眼看紫菱,她张大了眼,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妈妈沉默了一会,轻叹,问:“她又闯祸了?”   我苦笑,“不知道,你要她接电话吗?”   妈妈不语。   我也不语。   紫菱紧张起来,低声问:“怎么样?怎么样?”   我凝视着她,静静地听着从电话那头传来的低叹声:“你把电话给她。”妈妈说,我点头,将手机递向她。   紫菱一把抢过了手机,迫不及待地放在耳边,叫道:“妈妈,是我,我是紫菱。”   我双手环抱着手臂,安静地看着她。   紫菱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妈妈,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打你电话那么多次,你都不接我电话,我难道又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电话那头,妈妈不知说了什么,紫菱脸上立时阴郁起来,她低低地说:“妈妈,对不起,我太不懂事了,我应该多关心你的,我太在意他了,我没办法忍受,我真的没办法忍受,对不起。”她呜咽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你不要不理我好吗?我一个人在楚家,孤苦伶仃,他们一家人都不愿意理我,我真的好孤独,好伤心,妈妈,你能理解我吗?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好想你,妈妈,我真的错了。”她顿了顿,擦擦眼泪,怯懦地问:“那你不生气了?我……我能来看你吗?”   沉默。   我盯着她笑逐颜开的脸,轻轻叹息,接过她递回来的电话,听到妈妈对我说:“绿萍,你如果不忙的话,现在带她过来吧!”   我应着挂断电话。   紫菱喜滋滋地看着我,说:“妈妈说让你带我去,她到底在哪,你现在就带我去好不好?我真的好高兴,好兴奋。”   高兴?兴奋?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冷漠,我看着她又哭又笑,转换自如的状态,感到很心寒。我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为了不影响妈妈休息,最好尽快带她过去吧!我站起身,说:“那么,走吧!”   马岭,鞠璇山庄。   我带着紫菱走进大厅,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成管家迎上来,对我微微颔首,说:“她一会就下来了。”   我点头。   李妈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笑着对我们说:“我泡了咖啡,不知道合不合你们俩的口味。”说着就把托盘放到桌上,转头看向紫菱,问:“你就是紫菱小姐吧?”   紫菱大惑不解地看着她,问:“你知道我?”   李妈笑笑,说:“当然啦!”   紫菱露出好奇的神情,“是我妈妈告诉你的吗?”   李妈笑而不语,冲我点点头,将咖啡放到桌上,就拿着托盘走了。   紫菱顾自在一张红木官帽椅上坐了下来,一边抚摸着椅子一边感叹:“哇,这里真的好美,就像是一个城堡,好大,大得我竟然感动如此渺小。”   我不语,走到桌边也坐了下来,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李妈加了不少糖,所以甜得腻口,而充满口腔的甜味中,又有丝丝的苦涩,细细地碾磨着我的味蕾,我微微皱眉,放下了杯子。   就在这时,妈妈推开大厅的门,缓步走了进来。   紫菱一见到她,就立即跳了起来,冲到她面前犹豫了一下,低低地加了一声:“妈。”   妈妈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妙,旋即看向了我,对着我说:“晚饭还没有吃吧?”   我点头。   “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吃。”妈妈说道。   “好。”   紫菱伸出手,握着妈妈的手,怯怯地说:“妈妈,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你都不理我。”   妈妈似乎想抽出被她握着的手,眉头微微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行动,只是看着她,说:“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紫菱摇头,讨好地笑,说:“没有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只是太想你了,以前不觉得,但是我嫁到楚家以后,才发现原来我那么想念家,想念你,想念爸爸,还有……”她看了我一眼,“还有我那挂着珠帘的,可爱的房间。”   妈妈沉静地凝视着她。   紫菱眼中闪烁着泪光,轻轻地说:“自从你和爸爸离婚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家了,妈妈,我好想念以前的时光,好想念我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日子。但是,我明白,我已经失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妈妈微微动容,不语。   紫菱深深地叹息,“妈妈,你好吗?你过得好吗?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可是,当我在医院的时候,你一天都没有来过,后来我出院了,我天天盼着你能来看看我,可是,你还是没有来。楚濂说,你不会来看我的,所以我就和他吵架,他说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们来看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呢?哦!”她痛苦地说道:“我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他,不是吗?如果没有嫁给他,也许我不会变得现在这样子,楚伯伯楚伯母看到我都不和我说话,楚漪也和原来不一样了,她说我就是个无能的人,说她哥哥不应该弃美玉而选瓦砾。你听听,她说的瓦砾,就是我啊!”她收回手,捂着脸,“妈妈,我怎么办?”   “楚伯伯楚伯母?你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妈妈皱眉,不满意地看着她,“他们是你的公公婆婆。你应该跟着楚濂喊爸爸妈妈。”   “我叫不出口,他们一家并没有待我像自家人一样,我在楚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紫菱委屈地说,“对不起,妈妈,我真的叫不出口。”   妈妈不悦地看着她,说:“好,称呼的事暂时不说,你来见我,就只是为了诉苦吗?”   紫菱抬头,“不,妈妈,我只是太想你了,真的,我真的只是太想你了。”   妈妈走到我身边坐下,看着跟着她走过来的紫菱,说:“我看不出你有多想我。”   紫菱冲到妈妈面前,半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双膝,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我知道,我做了好多好多的错事,妈妈,我一直在反省,真的一直在反省。”   “你来找我,为了什么?”妈妈问,“不要再一直说做错事反省什么都,你是我生的,我还能看不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说吧,你今天来说为什么?”   紫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低低喊道:“天哪,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我真的太想你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妈妈忍耐地注视着紫菱,轻轻地说:“汪紫菱,我有教你撒谎骗大人吗?我有没有这样教过你?”   紫菱一愣,呆呆地看着她许久,喃喃:“我……我没有撒谎。”   “他叫你来干什么?”妈妈问。   “什么?”紫菱茫然地看着她。   “你的好爸爸使唤你来找我,要什么?”妈妈再问。   紫菱连忙摇头,急急地摆手说:“不,妈妈,你误会我了,真的误会我了,爸爸没有叫我来找你,没人使唤我来找你,我自己要来的。”   “紫菱,我人你已经看到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么回去吧,已经不早了,楚家该担心你了。”妈妈平静地说道。   紫菱错愕地看着妈妈,“你刚才不是说一起吃饭?”   妈妈笑起来,看着她,低叹:“我可怜的女儿啊,长这么大了,却听不懂别人的话。”她对着我说,“找辆车,送你妹妹出去。”   我点头。   “不不不不!”紫菱扒着妈妈的腿,泫然欲泣,“妈妈,不要赶我走,我说,我说……我听人说你搬回外公那住了,就想见见外公。”   妈妈闻言,笑容慢慢地收了起来,脸色冷峻地看着紫菱。   我和妈妈对视了一眼,我们两人眼中同时露出疑惑的神情。   紫菱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我们的神情,只是喃喃:“我很好奇,据说外公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可是,我长那么大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外公,我太好奇了,也有一些不高兴,你们居然不带我见见外公,我也是妈妈的女儿啊!”   我的心一沉,看向妈妈,妈妈的脸色也不好,因为我们都知道,自从妈妈搬回山庄,并且和父亲离婚后,妈妈和以前那些企业的太太,和那些与爸爸共同的朋友有来往,甚至是楚家,我们都没有说任何关于外公的事情,况且,紫菱对于我们家的社交情况根本一无所知,她从来不关心这些。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爸爸或者那个女人告诉她这些。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担忧地看向妈妈,我并不想妈妈再受到他们的影响,可是现在,紫菱半跪在妈妈面前,半是祈求半是期待地看着妈妈,用着撒娇地语气说:“妈妈,我能见见外公吗?”   我深思地看着她,我亲爱的小妹妹,现在却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的一举一动,她首先求我见妈妈,现在,见到妈妈以后,又要见外公,那么,见到外公以后呢?她想做什么呢?   妈妈不答,只是默默地俯视着眼前的紫菱。   “谁要见我啊?”大厅门蓦地打开了,外公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看向大门,就看到外公一身青色唐装,大步向着我们走来,他的身后跟着穆鹏飞。 作者有话要说:  很纠结,但是根据我想写的情节,不得不写这样粘糊糊的紫菱,成长,总要付出代价,对于紫菱,我写的时候感觉真的挺不好,希望看的亲们,不要怪我这几张一直在写紫菱,没办法,剧情需要,我自己也不好受,感觉很差。 紫菱只有被骗,才能长大。 嗯,自我催眠中。。。。。 ☆、第八十章 忍耐 作者有话要说:  卷三七十四章开始基本上都有修改,情节有删节,特别是穆鹏飞这条线,因为希望在我估计的章节数内,把这坑填完大结局,可能前面还会有一些章节要修改,懒得回看的亲,可以看我这里的留言。 前情中李家外公把事业转交给绿萍,并且让穆鹏飞辅助的情节以及彻底删除,转而开启了李家外公这个超级金手指,所以绿萍不需要完全和祝婉清对上。另外就是之前有想把穆鹏飞做男二,并且不停示爱绿萍的情节也已经删除,简化成为暗线,脑洞大的可以想象他对于绿萍是什么情感,但是主线中不会再明显写到了。 基本就这样,之前n多年,都信誓旦旦要填完坑,但实在是太猥琐了,一直没有填完,今年要把坑一个一个填平也真不容易,不管怎样,这一次就不说一定要怎样怎样了,总而言之,我会坚持下去,谢谢还有在看我文的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与等待。   我和妈妈同时站起身,注视着外公进来。   外公健步走到我们面前,双手负在背后,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固定在了紫菱的身上。   紫菱回视他,不待他说话,便露出笑容,灿烂地对着他叫了一声:“外公,你一定是我的外公对不对?”   外公沉吟了一会,颔首,说:“你是汪紫菱?”   紫菱点头,笑容可掬地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竟然能够看到您,您看起来完全出乎我的想象啊!”   “哦?”外公淡淡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一勾,“我在你的想象中,是怎样的?”   紫菱想了想,歪头说:“在我的想象中,外公这个词语代表了一个年长的长辈,他应该是一个有一头如雪白发和长长的美髯的老爷爷,但是您,完全不像七十岁的样子,您和我走出去的话,别人会说你是我的爸爸呢!”   “汪紫菱。”妈妈训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没大没小,这是你外公。”   我的心却随着紫菱对着外公说的话,慢慢沉入了心扉最深处,脸上的表情一定也很难看,因为穆鹏飞不知道何时站到了我身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低声说:“注意风度。”   风度?我盯着紫菱一脸灿烂的笑容,她见外公并未随着妈妈训斥她,愈加胆大,一把挽住了外公的手臂,就像以前对着爸爸那般,嘟着嘴说:“外公,你看妈妈,我又没做错事。”   妈妈表情严厉地看着紫菱说:“好好说话,没规没距的,你是故意给我丢脸来了是吧?我教你这样子了吗?”   紫菱一脸诧异地看着妈妈,叫道:“天哪,这是我的外公啊,亲外公,为什么我不可以亲近外公呢?”她转头,更贴近外公,紧紧挽住他的手臂,露出一丝可怜的笑,“外公,你看,妈妈老这样子!”   “汪紫菱。你别以为在你外公面前,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再这样子,我现在就叫人送你出去。”妈妈说道,脸上怒意重重。   一直没有说话的外公忽而笑了笑,看了一眼挽着自己的汪紫菱,对着妈妈淡淡地说:“没事,小孩子而已。”   妈妈皱着眉头,看着几乎歪靠着外公的紫菱说:“给我站好,你看你现在这个鬼姿势,像什么样子。”   穆鹏飞啧啧两声,我瞥了他一眼,他对着我挤眉弄眼,我转开眼,故作看不见。   紫菱嘟嘴,对着外公说道:“外公,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可不能因为妈妈是你女儿,就偏袒她。我还是你外孙女呢,对不对?”   外公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对着妈妈说:“你看,紫菱是要求我为她主持公道来了。”   紫菱点点头,一脸高兴地看着妈妈,似乎很得意外公帮她说话,笑嘻嘻地说:“对啊对啊,外公,你不知道,妈妈对我可严厉了。”   妈妈闻言,冷笑一声,“哟,汪二小姐原来是来告御状了?”   紫菱一脸正色地说:“不,妈妈你错了,我不是来告御状的,我是来寻找失落了二十多年的亲情的。”   妈妈原本愠色的脸,闻言变得愈加阴暗,她看着紫菱,语气却特别冷静:“你已经大了,我已经管不了你了,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管得了你过,所以,我不管你要寻找什么,你的要求我们都已经满足你了,你要见我要见你外公,我们你都已经见到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趁着楚家没有担心之前回去吧!”   紫菱看着妈妈,那双大眼睛里转过吃惊之色,但是,很快被泪水占领,“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也都是错的,在你眼里,我一无是处,我就是个生来不能为你装点门面的废物。”她转头,看着外公,“外公,对不起,妈妈叫我走,所以我必须一定要离开了,但是,我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外公温和地看着她,“成管家,送送她。”   紫菱抹抹眼泪,看了一圈周围,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似乎喧闹也随着她的离开而离开,大厅变得安静异常,我们都没有说话。   妈妈疲惫地坐了下来,扶额,对着外公抱歉地说:“爸,对不起。”   外公摇头,注视着她,淡淡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你做得比我好多了,不用太担心,她年纪确实太小,很多事情被人撺掇,也是非常正常的。”   妈妈抬眼,苦笑:“你看出来了?”   外公嗯了一声,伸出手,轻轻地搭在妈妈肩上,“养在温室里的孩子,是时候学着放开手,让她自己去面对了。”   妈妈叹,喃喃:“这样一个是非都分不清的孩子,我还能指望她怎样呢?只要她能不要再像现在这样,我就谢天谢地了。”   外公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对着我和穆鹏飞说:“不早了,吃饭吧。”   我和穆鹏飞应着,跟着外公和妈妈身后,去餐厅吃饭,饭后,穆鹏飞叫住我。   “怎么了?”我问。   他露出他那口白牙,指指门,“出去说。”   我疑惑,但看到妈妈和外公正轻声聊天,便不多问什么,放轻动作,随着穆鹏飞出了餐厅,转而进了一边的娱乐室。   ---------------------------------------------------------------   娱乐室.   穆鹏飞关上门,就对着我说:“明天汪展鹏会去法院提出起诉。”   我闻言没答话,沉思了一会,看着他问:“为了什么事?”   穆鹏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来,略带着邪气地说道:“你不知道?”   我注视着他,他笑得很是欠揍的样子,话里有一丝得意,似乎我不知道让他觉得很愉快,不仅如此,他好像是故意在吊我胃口,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如果汪展鹏起诉的是我,那么这件事应该是在我们预料中的,不过,穆鹏飞故意说一半留一半,那么意味着,“为了离婚的事情?”   穆鹏飞笑还挂在嘴角边呢,一听我这么问,有些悻悻地收了笑容,轻哼了一记,点头,说:“对,他不愿意离婚。”   我皱眉。   穆鹏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架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很意外吗?”   “意外。”我点头,走到他身旁,扶着沙发靠背,低头看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签了离婚协议书。”   “实际上……”穆鹏飞勾起嘴角,“并没有……”   我瞪他,那天我离开会客厅后,是他留在那里,他现在居然和我讲实际上汪展鹏并没有签协议书?“他没有签?”   穆鹏飞点头。   我吃惊地盯着他,但是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事情就是这样,我没忽悠你’。“我妈知道这事?”   穆鹏飞再次点头。   我扶额,有些接受不能,这么多天过去了,妈妈没有说过这个事情,汪展鹏在医院时也没有针对离婚的事情有什么反应,而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也没有和我说过半个字,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汪展鹏没有签离婚协议书?”   穆鹏飞懒撒地窝在沙发里,抓过摆在茶几上的水果盘,挑拣着里面的水果,慢慢地说:“那天,他没签,走了。”   我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捡出一只桔子剥起来,思维有那么一瞬间的混乱,手指在沙发面上死死地抓下去,如果不死死地抓住,我恐怕自己会直接揪住穆鹏飞的领口,疯狂地晃他了。我回想了一遍那天之后到今天所有的事情,犹豫地开口:“那么,你知道多少?”   “什么?”他问。   我送开了沙发靠背,走到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座上坐了下来,直视他,“他没有签离婚协议书就走了,你是得到外公的指示还是妈妈的允许?”   “老爷子的意思是,他如果签了离婚协议书,就抬手放过他。”穆鹏飞往嘴里丢了一瓣桔子,看向我,“既然,没有,李家也不是怕麻烦的。”   我心里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哐当一下砸得浑身一震,因为我忽然明白了穆鹏飞说的,联想到他刚才说的,“你们……给他设了一个套!”   他很得意地打了响指,“恭喜你,答——对——了。”   我猛地站起来,看了他一眼,打开娱乐室的门走出去,我的心情蓦地有些复杂,至少在爸妈离婚这件事上,我以为我心不会再有波澜,所有的纠结混乱伤痛难过本应该在那天结束,但是,现在,我发现,不管事情有没有结束,我的心情永远不可能静如止水。   穆鹏飞追过来抓住我的手,说:“你去哪?”   我回视他,微微翘了翘嘴角,不答。   “老爷子都安排好了,不需要你做什么!”他说。   我安静地说:“我没有要做什么。”   他盯着我。   我动了动手臂,他慢慢松开了手,似乎在思考什么,数秒后,说:“如果你想做什么,最好事先告诉我。”   我微笑起来,“好的,我知道了。”说完,我去餐厅拿了衣服,拎着包就出了山庄。    ☆、第八十一章 欲言又止      第八十一章欲言又止   我悄悄地开车出了马岭,并没有和妈妈、外公打声招呼,不过,穆鹏飞应该会告诉他们的。   山间弥漫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车灯打在雾气间,能看到细细的尘埃在光亮里飞舞,如同我现在的思绪。   几个月前,家里还热热闹闹地开着宴会,几个月后,妈妈回到了外公身边,紫菱嫁给了楚濂,而爸爸,现在应该是和祝婉清双宿双飞中。   那曾经的温馨和睦,似一场戏,你唱罢我登场,来来去去好不热闹,然后——   曲终人散。   是的,曲终人散。   当我心中因为爸爸出轨产生的愤怒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了无处可逃的伤悲。人是多么复杂,明明已经不再认同汪展鹏这个父亲,明明已经要同背叛整个家庭的他断绝关系,在知道他没有签协议的时候,竟然会有一丝微弱的期盼?   我走进酒店,站在电梯间里,看着电梯指示灯的数字跳动着,蓦地笑出声。   汪绿萍,你傻不傻?真傻!   是的,真傻!我看到了在我房间门口,斜倚着的男人时,又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费云帆没有动,依旧保持着斜倚的姿势,看着我一步步向他走近,直到我在他面前站定,他才露出一抹微笑,说:“我还以为今天要扑空了。”   我刷开房间门,“进来吧!”   他跟在我身后进了房间,看着我放下包,挂好外套,突然伸出手握住我的手,“绿萍。”   我抬眼。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叫了我的名字,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良久,笑了笑,“想吃夜宵吗?”   不知道怎地,我却被他这样的笑刺痛了,明明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还要对着我笑,明明想说什么,却又左顾而他言,我摇摇头,“你想吃?”   他笑了,伸出另只手,将我耳畔散落的发,轻轻捋到我的耳后,“嗨,我说,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只是没话找话吗?”   “你竟然也会有没话找话的时候?”我反问。   他思考了一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当然有,只是之前你没发现而已。”   “费云帆。”我轻声叫道。   “嗯?”   我凝视着他,那个问题在嘴边徘徊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还是沉入心底。我轻轻抽出他握着的手,走到书桌旁坐下来,“坐吧!”   费云帆也不客气,拉过一张座椅,在我对面坐下,说:“怎么,看上去你似乎有什么话,又不怎么好说出来的样子,怎么?难道……”他挑了挑眉,“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不禁白了他一眼,“费云帆。”   “我在。”他悠悠然地答道。   “我看是你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来吧?”我瞪着他,“你大晚上等在我门口,总不至于只是问我要不要吃夜宵?”   费云帆不语,眼中却染了几分笑意,“我说了,我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真的只是来问要不要吃夜宵?”我怀疑地看着他,“仅此而已?没别的话想对我说?”   他笑。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继续就这个问题在纠缠下去,事实上,我一坐下来,就觉得疲倦感涌了上来,我靠着书桌,支着脑袋,看着面前的费云帆。   房间里灯光昏黄,他的五官被光影雕琢得更加立体而俊朗,他随意地坐着,带着温柔的笑意凝视着我,这一刻,他刚才究竟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而没有说出来,于我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坐在我面前的这一刻,刚才回来路上各种翻腾着的思绪,还有那越来越沉重的心情,全部悄悄退散,只剩下了那个问题,还在唇畔,可是,我却问不出来,不是矫情,而是,潜意识中这个问题,如果出口,就好像在他面前坦白,坦白了我真实的情感。   费云帆手握在嘴畔,轻咳了几声,“如果,我没有感觉错误,你应该是有话想说?”   我一愣,对上他的目光,还没开口,就听到他施施然地说:“不如让我猜一猜,你想说什么?”   我没做声。   “前几天我和骆东杰见过一面。”他说道。   我震惊地看向他。   费云帆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我猜对了。”   “我……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我疑惑地问道。   “因为……”他向着我微微倾了倾身体,双眼牢牢注视着我,“我是费云帆。”   我没好气地笑了笑,“是,是,是,你费云帆神通广大,还有读心术来着。”   费云帆愉快地挑了挑眉,摊了摊双手,笑道:“好吧,我说实话,这个事情,是我让鲁格特意告诉你的。”   我大概是累了,我想,我看着费云帆笑得那么愉快,竟然有点回不过劲儿来,什么叫做特意?我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还是没想通。   费云帆站起身,微微弯腰,凑到我面前来,带笑的双眼那样专注地看着我,“绿萍?”   我应了一声,下一秒,他的手抬起了我的下巴,一个吻轻轻地印在了我的额头上,他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地说道:“谢谢你刚才的欲言又止。”   我抬眼,与他对视,许久,我叹:“你试探我!”   费云帆轻笑着点头,“抱歉,请你原谅一个有心计的老男人,对你使了一个这样的小手段,好吗?”   我说不出话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那突然涌上来的强烈情感狠狠地冲击了我,那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对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的情感。   “喂喂,请问汪绿萍小姐在吗?”费云帆看着我,将手放在耳旁,做出打电话的样子来,问,“嗨,你还好吗?”   我猛地站起身,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默默地将脸埋进了他的肩上,那混杂着烟与古龙水的味道,带着他的体温一起钻入了鼻子里,我不禁喃喃道:“费云帆,你太坏了。”   费云帆似乎楞了楞,接着低低笑起来,慢慢地拥住了我,温言:“好吧,我确实太坏了。”   我在他怀里抬起头,轻声说:“我好累。”   他低下头,注视着我,“我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请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盯着他的双眸,“可以吗?”   费云帆沉思片刻,认真地点头:“好,这个我赞同,不管是你还是我,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说完,他轻抚我的脸颊,双眼亮得吓人,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接受了我,是吗?”   我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现在看来,好像是这样。”   费云帆凝视着我,良久,低头抵着我的额头,哑声:“绿萍,谢谢你。”   “什么?”我微微后仰,好看清他的表情。   他含笑看着我,嗓音低沉:“你知道吗?我原本以为,也许我等不到……你接受我。”   我抬起头,笑了笑,说:“你别这样说,说不定我明天就反悔了呢?”   费云帆颇为潇洒冲我挤挤眼,说:“好吧,这是你的权利,不过,至于明天,明天的事,谁知道呢?”   我被他逗笑了。   他也笑着,凝视我许久,忽然抬腕看了看表,“我该走了。”   我扬眉,“怎么,你还有约会?”   他揉了揉我的发,“没有,只是已经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我点头,送他走到门口,“费云帆!”   他停住,转过身来。   我问:“你那想说没说的话,是什么?”   他闻言,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对着我说:“我不告诉你。”说完,拉开房门大步走了。   我扶着门,楞了几秒钟,回味他那句话。不禁哭笑不得,这样一个稳重大方,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的男人,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略显幼稚的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只写一章,反复改了很多次,还是不是很满意,本人已经写文写崩溃了,容我缓缓再微调吧。(T_T) ☆、第八十二章 杀夫 作者有话要说:  着急出门健身,我也不知道我写了点啥,回来再检查,就酱紫先。   翌日。   大清早,我就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她焦急地说道:“绿萍,紫菱出事了!”   我闻言,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   “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你也过去看看吧!”妈妈急急地说道。   “她,难道又自杀了?”我犹疑地问,边问边下了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刚才你楚伯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已经慌乱得讲不清话了。”她叹了一口气,“其余的事情,见面再说!”   “好的,我尽快。”我头疼地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迅速穿衣洗漱完,拎过包就开门出去。   可是,房门一打开,我就楞了。   费云帆懒懒地靠着我的房门门框,双手交叉在胸前,正闭目养神。他听到我开门的声音,睁开眼看向我,诧异地问:“这么早就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昨晚你没回去?”我同样诧异地看他。   他刚想回答,看到我的脸色,挑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走出来关上门,轻轻地说:“紫菱出事了。”   他闻言,站直了身体,平静地说:“我送你过去。”   我点点头。   在去医院的路上,正好碰上早高峰,路上都是去上班的车子,堵满了整个城市,我和费云帆的车子身在其中,哪怕我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我看着窗外动也不动的车流,手指不停地在车窗边沿敲击,想到汪紫菱,真的是叹一口气之后,还想继续叹气,之前自杀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她又出了事,这一次,难道又是自杀?可是,昨天她来见了妈妈和外公,那时她的,并没有什么异样,到底是什么事情?   “怎么还没变灯?”我皱着眉,喃喃自语。话音刚落,我的左手手背感到一阵温暖,转头,正对上费云帆淡定的面容,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我手背上,慢悠悠地说:“要听音乐吗?”   我抿唇,没做声。   他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器,如流水般清脆的钢琴声流淌在车厢里,流入了我的耳中,如冰凉的雨水,滴落在我焦急得快要冒烟的心上,随着kiss the rain的旋律,我渐渐放松自己的身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紫菱会没事,你放心。”费云帆温声说道。   希望如此!我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低语:“真不知道我这个小妹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家里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并不是不知道,可总是在状况外。你知道吗?昨天她来找我,要见妈妈和外公,虽然大家都感觉到她来的目的不那么单纯,都没有说什么,现在她又出了事,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者,我们家的家庭教育真的很失败,才会让紫菱变成这样一个任性自我的孩子?”   “爱之则害之。”他淡淡地说,“还记得吗?我曾和你说过。”   我苦笑,点头,说:“当然记得,我也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我,那个晚上,在他美丽的玻璃屋内,我义正言辞地告诫他,担忧他会伤害紫菱。   那时,他问:“喂,绿萍。你是不是太过于保护你那个小妹妹了?”   我挑眉,看他,说:“是又怎样?”   他看了我一眼,看向屋外,轻轻悠悠的说了一句:“爱之则害之,这句话,你应该明白。”   我淡淡的说:“我当然懂,只要她活得开心,活得心安理得,宠溺与纵容,又有何不可,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与我同样的血脉。只是,当爱与宠爱成了一种习惯,就再也无法停止。”   那时的话,是真心的,想法也是真心的,只是……   我望着费云帆,伤感地笑着:“我并没有料到,这种宠爱与纵容,会酿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即使你能够预料,当初你就会停止对紫菱的,宠爱和纵容?”费云帆淡淡地问。   我呆呆地看着他,良久,摇了摇头,“不会,就算现在心冷了,但是,那时候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停止的,因为我不可能为了她未来的错误,就把她当做仇人一般。”   费云帆看着,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他脸上赞同的神情,表达了一切。   我沉默了片刻,不想再说关于紫菱,于是想起因为急着出门,而忘了问他的事:“对了大清早的,你怎么会在我房门口?”   -----------------------------------------------------   “这个嘛……”他沉吟,“很奇怪吗?”   我点头,看他扶着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你不会昨晚没回去吧?”   他握着我的手微微动了动,散漫地打鼻腔里发出个“嗯”字来,“我在你隔壁订了一间房,早上起来想带你去吃早餐,就这么简单,一点也不奇怪。”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手,他的手干燥而又温暖,宽大地抱住了我的手掌,这样的感觉出奇的舒适,从手到心,无处不熨帖着暖洋洋的温情,驱散了我的焦灼和烦恼。   半晌,我轻轻地说:“谢谢你。”   “希望你能习惯对着我,不说谢谢。毕竟”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又转回视线,笑着咳嗦了一声,“今非昔比。”   我轻轻地笑起来,“好,我尽量。”   医院。   我在费云帆去停车的时间里,匆忙走进急诊大厅,就看到右手边急诊休息区,有一堆人聚在那里,我看到楚漪和陶建波扶着楚伯父,陶建波?我来不及细想,就看到他们正对着汪展鹏和祝婉清竭力分辨着什么。我看到汪展鹏时,脚下的步子就已放慢了一步,当看到祝婉清时,我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   “怎么站在这里?没找到人?”身后传来费云帆的声音,随即他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腰上,我转头看他,低低道:“他们也在……”   费云帆毫不在意地笑笑,说:“那又如何?”   我一怔,对啊,那又如何?本来这样的场合,事关紫菱,楚家就根本不可能只通知妈妈而不告诉汪展鹏。而且,现在费云帆在我身边,好像面对他们,特别是汪展鹏,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到这里,我挺直了背脊,向着他们走去。   楚漪看到我,眼泪汪汪地叫道:“绿萍姐!”   我走到他们身边,我她与陶建波颔首,算是仓促地打了招呼。然后,看到楚伯父面色憔悴,对着汪展鹏情绪激动地说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这件事和楚濂是不是有外遇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请你不要讲两件事混为一谈,展鹏,我们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你要明白,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的儿子,而不你那个好女儿汪紫菱!”   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楚濂?我疑惑。   汪展鹏一脸不悦地说:“如果不是楚濂在外面勾三搭四,我家紫菱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吗?她这样一个小女孩子,又哪里来的胆子?你以为菜刀是玩具吗?”   祝婉清在一边点头,一脸心痛地说:“而且,紫菱长这么大,根本就没有下过厨房,你们楚家凭什么让她煮饭做菜?把她当做佣人来使唤?难道是因为……”她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汪展鹏。   “我们能不能一码事归一码?”楚伯父也动了怒,“汪展鹏,讲点道理吧!现在事实是,你女儿汪紫菱把我们楚濂砍成了重伤,畏罪逃跑,就算我们是老朋友,这个事绝对没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我现在知会你,是尊重你,当你是朋友。”   汪展鹏脸色怒意更盛,“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要把责任全部推到紫菱头上,楚濂出轨,难道不该千刀万剐?好,你一定要报警是吧?你去报啊!你这是要活生生逼着紫菱去死啊!看着两个孩子两败俱伤,你就高兴了吗?”   楚漪在一旁愤怒地大喊起来:“什么叫做逼紫菱去死?汪紫菱本事可大着呢!她差点就杀死我哥哥了!她才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人!”   我震惊地看着楚漪,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汪紫菱砍伤了楚濂,然后跑了!   天哪!   ------------------------------------------   一股凉意自头顶穿透全身,我晃了晃,几乎站不住脚。再如何去想都不可能想到,紫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绿萍。”费云帆靠近我,用手臂自我身后支撑住我的背脊,微微低头,担忧地看着我,“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看看楚濂?”   是了,与其在这里看他们争论这件事情对错,最正确的做法,还是应该去看看楚濂。我再次挺直了背脊,看了一眼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楚伯父和汪展鹏,祝婉清的视线投到我身上,我没有兴趣去研究她眼中闪烁的情绪,转头向急诊大厅的服务台走。 ☆、第八十三章 楚伯母   在服务台得到了楚濂手术中的信息,于是,我和费云帆又匆匆去了手术区,远远就看到楚伯母坐在手术室门口,手里捏着一团纸巾,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白墙发呆。   我停住了,遥望着她,却怎样都迈不开脚走过去。   “怎么了?”费云帆询问地看我。   我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我不知道走过去,能说什么。”   “楚濂受伤和你没关系。”他说。   “是的,我知道。”我低低地应着,可是,砍伤他的人,是我的妹妹,不管我和紫菱现在形同陌路或者亲密无间,在楚伯母眼中,我和紫菱天然就是一国的人,“我过去,会刺激到她的。”   费云帆正色地看着我,低声而严肃地说:“现在不是考虑楚濂的妈妈会不会受刺激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如果想要帮助紫菱,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我想我不说,你应该也清楚。”   是的,我很清楚。除去刚听到紫菱砍伤楚濂的消息时候,之后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要如何解决。首先,要确定楚濂的伤情,了解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楚家的意思,从刚才楚伯父和汪展鹏的争执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楚家要报警。一旦报警,这件事就不是两家人吵吵闹闹能解决了,而现在,我们家则对整个事情的发生一无所知,紫菱到底是主动伤害了楚濂,还是因为双方吵闹中失手伤人,这在之后事情处理中,很关键。然后,就是紫菱到底去了哪里,不管怎样都要找到她,不管怎样,做错了事情,就要面对并且接受惩罚。   我回视费云帆,郁闷地点头,说:“我知道了。”   费云帆颔首,将我揪着他袖子的手,放入他的掌心,轻轻握住,冲我向着手术室放下抬了抬下巴,“过去吧!”   我默默地握紧他的手,向着楚伯母走去。   楚伯母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她头发凌乱,脸上挂着泪,双目无神地盯着白墙,身上披着一件男式的外套,看式样很眼熟,似乎是陶建波的?她看上去状态非常糟糕。   这样的楚伯母,教我喉间一哽,说不出话来。   费云帆轻捏我的手,然后慢慢放开,站到了我身后。   我上前,慢慢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叫道:“楚伯母?”   她闻声,抬眼看我,木然地点点头,声音嘶哑:“是你啊!”   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住楚伯母摆在膝头的双手,她的手凉得可怕,我仰头望着她,半晌,说:“我……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没有教好紫菱。”   楚伯母凄然笑了起来,恨恨地说:“没有教好?你们汪家何止是没有教好汪紫菱,你们汪家整个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爹在外面搞小三,女儿更狠,一言不合就能拿着菜刀砍人。”   我低头,叹气,“对不起……”   楚伯母猛地推开我的手,“你走开,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我不防她大力推开我的手,向后跌倒在地。   楚伯母看着我,呆了一呆,脸色流露出一丝愧疚,她双手紧紧握到了一起。   “绿萍!”费云帆急急走到我身旁,将我扶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皱眉问:“伤到哪了?”   我扶着手肘,摇摇头,看向楚伯母,她似乎有些不自在地转头盯着手术室,流着眼泪。   我心里叹息,楚伯母的脾气向来比我妈妈要好,刚才我跌倒时,她眼里的愧疚,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再次走到她面前,蹲了下去,再次握住她的手,注视她,“楚伯母,楚濂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楚伯母转目,盯着我,问:“真的吗?”   我坚定地点头。   楚伯母含着眼泪,嘴唇微颤:“流了那么多血,他真的会没事吗?他会没事吗?”   我硬着头皮点头,说:“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哪怕流再多的血,医生都能给他补上流掉的血,所以,楚伯母请不要担心,楚濂一定会没事的!”我边说边不确定地想,楚濂会没事吧?虽然我没有见到现场是怎样,但正常情况下,他人已经在医院,输血加上紧急手术,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楚伯母哽咽地说道:“我好害怕,绿萍,我害怕……”   我站起身,安慰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不要害怕,我们在这里等着楚濂结束手术就好!”   楚伯母突然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   我有些手足无措,手僵了僵,才慢慢轻抚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不哭啊,不哭。”   楚伯母抱着我哭了一阵,似乎缓过气来,慢慢坐直了身体,不好意思地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醒了醒鼻涕,说:“绿萍,刚才,真对不住,我真的好生气。”   我摇头说:“我知道的,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生气的,而且,是我自己没站稳,不能怪你。”我叹了口气,“换了别人,大概会把我赶走吧!毕竟,是我妹妹闯的祸。”   楚伯母听到我提到紫菱,脸色沉了下来,不再说话。   “楚伯母,紫菱……和楚濂,到底是怎么闹成现在这样?”我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   楚伯母没理我,转头盯着手术室。   我默默看着她,许久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只好转头朝一直在一边没有出声的费云帆,尴尬地扯扯嘴角。   费云帆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的眼神温润,露出一抹鼓励之色。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楚伯母,放柔了声音道:“楚伯母,我知道这是很残忍的事情,要你去回忆发生的事情,但是,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楚伯母没搭理我。   我无计可施,搭住她的双手,低低地说:“楚伯母,你从小看着我和紫菱长大,我们是怎样的性格,是怎样的人,你再了解不过,紫菱和楚濂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要如何解决,难道你不想解决问题,让家里尽快恢复平静吗?”   楚伯母似被我的话触动,她的手一颤,慢慢转头,眼神在空气中游移着,喃喃:“早上我让紫菱做早餐,她答应得好好的,我就去露台浇花了,可是……等我下来,就看到……就看到紫菱拿着刀往楚濂身上砍,楚濂,我的楚濂流了那么多血……那么多血……我好怕……”楚伯母边说边颤抖起来,她猛地抓住我的手,眼神里交织着惊恐与愤怒:“汪紫菱跑了,她跑了……”   我被她的颤抖传染,也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费云帆走到我们身边,也放轻了声音,说道:“绿萍,舜娟来了。”   我扭头看去,走廊那头出现三个人影,走在最前面的是妈妈,在他身后是成管家和穆鹏飞。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忘记楚濂妈原文叫心怡,崩溃,继续码字。 ☆、第八十四章 录音   妈妈疾步而来,看到我和费云帆,视线与他交汇,相互微微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楚伯母。她弯下腰,关切地看着楚伯母:“心怡,你没事吧?”   楚伯母一把拽住妈妈的手腕,情绪蓦地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紫菱,她要杀了楚濂!那么多血……那么多血……”   我在一旁不觉皱眉,从刚才楚伯母叙述中,可以肯定的是她根本没有目击到楚濂紫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现在的惨剧,而现在她这样言辞确凿地说是紫菱要杀楚濂……   妈妈似乎也意识到她这句话的问题,“心怡,你别着急,是楚濂在手术室对吗?”   楚伯母点点头。   “那么,紫菱人呢?”妈妈冷静地问道。   楚伯母猛地摇头,松开妈妈,捂着嘴呜咽着说:“我不知道,她跑了,她冲我喊着是楚濂逼她的,就走了。”   妈妈神情严肃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成管家和穆鹏飞。“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汪紫菱?”   成管家思索,说道:“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难度,我现在让人去找。”说完,拿着手机走到远处去。   妈妈转回头,看着楚伯母,轻叹了一口气,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轻抚着低低哭泣的楚伯母,“别担心,心怡,楚濂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我与费云帆退到一边站着,默默地看着她们两人,而穆鹏飞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回以询问的眼神,他偏偏头,意思让我跟他出去说话,我看了妈妈与楚伯母一眼后,在费云帆耳边轻声说:“我和穆鹏飞出去说几句话。”   费云帆颔首,“去吧,这里有我。”   我轻手轻脚地跟着穆鹏飞走出了手术区的走廊,直到到了紧急逃生通道门口,他才停住了脚步,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腔调,正色地说:“你妹妹这事儿,不太容易搞定,来的路上我们其实就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跟谁了解?”我问,“如果我没弄错,当时在现场的楚伯母都没有看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穆鹏飞摇摇头,说:“住在楚家隔壁的邻居,看到了所有的过程,而且第一个打急救电话的,也是那个邻居。”   我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楚家的房屋结构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家的厨房外是一个排气用的小天井,正好与邻居的厨房遥遥相对,两家厨房窗口只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我们进来的时候,楚家都快要和汪展鹏打起来,”穆鹏飞讽刺地笑起来,“为了报不报警。不过,他们大概还不知道,楚家那位邻居不但打了急救电话,也报了警,警察应该一会就会来医院了。”   “那么,事情是怎样?”我问,“紫菱到底是为什么动刀子?”   穆鹏飞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接着打开播放器,给我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里听得出来是一个年纪很大的男子,他缓慢地说:“这对小夫妻几乎天天都会吵架,我开始并没有在意,就在厨房做饭,我记得我煮完粥,就听到楚家那个儿媳声音非常非常尖地叫了一声,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我就解脱了什么的,我吓了一跳,就走到窗口看了一眼,就看到她把拄着拐杖站在厨房门口的楚家大儿子推倒。”他停顿了数秒,叹气,“楚家大儿子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楚家的儿媳就像疯了一样,拿着手里的刀就往他身上砍过去……”   我听完了录音,只觉得浑身发冷,脑子里冒出四个字:故意伤人!在没有听到录音前,我心里最起码存着一线希望,希望紫菱只是在和楚濂吵架的过程中失手伤人,现在,目击证人的话,教我一颗心跌落谷底。   “汪紫菱,和你真的是姐妹?”穆鹏飞撇嘴,一脸嫌弃地问道。   我沉思,不答。   “其实,你也不需要担心,她毕竟是老爷子的外孙女,只要那个楚濂不死,她就不会有事。”他带着安慰的口气说道。   “你们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了是吗?妈妈会让成叔马上去找紫菱,是不是希望她主动去投案自首?”我问。   穆鹏飞默认地点头。   “也好,投案自首总比畏罪潜逃要好。”我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能相信,汪紫菱竟有这样的胆子,更重要的是,这是她深深爱着,不顾一切要嫁的楚濂啊!她怎么舍得下手?又怎么会喊出要解脱这样的话来!?   “娟姨让我给你说这些,是让你有心理准备。”他说道。   “心理准备?”我微微皱眉,“妈妈是打算做什么?”   “汪紫菱,该长大了。”他简单地回答道。   我心里难受起来,妈妈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大概也是外公的意思,这件事情的性质太恶劣了,紫菱逃不了法律的制裁,找到紫菱,让她投案减轻惩罚的力度,同时,用这件事让她认清楚现实,学会长大。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我心里还是这样难受。我抚额,长长叹了一口气,点头:“好,我明白了。”   穆鹏飞看着我,问:“你脸色很差,没事吗?”   我摇摇头,缓慢地转身,一步一挪地向着手术区走,当我快走近手术室门口时,费云帆迎上来,担心地看着我,“怎么了?为什么哭?”   我伸手一摸,触到皮肤上冰冷的泪痕,苦笑了一声:“泪腺大概暂时失控了。”   他没有说话,默默地拿手指在我脸颊上轻轻擦拭,我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落在手术室门口。   不知道何时,在急诊大厅争执不停的楚伯父和汪展鹏已经过来这里,楚伯父双手负在身后,面对手术室站着。   手术室门口这块等候区域,整体气氛略凝重,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阴沉。   楚伯母和妈妈坐在一起,楚漪和陶建波站在她们身边,两人在轻轻地说着话。   汪展鹏和祝婉清则站在离楚家略远的窗边,祝婉清挽着他的手臂,两人都沉默不语。   我回来这里前,费云帆刚才站着的地方,则立着成管家。   费云帆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低声说:“楚濂的出血已经止住了。”   “是吗?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   穆鹏飞走到我们身边,视线在我和费云帆之间转了一圈,一脸了然的样子,说:“不错啊!”   费云帆嘴角一拉,划过一抹极浅淡的微笑,说:“谢谢。”   穆鹏飞表情甚是遗憾地说:“你总是快人一步。”   费云帆轻嗤了一声,转头对我说:“不用理他。”   我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两人刚才短暂的交谈中,当费云帆对我这样说时,我茫然地抬头看他,“什么?”   费云帆伸手将我往他身旁轻轻一揽,淡淡地说:“没什么。”说完,对着穆鹏飞道:“看舜娟的样子,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穆鹏飞点点头。   费云帆沉吟,片刻,“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得上忙?”   穆鹏飞摇头,望着手术室,有些不耐烦地说:“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一大群人等着有什么用?”   我竖起手指在唇上,对着穆鹏飞摇了摇头,他举起双手,一副好吧我错了的表情,转身就走。我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收回来重新投向了手术室的大门。   手术是这样漫长,我疲倦地靠着费云帆,怔怔地看着那扇似乎永远都不会打开的手术室大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楚濂能够平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手术室门口等候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向着大门聚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 打击      楚濂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后,有两位警察找了过来,就这个事情对楚家三人做了笔录。   当两位警察做完笔录离开时,我注意到,其中一位几不可察地冲着成管家点了一下头。成管家目送他们离开,注意到我正看着他,对我和煦地笑笑,就将头转向了一边陪伴着楚伯母的妈妈。   妈妈扶着楚伯母,轻声说:“心怡,你放心,紫菱犯的错,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楚伯父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李舜娟,你别嘴上说得好听,你和汪展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妈妈脸上浮起一丝淡淡地怒意,“他是他,我是我,请你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   汪展鹏走过来,脸上非常不好看地说道:“什么叫做你是你,我是我?李舜娟,你不会忘记了,我们还没离婚吧?”   妈妈讽刺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哟,汪展鹏,这个时候你提这个,什么意思?”   汪展鹏双手交叉在胸前,狠狠地瞪着妈妈,说:“紫菱的事情,由不得你一个人做主!什么付出代价,她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你难道不知道,楚濂在外面有了女人?”他的声音慢慢提高,“如果不是楚濂做得过分,紫菱又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你知不知道,她已经为此失去她的爱情!”   妈妈气得笑了出来,轻蔑地看着他:“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自己正大光明的出轨,在外面找小三,还能一脸正义地谴责自己女婿的出轨行为呢!这算不算是贼喊捉贼呢?”她笑了笑,“或者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在一旁听着,简直就要给妈妈鼓掌了,说得太好!   “啪啪啪!”一阵有节奏的鼓掌声,我循声看去,是成管家,他面无表情地鼓完掌,一言不发地看着汪展鹏。   汪展鹏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妈妈,咬牙切齿地说:“好,好你个李舜娟!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哈!你等着!”   妈妈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袖子,傲慢地微笑着,转头对着楚伯父说道:“总而言之,某些人的话,请你不必在意。也请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紫菱了。”   楚伯父闻言,本来满溢的怒气,稍稍褪去了些,说:“那好,我就开诚布公地和你说,打从汪紫菱嫁到我们家,我们家就没一天是安宁的,之前和楚濂半夜吵架,搅合得全家都不能睡,后来还割腕自杀寻死觅活的,我都不再说了,这些折腾,看在你我两家人那么多年的交情,我楚尚德自问已经很容忍了,现在,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媳妇,楚家要不起也不敢要。”   汪展鹏怒吼起来:“楚尚德,你不要太过分!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紫菱那样善良的孩子,能折腾你们家?还不是你家楚濂逼的?她年纪轻轻就嫁了一个残废,她容易吗?你们家缺不缺德?”   楚伯父忽然冷笑起来,注视着他,说:“残废?哦,原来你是这样看楚濂的。”他面色肃然地走到汪展鹏面前。   汪展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没错,我就是这么觉得,紫菱嫁给楚濂,是委屈了她,她这样美好的孩子,本应该享受她这个年纪更灿烂的生活,可是,自从嫁给楚濂后,她就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作为父亲,我心痛,我太心痛了!而你,竟然说得出口,什么要不起也不敢要?楚尚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楚伯父没答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许久,忽而笑了,轻轻地说:“展鹏啊,你我几十年的老朋友,临了老了,才看清楚你是怎样一个人,也算是我的幸运了。”   汪展鹏一愣,“你,什么意思?”   楚伯父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一面,他整个人的气场蓦地变了,变得锐利和逼人,那双温和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精光,他微笑着说:“我的意思是,如果舜娟有需要,我和楚氏企业会尽力支持。”   汪展鹏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楚伯父。   楚伯父笑吟吟地转向妈妈,说:“你意下如何?”   妈妈颔首,简短地说:“感激不尽。”   汪展鹏上前一步,伸手抓住楚伯父的手,“楚尚德,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指着妈妈,“她和你又有什么交情,值得你这样做?你忘记了当初是谁帮你渡过了难关?还是说,因为我的公司破产了,你就看不起我了?”   楚伯父冷淡地甩开了他的手,慢条斯理地说:“汪展鹏,没有人看不起你。说到所谓的渡过难关,呵呵,好,那么今天就把事情说说透吧!你我相识于微时,我最潦倒之时,被房东赶到大街上,身上只有二十块钱,是你帮了我,让我渡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后来,你认识了舜娟,渐渐开始发达,你却没有帮我一把,我能有今天,靠的不是你,而是自己。”   “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有今天和我没关系吗?”汪展鹏愤怒地说,“是谁辛辛苦苦给楚氏介绍了大量的业务?是谁在楚氏资金链面临断链的时候,帮了你?”   楚伯父笑了,“你所谓的介绍业务是什么?全部是一些骗子,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你找来骗我钱的人?还有你所谓的资金链面临断链时,你帮了我,如果我没猜错,那些都是你伙同那些人从我这里骗走的钱,即便如此,我在资金回笼以后,还是把那些钱还给了你。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些,却始终没有说话,始终当你是朋友吗?”   汪展鹏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因为……”楚伯父慢慢收敛了笑容,“我始终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你接到我的电话,骑着自行车顶着寒风,穿过大半个城市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那个已经被挤扁的烤红薯。”   汪展鹏看着楚伯父,脸上青白相交,他低低地说:“尚德,我……”   楚伯父负手在背,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汪展鹏愣愣地看着楚伯父,直到祝婉清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他才回过神来,不过,他看上去是觉得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在我们的注意力都重新集中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楚濂时,和祝婉清悄悄地走了。   两个小时后,穆鹏飞走近成管家,低低地说了一会话,成管家点点头,就走到妈妈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妈妈闻言,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发生了什么事?我注视着妈妈,心头浮起疑问。 ☆、第八十六章 自首 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一个双休日,久等了。   妈妈站起身,抱歉地和楚伯母、楚伯父说了一句:“我这里有事不得不去处理一下,真的很对不住,不过你们放心,楚濂会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楚家很是通情达理,楚伯母拉着妈妈,表情复杂地叹气,道:“舜娟,谢谢你了,拜托了那么好的医生来给楚濂做手术。”   妈妈露出愧疚地表情:“谢什么!这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也仅仅能做到这些而已。”   楚伯父摇头,平静地说:“一码事归一码事。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让楚濂捡回一条小命。”他停顿了一下,“另外,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并非因为一时气愤,我和楚氏会尽全力支持你的。”   妈妈明了地颔首,坦然地说道:“好,我不会和你客气,有需要的话,我会打电话和你说。”说完,她与楚家告别,向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走前去几步,冲着楚家点头示意,接着就挽住妈妈的手臂,疑惑地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带着我往医院外面,一脸平静地说道:“汪展鹏出了医院就直奔了法院,起诉了我们。”   虽然这事早有心理准备,但因为这一大早出了紫菱和楚濂的事,任谁都想不到,汪展鹏不着急找紫菱,倒是急着去法院递状纸。   “他倒真是……”我说不下去,真是神经病,正常人,哪有自家女儿砍伤人跑了,做人父亲的非但不去找女儿,或者给女儿善后,倒去做别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爸爸一向将紫菱视同珍宝。   “汪展鹏有这个闲情雅致,可见刚才在医院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和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我才知道,这个人眼里,家庭,儿女,可能都没有他自己重要。”妈妈淡淡地说完,转头朝一直走在我们身后的成管家问道:“找到紫菱了吗?”   成管家点头,“是的,已经把人往这里带过来了。”   “带这里来吗?”妈妈想了想,“不用了,直接送去自首吧!就送到刚才来的那两个警察那里。”   成管家微笑着说:“好,没有问题。”   “直接让紫菱去自首? ”我问,“这样是不是太急了点。”   妈妈面无表情地说道:“早死早投生,反正她肯定得去,什么时候去有什么关系。”   我叹气,附和地点头,是,确实如此,只是心中有些不忍罢了,这么一想,我看着妈妈,她这么坚决地要马上送紫菱去自首,应该是怕自己心软吧?   成管家问:“你和绿萍想过去看看吗?”   妈妈沉默了,一直到了医院的停车场内,她忽然开口:“绿萍,你和我一起去。”   我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要我一起去哪里。我回答道:“好。”拉开车门,妈妈低头坐了进去,我关上车门。   妈妈放下车窗,奇怪地看着我:“你怎么不上来?”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费云帆一起来的。”   妈妈微怔,视线在我脸上转悠了一圈,似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注视我:“好,你坐他的车去吧,可别跟丢了!”   说完,就把车窗给关上了。   我转身,向着正在和穆鹏飞说话的费云帆走去。   费云帆与穆鹏飞停止了交谈,一起看着我走到他们面前,我笑笑说:“我们得陪妈妈去趟警察局。”   穆鹏飞挑眉,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妈妈的车从我们身边开过去。   费云帆和我同时看向穆鹏飞。   穆鹏飞笑着耸耸肩,说:“看来,我得搭一趟顺风车了。”   “你没开车过来?”费云帆眼神里带着怀疑,看着穆鹏飞。   “没有。”他回答道,充满戏谑地看着我:“绿萍,不介意我搭车吧?”   我瞬间明白了,穆鹏飞和妈妈一起过来的,现在妈妈没有等他,就让成管家开车走了,她的用意简直不言而喻,我无奈地笑了:“正好,你就当人肉GPS吧,妈妈刚才没有告诉我警察局在哪。”   =======================================================================   双廊派出所。   紫菱被成管家的人直接送去了楚家所在的辖区派出所,于是我们一行人也去到那里。   我和穆鹏飞进派出所时,妈妈和成管家早已经到了,只是我未曾料到,此刻派出所里正一团乱。   奉命送紫菱到警局的,是两个身强力壮的黑衣男子,他们两个和几个警察一起无可奈何地看在坐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的紫菱,而妈妈则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吃惊地看着紫菱,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与妈妈两辆车一前一后到,时间相隔了不到五分钟。   成管家是所有人里最冷静的人,他立在妈妈身后,从容地看着地上的紫菱,对着那两个男人说:“还是先把她扶起来吧!”   那两个黑衣男子闻言,上前去拉,不料,紫菱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对着其中一个警察双眼含泪地说:“警察叔叔,他们要绑架我!我要报警!”她这话一出,在场的警察都露出惊讶的眼神。   “汪紫菱,你闹够了没有?”妈妈厉声喝道。   紫菱抱着双膝,呜咽着,如同受伤的小兽,双眼中闪过惊慌与痛楚,喊起来:“妈妈,连你也放弃了我吗?我是你的女儿啊!亲生女儿!!”   妈妈忍耐地说道:“正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才让人把你送到这里。汪紫菱,事情的严重性,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以为你砍伤了楚濂,就能一逃了之吗?”   紫菱听到楚濂二字,颤抖起来,捂脸,痛楚地□□:“天哪,楚濂,楚濂!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逼我的!”她猛地地抬起头,坚定地说:“是楚濂故意用话刺激我,故意要我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话,你跟警察说,把笔录先做了。”妈妈上前去想拉起她。   不料,她猛地打开了妈妈的手,迅速地跳起来就要往外跑,没头没脑地向着站在门边的我撞了过来,我来不及避开,被她一头撞到门框上。   身后传来紫菱的尖叫声。   我转头,就见费云帆脸色铁青地站着,他的脚下是捂着脸跌坐在地上的紫菱。穆鹏飞走上去,一把扭住她的手臂,毫无表情帝将她轻轻一拎,走到我面前,吐出两个字:“道歉!”他斜眼看自己手上似乎呆住的紫菱,“汪紫菱,向你姐姐道歉!”   紫菱那双大眼睛向着我看来,泪盈于睫,呆呆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转头慢慢地看向门外的费云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抖着轻声道:“费云帆!你打我!”   费云帆大踏步走到我身旁,低头看,问:“没事?”   我扶着撞到门的那条手臂,摇摇头。   紫菱的视线在我和费云帆之间穿梭,始终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良久,自嘲地笑道:“原来,你一直是那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而我,我却始终是一只丑小鸭啊!”   我皱眉,白天鹅与丑小鸭的说法,原来一直深深镌刻在她内心深处。“紫菱,我不是白天鹅,你也不是丑小鸭,明白吗?”   紫菱轻嗤了一声,半边脸颊渐渐红肿起来,她深深地看着费云帆,一言不发。   费云帆转头看向派出所里,妈妈脸色同样难看,正和成管家低声说话,成管家点点头,而那几个警察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转回头,正视紫菱,慢慢地说:“从我自身来说,并不允许我对一个女人,或者,更准确地说说是对一个女生动手,但是,很抱歉地是,我刚才动手了,这是因为……”他停顿了一下,“你毫无顾忌地撞了绿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认为,你的确该真正的清醒了,从你那一帘幽梦里,汪紫菱。”   紫菱一震,抬眼看着他。   “我以前一直认为你是汪家的灵魂,那是因为你有世间很少有的善良,纯真,这些都是特别珍贵的品质,但是,这并不是说你就可以在你的一帘幽梦中,永远不面对现实。”他思索着,“你说绿萍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可是,你却看不到她为之付出的努力与辛苦,你也看不到你的家人对你的宠爱与纵容,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们对你的爱,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离婚,最伤心最痛苦的人是谁?汪展鹏吗?不。”他指向站在派出所里沉默无语的妈妈,“看清楚,最伤心痛苦的人,是舜娟,你的妈妈!”   紫菱顺着他的手指,愣愣地看向妈妈,不由自主地摇头,却说不话来。   费云帆语气渐渐变得严厉:“而现在,因为你,最伤心最痛苦的人,是谁?你看清楚了吗?汪紫菱?”   我伸手,扯了扯费云帆飞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紫菱的神情不大对头。   紫菱低垂下头,盯着她自己的手指,许久都没有动静。   “紫菱?”我低叫。   紫菱猛地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费云帆,说:“不对,费云帆,你说错了,最伤心最痛苦的人,不是妈妈,妈妈什么都有,她有绿萍,有外公,还能住像城堡一样的大房子,她依旧可以过着富太太的生活。而爸爸,除了我和祝阿姨,他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最伤心最痛苦的人,是爸爸,是我可怜的爸爸!”   我闻言,紧紧地握拳,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直到痛意传来,我才勉强按捺下那颗要打她的心。当初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她,那样激烈的情绪在胸腔里碰撞,紫菱,紫菱!我亲爱的小妹妹,究竟你怎样才能如云帆所说,面对现实,看到真正伤心痛苦的人是谁?   费云帆轻轻嗤地笑了,看着汪紫菱许久,终于无言以对。   妈妈缓缓走过来,淡淡地说:“我不在乎你认为到底谁最伤心最痛苦,我在乎的是,你今天必须自首。”说完,她后退了一步,成管家对着警察点点头,也退开去。   当紫菱看到警察向她走来,惊慌地挣扎起来,但是她在穆鹏飞的钳制下,再不能逃跑,只得不停地哭喊着,终究还是被拷上了手铐,带了进去。   妈妈脸色煞白地盯着被关上的审讯室门,微微晃了晃,不待我上前,成管家已经走到她身旁,不着痕迹地扶住了她。   穆鹏飞啧啧了一声,抱着手臂在胸前,“这小丫头真是……按现在小孩子的话来说,就是个脑残啊!这都什么情况了,还能叫着亲爹是最痛苦最伤心的?”   费云帆淡然地说:“我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说得哑口无言,完全接不上话。”   穆鹏飞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默默地转身,向派出所外走去,这个派出所坐落在一座小区里,我径直出去后,顺着小区里的小路走一阵,心口发闷,双手火辣辣地疼,我低头,摊开双手,鲜血模糊了手掌心。    ☆、第八十七章 解脱   不知道警察最后用了什么办法,让据说进了审讯室后歇斯底里的紫菱平静下来,并且老老实实地将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总而言之,这个案子现在只剩下了楚濂这边的笔录。   楚濂身上被紫菱砍了三刀,幸而没有伤及要害,大出血止住后,他在第三天晚上终于醒过来。楚家和妈妈终于松了一口气,而我,却并未因此放下心来,想到穆鹏飞和我转述的,关于紫菱对事件的供述,楚濂和紫菱的确因为第三者的存在发生争执,而让紫菱勃然大怒,将手里的刀砍向楚濂的那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奸,夫是谁?骆东杰,不是吗?’却不得不让我思量再三。   鲁格给我的消息是骆东杰现在和祝婉清住在一起,而楚濂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细细思来,我隐隐觉得心中恐惧,如果是真的,那么无论骆东杰是主动还是被动接近了紫菱,背后都有祝婉清的影子。   还有楚濂急救时,祝婉清的眼神……   祝婉清,你到底想怎样?   “你在烦恼。”费云帆走在我身旁,忽然转头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看向前方,楚濂的病房外,楚漪靠在陶建波怀里,低低哭泣着,我一愣,旋即加快了步伐,走到他们面前,问:“怎么了?是不是楚濂……”   楚漪泪眼朦胧地冲我哑声叫:“绿萍姐!我哥哥他……”   我心一紧,向病房里探头过去,病房内,楚伯母正坐在病床旁,握着楚濂的手,苦苦哀求道:“濂儿,你就和妈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子,我心里好难过!”   楚濂面色苍白,唇上血色全无,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一声不吭。   楚漪拉拉我的手,哀哀地看着我。   我叹气,纵使楚濂有错,可是楚家其余人又何其无辜,曾因为我和楚濂的车祸,伤心难过,现在又因为楚濂和紫菱的事,饱受折磨。但是,楚漪的意思我懂,只是,我爱莫能助,我后退了一步,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身旁的费云帆。   “小费叔叔!”我低声叫道。   他略微诧异,大约因为我突然又叫他小费叔叔,疑问地看我。   我指指病房里的楚濂。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他微微挑眉,“你让我去……和他谈谈?”   “如果可以的话!”我抱歉地注视他,“其实,这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不”话未说完,就见他冲我微微一笑,走进了楚濂的病房。   他与楚伯母低语了几句,楚伯母迟疑地看他,良久,才慢慢站起身,走出病房。   我看着他在楚伯母的位置上,施施然地坐了下来,然后,他静静地凝视着楚濂,久到我以为他就打算只是这么看着楚濂的时候,他开口了:“楚濂,我是费云帆。”   楚濂恍若未闻,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费云帆不以为意地看向我,说:“作为你两次进医院经历的旁观者,我想我应该有权利坐在这里,和你聊聊,关于旁观者眼里的你。”   楚濂依旧没有反应。   费云帆靠着椅背,给自己换了一个更为惬意放松的姿势,望着楚濂,说:“第一次,你是和绿萍一起出了车祸,那时,你在两个女孩之间徘徊,现在,你被紫菱刺伤而进医院,你依旧是在两个女孩之间徘徊。”   楚濂蓦地转头。   费云帆微笑着问:“怎么,我说错了吗?至少在一个旁观者眼中,你的徘徊,两次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楚濂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更为有意思的是,两次,你都以同样的方式,拒绝了关心你的人,让他们担心难过。”他撇了撇嘴,“这是一个很不成熟的做法,只代表了你对自己的自暴自弃。”   楚濂盯着他,紧紧抿着唇。   “这让曾一度把你当对手的我,情何以堪?”费云帆淡淡地说道,视线越过他,投向站在门边的我。   楚濂双眼里露出痛楚的神色,他顺着云帆的视线,望了过来,嘴唇微微动了动。   费云帆看着我,继续说道:“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你选择了紫菱,让我可以有机会,握住她的手。我想,”他低低笑了一下,“我和绿萍都应该感谢你当初的选择。”   楚濂看着我,面露哀戚之色。   费云帆转头看了楚濂一眼,“你两次在同样的地方跌倒,我希望你能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说完,他站起身,走到我身,毫不犹豫地牵住我的手,说:“走吧,这里,不需要我们。”   我再次看了楚濂一眼,他仰面闭着眼,两行眼泪滑落脸颊。只这一眼,我忽然如释重负,说不清楚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了曾与他从懵懂一起成长。我那么肯定,楚濂一定会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   ——————————   费云帆带着我离开了医院,他看上去心情颇为愉悦。   我歪头看他,说:“那么高兴?”   “嗯。”   “为什么?”我问。   他笑笑,并不作答,只是兀自微笑。   “我知道了。”我拉住他,与他对视,“在曾经的情敌面前,炫耀了一下,所以很高兴?”   费云帆嘴角噙着笑意,摇头。   我疑惑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他这样高兴的事情吗?我扯了扯他身上穿的那件浅灰色休闲西服的衣摆,“快说,为什么!”   他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凝视了我片刻,说:“就让我独自偷着乐一会吧!至于为什么……”他微微挑眉,“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握紧我的手,“你不是说要去趟马岭?走吧,我送你过去。”   我有些郁闷,心里被他这番话说的更想知道为什么了,可是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压根就不想告诉我原因,说起这个,那晚他也是这样,没告诉我他欲言又止的话。“既然不告诉我为什么,那好,麻烦你告诉我,上回你到我房间来找我,然后想说又没说的话,是什么?”   他闻言,沉吟了会,笑,脸上竟有丝羞涩!   我期待地看着他。   他微微避开我的眼神,不语。   好吧,不说就算了。我心想,转开了话题。   孰料,他将我送到马岭以后,我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突然放下车窗叫住了我。   我微微弯腰,搭着车窗边沿看进去。   他望着我,说:“我想你。”   我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就倒车开走了。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我哭笑不得,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就是那晚他想说,最终未曾说出来的话。   我拿手机拨他电话,许久,他才接起来,一本正经地问:“什么事?”   我轻笑说:“我觉得害羞这个词语用在身经百战的小费叔叔身上挺违和的。”   费云帆在那头立即义正言辞地说:“没错,我怎么可能会害羞,哪个胡说八道,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我说的,怎样?”我笑问。   那头沉默几秒,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哦,那,好吧!”   我简直可以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应该是有多无奈!我眺望他远去的方向,感受着下午的暖阳倾撒在身上,浑身上下洋溢着丝丝缕缕的温情。   费云帆!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20170113 ☆、第八十八章 神与人   几天后,楚家请了国内最好的离婚律师,代表刚出了重症监护室的楚濂带着离婚协议书,去了暂时关押紫菱的看守所,他们事先做好了准备,如果紫菱不同意协议离婚,那么楚家会马上将离婚诉状递交法院。   然而,紫菱对于她与楚濂的婚姻并没有我想象的坚持,她签下了离婚协议,即便那份协议书在财产分割方面,对于她来说并不公平。   妈妈坐在阳光明媚的露台上,遥望着眼前的风景,叹息着:“我从来就没搞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对于楚家给她的那些钱不屑一顾,自愿净身出户。从我的角度来看,汪展鹏说对了一点,在离婚这件事情上,楚濂是出轨方,我们原本可以为紫菱争取到她该得的,可是……”妈妈没说下去,可是什么呢?可是紫菱总能在关键时刻,视钱财为粪土。“算了,我现在只希望等到她的案子判下来以后,她能在里面想明白一切,至于钱,还能亏待她吗?”   我坐在露台边的沙发中,手中拿着手机,开着文档看资料,耳中听着妈妈的叹息,脑中浮现的却是紫菱的那首一帘幽梦。那时,又有谁能够知道,紫菱与楚濂曾共此一帘幽梦,到最后却只是一场浮萍相聚,可怜他们那“轰轰烈烈”的爱情,却落得一地破碎,黯然收场。   “舜娟。”   妈妈放下手中的茶杯,朝走上露台的外公微笑着问:“字写完了?”   外公颔首,看了我一眼,“绿萍来了!”   我放下手机站起身,笑盈盈地走到他们面前,“嗯,我现在是闲人一个。”   外公注视我,若有所思地问:“绿萍啊,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了想,打算吗?   他没有等我回答,转头对着妈妈说:“我听说绿萍原本是要出国留学的,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妈妈笑了笑。挽住他的手臂,扶着他坐了下来,“是的,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外公看向我,“总不能虚度光阴。”   我走过去,在他们旁边坐下,沉默了一会,说:“等事情结束吧!”   外公冲我瞪眼,“事情?还有什么事情?”   我朝妈妈看去,外公什么意思?   妈妈回了我一个眼神,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我挑眉,这时候又这样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   外公笑着伸手拍拍我的脑袋,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两个少在我面前打眉眼官司,我知道你说的事情结束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和你妈妈都认为,接下去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他转头对着妈妈说:“你也是,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年,就让我为你们做点事吧!”   我望着外公和妈妈,妈妈叹了一口气,没回答,只是拿起刚煮沸的水,冲进了紫砂壶中,茶叶随着沸腾的水翻腾着,水汽腾腾,瞬时遮住了妈妈的表情,她盖上茶壶,抬眼,双眼微微湿润,微笑着点头,说:“好,都听你的!”   “但是……”我迟疑地说,“那个祝婉清……我觉得紫菱的事,和她似乎有关。”   “哦?”外公略微惊讶地问:“怎么个有关?”   我把我了解到的情况给妈妈和外公简单地说了一遍,妈妈听完,脸上微愠,“那个女人!真是……好手段!”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感觉没错?妈妈?”我问,“我只是有些看不懂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妈妈沉思,片刻,冷笑说:“原来,她从头到尾,要的就不是汪展鹏,她要的是钱,要的是汪家家破人亡!”   我一愣,仔细回想,惊得背上出了一阵冷汗,在种种事端之下,在祝婉清的完美伪装下,她的心思,可不就是这样?我曾经有的不得其解,在此刻,也有了解答,她是要报复汪展鹏,报复妈妈,甚至,也有这个心思报复外公!   外公浑然不在意地接过妈妈手上的茶夹,慢条斯理地洗了三个茶碗,夹到我们面前,说:“不管她要做什么,有我在,你们俩怕什么?”   我被外公略微傲娇的语气逗笑了,拿起温热的紫砂茶碗,轻轻地嗅了嗅,碗内头泡茶的余香淡淡,分外好闻。   “爸,你还说!”妈妈故作生气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前些时候在说自己二十年前没有处理好,让祝婉清死灰复燃了!”   外公握拳在嘴边,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冲着妈妈使眼色,说:“绿萍在呢!”   妈妈笑着嗔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我把玩着茶碗,看着外公和妈妈,他们的微笑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耀眼,我不禁说道:“我第一次看到外公的时候,外公可严肃了!不过,现在这么看着就像个老小孩!”   外公一愣,旋即笑起来,眼中充满着暖意,拍拍我的头,转头看向妈妈,说:“我和你能有现在的光景,还真都是绿萍的功劳!”   妈妈赞同地微笑,与外公同时望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想说上些什么,就见成管家走了上来,对着我和妈妈点点头,然后正色地对着外公说:“方律师来了。”   外公点头,站起来,对着我们说道:“你们聊你们的。”他刚要走,似想到什么,转身对着我说:“绿萍!”   我回视他,带着询问的眼色,“怎么啦,外公?”   外公收敛起刚才与我们聊天时的轻松之色,恢复了平日的深沉,说道:“你和舜娟不要担心任何事,也不用去管,至于紫菱……”他沉思数秒,“听说是马上要提起公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两个也不要去插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妈妈点头,严肃地说:“我知道,你放心。”   外公颔首,随着成管家去了书房。   外公一走,我和妈妈同时沉默下来,谁也没说话。   许久,搁在红泥小炉上的铁壶开始冒出水蒸气,妈妈才叹了一口气,开始泡茶。   我盯着妈妈熟稔地泡茶,倒茶,轻轻地说:“你们真的决定了?”   妈妈没说话。   “故意伤人罪,哪怕是判得最轻,最起码也有三年。”我放下手中已凉的茶碗,看向妈妈的表情。   妈妈将我放下的茶碗斟满茶汤,淡淡地说:“你刚才一直捧着手机,就是在看这个?”   我乖乖地点头,说:“是的,只是想心里有数。”   妈妈从容地端起茶碗,垂眼抿着茶,一言不发。   “紫菱有自首情节,再加上楚濂现在情况还不错,应该构不成重伤,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判得特别重,只是……”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外公确实有办法,能让紫菱不用坐那么久的牢,只不过我和你外公谈过很多次了,紫菱必须受惩罚,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妈妈一脸淡然,只是她的眼神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情,那一抹稍纵即逝的痛心,我知道,淡然只是强装出来的。   “还有,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不要再操心。”妈妈凝视着我,“你懂我说的意思,他们不值得你操心,至于祝婉清,她没有资格让你亲自去料理!别脏了自己的手。”   我被妈妈严厉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最终还是垂下眼去,点点头。   耳边传来妈妈一声叹息,“我就你和紫菱两个孩子,紫菱已经这样了,我希望至少你能开心一点,幸福一点,懂吗?”   我懂,因为一直明白,才会做了那么多事,想要妈妈也能幸福快乐啊!我重重地点点头。   “对了,你和我说说,你和费云帆两个人,到底是到什么程度了?”妈妈忽然道。   我一怔,对上妈妈审视的目光,只觉得脸颊慢慢开始发烫,原想随便找个借口逃走,却想起了费云帆,这一路的风风雨雨走来,他始终在用他的力量为我遮风挡雨,让我能最终挣脱开楚濂与紫菱带给我的伤痛,他明知道我也许不会接受她,妈妈和外公会反对我和他交往,却依旧坚定地陪伴着我,他为我情深若此,我若不能在家人面前为他正名,岂不是辜负了他?这般想着,我抬眼,微微一笑,说:“他是我的男朋友。”   妈妈没有诧异,只是深深凝视着我,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严肃地看着我:“汪绿萍,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费云帆是什么样的人,以前我也说过。”   我平静地点头,说:“我知道,他过去是怎样的人,我也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人。我更知道,他在你们眼中,真的不是一个非常好的男友人选。”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这样做?”妈妈露出不满之色,“你从小就那么聪明,父母的话也从来没有不听的,但是现在,你是要学紫菱,父母不愿意的事情,你偏要去做一做吗?”   我摇头,顶着妈妈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叹:“我当然明白,你不同意我和费云帆在一起,我也不是紫菱,对于感情,在经历了楚濂那似是而非的感情后,我其实已经很难轻易接受一个人,妈妈,那是一种绝望,让你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懂得爱,也不懂得如何去爱,甚至你可能会去怀疑,怀疑别人对你的感情。费云帆,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我。”   妈妈微微皱眉,静静地看着我。   “在我和楚濂出车祸时,他每晚都会来守着我,也第一次向我明明白白的坦诚了他的感情,那时,他向我求婚,而我,拒绝了他。可是,这个男人却没有因此离开我,他一直默默地站在我身旁,不管我们家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我面对怎样的局面,他就那么站在我身旁,帮助我,给我建议,也给了我需要的慰藉,从那时到现在,他都在。”我停顿了一下,只觉得脸烫得发慌,“而我,我开始并不明白他在我身旁的意义,也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甚至我很难定义,我对他的依赖,对他的信任,究竟是基于怎样的感情。但是,我现在明白了,这份感情与当初对楚濂的感情,完全不一样,它能给我力量去面对世事纷扰,也能给我勇气,在这里面对着你,坦诚我和费云帆的事。”我微笑起来,看着妈妈,“他这样爱我,爱得甚至不求回报,我听说过一句话,为爱而爱,是神;为被爱而爱,是人。所以,我最起码该为他,做人。”   妈妈怔忡地盯着我,良久,脸上露出一丝伤感:“为爱而爱,是神,为被爱而爱,是人。我竟不如你想得明白,当年,如果我能想清楚,如果……”   我伸手,握住妈妈的手,“妈妈!如果当年你没有嫁给爸爸,就没有我和紫菱了!”   妈妈点点头,眼眶湿润,“你能够这样勇敢的和我坦诚你的想法,我很高兴,至于费云帆……”她抚摸着我的发,缓缓地说:“无论他是神还是人,你决定了,那么……”她叹,“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我听着她的话,热泪盈眶,只是握着她的手,说不话来。尽管妈妈真的变了好多,但是,她依旧是我亲爱的妈妈,她爱我,所以也愿意相信爱着我的费云帆,愿意给我们机会,在一起。   我喃喃:“谢谢妈妈。”   妈妈摇摇头,含泪笑了:“傻孩子,我是你妈。”她想了想,“对了,告诉费云帆,有空来家里吃饭!”   我点头,有些抱怨地说:“你要不要变得那么快?这就叫他来家里吃饭了?”   妈妈一指点到我的额头上,笑骂:“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你以为我同意了就可以吗?你别忘记了,你外公没我那么好糊弄,所以,不管你在我面前说什么神啊人的,你外公可不吃那套,费云帆到底怎样?你外公说了算。”   我叹了一口气,想到外公那严肃又高深莫测的脸,好吧!上帝保佑,费云帆。 作者有话要说:  琼瑶原著中的原话,为爱而爱,是神,为被爱而爱,是人,很经典,很动人,本章还是用上了,有些拾人牙慧,但是,确实是这样。 ☆、第八十九章 舆论【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这一章能直接完结,麻蛋,又写多了,好吧,还有大概还有。。。。五章之内完结?大概!!!望天,通宵没有成果,好郁闷,继续去码字!   夜,玻璃屋。   “紫菱和楚濂离婚了,然后,外公和妈妈都决定,让紫菱接受惩罚。”我斜倚着桌子,看着费云帆,他闻言,眉目不惊地倒着酒,“还有,我妈说,让你去家里吃饭!”   费云帆手一抖,酒就洒出在桌子上,他手忙脚乱地扯了纸巾擦酒渍。   我惊叹:“小费叔叔,要淡定啊淡定!”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抬头看我,说:“你是故意的!”   我懒洋洋地托着腮,看着他收拾桌子,说:“嗯,的确有点故意的成分,不过,我可没想到你会反应那么大啊!”   他将湿纸团丢进垃圾篓,走到我面前,俯下 身将双手往我倚着的矮桌上一撑,将我禁锢在他怀里,低头凝视着我,双眸在灯光下熠熠发光,“汪绿萍!”   我微笑着仰头望他,轻轻地问:“干嘛?”   “汪绿萍!!”他又轻轻地喊了一声。   我笑出了声,拿手去推他,孰料根本就推不动他,他慢慢靠近我,近到我们两个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定定地注视着我,一言不发。我笑了一阵,看到他眼中复杂的情绪,情不自禁地想逗逗他,便故作害怕抱着胸口,说:“小费叔叔,你不会是想桌咚吧?”   他一愣,那傻傻的表情看得我忍俊不禁,他犹豫了一下,问:“什么叫桌咚?”   桌咚啊!我嘴角微微勾起,伸出双手轻轻勾住他的脖子,蓦地凑到他唇边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这个就叫做桌咚!”   他依旧愣愣地看着我。   “费云帆?”我轻声叫道。   他猛地将我抱紧怀里,将头深深埋进了我的脖颈里,许久,才低低地说:“绿萍,谢谢你。”   我失笑,抬头望着玻璃屋外,那一片广袤的夜空,夜空中有一轮明月,皎洁明亮,衬得夜色愈发的深重,却那样美丽,我轻抚他的发,说:“不知道是谁说的,今非昔比,你和我之间,不需要这样子谢来谢去的?”我停了停,“费云帆,有句话,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他突然抬起头,一言不发地吻住了我还要说话的嘴,他的唇间带着一丝淡淡烟草味,温柔而坚定地辗转在我的唇上,我慢慢学习着他吻我的方法,回应着他,在唇齿相依间,把我还想说的话,尽数融化在这温柔缱绻之中……   良久,他抬起头,微微转过头去,有些不自然地说:“你,会不会嘲笑我?”   我挑眉,摸着嘴唇,问:“嘲笑什么?”   “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桌咚。”他看向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确年纪有点大了。”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笑:“年纪大怕什么,生命不息,学习不止嘛!除了桌咚,其实还有很多咚的方式,我觉得只要你肯学习,应该会很快掌握花样咚的诀窍。”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是吗?看来还有壁咚?门咚?地板咚了?”   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他笑起来,笑得无可奈何,缓缓地说:“好吧,那我有空的时候,就研究研究吧!”说完,起身为我和他倒了一杯酒。   我接过他递来的酒,问:“不和你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吃饭!”   他仿佛被我的话点穴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许久,说:“我竟然也有今天?”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放下酒杯,轻轻笑叹着:“你一说到这个,我好像有点紧张。”我伸手,与他的交握,他的手掌心竟微微有些潮湿,我讶然看他。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说:“好吧,不是有点紧张,是非常紧张!”   “这个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我只能说,虽然妈妈已经被我说服了,但是,据妈妈的说法,我家外公可不那么好对付呢!所以,费云帆,你自求多福咯!”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费云帆无语地看着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轻啄他的脸颊,安慰道:“好啦,别担心,我外公其实很开明的人,虽然有点严肃,也许,我是说也许他会为难你,不过,我觉得这是很合理的,毕竟,你是我汪绿萍的男朋友啊,怎么为难你都应该的,对吧!”   他一把揽住我,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在我耳边低语:“好吧,在那之前,作为被为难的奖励,我们要不要试试壁咚啊,门咚啊,嗯,其实地板咚不错!”   我转头,看着他说:“既然说是奖励,当然是要你完成了才可以得到啊,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你定下时间,我回去和外公、妈妈说一声,就这样!”   费云帆收起笑,认真地想了想,说:“其实我都可以,你定时间吧!”   “我说明天,你也可以?”我问。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想了想,说:“如果我说,我想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以后……”   他蓦地笑起来,伸手抚摸我的头,温言:“好!”   “真的?你同意?”我反问。   “我当然同意。”他颔首,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颊,他的视线在我脸上流连,轻声道:“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你不叫我,我也会上门拜访你外公和妈妈。”   我望着他,与他相视而笑。   事实上,事情进入结束阶段得比我想象要的快。紫菱故意伤人案进入公诉,随后,汪展鹏起诉我侵吞挪用公司财务,以及起诉和妈妈离婚也正式立案。   这三件事情,被有心人散播了出去,汪氏三件官司不仅仅闹得满城风雨,而且还在网络上扩散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汪氏案中案。   至于这个散播者,必然是祝婉清无疑。   所有事件的描述角度完全就是站在了汪展鹏的立场来讲,从他一开始与初恋女友被棒打鸳鸯,到被迫迎娶白富美,再到二十年后与初恋再续前缘,特别强调了发乎情止乎礼,说两人为了家庭,并没有出轨,但是他们两个的感情被发现后,他的大女儿报复性地将公司财产转移并且致公司破产,妻子趁他一无所有,强迫他离婚,他无奈提起诉讼,然后,还提到了紫菱的事情,把紫菱描述成了被姐姐抢了爱人,为了成全姐姐嫁给了不爱的人,成为怨偶,最后酿成了惨剧。   这样的描述,实在是很好地戳到了围观网友的情绪点,一时间,群情激奋,舆论都倒向了汪展鹏与祝婉清,对于恶毒的妻子和大女儿,各路键盘侠唾骂不止。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浏览着各种评论,一言不发。   穆鹏飞则坐在我桌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嬉皮笑脸地看着我:“被你猜到了,她打得果然就是这个主意。”   “外公对于网络舆论应该没有多大的了解,成叔大概也不精通,他把事情交给你了吗?”我问。   “当然,不然我来找你干什么?”穆鹏飞伸手从我手里抢过了鼠标,飞快地控制着鼠标,点了几下,从邮箱里调出了一份文件。“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反正,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到时一把按死得了。”   我看了一眼他打开的文件,是祝婉清发布消息的ip,以及监控视频,还有一些她买水军控制舆论的证据。不禁笑了起来,这个祝婉清,真不知道她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她虽然知道不能用家里的电脑发送这些信息,但是,她以为去网吧发送信息,就天!衣!无缝了吗?现在是什么时代?网吧的监控视频把她的脸拍得清清楚楚,而她使用网吧电脑,那里的ip与发布帖子的ip又完全吻合,这事儿做的……   “你要做点什么吗?”穆鹏飞问。   我想了想,笑了笑,“你们都安排好了,我就不多此一举了。”网络舆论无论现在被祝婉清带得多么火热,一旦事情反转,反噬也会更厉害。   “真不想?”穆鹏飞惊讶地问。   我点头。   穆鹏飞啧啧,“我还以为你会有兴趣耍耍他们呢!”   我朝他看去,他那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到底是什么心态啊?“你有兴趣可以试试!”   穆鹏飞立马摇头,说:“所谓的网络舆论,就是一群看热闹的人在吆喝着,快打起来打起来,打得越厉害越好!我有那么脑残吗?吃饱了撑的!”   我笑起来,这个穆鹏飞!我拿过鼠标又浏览了一下网页,忽然看到一条,是楚氏企业官方发布的消息,这个消息带着一个视频,我点开一看,不由愣住了。   视频里是一则采访,楚伯父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危衣正襟地面对记者的提问,缓缓说道:“我今天要说的事情,和网上闹得很厉害的汪氏案中案有关,首先,作为汪家多年的好友,我想我是最有发言权,来说一说关于汪展鹏与祝婉清的事情。”接着,他就不急不缓地开始说起了汪展鹏和祝婉清。   我默默地听着他的讲述,才知道,原来祝婉清和汪展鹏当年竟然筹划着,娶了身为富家小姐的妈妈,然后骗取钱财后双宿!双!飞,结果被外公出手逼迫,祝婉清不得不带着钱离开本市,而爸爸则贪于富贵,求得妈妈原谅之后,获得妈妈人脉资金上的帮助,开始大展宏图。更令我惊讶地是,楚伯父向妈妈道歉之后,坦白自己手上有二十年前,他和爸爸关于骗婚的一些对话录音!   视频里,楚伯父还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有关于汪氏企业破产前的具体情况。最后,他说了一句话:“我今天说出这些,对于展鹏来说,是为不义,但是,我做不到看到朋友做错事,而一言不发,你现在伤害的,不仅仅是你的妻儿,还有你自己!”   我关闭了视频,叹:“其实,楚伯父心里,还是当汪展鹏是朋友的。”   穆鹏飞耸肩道:“可是,汪展鹏没把他当朋友。”   我无奈地点头。   楚伯父的视频就像是掉进油锅里的一滴水,简直就是把本来就很热闹的舆论,闹得更加厉害了,评论也开始有了正反两方,开始为了自己的支持方在网上打嘴仗。   然而,网络这样热闹,我们这一边始终安安静静,不出声只旁观。 ☆、第九十章 骆东杰 作者有话要说:  崩溃中!!!! 本来是想放在下一章的内容,觉得没必要把章节数分得那么少,就加在这章里了,脉络也清晰。   从祝婉清发消息到现在,只短短二十四小时里,事件发酵,舆论爆炸,事件出现对立言论,进而舆论分化,接着,支持我们和支持汪展鹏他们的网友们,开始自行寻找真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帖子悄悄出现了,它的作者是骆东杰。当我听说这个帖子的时候,正和费云帆一起吃晚餐,他的手机轻轻地响了一记,他看了一眼,微笑起来。   我问:“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费云帆心情不错地举杯,说:“敬骆东杰!”   我疑惑,伸手去拿他的手机,他任我拿去手机,喝了一口红酒,笑着看我,我看了他一眼,点亮了手机屏幕,上面有一则信息:“我已经发布了。”来信息的人是骆东杰。   “他发布了什么?”我问。   “没什么,你一会就会知道了,穆鹏飞应该会打电话给你。”费云帆淡淡地说道。   “你就不能说嘛?”我挑眉,斜眼看他。   费云帆耸耸肩,说:“我觉得有些事情,通过别人来说,会显得我比较谦虚!”   不出他所料,正严密监控网络事态发展的穆鹏飞果然打来电话:“骆东杰在网上发布了一则消息,告诉网友一个不为人知的祝婉清,特别有意思,我把链接发你,你自己去看!”   我应着,挂了电话,按着他给我的链接点去看骆东杰的贴子。   骆东杰平时沉默寡言,写起文字来也一个德行,帖子特别简单,一上来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附上了出生证明,接着就简洁地说了自己的成长经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没有钱,初中毕业就进入了社会,然后他说了自己被祝婉清绑架的事,结尾申明,从此以后,与祝婉清断绝母子关系。   我放下手机,问:“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费云帆摇头,眼中含着一丝感慨,说:“不是我说服他的,而是祝婉清逼他的。”   我不语。   费云帆注视着我,沉声说道:“当他对于父母的渴望,还有幻想全部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活生生掐死的时候,总得有一条路让他走。”   我听完,沉默许久,艰难地问:“他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而我……”   “你不用自责,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必须面对的喜怒哀乐。这个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方式,把自己跟从前一刀两断,跟祝婉清汪展鹏一刀两断。”费云帆很快地说道。   我放下手中的餐具,只觉得面前的美味佳肴,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费云帆见状,也放下了手中轻晃着的酒杯,担忧地望着我:“绿萍?”   我站起来,有些烦躁,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躁什么,我拿起包和外套,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需要我陪你吗?”费云帆很快地问。   我带着歉意地望着他,“我想一个人……”   费云帆了然地点头。“去吧,有事给我电话。”   我转身出了餐厅,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与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身而过,忽然想起了紫菱曾经为了不上大学时而说的话,她说游荡在大街上,观察了大街上的每一个人。而此刻,我也游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心中却挥之不去那股焦躁,我没有兴趣去观察任何人,只是不停地走着,什么都不想,但是,当我在某一个路口停下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来到了骆东杰曾经住过的地方。   我遥望着那幢老式洋楼,灰扑扑的墙面上依旧缠着爬山虎半枯的枝桠,深深喘了一口气,就这样呆呆地站在,久久凝望着那幢房子。   不知过了多久,那幢房子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拖着一个行李箱走了出来。他看到了我,楞住了,于是,我就这样与他隔着路口,遥遥相望。   他垂下眼,思索了一会,拖着行李箱慢吞吞地穿过路口,走到我面前,哑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应该挺丑的笑容,说:“随便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哦!”他点点头,依旧是那样言简意赅。   我看了他手上的行李箱,问:“你要去哪?”   他沉默了一会,说:“不知道。”   “我看到你发的那个……”我说,看着他平静的面容,“你……费云帆说”   他打断了我的话,直视我:“我只是帮他一个忙,不用想太多。”   “骆东杰!”我苦笑,“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他看着我,忽然问:“要吃冰淇淋吗?”语气一如当初,平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轻轻地说:“好!要香草口味的!”   他笑起来。   我们两个走了一条街,在一家很小的杂货店的冰箱里找到了香草味的冰淇淋,然后我们就在小店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在这个季节,在冷冷的风里吃着冰淇淋,从小店老板到路过的行人,都对我们两个投来了奇怪的眼神,可是,我们依旧两个并肩坐着,默默地吃着冰淇淋。   我转头看着骆东杰,说:“你走了,我欠你的债怎么办?”   骆东杰摇头,说:“你已经不欠我了。”   我默然,半晌,说:“你和祝婉清……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系,我理解,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你不愿意帮我调查她,而现在……却”   骆东杰拿着冰淇淋,望着街上来去的行人,隔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安静地笑了,说:“她说她抛弃我是迫不得已,求我原谅,我原谅了,后来却发现,其实她只是要利用我。”他看向我,“她要我去勾引紫菱!”   我手一松,冰淇淋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骆东杰伸手捡起地上的冰淇淋,站起身走去小店门口的垃圾桶丢掉,又走回来,重新在我身边坐下,没有什么表情地递过来一张纸巾,说:“从头到尾,我只是一个孤儿,你不用为我难过。”   我接过纸巾,擦去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说:“你才不是孤儿!”   骆东杰笑了笑,没说话。   “我再怎么不承认,你终究是汪展鹏的儿子,也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大人的事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说自己是孤儿,你还有我这个姐姐呢!”我说,   “妹妹!”骆东杰慢吞吞地纠正道。我哑然,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继续说道:“我比你和紫菱年纪都大!”   我咳嗽了几声,说:“好,不管怎么样,你走到哪里,记得我会担心,所以,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骆东杰凝视我许久,低低说了一句:“啰嗦!”   “骆东杰,我听到了!”我不满地叫道。   他笑起来,笑容干净而真挚,冲着我点点头,干脆地说:“好,不管走到哪里,我都给你打电话!”   我注视他,说:“一言为定!”   骆东杰老老实实地点头,说:“一言为定!”   我坐在那,看着骆东杰一口一口吃掉了那个冷得冻牙的冰淇淋,看着他向我郑重告别,看着他拖着行李箱逐渐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他。   一个男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没有动,只是凝望着骆东杰离去的方向,轻轻地说:“他走了。”他没说话,但是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盖在我肩头。   我转头,看向他,“费云帆,他走了!”   费云帆满脸怜惜地拥住我的肩膀,颔首,说:“这是我们一早就说好的,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帖子,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我疲倦地靠住他,在他这样温暖的怀抱中,才发现原来我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是温热的,冷得开始有些发抖。   费云帆握住我的双手,一并放进他怀里,低低地说:“回去吧!你身上一点儿热气都没有。”   我点头,被他扶起来,塞进了路边招手即停的出租车中,看着窗外的景色,我喃喃:“祝婉清,真该死!”   费云帆没说话,只是拥紧了我。   ==================================================   骆东杰走了,没想到的是他发的那个帖子竟引出了祝婉清,这个一直躲在电脑后面的女人,明明白白地站到了网络的风口浪尖,发了一份言辞恳切,充满自责的感谢信,感谢广大网友的仗义执言,并且说自己会和汪展鹏携手面对一切困难,并且解释了骆东杰是和她闹矛盾才有了那个贴。   老实说,我觉得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就像是在看一场戏,主角登场,看客们纷纷叫一声好,然后,祝婉清更来劲了,她开始诉苦,开始讲我们如何“迫害”汪展鹏。我想,她不应该去做服装设计师,她应该去做演员,一定能得小金人。   若说我乐见于祝婉清在网络中扮演苦情人的角色,那么,外公和妈妈显然不是这么看的。穆鹏飞打电话给我,只说了一声:“老爷子说可以了。”   于是,我明白了,他们准备动手了。   整个事件的起点就是祝婉清匿名发布的那个揭露贴,穆鹏飞针对那个帖子,匿名发了一个技术贴,首先就是祝婉清在网吧上网的监控视频,时间地点一目了然,接着,丢出了祝婉清本尊自己发的照片与视频中的女子截图对比,最后,罗列了祝婉清发布帖子的时间、ip地址,ip地址所对应的详细地址,网吧地址,网吧视频的监控时间。   然后,没等着网友反应过来,穆鹏飞就用李氏官方账号,发布了对祝婉清在网络上诽谤妈妈和我的事进行法律追责的公告以及律师函。   祝婉清被穆鹏飞一把实锤打得措手不及,起初还想狡辩,但是越来越多的网友明白过来,自己被这个女人耍了,各种键盘侠之前骂妈妈,骂我骂得有多起劲,现在骂她也骂得有多起劲。   穆鹏飞发布公告和律师函五个小时以后,祝婉清在网上销声匿迹,无论网友怎么鞭笞,她都再没有发出任何信息或者言论。   但是,如果祝婉清以为,她从网络中消失,这样就可以没事,那就不是祝婉清了。   网络上的舆论发转之后,作为主角的祝婉清消声,我们这边除了公告和律师函之外,连知情人都已经关照好,不要掺和到网络骂战中去,所以,在事件不再有新的爆料之后,网友们的视线很快地被一架消失在印度洋上的m370飞机给吸引了过去。   汪氏案中案就如网络中一粒沙子,被浪花卷走,被人遗忘在了时间背后。现实中,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接下去的事情,我只能用听说来说明,因为我没有参与没有看到,仅仅是听说祝婉清当看到舆论反转,巨浪难挽时,用她敏锐的触角感觉到了危险,隔天就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却被恰巧赶到的警察拦了个正着,当然,警察并不是因为她在网上诽谤的事。   先前她的大靠山某帮的大佬,在警方审讯中终于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并且将祝婉清也扯了出来,我们这才知道,祝婉清摊上大事了。   我坐在车上,听成管家说祝婉清的事情,感叹:“没想到,这个女人那么厉害!”   “她一心要报复,不择手段也是可以理解。”妈妈翻着报纸,慢悠悠地说道。   “可别人再厉害也做不到她这样!”我说,“我原本以为她就只是靠女人的手段笼络了那个什么帮的老大,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个军师的角色。”出谋划策不算,还能管理上线下线联络,通过人脉秘密运送du品出国销售,真是有胆色有谋略,可惜了!   妈妈抬眼看我,嗤地一笑:“傻孩子,她这样算什么厉害,如果她能在正道上风生水起,那才是真厉害!可惜她不是,眼界太小,格局太小,所以,她的下场……”她笑而不语。   “成叔,你以前修过法律,你说她这样,如果量刑会怎样?”我问。   成叔开着车,平静地说道:“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无论数量多少,都应当追究刑事责任,予以刑事处罚。像祝婉清这样的情况……”他说,“很严重,所以……”   必死无疑。   我们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还没等真正地收拾她,她就已经把自己玩死了。 ☆、第九十一章 结束 【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写超了,先塞这章里。   祝婉清被警察带走,所以,当我们到了法院,在调解室见到的是形单影孤的汪展鹏,他的身上穿着妈妈为他精挑细选买来的深蓝呢子西服,头发梳的很整齐,但是已经彻底白了,看上去和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汪展鹏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双眼分外无神,眼圈上青影重重。   我们进去时,他原本是坐着的,一看到我们走进了,蓦地站起来,看着妈妈,拘谨地笑了笑:“你来啦!”   妈妈没理他,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注视着汪展鹏,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中划过一抹茫然之色,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眼角的鱼尾纹上,心头酸楚,旋即想起他过往为了那个祝婉清做出的种种事,我自嘲地挑眉,跟着在妈妈身边坐下。   他望了过来,对着我又试图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实在过于苍白,苍白得他自己大约也觉得不怎么合适,讪讪地笑:“绿萍也来啦!”   妈妈打量了他一圈,目光在他的身上那件衣服上流连了许久,才平静地说:“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调解的。”   汪展鹏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就那样看着妈妈,嚅嚅道:“你不是来调解?那为什么……我以为……”   妈妈嗤地一笑,说:“汪展鹏,你以为祝婉清被抓了,我就会愿意重新和你开始吗?”她顿了顿,摇头:“不,永远不!汪展鹏,我已经为了你傻过一次了,没有第二次,第三次,有的事情,一次就可以了。”   “你就不能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吗?”汪展鹏轻轻地问,“我知道错了,舜娟。”   沉默。   调解室里没有人说话,妈妈更加是一言不发,只是我能听到她的呼吸有些微的急促,于是,我伸手,摸到妈妈冰冷的手,看着妈妈的表情,她就那么冷漠地看着汪展鹏,久久不言。   汪展鹏皱眉,露出苦痛的神情,低低地说:“舜娟,那么多年,你真的舍得全部放弃吗?你忍心让我们的女儿们,没有了完整的家吗?特别是,紫菱现在又是那样的情况,她是那么需要家庭的温暖!你难道真的不能原谅我吗?就算为了紫菱和绿萍。”   妈妈冷笑起来,凝视他,问:“楚尚德手上的录音,我已经听过了。”   汪展鹏瞪眼,不解地问:“什么录音?”   汪氏案中案网上闹得那么大,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二十年前,你和楚尚德说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妈妈凝视他,“你说我是你通往人生巅峰的捷径,而祝婉清支持你的决定。”   汪展鹏脸唰地白了,他呆呆地看着妈妈,“不可能,不可能……你”   “楚尚德那天新买了一台录音机。”妈妈简单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你和祝婉清的计划,如果不是被我爸打断,恐怕那时就成功了,可惜了……”   汪展鹏脸色青白交加,终于忍不住握拳站了起来,走到妈妈面前,猛地跪了下去,“舜娟,对不起,我那时年轻气盛,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这二十年来,对你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人家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人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年,能够让我们挥霍,我们从少年携手走到现在,真的不能冰释前嫌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他伸手,抱住妈妈的膝盖。   妈妈皱眉,手刚动了动,我们就看到一直立在一边的成管家飞起一脚,将汪展鹏踹倒在地。   汪展鹏痛呼一声,爬起来,恶狠狠地指指成管家,对着妈妈吼道:“你就这么看着这么个外人,对我动手?”   其实,他被踹倒的那刹那,是我死死拉住了妈妈的手,我的理智比感情更快地做出了应对。妈妈静静地看着汪展鹏,良久,说:“汪展鹏,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汪展鹏不相信地摇头,“李舜娟你变了,变得这样冷酷,变得这样无情,我这样百般哀求,你竟无动于衷,你的心,难道是铁打的吗?”   妈妈淡淡地笑了笑:“哟,你还和我说起冷酷无情来了,要论冷酷无情,哪里有人能比得上你汪展鹏先生?百般哀求?你省省吧!就你这样的百般哀求,演得也太假了点。”   汪展鹏忽然就怒了,他狠狠地盯着妈妈,说:“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那你就等着你宝贝女儿去坐牢吧!”   “如果你说的是汪紫菱,那么你说对了,我是在等着她去坐牢!”妈妈回答道。   汪展鹏指着我,大声道:“我说的是绿萍!李舜娟,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一辈子前途都毁掉吧!”说完,他狂笑起来,双目赤红,俨然癫狂。   妈妈霍地站起来,用力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唾道:“我当年真是眼瞎,千挑万选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   汪展鹏捂脸,嘿嘿地笑:“那是因为你贱啊!”   “啪!”成管家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汪展鹏,又是一个巴掌,男人的力道与女人毕竟不同,只这一巴掌下去,就让汪展鹏嘴角渗出血来。   汪展鹏挥动手臂想反击,却被成管家钳制住,只得恨恨地嚎叫起来:“放开我,你特么放开我,贱人!你们都是贱人,都想把老子踩下去,特么老子不会让你们得逞!我汪展鹏辛苦二十年,凭什么!凭什么!!”   我震惊地看着他,即便已经看过他太过不堪的面貌,但是,向来文雅的爸爸,口中吐出这样粗糙的话语,我只得世界观在这一瞬间完全被颠覆了,这还是我曾经那个风度翩翩,文雅庄重的爸爸吗?还是那个被人称道的儒商汪总吗?   成管家没让他继续嚣张叫嚣下去,冷声道:“如果想要钱,就给我闭嘴。”   汪展鹏闻言,哈哈哈地笑了一阵,竟真的不作声了。   妈妈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对着成管家点点头,说:“我们走吧!”   成管家松开了汪展鹏,走到我们身边,对着妈妈说:“我劝你不要来,你非得来。”   妈妈无奈地笑笑,走到委顿在地的汪展鹏面前,轻声地说:“汪展鹏,你,好自为之。”说完,向我伸出手来。   我上前,刚触到她的手臂,就觉得她的身体重量猛地向我压过来,我咬咬牙,使劲扶住她,不让汪展鹏看出妈妈几欲晕倒的状态,急急走出了调解室。   成管家没有跟着我们出来,等到我和妈妈走到了法院大门口,他才匆匆出来,追上了我们,看着妈妈的脸色,担忧地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妈妈虚弱地摇头,说:“没事,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成管家上前,轻轻推开了我,代替我的位置扶住妈妈,向停车处走去。   我跟在他们身后,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成管家对于妈妈的关切,体贴,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意,而这些,早前我一直没有留意,或者说不懂。   成管家……对妈妈。   不知为何,我竟有种为妈妈高兴的感觉,而且,妈妈对于成管家也不是一点儿都没感觉吧?看前面两个人轻轻地说话,妈妈肢体语言表现出来的亲近与依赖……   =========================================   无论怎样,我和紫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再需要妈妈的照顾,既然爸爸不是妈妈真正的幸福,只有她愿意,她开心,以后她和成管家有这个可能性,我想我会乐见其成的。   我跟着他们走到车旁,就听到成管家正在说:“……没事,我事先和朋友打过招呼,刚才你不是也看到了,法官并没有到场,之后就等着开庭吧,到时方律师会处理的。”   妈妈沉思片刻,点头,“也好,也就是说今天其实并不是法庭调解?”   成管家笑:“是,也可以说不是。”   我看看妈妈,又看看成管家,思索着他们说的话。   “绿萍?”妈妈转头看我,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笑着摇摇头,看向她身旁的成管家,说:“我不跟你们去马岭了,妈妈就拜托你了,成叔。”   成管家点头。   妈妈皱眉,说:“说起来,我一直叫你回家住,可你非得住在酒店,你倒是什么时候搬回来?”   我想了想,说:“还是再过段时间吧!或许等到紫菱那边事情了了。”   “你外公说了,让我们不要操心任何事情,你当耳边风了是不是?”妈妈问。   “哪有,我只是”我顿了顿,“你也知道紫菱取保候审以后,根本无处而去,所以,我想住在市区,无论她发生什么事,我会比较方便。当然,我不是要怎样,我肯定不会插手她的任何事!”   妈妈闻言,怔忡地看着我,半晌,叹:“也好,那就再住一阵子吧,等她的事情定了,你再搬回来。”她伸手摸摸我的头,“辛苦你了,绿萍。”   我笑,“我现在确实挺讨厌紫菱那样死不悔改的样子,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只是稍微看护一下,偷偷的,并不妨碍我继续讨厌她!”   妈妈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我和妈妈成管家在法院分开后,径直打车去了鲁格家。   鲁格看到我,有些吃惊。   “怎么看到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打趣道,“难道我脸上长花了吗?”   鲁格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没有,你那里不是基本上都妥了吗?所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再帮你查什么了呢!”   我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圈,还是那样的脏乱差,笑,这个人还真是个性依旧啊!   鲁格略尴尬地将地上的垃圾杂物踢到沙发和茶几下面,又匆忙地把沙发上成堆的衣服抱起来,揉成一团,丢到客厅角落里,不好意思地指指理出来的那一小块干净的地儿,“坐吧?”   我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看鲁格满脸的窘迫,不由笑:“真是不好意思,我来之前应该打电话的,其实我就是有一些小问题,想问问你。”   在客厅角落里,正伸手在一只大纸箱里捣鼓的鲁格闻言,抬头诧异地看着我,说:“小问题?什么?”他摸出一瓶饮料,递了过来。   我接过饮料,说:“你和小费叔叔关系不错。”   鲁格挠头,笑:“对啊,我以前遇到过一些事,多亏他。”   我听着,点点头,斟酌了一下,说:“祝婉清被警察抓了,你知道吧?”   鲁格点点头。   “听说是那个什么帮的老大把她供出来的。”我注视着鲁格,他的神情很微妙,似乎想得意一下,又马上克制住了。“这事,和费云帆有没有关系?”   鲁格嘿嘿一笑,说:“你好聪明!”   “那么,他做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我问。   鲁格犹豫起来,他抬头开始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别找了。”我说,“你和他关系那么好,难道还不了解他,他如果做了什么好事,肯定更愿意被别人扒拉出来,而不是他自己说,嗯,按他的说法,大概就是这样会显得更谦虚。”   “这个嘛,其实他做了好事,肯定会说出来的,只是方式问题而已,但是,有的事,我觉得他可能不大愿意你知道呢!”鲁格扒拉了几下,从地上捡起了他的手机,“所以,我先问问看吧!”   我没回答,因为他已经拨通了电话,所以我就在那坐着,看着他有些急躁地在凌乱不堪的客厅里,边拿着手机边兜圈儿。   “喂喂喂!费云帆,我是鲁格!”鲁格突然叫起来,那头似乎说了什么,他有点郁闷地说:“你们两个口子都那么聪明,我可怎么混!”说完,把手机向我递过来。   我含笑看鲁格郁闷得不行的脸,接过手机,说:“你早知道我会来找鲁格?”   费云帆在那头笑起来,说:“没有,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除了因为你,还能是因为什么?而你,你找鲁格能有什么事?”   “你会不会太有自信了?”我笑嗔道。“我也有可能找他帮我调查骆东杰去哪了啊!”   “不可能。”费云帆笑。   “怎么不可能!你这样就太自大咯!”我看着鲁格抓耳挠腮的样子,笑道。   他在那头,忽然低声了声音,缓缓地说:“如果我对自己这点信心都没有,那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你呢?”   我不自觉地垂下眼,心里软软一片,自从我们两人真的开始在一起,他总会在不经意间说出这样拨动我心弦的话语,很温暖很舒服,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笑:“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是让鲁格告诉我,祝婉清那事和你有没关系,还是你自己说?”   费云帆毫不犹豫地说:“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点点头,说:“好,那你告诉我吧,我听着呢!”   他说:“你等我,我来接你!”就挂断了电话。   我楞了楞,将手机还给鲁格,不好意思地说:“看来,不需要你告诉我事情原委了,他说自己会说。”   鲁格微笑起来,说:“这样当然更好了,我也不用纠结哪些是不能说的了。”   我噗嗤一笑,这个人,一如既往地有趣,“总之,还是要谢谢你,我一会就听他自己怎么说吧!”   鲁格欢快地点头,说:“好的好的。”   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而我好像忘记了吃午餐,于是,我决定先从鲁格家撤了,找地方吃饭顺便等费云帆过来,不过,我没有料到的是,我还没有走出鲁格家的门,费云帆就打电话过来,说:“下来吧!”   我讶然地下楼,看到一袭灰色羊绒长大衣,斜靠着车一派潇洒的费云帆。我好笑地看他,走到他身边,问:“摆着这样的姿势,你是想怎样?”   费云帆凝视着我,问:“帅吗?”   我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圈,沉吟。   他盯着我,问:“怎样?”   我不答。   “怎么不说话?”他问。   我凑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拍拍他的大衣,“大衣很帅气!”   费云帆意外地看着我,挑眉问:“就这样?”   我微笑,回视他:“你不是在问我大衣帅不帅吗?我回答你了啊!”   “你,你啊!”费云帆失笑,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说:“我饿了,带我去吃饭!”   费云帆颔首。   在去餐厅的路上,我问:“祝婉清的事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听说那个老大骨头很硬,什么都不说,我就帮朋友想了一个办法,然后你也知道了,他说出了所有的犯罪事实,也说出了他的所有重要下属,这其中就包括了祝婉清。”费云帆继续说道,“至于用了什么办法,简单地说就是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那你怎么确定祝婉清会和那些事情有牵连?”我再问。   费云帆耸肩,无辜地说:“我不知道啊,大概是我运气好,或者说祝婉清做下的事情太多。”   我怀疑地看着他。   费云帆笑起来,慢悠悠地说:“好吧,想知道真相?那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能再回答我一次吗?”   刚才的问题?我略回想一下,不就是那句帅吗?不由好笑地看着他,看来刚才我说他衣服帅,而不是说他帅,他还是耿耿于怀啊!我哼了一声,转头看车窗外,说:“费云帆你这个幼稚鬼!不说就算了!”   “喂,汪绿萍。讲点道理好吗?”费云帆笑着抗议:“你难道不知道,天底下的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都一个德行?我这样做不算错吧?”   我蓦地回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说:“看我干吗?看前面,好好开车!”   费云帆只好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开车上去。   我凝视他的侧颜,俊朗的线条,深邃的双眼,瘦削的脸颊,虽然不再年轻,却依旧吸引着人们的眼光,这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他一直都像一本书,写满了沧桑,也写满了过往我不知晓的故事,不过,现在开始,我希望我能在他的故事里,成为他书中的一部分。   不知道过了许久,我收回视线,转而看了一眼前方,路口的交通指示灯在闪烁,即将变灯。   我朝认真费云帆笑了笑,突然倾身过去,吻在了他的耳边,低语:“我的小费叔叔,一直都很帅!不管是在开车还是做幼稚鬼的时候。”   费云帆耳朵红了,他看向我,刚想说话。   我笑嘻嘻地指指车前方,说:“哎,绿灯了呢!”   费云帆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说道:“谢谢你啊!你可真会挑时候!”   我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十二章 结束【下】   一个半月后。   我和妈妈站在楚濂的病房门口,看着楚伯母和楚漪为楚濂装上义肢,楚伯父在一旁看着,陶建波上前扶着楚濂从病床上站起来,楚家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妈妈微笑着从成管家手中接过水果花篮,递给楚濂身边的陶建波后,对着楚濂说:“恭喜你康复出院!”   楚濂看上去气色还不错,冲妈妈点头,笑道:“谢谢你,李阿姨。”   妈妈伸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略抱歉地说:“你那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楚濂,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以后都平平安安的,好吗?”   楚濂点头,笑:“好!我一定会的。”说着,朝我看过来。   我微微点头,笑着对他说:“我就不重复妈妈的话了,总之,能健健康康的就好!”   楚濂双眼牢牢地看着我,忧伤地笑了笑,说:“好!我会的。谢谢你,绿萍,你能来,我很高兴!”   “楚濂!”一个弱弱地女声自我们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去,就看到一个个子娇小,穿着粉色大衣,齐刘海披肩发的姑娘,她手里捧着一束花,向着我们走来,美丽精致的脸蛋上满满的笑容。我看着她走近,只觉得这个姑娘有些面善,一时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她走到楚濂面前,笑嘻嘻地说:“虽然你叫我不要过来,我还是厚脸皮的来了,你千万不要生我气哦!”   楚濂看到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笑:“怎么会!你来,我很高兴!”   她歪头看向站在楚濂身后的楚家人,吐吐舌头,笑眯眯地叫道:“楚妈妈,楚爸爸,楚漪,哦,还有陶建波,你们好!大家好!”   楚家人显然是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这个姑娘了,楚伯母脸上几乎立刻浮出笑容来,她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花,说:“你怎么来了?濂儿刚才还说你今天要上班不能来呢!”   楚漪一拉楚伯母的手,挤挤眼:“哎哟,妈,你这都不知道,就是为了给楚濂惊喜才要这样讲啊!”   那姑娘笑着点头,转头冲楚濂吐舌头,说:“喂!连连看,你觉得惊喜吗?”   楚濂笑起来,笑容爽朗,那瞬间,我仿佛又见到当初的楚濂,那个没有经历车祸前,热情又阳光的大男孩。他与那姑娘相视而笑。   那姑娘突然啊了一声,转头,很有礼貌地对着我和妈妈点头示意,笑着说:“虽然我不认识你们,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就认识了,楚濂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好!我叫范子萱。”她向我们伸出双手,那双大眼明亮而干净地看着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会觉得面善了,因为她这么看着我,我竟恍惚看到了紫菱,曾经的紫菱,两个人如此相像。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妈妈伸手,握住她的,温和地说:“你好啊,我们是楚家的朋友。”   范子萱再次吐舌,不好意思地说:“啊,这样啊,太失礼了,阿姨好!”   楚伯母笑着走到妈妈身旁,说:“这个孩子刚才是有点失礼,不过,特别活泼,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可介意啊!”   妈妈微笑着摇头,“怎么会!我看着挺好的,真的挺好的!”说完,她注视着范子萱,却不再说话。   楚伯母挽住妈妈的胳臂,说:“对了,你今天能来医院,我特别高兴呢!”   妈妈笑笑。   楚伯母转头对着楚漪楚濂说:“让你们爸爸去结账,我们先下楼吧!别都在这里站着了!”   楚伯父颔首,道:“也好!车钥匙拿着,去车里等吧!”说着就将车钥匙递给了陶建波,走出病房,对着妈妈微笑,说:“快中午了,一会我们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妈妈应了一声。   楚伯父拿着出院单准备去结账,经过楚濂和范子萱时,楚伯父摸摸范子萱的头发,说:“小丫头,你可扶好我家楚濂!”   范子萱笑起来,调皮地敬了个礼:“yes,sir!”   众人都笑起来,目送楚伯父去结账后,楚伯母笑着说:“东西都拿好了吧?那我们走吧!”说着,就挽着妈妈往电梯间走。   范子萱上前挽住楚濂的手臂,两人时不时笑着低语几句,楚漪则与陶建波将行李拎着跟在后面。   我没动,站在那里看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走着,对身边的成管家低声说:“你看,她像紫菱吗?”   成管家沉默了一会,说:“楚家公子的审美并没有任何改变。”   我笑了,是啊,其实这与紫菱并没有关系,楚濂就喜欢这样类型的女孩子,即使没有紫菱,也会有红菱绿菱,只要符合了楚濂的审美,谁像谁,都是无稽之谈。   楚濂出院以后没多久,紫菱的故意伤害案也开庭审理,法官综合证人、证据以及她本人的自首情节,最终判了她三年有期徒刑,立即执行。   当庭宣判时,妈妈忽而轻轻舒了一口气,外公拍拍她的手,两人默默地看着紫菱。   紫菱抬起头来,望向我们这边,她深深地凝视我们,就在法警即将带她离开那刻,忽然含泪冲着我们座位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顺从地跟着法警走出去。   妈妈霍地站起身,失声叫道:“紫菱!”   外公拉住几欲扑出去的妈妈,冷静地说:“舜娟,紫菱只是坐几年牢,并不是执行死刑。”   妈妈摇头,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我伸手扶住妈妈,低声说:“是啊,而且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妈妈捂脸痛苦地摇头。   外公与我对视,他冲我摇摇头,我只得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不再说什么。   我们在空荡荡的法庭里坐了许久,妈妈才抬起头,双眼通红,她哽咽地对着外公说:“爸,我好难过!”   外公叹息,伸手揽住她的肩,缓缓地说:“我们谈过很多次,这对她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妈妈擦眼泪,点头,哑声说:“我知道,只是,你刚才看到紫菱那样做了吗?她是终于知错了啊!她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啊!”   外公沉默了一会,说:“那你更应该高兴,而不是哭泣,李舜娟,你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   “外公!”我忍不住叫道,“就让妈妈缓一缓吧!”   外公看了我一眼,对着妈妈严肃地说:“还记得我以前怎样教你的吗?”   妈妈默默地点头,良久,长叹:“哭泣是懦弱的行为。我明白,接下去,要为紫菱三年后出来,做准备了。”   外公满意地颔首,起身,缓慢地踱步而出。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妈妈。她擦干了眼泪,用手梳理了一下发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地呼吸了几回,转头注视我,露出一抹微弱的笑容,说:“走吧。”   我点头。   妈妈站起身,挺直腰杆,从容地向外走去,边走边对我说:“紫菱的事情算是告一个段落,成一说,等到法院的判决书到看守所,我们应该可以去见一次紫菱,等她被移送到监狱里,就只能按照规定时间去探望。我本来没有打算去见她,但是现在……”她叹,“我想还是去见一见吧,你呢?你要一起去吗?”   我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几天后,当接到通知,妈妈随即递交了会面申请,但是到了会面当天,外公却并不赞同妈妈去见,妈妈和外公两人在书房谈了两个小时后,外公出来叫了成管家,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吩咐他备车。   我看了看外公,又看了看从书房里慢慢走出来的妈妈,有些不解,不过看样子,外公已经同意让妈妈去见紫菱了。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外公也和我们一起出发,去看守所见紫菱。一路上,他都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也不和妈妈说话,而妈妈则抱着装着紫菱衣服的袋子,神不守舍地想着什么。我从后视镜里与成管家的眼神交汇,他冲我微微一笑,露出安慰的神情来。   成管家的安慰,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我心中的惶然变得强烈起来,也许是因为,不知道将看到怎样的紫菱,始终有些害怕那天法庭上,含泪对着我们鞠躬的紫菱,只是一个幻影,害怕她会怨恨外公和妈妈没有帮助她逃脱或者减轻惩罚。   我就这样带着复杂的心情,随着外公和妈妈一起,进入了接见室。所谓的接见室并非是一间给予在押人员和家属单独见面的房间,而是一间宽敞的大房间,被一堵墙隔开分成内外两部分,那堵墙不高,上面安装着防爆玻璃,类似银行的柜台,有7个单独的窗口,每个窗口内外都摆着小小的电话机,里面摆了一台,外面摆着两台。   我们进去的时候,有两个窗口已经有人在使用,妈妈在指定的2号窗口坐下,看了眼不远处正哭得稀里哗啦的中年妇女,里面那个男人也是一样,两人口齿不清地对话着,在男人背后不远处,坐着一名警察,淡漠地看着那男人和家属,想来这样的场所,他也没少见这样的场面。   我和外公站在妈妈身旁,等了一会,里面的门开了,带着手脚镣铐,穿着淡蓝色囚服的紫菱出现在门外,她身后的警察指了指我们的方面,就推着她进来,利索地关上门,跟着她走到窗口不远处立定。   紫菱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我们面前,妈妈站起身,紧紧盯着她。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面容憔悴得厉害,垂着眼站到窗口许久,就是不拿面前的话筒。   妈妈忍不住拍了拍玻璃,叫道:“紫菱!”   紫菱抬眼,视线依次在我们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我脸上,我回视她。   外公淡淡地说:“你这样她听不到!”   妈妈拿起话筒,又拍了拍玻璃,示意紫菱拿话筒,可是她一动不动,只是那样看着我。   我疑惑地说:“紫菱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妈妈闻言,转头看向我,说:“那你过来,看看她要说什么!”   我上前几步,伸手拿起另外一个话筒,就见紫菱果然拿起了话筒,我们两个面对面站着,她却依旧一言不发。我想了想,说:“会见时间有限,如果你有话讲,我听着。”   紫菱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许久,咬唇,犹豫地问:“他是不是已经不要我了?”   我一愣,“谁?”   “爸爸!”紫菱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法庭开庭那天他没出现,现在也不来看我。”   我无力地一笑,“你不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紫菱垂下脑袋,泪水滑落脸庞,低声地说:“原来,他说的话是骗我的,他说他会帮我,他说不会让我坐牢,他说他会保护我,他说……”她哭了起来,呜咽:“爸爸骗了我!他不要我了!”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妈妈生气地说道,“你以为你的好爸爸会帮你吗?他恨不得拿到钱就远走高飞,哪里还顾得上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脑袋的女儿!”   紫菱听着妈妈的话,一改往日的做派,竟然没有反驳,也没有说任何维护汪展鹏的话,只是拿着袖子擦着眼泪,默默不语。   妈妈骂完,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好了,不说汪展鹏了。今天,我们来,是给你送点衣服和钱,你去了监狱以后,照顾好自己。”   紫菱抬起眼,回视妈妈,轻轻地说:“谢谢妈妈。”   我与妈妈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从法庭宣判到现在才几天,汪紫菱现在的表现,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在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妈妈,含泪说道:“我看到你们脸上的表情了,我现在让你们吃惊了,那么,可见从前的我,有多过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子不懂事的,因为我的不懂事,让妈妈伤心了,让绿萍烦心了,甚至,还可能让外公多了许多麻烦事,我知道错了。”   我们看着紫菱,都没有说话。   紫菱哽咽地说道:“从进了看守所,到取保候审,到现在判下来,我想了很多很多,不是以前那种思考,我想是我这辈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认真地去思考,不从我自己的角度,而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我才知道我之前做的有多过分,绿萍也没有骂错我。而且,我还是一个宇宙无敌超级大傻子,竟然会相信祝婉清的话,相信她说的,楚濂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我,竟然会相信她的话,爱上我不该爱的人。”她捂着嘴,泣不成声。“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不该爱的人是骆东杰?”我问。   紫菱哭着点点头,说:“我太傻了!”   “骆东杰的身份谁告诉你的?”我继续问。   紫菱抽泣了一阵,说:“他自己告诉我的。天哪,我差点做下那么可怕的事情!我怎么可以,祝婉清还鼓励我主动去追求她。”   “好了,不管怎样,那些事情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在里面好好的,等到时间满了出来,开始你新的人生!”妈妈微微皱眉,打断了她的话。   紫菱点头,良久,看着妈妈,犹豫了一会,说:“楚濂,他……”   “楚濂很好,前阵子已经出院了,身上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妈妈回答道,“看起来,他似乎和一个范子萱的女孩子在交往。不过,这个和你没关系了,你们已经离婚了。”   紫菱愣愣地看着妈妈许久,忽然傻笑了一记,叹气着说道:“嗯,那就好,那就好……”   妈妈转头,看向一直没开口的外公,外公摇摇头。   紫菱顺着妈妈的动作,望向外公,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怯怯地说:“妈,外公是不是不愿意和我说话?我这样的坏孩子,一定让他很生气对不对?”   妈妈叹了口气,说:“没有,他只是不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和人说话。”   紫菱露出忧伤的神情,看着外公,“我可不可以和他讲话?就只和他一个人讲话。”   我和妈妈同时放下话筒,转头看向外公。   外公缓缓走近,从妈妈手上接过了话筒,轻轻咳嗽了一下,听着紫菱说了些什么后,温和地说:“乖乖的,争取早点假释。”   紫菱点点头,又低低说了一句,外公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紫菱脸上露出放心的神情来。   外公放下话筒,再不愿意说什么。   妈妈又拿起话筒,说:“你要你外公做什么事?如果有事要做,你告诉我或者绿萍就好了!”   紫菱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事,真的。”停顿了一下,看向我,认真地说:“绿萍。我的梦醒了,真的,从此再没有一帘幽梦。”   我凝视她,良久,轻轻地说:“紫菱,你知道吗?当初我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讨厌你!更讨厌你伤了妈妈的心。而你现在说你梦醒了,也许会以为我应该说几句安慰你的话,抱歉,我说不出来,因为我到现在还不能释怀、不能原谅你为了你的一帘幽梦,那样的不懂事、那样的无理取闹、那样的歇斯底里。你闹出了那么多事情,请不要指望能用我错了、我不懂事、我梦醒了来求得大家原谅,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无论是谁,只要做错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所以,希望三年后,我能看到一个全新的汪紫菱。”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紫菱沉默地注视我,许久,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身后的警察站了起来,指指手表。   时间到了!   我看着她被警察带着离开了接见室,妈妈站起身,长叹,看着我,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好,不能让她觉得只要说句做错了,不懂事就能得到原谅。紫菱……”她掩面,叹息着离开了接见室。   外公双手负在身后,淡然地随着她离开,而我随着他们走出接见室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莫名想起了紫菱写的那首小诗,恍然记得其中有一段是那么写的:“今夜落花成冢,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   紫菱当初写这首小诗时,曾经怀抱着多少梦幻的遐想,多少少女的哀愁与情丝,却未料到会一语中的,终究是——   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我的生日,真好,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还在看这篇同人文的亲们,我还有一章就彻底结束这文了,也填平了这个长达八年的巨坑。其实,这一章本来想这一章就做终结章的,用紫菱的小诗做结尾,在我看来很完美,但是,又想起了费云帆这里还有一段情节,还有汪展鹏告绿萍,以及舜娟和汪展鹏的离婚案,还有祝婉清的结局,巴拉巴拉的,全部忘记写了,我也是醉了,这些决对不能放番外啊,会让人觉得这个作者好太监啊,什么都没说完就歇菜了,所以!!!!! 还要写一章!!!!! 也好,估计更新在生日当天啦!也算是个特别的纪念吧! ☆、第九十三章 尾声   汪宅。   我走进紫菱的房间,看着那一整面的珠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长时间的无人料理,原本熠熠发光水晶的珠帘,已经落满了尘埃,看上去灰蒙蒙的一片,像一个心情不怎么好的人,垂头丧气的。   我伸手轻抚珠帘,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个也要带走吗?”费云帆斜依着门,望着我问。   我点点头,“这是紫菱最爱的珠帘。”   费云帆走进来,自我身后将我轻轻拥进他怀中,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那我叫师傅进来拆?”   “不用了,我来就好。”我靠着他的坚实的胸膛,仰头盯着珠帘许久,忽然突发奇想地说:“你说,如果当初车祸,断了腿的人是我不是楚濂,紫菱嫁的人不是楚濂而是你,现在,会是怎样呢?”   费云帆低低地笑起来,“没有这样的如果。”   我歪头看他的脸,固执地问:“人生有千万中可能,按照你当时对紫菱的欣赏,她嫁给你,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低头,凝视我着,慢吞吞地说:“如果我没有遇到那个黑夜里的illusion,也许现在,我依旧游戏人间。所以,你的如果是不成立的。而且”他拥紧了我,“我是很欣赏那时的紫菱,但是,真正让我从迷惑到迷恋,真正走进我心里的人,却是你。”   我的脸一定红了,为了掩饰我的不好意思,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笑着说:“好啦,我就随便说说啦,你说我的如果不成立,那就不成立啦!我们赶紧把这面珠帘拆了,东西就差不多整理完,可以带走了。”   费云帆含笑看着我搬凳子,就在我打算站到凳子上那一刻,突然上前拦腰抱住我,我吓了一跳,问:“你干嘛,吓到我了!”   他把我放到床边坐好,无奈地耸肩说:“你这样拆珠帘,真是要我老命了,我来拆。”说着,他走到珠帘旁,只轻轻一伸手,就轻而易举地将一串珠帘从挂钩上取了下来。   好吧,你个高,你厉害。   我抱膝坐着,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将珠帘一串串摘下来,放进纸箱子里。   曾经,紫菱和我一起将这珠帘一串串的挂上,现在看着它们被一串串取下来,就好像这个家,曾经被我们一点点装饰起来,填充起来,如今,这个家没有了,所有的一切,又要一点点的被运走。   汪展鹏起诉离婚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妈妈的律师拿出了他婚内出轨的证据,主张少分或者不分给他财产,最后,他只得到了一份他和妈妈联名的银行存款,不多,大概几十万,这应该足够他活下去。   而他起诉我的那个案子,开庭的时候,我和妈妈都没有去,出人意料地是,他的证人当庭反水,拿出了汪展鹏挪用倾吞公款的账目,到最后,他失去了最重要的证人和证据,败诉。   败诉以后,我们都以为他会再次起诉,但是他没有,并且,很快地离开本市后,去向不明。   而他的祝婉清,正等待着法律最严酷的惩罚。   这大约算是终于剧终人散了吧?   我回神,注视着费云帆认真地拆着珠帘,问:“你准备好了吗?”   费云帆边摘珠帘边漫不经心地问:“准备什么?”   “你不会忘记今晚去我家吃饭了吧?”我怀疑地看着他。   他手一顿,旋即恢复,继续摘珠帘,淡淡地说:“记得。”   “不紧张?”我继续怀疑地看着他,看起来,他好像真的很镇定,和刚开始知道要去我家吃饭时,表现得不太一样呢!“费云帆!”   费云帆不紧不慢地摘下最后一串珠帘,拍拍手里的灰尘,抬眼望着我,露出一抹笑,挑眉说:“怎么了?”说着,走到我面前,俯身看我,笑:“你希望我紧张呢?还是不紧张呢?”   我回视他,他专注地看着我,我说:“我当然希望你不管紧张还是不紧张,都能正常发挥。”   “那么,我没有正常发挥呢?”他问,“万一你外公不许我们在一起呢?”   我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哪有人会还没开始就说丧气话的!”   费云帆微笑,说:“这并不是丧气话,我习惯做最坏的打算,迎接最大惊喜。”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问:“是吗?那如果”   他蓦地吻住我,我的如果被他坚决地吻了回去。   ——————————   事实上,费云帆在我家并没有受到刁难。相反的,妈妈对他似乎很是欢迎。就连晚餐时候,我以为外公会有什么大招为难他,结果,两人却相谈甚欢。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饭后,我们坐在客厅里喝茶,气氛融洽得叫我心里愈发疑惑,妈妈在昨晚还提醒我,费云帆要过外公这关,真的不太容易。   就在我不解的时候,外公抬头看了我一眼,旋即对费云帆说:“我们去书房。”   费云帆微笑着放下了手里的茶碗,点头说:“好。”   外公对我和妈妈说:“你们娘俩慢慢喝茶。”说完,就缓步出了客厅。   费云帆临出门前,冲着我安抚地一笑,关上客厅的门。   我转头看向妈妈,妈妈气定神闲地喝着手中的茶,淡淡地说:“别看我,看我也没用。”   “妈!”我叫道,“我也没说什么啊!”   妈妈朝我瞥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既然那么担心,还坐着干嘛?”   我一怔,对啊,我确实有点担心,但是没人规定我不能去偷听吧?我笑嘻嘻地笑起来,跑到妈妈身边,抱住她亲了一口,“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走到外公书房门口,就看到成管家正站着,他看到我,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上。   我疑问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问:“外公让你守着?”   成管家微笑,点头。   我不由有些失望,看来是偷听不成了。   他冲我招招手,接着走了几步,看着我,示意我跟着他走,我犹豫地看看书房大门,又看他再次招手,想了想,默默地跟着他进了外公书房隔壁的那间房里。   成管家轻轻打开房间的阳台,等着我走过去后,微指指一边,我才发现,这个房间的阳台竟然和外公书房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   我感激地冲他笑笑,比了一个大拇指,成管家微笑着离开了房间。   我蹑手蹑脚地走向外公书房的阳台门,这门半开着,门里拉着窗帘,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听得外公在说:“我们确实找人查过你,你的过往可以用丰富多彩来形容,两次离婚史,最短的一次,只维持了二十四小时。我不是拿人历史做文章的人,我问你,婚姻对你而言是什么?游戏吗?”   费云帆沉默了一会,说:“是的。”   “好,你很诚实。”外公说道,“既然如此,我想我们没有什么话,需要继续说。”   费云帆笑起来,说:“您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我说是的,您不想听听我为什么这样直白的回答您?”   “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外公说。   “那么,请允许我把这个答案说完吧!”费云帆说。   外公沉吟,良久,说:“好,你说。”   “我之前的两次婚姻,具体是怎样的情况,您应该知道得很清楚,我毫不避讳地说,我在遇到绿萍,或者说遇到真正的绿萍之前,到过很多地方,看到过很多美人,也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女人,我一直在游走,一直在游戏。”他轻轻地说道,“但是,有那么一天晚上,我遇到了绿萍,一个自称illusion的绿萍,不同于在汪家宴会上那个完美无暇的大家闺秀,更为张扬与个性,即便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却很迷人。我想,我是那时候开始关注对这样的绿萍。”   “我不想听你长篇累牍地说你的心理过程。你的答案,简单告诉我就可以了。”外公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淡淡地说道。   “实际上,这不是我的心理过程,而是一种剖白。”费云帆说。   外公笑:“你这张嘴啊,比小时候更能说了。”   “今天在您面前,我每句话都是真心话。”费云帆说,“我知道您和舜娟对于我,是很不满意的,但是,我依旧对于您愿意见我而高兴。”   “花言巧语是没有用的。”外公提醒他。   费云帆赞同地说:“是的,非但没有用,甚至会坏事,所以,我很老实地告诉您,我对绿萍是怎样开始关注的,也想告诉你,是绿萍改变了我,她让我明白了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让我明白,过去的游戏人生是多么的可笑。”   “你的意思是什么?说明你以前游戏人生,现在不会了?”外公问。   “我的意思是,我想好好的照顾她,爱她,在她家人的祝福下。”费云帆说道。   外公轻笑起来,说:“但是,你在年纪经历方面,都不适合绿萍,门不当户不对,恐怕难以幸福。”   “我不认为,年纪与经历,甚至财富就能衡量一对男女的合适度。绿萍需要的不是所谓的门当户对,而是一个爱她的人。”费云帆反驳道。   “即便如此,绿萍这么优秀,找个爱她的也并不是难事。”外公毫不在意地说道。   “是,确实不难,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世上你绝对找不到有人比我更懂绿萍,更爱她。”费云帆说。   沉默。   室内的情况看不到,也不知道外公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一个手指叩桌子声音,一下又一下。   我捂嘴,慢慢地在地上坐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公慢慢地问:“你愿意签下这份协议吗?”   费云帆问:“什么协议?”   “如果你背叛绿萍,那么你将失去你所有的一切。”外公意味深长地说道。   费云帆毫不犹豫地说:“好。”   外公笑起来,脚步声渐渐向着大门而去。   他们离开了吗?我疑惑。   门帘唰地一声被打开了。   我抬头,傻傻地看着费云帆。   他俯身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我衣服,微笑着问:“偷听了多久?”   我看了他几秒钟,突然回神,猛地揪住他的衣襟,说:“费云帆,你昏头了吗?你乱签什么协议?什么背叛的话,失去所有什么的,你是不是傻了啊?”   费云帆温柔地看着我,说:“我没有昏头,不签的话,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我郁闷地说:“你就算不签,难道外公叫我和你分手,我就会听他的吗?你觉得我有那么听话吗?”   费云帆微笑着看我,将一份文件举到我面前,我一愣,抢过来一看,顿时哭笑不得。那哪里是一份协议?明明是一份旅游合同。   我无语地抬头,问:“是你被外公骗了,还是我被你们俩骗了?”   费云帆伸手摸摸我的头,笑:“准确的来说,我们被外公骗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谁是你外公,你别乱叫。”把旅游合同丢到他怀里,转身就要走。   费云帆一把握住我的手臂,轻轻地一拉,我就被他拉进了怀里,他抱住我,笑着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当然不是乱叫。事实上,今天我和你外公提亲了,然后,刚才,他同意了。”他扬了扬手里的旅游合同,“严格地说,这是一份结婚礼物。”   我惊诧地看着他。   费云帆凝视我许久,轻轻地说:“我们结婚吧?”   我没说话,就那样安静地凝视他,久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慌张,我才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就结吧!”   费云帆露出狂喜之色,他低头,双手捧住我的脸,虔诚地低语:“我爱你,绿萍。”   我望着眼前这个已经不再年轻,却开心得像个孩子的男人,人的际遇真的难以预知,当初的我又怎会料到,这个有一双深邃眼睛的男人,竟会成为我成长路上最坚实的磐石,又怎会料到,他一直伴着我走到今天。我凑上去,轻啄了他一口,笑:“我也爱你,费云帆。”   往事如烟,那些是是非非纷纷扰扰,都已经远去,未来,因为有他相伴,竟有无限期待。【全文完】   秦伊写于2017.01.19杭州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卧槽,历时8年,还有在看的亲,麻烦留个言,让我认识你们一下,谢谢你们的关注。 明天番外。 ☆、番外一   番外一   “小费叔叔,小费叔叔!”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一路叫着进来。   我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好整以暇地望向厨房的方向。   果然,就见费云帆气急败坏地拿着一把刀,走了出来,特别不高兴地对着刚进门的女儿呵斥道:“安安,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是你爸爸!不是小费叔叔!”   安安手里捏着一张白纸,委屈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指指我,说:“妈妈能叫,我为什么不能?”   我笑着看费云帆,他一噎,拿刀的手抖了一下,说:“妈妈能叫,你不可以!”   安安嘟嘴,冲到我面前,指着费云帆,满脸不高兴地说:“不公平!小费叔叔是坏蛋!”   我伸手搂过安安,笑着说:“对,小费叔叔是坏蛋。”   说起这个小费叔叔的称呼,不得不说,是费云帆自作孽不可活,我们结婚以后,他就坚持要我称呼他小费叔叔,觉得这个称呼最好,“云帆是家里人叫的,你如果连名带姓叫我,又显得我们太生疏了,可又不能叫帆帆啊云云啊,费费啊之类的,听起来特别奇怪,所以,小费叔叔是专属于你的称呼。”   那时,我觉得挺有道理,就没有异议地答应了,从此在家里,我对他的昵称就一直是小费叔叔,当然,如果生气的时候,我还是会连名带姓叫他费云帆。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安安出生后,自从开口学会叫妈妈,对着费云帆叫法却是从小小到费费,最后成了小费叔叔。   费云帆无数次纠正她的叫法,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去年,我们带着她出门玩,在儿童乐园碰到了他的生意伙伴,那家有个儿子,年纪比我们大两岁,安安正是喜欢和大孩子玩的年纪,安安抓着小哥哥的手不肯放。   然后,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们聊了没多久,在一边和小哥哥玩的安安突然很开心地叫起来:“妈妈,小费叔叔!你们看,你们看!”   这样的称呼,对于不太熟悉我们家的外人来说,的确太奇怪了一点,听上去,好像安安不是费云帆亲生的。   那个生意伙伴疑惑地看了我们俩一眼,问:“小费叔叔?”   费云帆当场脸都绿了,尴尬地微笑,说:“我女儿喜欢乱叫,所以……”   生意伙伴立即也尴尬了,只能以哈哈大笑做掩饰。   如果没有那天的事情,费云帆其实一直对于安安叫小费叔叔这事,是得过且过的,想起来就纠正一下,还是没改,那就算了。不过,自从那天以后,纠正安安成为了费云帆工作之外的重中之重。   然而……   事实证明,安安固执地叫着小费叔叔,就是不肯改口。   我揶揄地笑着,对费云帆说:“要不这样,从今天开始,为了公平起见,我叫你爸爸,时间长了,安安应该会跟着我改口。”   费云帆瞪了我一眼,叫道:“汪绿萍!”   我乐不可支地看着他那有气又不敢发的样子,笑着说:“干嘛?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啊!”   费云帆抹了一把脸,生无可恋地说:“算了,让她继续叫吧!叫吧!我投降!!”   我嗅嗅空气,问:“什么味道?”   费云帆一惊,“我的孔雀开屏!”说着就转身大步进了厨房。   安安爬到我腿上,搂住我的脖子软软地说:“妈妈,我今天在幼儿园里很乖哦!”   “是吗?”我怀疑地看她一脸卖萌地笑着,“这是什么?”   她扬起手上的白纸,欢乐地说:“我画的画,得了很多星星哦!”说着就把画往我眼前送过来。   我接过画纸,展平一看,画里有六个毕加索风格的人物,整齐地排列着。“这画的是什么?”   安安凑过来,指着画说:“太公,外婆,成叔,妈妈,小费叔叔,还有我。”她得意地指指角落里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红衣小人说道。   我仔细看着画,她画的这一溜儿的小人统一的没有五官,安安用蜡笔把代表脸的圈圈里,全部涂上了红色,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安安手指在画上点了点,那一溜儿的色小星星,特别耀眼。   “这么多星星?你是怎么得到的?”我问。她挺着小胸脯,叉腰说:“今天老师说叫小朋友画全家福,我就画啦!”她神秘兮兮地挡着嘴,问:“妈妈你知道什么是全家福吗?不是肯德基里的那种哦!”   我摇头,故作不知,用很诚恳的眼神看着她,问:“不是全家桶啊?那是什么呀?”   “就是画家里所有的人啦!然后画好了画,老师叫大家互相给小星星。”安安开心地说,“我画的人最多!他们就把星星都给我了,哈哈哈!”   原来不是因为她画得最好,而是因为她画的人数目最多?我失笑。   安安在绘画上,真没有继承我的天分,费云帆好像也是个不能画的人,看起来,她更像他。   “妈妈。”安安抱住我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得了那么多星星,你要不要奖励我?”   “你想要怎么样的奖励?”我摸摸她的头。   安安立马叫起来:“真的给我奖励吗?”   臭小孩,敢情以为我不会给奖励吗?看来她心里门儿清得很,这样的星星很难得到家里的奖励呢!我挑眉,看她。   安安看了我一眼,嘿嘿地笑起来,“妈妈,可不可以带我去吃一次肯德基?”   我沉吟,灵光一现,微笑着说:“安安,你和我有过约定,还记得吗?”   安安眨眼,看着我点头道:“油炸的食物对身体不好,所以一个月最多吃一次。”   “那这个月你吃了几次了?”我问。   安安垂下头,低低地说:“两次。”   “已经超出我们约好的次数了对吧?”我平静地说,“而且,超出的那次还是你骗来的,说起这个,我好像还没有罚过你!”   安安蓦地扑进我怀里打着滚,叫道:“好啦好啦,我不吃了,不吃了!”   我憋笑,抱着在我怀里跟个猴子似打滚的安安,说:“不过……”   安安立马停止了动作,抬起头,专注地盯着我。   我含笑说:“我在想啊,如果你对着某人叫一声爸爸,也许,会得到奖励。”   安安眼睛一亮,马上从我身上爬了下去,啪嗒啪嗒地跑向厨房,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那张画。   没过多久,安安垂头丧气地出来了,我问:“怎么了?”   费云帆边擦手边走出来,带着愉悦地表情,说:“安安,要不要我来告诉妈妈,你怎么了?”   安安走到我身边,默默地把画递给我。   我奇怪地看了眼费云帆,这父女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安安嘟着嘴,抱着双手在胸前,咕哝着:“坏蛋……欺负小孩……”   “看背面。”费云帆走到我身边,将我手里的画换了个面,我睁大眼,忍着笑抬头望向费云帆,他肯定地点点头。   只见在画的背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我保证以后都叫爸爸,不然永远不能吃肯德基。”落款:安安。   就这两句话里,有一半的字是用的拼音和圈圈,真是难为我居然读懂了。   费云帆冲我挑眉,说:“看到没有?她自己答应的。如果我再听到她叫我小费叔叔,那么……”他没说下去,只是看着安安。   安安扭头不看他。   “安安,我是谁?”费云帆在我身边坐下来,得意地问,那表情跟刚才炫耀星星的安安如出一辙。   安安别扭地说:“爸爸。”   费云帆伸手摸摸她的头,“乖!”   我皱眉,闻到费云帆手上的味道,胃抽搐了一下,一股恶心直接冲上来,我站起身直奔洗手间。   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我用冷水洗了洗脸,凝神想了想,最近几个月来,一直忙于完成毕业作品,很多事情都无意中给忽略了,比如,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从生了安安以后,我就在没有怀上,我和费云帆好像也没有在意这件事。也许,孩子与父母之间,的确是有种无形的缘分,决定着来到的时间吧?现在,应该是这份缘分再次来到我们身边。这么想着,我心里有了点数,不由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绿萍。”费云帆在门外敲门,“没事吧?”   我擦干脸,开门就叫见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外面,担心地看着我。   安安抬头问:“妈妈,你生病了吗?”   我抱起安安,亲亲她,温声细语道:“妈妈没有生病,只是有可能有了小弟弟。”   “好了,你妈妈没有生病,只是有了小弟弟。”费云帆突然一愣,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吃惊地看着我:“什么?什,什么小弟弟?你……”   我点头,说:“应该是有了,不过还是要去医院确定一下。”   费云帆神情突然紧张起来,一把将安安从我怀里抱了过去,放到地上,“那你还敢抱安安!”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别紧张啊,我这还没怎样呢!而且,万一不是呢?”   费云帆严肃地说:“万事小心点总是好的,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吃了饭再去吧!”我说。   费云帆摇头,说:“今天我给阿姨放假,下厨做了一条鱼,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吃,不如这样,看完医生,我带你们去吃肯德基?”   安安一听到肯德基三个字,立马欢呼起来,扯着我们俩的衣摆,又蹦又跳,叫道:“去医院,去医院,妈妈,去医院!”   我无奈地看着紧张兮兮的费云帆,还有那有点兴奋过去的小安安,点了点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